望江城内的一处院落中,几十个衣着单薄,面容消瘦的男子蹲坐在地上。
这些人虽说长相各异,但眼神出奇的一致,都是黯淡无光,丝毫看不到希望。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至少还有一个人,眼中还带着几分求生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朔永宁。
朔永宁的预想没有错,他和尹璇告别的第二天,就被调走了。随后就被送到了前线,接下了这第一战。
虽说朔永宁在这场战斗中保住了命,但也成为了阶下囚。
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朔永宁经历了不少次了,所以再来一次他也能接受。毕竟活着就很好了。
解决活的问题之后,朔永宁就一直想着如何离开了。毕竟他之前也来过望江城。他知道这边顺江往下就是江南。所以只要能离开这边,他就可以回到燕城去。这样就能过回安定的日子了。
想的虽好,可实施起来,也有很大的问题。作为俘虏。二皇子那边的将领,根本看不起朔永宁这边的人。
在他们看来,朔永宁这些人就是叛徒,应该全部杀了。如果不是二皇子三令五申,传令过来。估计朔永宁已经成为将领的战功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领以及别的人,对朔永宁这边的人,根本不待见。克扣食物之类,都算是小的了。很多时候,还会折磨人。
几天下来,大部分人都没了念想。朔永宁也有些绝望了。
不过,就在今天朔永宁从看守他们的人口中,知道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望江城,爆发了瘟疫。进城的一些士卒,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被感染了。
还有些人,则是因为喝了被污染的水,而被感染。
所以瘟疫扩散的速度极快,使得看守朔永宁这边你的人,都明显变少了。
看守少了,意味着逃出去的可能增加了。朔永宁的心思再度活络了起来。
该怎么办才能出去呢?手边什么都没有。这墙壁也很高,哪怕人梯也不好走吧。最主要这些人,看起来,一点逃的想法都没有。如果让他们配合估计很难吧。
朔永宁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脸上多了些许失望。
与朔永宁不同,周围知道城中爆发瘟疫后,他们就觉得自己死定了。
除了觉得自己逃不过瘟疫以外。他们还觉得这边的将领,可能会用感染瘟疫为由,杀了他们。这样能避免这些人在瘟疫肆虐的时候,造成麻烦。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横竖都是等死了。
不过,他们想等死,朔永宁可不想。所以他还是想再试试。
“喂。过来一下。”朔永宁朝着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丧气的人,打了一个招呼。
对方看了一下朔永宁,然后走到了他旁边。
“什么事。”
“兄弟,我想出逃。要不要我们一起试试。”
“逃?别吧。外面说不定比里面还凶险。就我们现在的位置出去。还有过大半个城,在能到里城墙。里城墙出去还有外城墙,还有瓮城,还有护城河。护城河之外,还有岗哨。你说说嘛,你怎么逃啊。能往哪里逃啊。”
听到如此详细的话,朔永宁有点懵。倒不是对方说服了他。而是他没想到这个人那么了解望江城。
“兄弟,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出一道墙,我们就有机会出第二道第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呢?要知道在东城……”忽然朔永宁闭上了嘴。
差点说出来了。这事还是别说了吧。
为了避免不引起注意,朔永宁在被调到前线后,就没有说过自己的经历。也没有和过多人进行接触。所以他的过去,都是随便捏造的。
毕竟朔永宁的经历有些传奇,很多人还是不信的。
“东城?你从东城过来的?看来你真的很厉害啊。”听到朔永宁来自东城,对方没有那么轻蔑了。看起来他知道一些内情。
朔永宁目光一转,继续说道。
“你知道东城的事,就好办了。我们那种情况下都撑过来了。现在我们至少还有那么多人,还有一些力气。最主要现在瘟疫肆虐。可以说是给我们了机会。”
“如果不把握住这次,那可能真的死了。反正我是要逃的,哪怕死在路上,我也不会在这里等死。”
朔永宁的话,稍稍打动了对方一些。不过,对方还是没有打算,跟朔永宁一起干。
“瘟疫是机会,但也是催命符啊。如果我们这些人被感染了。肯定是不会被医治的。所以比起去外面死了。我还是向在这里等。或许瘟疫马上就过去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安稳待着了。只要燕北王一输,我们就可以赎罪自由了。”
面对这样的话,朔永宁也知道多说无益了。他没有再和对方继续说出逃的事。而是和对方攀谈起别的事宜。
或许是被憋久了,对方格外的健谈。
从交流中,朔永宁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对方名叫韦光,战争开始之前,是望江城的南门小队长。
开战之后,也被派到朔永宁所在的送死队中。至于原因的话,似乎是因为对方得罪了之前的门将。
不过,因祸得福。他们这队送死队,被城内的内奸,提前告知给了二皇子的人。还没到预定的设伏地,就被一锅端了。
本来他们就知道自己死路一条。自然就不会反抗什么。所以他们这只几千人的队伍,基本没有损伤,就被看押了起来。
而那些守城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基本上都被暗杀清算了。
“对了,你在南门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队难民。”朔永宁问。
对于突然转变的话题,韦光有些疑惑。
“难民?这可太多了。这谁记得住啊。”
朔永宁一下就语塞了。确实啊,难民有很多。自己之前都从这边走过。正常人哪会有印象啊。
朔永宁本来想问一下,朔泰安的下落。现在看来很难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毕竟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就是一个喉咙有问题的人,带着一群孩子的难民。这还是比较明显的。如他们从南门走,你应该会注意到。”
“喉咙有问题?一群孩子?”韦光端着下巴,仔细回想了起来。
过了一会,韦光眼中出现了亮光。
“你说的这队难民,我还真有点印象。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想找的那队。”
“没事,你说说吧。”听到韦光有印象,朔永宁大喜过望,继续追问。
“这队人,两个月前离开的。他们出门的时间很早,天还没亮,就去赶船了。估计是怕遇到歹人,这些人给我塞了点银钱,让我派个人护送他们。我就派了个手下送了一下。至于后续,我就不知道了。”
顺利南下了吗?太好了。朔永宁松了口气。
虽说没有直接证据确认,但从时间节点,和韦光所说的情况来说,应该不会有错。
“太好了。他们走了就好。谢谢你啊韦光,算是了却我一件心事了。”
“你认识的人吗?那有点巧了。至于谢谢,算了吧。我收钱办事罢了。”韦光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失火了。”
“走水,走水。”
“别动那边的水,有瘟疫。”
……
忽然,朔永宁所在的院落外,传来了嘈杂的动静。同时,朔永宁看到了高墙外有浓烟升起。
“看样子失火了。”韦光面无表情的说道。
“机会来了。韦光,要不要试试啊。”朔永宁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啊?你确定?”
比起朔永宁的激动,韦光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个意外的发生。
“望江城里,最多的就是水道,只要人够多,火一下就灭了。如果你想趁着这个动静逃出去。我估计你还没开始,外面就结束了。”
“可外面动静,听起来不像很快就解决的样子啊。”朔永宁说。
“懂不懂夸张啊,说不定外面这些人,就是故意这么喊,然后骗我们出去。好一下子全杀了。”韦光答。
真的会这样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朔永宁不太相信韦光的解释。
“这样啊,那我再趴到墙边去听听。”朔永宁依旧不死心,他靠到了动静最响的墙边然后靠了上去。
隔着一堵墙,朔永宁听到了大量脚步声,以及洒水的声音。就听起来的样子,似乎和韦光说的不差。
可是吧,这来的人,和洒水的声音,并没有变少,也是逐渐增多了。注意到这个情况,朔永宁猜测,外面的火势肯定失控了。至少短时间内,无法扑灭了。
朔永宁抬起头,看了一下从头顶飘过的黑烟,心中做出了决断。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