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镇天渊 第三十章 兴趣使然

落雁城的街道，相比起镇西天关和玉京而言，人流要稀松的多，这山中小城远远不如它们繁华。

这也是自然，毕竟不过是西北群山中的一座城市罢了，本就交通困难，除了固定时刻前来交易的商队外，平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

现在，由徐峥岩领队，高川等人正朝着此处最大的酒家前去。

而独臂的城卫，徐振国拘束的站在高川的身后，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家表兄如此恭敬的表现。

他们两个都是内城徐家的子弟，也只有这种大家族才能培养出四阶接近聚玄的修者，不过他现在修为流失，所以才被打发去看城门，而这位当初和他差不多表兄却一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成为了城主眼前的红人。

但如今，就算是徐峥岩，也对这位年轻的修者如此毕恭毕敬。

‘难不成这真的是一位大人物？’

徐振国在心中暗暗琢磨，想来也是，能随手拿出足以治愈他伤势的生命力的修者，怎么着也算不得普通人。

“高道长，你看，这就是城中最有名的酒楼白旌楼了，请务必赏面。”

听到这个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的修者如此恭敬的邀请，高川不由得有点恶寒――倒不是说他讨厌这种恭敬，只是单纯的不习惯而已。

“有话就好好说，我不是道长，也不需要你这么客气……我甚至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都不知道，说实在的，有些受之有愧，倘若有什么事情要帮忙，请务必直言为好。”

直截了当的对徐峥岩说道，高川转头看向徐振国，指着他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问这个家伙，你要听也无妨，不过别打扰我。”

“……”

沉默了一会。徐峥岩似乎有些想不到高川居然是这个态度，他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高……”

“叫我高川就好，敬称就不必了。”

“那也行。高川大人，你难道不记得你最近做了什么事情吗？”

想了想，最后还是用上了大人这个敬称，这个中年汉子却也是开始糊涂了，“最近大人你的事迹在城中传颂不已。被许多人崇拜，更有我这种受了恩惠的，心中感激不已！”

这次轮到高川睁着眼睛，一脸迷茫的开始摇头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最近难不成有干什么大事吗？”

到了这个份上，徐峥岩却也不遮遮掩掩，径直说道：“您自出镇渊宗后，便开始斩妖除魔，什么金翅独角蛟，百目迷心魔，三臂凶神猿……一路西来。将路途中的各类大妖都宰了个遍，落雁城周围原本的危险区被全部清空，这可是许多支猎妖队都没办法办到的事情啊！”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不由得更加尊敬一分，“以往也不是没有外出历练的宗门子弟外出游历，降妖伏魔，但少有大人你这么追究到底的，比如那飞翼天马，遇到稍微强一点的修者就直接跑走，一般也没人会追踪千里非要宰了它不可。大多都转头去找其他方便猎杀的妖兽了……但大人你不一样，硬是穷追不舍，把它活活累死！”

之后徐峥岩又说了许多高川的光辉事迹，大多都是某处某地轰杀某某妖兽。为当地除一大害……

“……最后那天奠湖中的凶兽黑钢龙甲蟹，可是快要结丹，进阶金丹级的大妖，我徐家有不少子弟害于它手，我有一侄女和表侄都被其袭击，生死不明……高川大人您将它轰杀。于我一家有大恩，所以才在城门口忍不住下跪，表达谢意！”

最后总结道，这中年修者对着高川深深地鞠了一躬，看上去的确是真心实意，半点不带虚假。

被巨妖袭击，不见尸首，生死不明，说白了就是已入腹中，消化殆尽……但又能怎么样？山中妖兽比人多不知道多少，落雁城又不是新朝那种大国可以起兵清剿荒野丛林，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想报仇。

“……原来是这些事情……”

面对徐峥岩如此崇拜的眼神，高川不由得视线漂浮不定，嘴上蛤蛤一声，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他下山历练的确是为了寻找地蚀龙，但中途遇到些好的材料自然手痒，所以就一并轰杀收集其生命力和灵力，供应自身修炼和储蓄金丹祭品……说白了，他只不过是兴趣使然的狩猎，轰杀妖兽只是顺手而已，哪有徐峥岩口中所说的什么为了西山人族的存续而战那么高大上，别人不说，他还记不得这些事情。

不过，归根结底他也的确干了这些事情，所以高川倒也不会脸红，就干脆接受了这份敬意，但有一点还是让高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比如他轰杀这些妖兽的时候压根没这些人说的那么激情四射，大多都是三拳两脚，用核心汲取生命力了事，那些传播他事迹的人到底是怎么脑补的？

交谈之间，三人已经进了这酒楼，定下了一个包厢，徐峥岩前去点菜，而高川正好继续询问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徐振国。

“你可以继续说了，我的奖励不变，告诉我你当初遇到哪些妖兽暴动的地方，我就让你的身体恢复完好。”

而从刚刚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徐振国只是抬头看了一下，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怎么？你从刚刚开始就这样，之前都已经说了一半，只不过被徐峥岩打断而已。”

高川却也不着急，喝了一口酒楼提供的茶水，悠悠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比许多人都好说话。”

这茶水味道却也不错，清而不涩，虽无灵力，但也爽口，无论是茶叶还是水源都是上层，看来的确是这落雁城中最好的酒楼，不是虚言。

“我……”

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的徐振国恍惚的说了一个字，然后开始哽咽起来：“峥岩表兄口中所说的表侄，正是我的儿子啊……”

“十年前，原本风平浪静的天奠湖中突然出现大妖，我儿那时正在和族中姐妹在湖畔边观景修炼……奈何我实力低微，族中也没有足够的战力复仇，所以只能奋力杀妖，积攒实力，顺带忘却这事，可某日突遇妖兽暴动，许多平日一直潜伏的兽群涌出，我抵挡不能，丢了一只手臂，失了修为，彻底成为废人，距离复仇更远一步……”

颤抖着从座位上走下，徐振国朝着高川拜了一拜，眼神却清醒了许多：“如今大人你将那龙蟹剿灭，了却了我的心愿，这恢复伤势的目的也不存在了，受此大恩，也不敢接受您的报酬，那生命力与其治疗我这废人，不如让大人你来使用，这样更有价值。”

“至于妖兽暴动的消息，自然是全数说出，不会有半分遗漏，假如可以的话，我愿意亲自为大人带路，前去那火山。”

高川沉默的接受了这独臂修者的一拜，并没有拒绝，在徐振国说完后，他便沉声道：“感谢完了，就起来吧。”

“是。”

高川知道这些人心中想着什么，对于这些修者而言，他们吞食妖兽所获得生命力并不多，这是因为转换过程汇中会产生大量损耗，所以显得异常珍贵，但高川身怀核心，汲取生命力不说十成吸收九成，七八层还是有的，足以治愈一个四阶修者伤势的生命力，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这些人还是朴实。

心中如此想到，蓝衣修者只是淡淡说道：“恩不恩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只是猎杀妖兽，没想过回报。你助我了解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就一定会给你回报，你不想要，我也一样给你，这事和你的想法无关……说吧，不要耽误时间。”

“……好！”

话至此处，已无需多言，徐振国立马详细的将自己当时所遭遇的事情一一道出，地点也在地图上标明。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这地蚀龙天生就有控制，让妖兽暴动的能力，那青红色的灵气对人类而言是毒气，对妖兽而言是兴奋剂……看来数年前这家伙的确就在这附近潜伏……”

点头，高川看向地图上的火山：“许久之前，我曾听闻高宏苏羽和常暮真人等人之间互相交流，他们似乎说过这龙兽在遭遇危险后会潜入地火熔海，看来那火山就是它常用的入口了。正好，就在大半年前，它被常暮真人等人一通围剿，如今应该就在这里面。”

思虑完毕，他便让徐振国做到一旁，自己站起来，走到窗边，思考后续的步骤。

“这真龙狡猾至极，一有危险就遁地逃走，不说打不打过，这追逐才是重中之重，不过我却有乔辉正给我的秘法，虽然他猎杀的是水系真龙，但毕竟都是龙，想来应该会有用。”

此时，正好徐峥岩点菜归来，高川便干脆的询问：“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能够购买各类妖兽材料？”

“妖兽材料？”

思考了一会，徐峥岩迅速给出了答案：“那就只有刻金阁了。”

刻金阁？又是它？

在西山深处的山城也能见到，这个商会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愣了一下，高川却是笑了起来：“正好，那地方我确实挺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