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永宁看着棚屋外,灰蒙蒙的一片,有些疑惑。
“起雾了吗?不对,是扬尘了吗?”
经过一夜调养,朔永宁勉强可以动了。他撑起身子,靠在棚屋的木板上,然后望向缝隙外面。
时间已经来到清晨,但外面的光亮程度,却和傍晚一样。
这种情况,朔永宁第一次见。但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作为相对干旱的北方,有着一种极端天气,那就是沙尘暴。
不过,这种极端天气并不常见。估计一代人,也就遇到个一两次。之前,朔永宁遇到的毕老,曾经就遇到过一次。所以和朔永宁提起过。
“这种天气,棚屋可防不住啊。而且根据毕老所说,这还只是开始。到后面的话,估计会更厉害。”
想起毕老的提醒,朔永宁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昨天照料朔永宁的那个人,再度过来了。对方疯狂咳嗽着,走到了他身边。
“起风沙了。我要走了,你这样子我带不走你。”
朔永宁并不意外对方的选择。毕竟带着自己一个病号,在这种不知道持续多久的极端天气里前行,明显是不理智行为。
等死吗?罢了也没什么区别。朔永宁洒脱一笑。
“没事,我不怪你。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逃往何处。我的建议是,逃去城内。最好是能找个屋子住下。不然有城墙遮蔽,这沙尘还是灌得到处都是。”
“对了,出行的时候,用湿布裹住口鼻前行。风沙无孔不入,你这咳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听到朔永宁的提醒,对方迟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外面漫天的黄沙。
“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这是沙尘暴,几十年难遇一次的。”朔永宁答。
“沙尘暴?这躲入城内也不一定能躲过去吗?”对方继续追问。
“据经历过的前辈所说,很难。因为这个天气持续时间不确定,久的话普通棚屋,是扛不住摧残的。而且食物和水缺失很难扛过去。”朔永宁答。
“那该怎么办啊。我们这里还有好多人呢。本来还想逃到城内去,可现在银钱都花的差不多了……”说到这里,那个人捂住了嘴巴。
遇到这种情况,朔永宁明白了情况。
原来那晚偷钱的人是他啊。罢了,也没多少。他还救了我一命,算了吧。朔永宁一下就想通了。
“对不起,我偷了你的钱。”
“没事,我能理解。毕竟我也做过类似的事。况且,你照顾了我,算是救了我。这点钱,无所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朔永宁。先认识一下吧。”
朔永宁看向因为黑暗看不清的人。
“我,没名没姓,他们都叫我呆子。”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悲伤。
听到和自己遭遇相同的对方,朔永宁感同身受。他叹息一声,然后笑了笑。
“我曾经也没有名字。不过,后面遇到了一个贵人,赐了姓名。托了那位大人的福,我识得几个字。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听到对方要给自己取名字,呆子顿了一下。
“好啊。”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喜悦。
朔永宁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姓的话,就和我一样吧。名的话,也讨个吉利吧。我叫永宁,你叫泰安吧。朔泰安,可以吧。”
“朔泰安吗?这是我的名字吗?听上去还不错。”朔泰安听起来有点开心。
听到对方的心情,朔永宁也有点开心。不过,两人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开心了。毕竟眼下天气恶劣,再多说这种也没有意义。
“可惜啊,认识你晚了。早点认识,说不定能和你成为朋友。”朔泰安有些惋惜。
“别说丧气话,只是比较难。不代表不能活下去。试试,总会有希望的。”朔永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鼓励道。
“可是,真的很难啊。没有钱,哪会有人收留我们那么多难民。”朔泰安还是很丧气。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能活下去。
面对这种情况,朔永宁开始为其想起了主意。
“对了,你们可以把人带到郡守府上去。这里有一封信,将它交给柳东扬,柳大人,他应该会照拂你们一二。”朔永宁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朔泰安。
看着皱巴巴的信,朔泰安有点不相信。不过,眼下他没有选择了。毕竟万一是真的呢?
“不管这么说,谢谢你,朔永宁。还有我要说声对不起。”
“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这边孩子有不少。如果还有后面还有时间,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
面对朔泰安的实诚,朔永宁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听到这个回答,朔泰安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着离开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尤其是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开始朔永宁还抱有一些期待,可伴随着时间过去希望越来越少了。
风声越来越大,朔永宁所在棚屋嘎吱作响。
不过,这还是次要的。那顶多是一些声音,那些缝隙里灌进来的风沙,才是要了朔永宁的命。
现在棚屋里的情况,也就比刚才外面好一点点。沉积下来的砂砾,让朔永宁被披上了黄黄的一层。
这种情况,纵使朔永宁用衣物遮住口鼻,依旧很难呼吸。不仅如此,无孔不入的沙子,还灌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很是难受。
咳咳咳。
剧烈咳嗽之后,朔永宁不再抱有期待。
希望朔泰安他们能活下去吧。
砰。
原本紧闭的门被打开了,柳东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框中。
“还好吗?我来救你了。过来帮忙,赶紧把人抬走。”
一顿忙活之后,朔永宁被人架了出去。
坐上马车等了一会,柳东扬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几个人。
“谢谢柳大人,谢谢你朔永宁。”几人中的朔泰安感谢。
“谢谢两位……”几个稚嫩的声音也跟着感谢两人。
面对这个情况,又一次死里逃生的朔永宁,笑了笑没有再说任何话。起起伏伏之下,他真的累了。
好累啊。终于可以休息了。朔永宁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