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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池景斜睨着这个小丫头，他不说话。
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问的是这些看起来热血无比的仙人，为何要这么去做无用功？
而被白池景这般看着，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坐在白池景肩膀上的缘故，面无表情的第一凌嘉，给他传音道：“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做无用功呀？我其实也不知道呢，但我可以猜到点，唔……当年之所以要炼化这真正的天道，其实是因为这天道想要自称天帝。”
白池景闻言，顿时一惊。
真正的天道想要自称帝仙，那么也就是说，当年这天道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并且有了掌控天地间一切的意思吗？
不由地，白池景想到了那些本为人道的天道。
这一刻，他脑海中转动了诸多念头。
尧天、蜀山界，这两片天地的天道，本质上都是人道，存在自我意识，具备好恶私心，甚至还贪图人间的山河灵气。
不过，那蜀山界的暂且不知，这尧天的似乎隐隐在自我克制。
亦或者说是注重吃相。
而这片存在天司本体的天地，这里的天道，曾经想要自称帝仙，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真正的天道，其实已经是“人道”了？
然后，循着这一个思路，白池景的双眼之中，便慢慢出现了几分古怪之色。
因为他好像也猜到这些热血仙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做无用功了。
“围杀下界不祥，亦或者仅仅只是驱逐、阻拦，是那真正天道的意思？所以，这些仙人热衷于此等行为，其实都是为了讨好那真正的天道！”
白池景目光微微闪动，因为那蛇宿天司可是传消息给他，要他去洗去不祥气息的。
那么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这里那真正的天道，有事找他？
没有犹豫，白池景转身就走。
这等涉及到“本为人道的天道”、“真正天道却要化人道”的大秘，不是他现在有资格触及的。待到他日自己修成了别有天地非人间之上的境界，再来这一处“飞升口”，行一番探究之事。
至此，白池景也明白了，这些至少都是金仙的存在，齐聚于此是要做什么了。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呀？”
白池景这一走，第一凌嘉就不愿意了，毕竟她现在的行动，全靠白池景。因此，白池景这一走，便意味着她也要离开这里了。
“这些仙人为了讨好天道，又不敢对你们出手，我便成了首选目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池景说道。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片天地存在蛇宿天司，而蛇宿天司对他又知晓甚多，恐怕他的信息会在这里泄露出去，就是蛇宿天司所为。
毕竟蛇宿主贪！
“也是。”第一凌嘉听到白池景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劝了，毕竟这里又不是不能再来，之前都不来，无非是都懒得来打破堵住“飞升口”的那些东西罢了。
因为打破那些东西，会直接惹来那真正的天道的注视！
虽说对于真正的天道，到了第一凌嘉的这一个境界，已经是无需太过忌惮，因为自身长生永驻，灵气自生，福祸如一，永恒不坠，但能不与那真正的天道对上，还是别对上为好。
毕竟都是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外心界、灵台天加持心景外覆这一真仙之能，心界与天地置换，真实与虚妄合二为一，白池景此时既是虚妄不存，也是真实存在，他直接横渡了一重重杀阵封锁，然后从那一个“飞升口”脱身离去。
而随着白池景一走，这片天地间原本弥漫不散的一股肃杀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凡是此天地间的仙人，无论是身处何地，都能感觉到自己上方的那一片天空，在那一瞬间，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天意何为？”
“苍穹深处的至高帝仙，怎么会……”
“就算是下界不祥，也不该令帝仙如此忌惮吧？”
一位位仙人，为此惊疑不定。
有些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有些则是知晓不少事情，但也因此情不自禁感到惊骇的。
因为方才的天意变化，那分明是有什么天道大敌，在与天道对峙一番后终于退走了，才会出现的一种情形。
可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被称之为天道大敌？
那些下界不祥虽然能够抗衡苍穹深处的那位“至高帝仙”，但那些下界不祥也都是有分寸，毕竟这些年下界因为失去了真正的天道，没少吃苦头。
一位位强大无比的存在，为了填补天地之缺，不得不以自身化身天道，行人道假代天道之事。
但不是真正的天道，终究是无法媲美真正的天道。
因此，在化身天道之后，那些强大无比的存在，无一例外，都陷入了沉寂之中。虽然有被唤醒的可能，但也有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
白池景此时已经从那“飞升口”回返，而和去时需要特殊道路不同的是，他一回来，就直接回到了尧天人间。
而不等白池景回顾这一趟跨界之旅，就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
连带着的，还有他一身修行。
正在被抽走一部分。
“这就是第一凌嘉说的飞升代价吗？”白池景瞬间明白过来，于是他开始着手扼制。
虽然连那等别有天地非人间之上的存在，都无法避免，但白池景还是想要试一试，外心界瞬间蔓延整个尧天人间，灵台天高举其上，在这一瞬间，凡是心修的修行之人，无论修为如何，下到外物境，上到真仙，都不可避免的被抽走了一部分修为。
于是，因此第二阶段开始出现从大成境界退转的白池景，再一次恢复到了巅峰修为。只不过，这一巅峰无法持久，因为此时他的修为还在不断流失。
犹如在做什么一边放水，一边加水的算术题一般。
看来，对于金仙来说是一部分，对于金仙以下的仙人，就是很大一部分了。
甚至可能是全部修为！
白池景心中明悟了这一点，于是他直接加大了抽取范围，原本只是心修这一脉，但此时随着范围扩大，直接就笼罩了整个尧天人间。
一时间，源自白池景的那认知障，其化作永恒的趋势，开始加快了！
不过，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也使得这一认知障在不断加快的同时，在随着一并崩解。毕竟认知障，就是要源于自身认知，是对正常情形的一种错判。
可眼下这种修为不断流失，显然不是正常认知范围。
最终，白池景保住了自己的修为，但那笼罩了整个尧天人间的认知障，却也因此彻底瓦解。
白池景之名，再一次出现在这片天地间！
只是瞬间，身为真仙之尊的仙天盟之主，人间殿之主，就直接锁定了白池景。他们的“览万宇于微尘”之能，一下子令他们知晓了前因后果。
“白池景！”
“欺人太甚！”
言昭天、陆折渊这两位，无不面露惊怒之色。
毕竟，他们也是真仙啊！
不过也因此，这两人的神情显得格外凝重。因为他们明明和白池景是同一个境界，对方不仅轻易抽取他们的修为，还在此之前，直接隐于这尧天人间，并且还炼成了一炉天玄丹！
最为可怕的是，他们在这一刻之前，竟是对此完全不知情！
这白池景的手段，未免太过于渗人了！
而除了这两位外，还有一位仙人境界的存在，此时也是惊怒不已。
这一位，正是温疏月！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那白池景戏弄得如此蠢。甚至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踪迹。
“那位先生……”此时，周书月如梦初醒般，她终于是记起来了，自己三年时间，为何能修成外天下境。
她在一位真仙身旁，跟随修行了三载！
对方在这三年里，教了她神乎其神的炼丹之法，更是引导她自创了仙剑相，并且还送了一件堪称剑道至宝的法宝。
“这位先生，应该不是人间殿的殿主吧？”周书月反应过来道。
因为那位人间殿之主，是不精通炼丹的。
更何况，陆折渊所擅长的，也并非是剑道，而是阵道。
“那是白池景！”温疏月回答了周书月，终于是让周书月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跟随哪位真仙修行的。
而除了这四位外，此时还有一位也知晓了白池景。
吾心宗内。
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人文也，此时看着突然躁怒不已的那道仙人残身，他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白道友怎么了？”
因为在几个呼吸之前，这道仙人残身突然就怒吼出“白池景”这个名字。
不仅如此，还中断了对他的镇压！
而对于这个名字，文也自是不陌生的，甚至对于文也来说，这个名字是他心中的精神支柱。无他，因为白池景硬是顶着天上的枷锁限制，得道成仙了！
这对于迟迟不能得道成仙的文也来说，说是他此生的唯一崇拜，也不为过了。
“你我的修为，都是这厮在抽取！”那道仙人残身，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原本已经彻底压制了文也，只等炼化文也，就可扫除一切隐患，哪成想突然的修为流失，使得他直接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哈！白道友果真是天地之间，最为惊才绝艳之人！”文也闻言，自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你别得意！他之前瞒过了天下人，将世间之人，无论仙凡，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眼下之所以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他遭到了重创！而眼下，这天下间可不只有他一位仙人，神话大世已经降临，这白池景已经是自有取死之道！你若不信，好徒儿，为师便再留你百年性命，让你看看为师这番推测准不准！”
这道仙人残身，正是靠着白帝远、枯柳魂魄，得以重返人间那位。
昔日的吾心宗祖师！
当年阴差阳错之下，由于被文也夺走了部分法脉，以至于真身沉寂，之后其分身下界想要杀死文也，却遭了文也的算计，以至于险些被磨灭仙魂。
听到自己昔日的师尊，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这番话，文也也是沉默了。
一来是他知之不多，二来是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
……
不过，此时的仙天炉所化山峰之上，白池景却是没有半点受创模样。
毕竟眼下的认知障崩溃，是他为了保住自身修为导致的。
此时的白池景，他双眼有些迷离，因为他的大部分记忆，已经快要彻底消散了。正如他的修为，险些十去其九，他现在这记忆也是如此。
不过，这并非是第一凌嘉给白池景的信息有误，而是那“飞升”后的天地，那位“至高帝仙”有意为之！
这位不惜如此大阵仗，将白池景吓退的目的，也在于此！
前往那片“飞升”之后的天地，等同于答应了某种契约，而离开，便等于愿意遵守契约！当然，这一契约本身是不足以令一位仙人陨落的，但抽取的修为、消去的记忆到底多少，却是可以受到那位“至高帝仙”控制的。
以往对上那些别有天地非人间之上的存在，这位“至高帝仙”都是有所收敛的，只是简单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可这一次，就不同于以往了。
因为这位“至高帝仙”要白池景去死！
这位也曾青睐过白池景，不过在白池景成为凶邪至尊，创出《十贪无欲苦仙经》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因为白池景已经有可能成为祂了！
准确来说，是有可能成为新的真正的天道。
这一点，对于这位“至高帝仙”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容忍的。因为眼下那些近道之仙，还能容忍祂的存在，便是因为眼下祂是独一无二，且不可被替代的！
那些为了化身天道，最终无奈沉寂的近道之仙，可以说是这方面最好的证明。
可现在不一样了。
身为真正的天道，祂很清楚，那最后的“假持天意养己身”，其实是开始。因为一旦开始养，就会令自身逐步向着天道转变。
这不是以身合道，而是自身为道！
“凶邪至尊，世上既有吾，又怎可再有汝？”存在天司本体的那片天地，其天穹最深处，有雷霆之音响起。
此时，这里还有一道身影。
随着这雷霆之音响起，这道身影因此显得惊惧无比。这道身影有着与白池景一般无二的形容，正是那“蚀身”。
也正是这道“蚀身”的到来，让这里的那位“帝仙”知道了白池景的存在。
“凶邪至尊，走好，吾会为汝行仙葬之礼！”
雷霆之音再次响起，但紧接着就是闷哼一声，不过这位“帝仙”并不在意，因为这是祂故意放出能吸引近道之仙的东西，所要付出的代价。若非是这等至宝，第一凌嘉也不会被吸引来。
而第一凌嘉不来，白池景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为了成功布下这个局，这位“至高帝仙”付出的代价，自然不可能小了。
因为那能够吸引诸多别有天地非人间之上存在的至宝，也是唯一的！
……
仙天炉之上，白池景的仙魂，已经开始昏沉，不过他双眼中的目光，却开始愈发明亮。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是明白了何为“不存也存”。
这是得自妖和尚的一种微妙力量。
完全是概念性的。
原本得到后，白池景一直都没什么收获，可在此时，白池景突然就明白了这种力量的本质，以至于他那一身修为开始出现了微妙变化。
之前一直只是有个念头，连实际构想也无的开辟新的修行方向，此时直接就开始了。
而这一开始，尧天人间之内的修行之人，都没受到什么影响，可在那蜀山界内，那以妖和尚化作存在之躯的“岁烬”，此时却是如同见了鬼，因为他的至凶至邪榜排名，突然从第一十八位，暴跌到了一百多位，并且还在不断暴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