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神话 第37章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二合一）

灵视开始暴涨，呈现不断起伏的趋势。

杨合注意到，大香主虽然还没有降临凡间，但无形中已经给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带来影响。

“归墟的大商鬼兵鬼民经历三千年岁月，本质上已经非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咔。

他直接拧断青蝉子的脖颈，带着其脑袋一步步踏空。

因为还有疑惑未解，所以暂时留着青蝉子一命，同时心底难免有些唏嘘，今时不同往日。

谁能想到，如今区区真仙不过蝼蚁。

杨合哪怕即将面对鬼神，也没有初见人母、阿耆毘灼狼狈。

“古仙，弟子愿意投靠到您门下！！”

“别让弟子面对大香主！！”

青蝉子絮絮叨叨的呢喃着，已经害怕到极致，五官扭曲，绝美的容貌变得无比怪异。

“聒噪。”

杨合来到第三层地狱，扑面而来的香火味加剧。

黑猫从沉睡中醒来，趴在肩头炸毛盯着无尽地狱，就在目前灵视能见到的第八层地狱里，已经有浓郁的烟尘在上下翻涌。

哈基米警惕的吐出混元金斗，浑身五色神光暴涨。

“主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道的存在？来个鬼神就能改变生死运转的规则，妈的！！”

杨合回头望向凡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阴风呜咽。

凡间大部分城镇已经尽量避免土葬，但乱葬岗依旧存在，无人认领的尸体丢弃在里面。

杨合注意到，都城郊外的一处乱葬岗有怨气汇聚。

几只野狗原本在刨食腐肉，此刻却夹紧尾巴，喉咙里挤出恐惧的低鸣，绕开坟包转身就跑。

土壤正在蠕动。

啪。

腐烂的手臂破土而出，五指扭曲如枯枝，指甲缝塞满泥垢，尸体艰难的钻到地面。

紧接着，坟包接二连三地被扒开。

尸体神情茫然，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着，竟然缓缓爬到最近的枯树下，蜷缩成一团。

腐烂的皮肉紧贴着树干，脊背处的皮肤顿时绷紧。

最终裂开一道细缝。

血水从裂缝中渗出，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叽声。

杨合抓起青蝉子的脑袋问道：“你们旃檀寺是如何招收弟子的，还有，你是怎么来的？”

青蝉子感受到杨合五指的并拢，以及头骨的不堪重负。

“古仙！饶过弟子！！”

“我们想要拜入旃檀寺，只有要九世为奴，第十世才有一丝机会受到大香主的点化。”

青蝉子提到大香主，眼瞳变得浑浊。

“一世割肉，二世取骨，三世剜心，四世剥皮，五世燃魂，六世蚀髓，七世献瞳，八世裂舌，九世化灯。”

“十世不成仙便成空，又要经历九世为奴。”

杨合看着凡间乱葬岗内尸体的皮囊破开，与金蝉子有七八分相似的活人从中诞生。

活人模仿蝉虫，爬到树干的高处一动不动。

显得诡异莫名。

杨合直观感受到鬼神真正的恐怖之处。

鬼神可以改变凡间的规则。

旃檀寺弟子前九世只配当资源，受尽折磨后才能修行，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香主就是天道。

如果大香主降临凡间，主世界生与死的规则将会打破。

死后埋土可以重活！！

“邪门，原作中唐僧好像就有类似的传闻，金蝉子下凡经历十世修行才得到取经的机缘。”

杨合立刻联系门人，把乱葬岗的所有人蝉封禁起来。

没过多久，大司朝廷层层运转起来，比干老爷子体内派出大批修士，赶往境内所有乱葬岗。

杨合满意的点头，即便门人实力已经跟不上自己。

但能把大司朝廷管理的井井有条足矣。

青蝉子神智模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第八层地狱，天穹褪色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杨合站在原地，宝骨陵悬在头顶。

四万颗人面蟠桃涌出，开始围绕着自身布置生桩。

杨合擅长的生桩不多，所以选择的是聚阴，很快地面就有玄之又玄的纹路开始蔓延。

他双手掐诀。

刹那间，地面震颤，血肉根须相互缠绕。

“起！！”

随着杨合一声低喝，方圆千里的大地轰然裂变！

嫩芽萌发，大量桃树拔地而起，树干皆是由无数肢体拼接而成，手臂为枝，腿骨为干，头颅悬挂枝头，引导阴气汇聚中央。

附近的邪祟来不及逃窜，便被根须缠住，硬生生拖入地底。

随即沦为树梢上含苞欲放的花蕊。

青蝉子清醒过来，不禁因此肝胆俱裂，难不成古仙…是打算截杀大香主？！！

怎么可能？！！

杨合身披护体玄光，背后三柄傩旗。

青蝉子下意识看向傩旗的字迹。

一尸、一傀，以及半个弗。

第三面傩旗字迹模糊，并且只有小半。

青蝉子凝视傀字，脑海里闪过杨合化身鬼真君的一幕，其余旗帜难道都代表着某种存在？

杨合好奇的问道：“类似鬼真君的存在应该不是少数吧，你们是怎么称呼祂们的呢？”

青蝉子冷汗直流，“叫作…道尸。”

“原来如此，也算恰当。”

杨合话音刚落，第九层地狱传来悠长的蝉鸣。

声音不似凡间虫豸，夹杂僧人念诵经文的低语。

青蝉子吓得牙齿打颤，五官有血水流淌。

“古仙，求求您！”

“我们金蝉子是不能直视大香主的，更不能近距离接触，求求您不要让弟子……”

话还未说完，青蝉子突然言语戛然而止，眼珠疯狂转动，临死前首次见到大香主的真容。

那是一张皮。

一张由无数金蝉子皮囊缝合的巨大人皮，每一寸都密密麻麻地刻满梵文，字迹扭曲如虫爬。

大香主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舒展像是蝉翼，时而蜷缩下像是蛹壳，在无尽地狱缓缓爬动。

“大香主……”

青蝉子痴迷地望着那道庞然大物。

大香主的躯体轻轻一颤，背部的鳞甲如波浪般舒展开来。

鳞甲一直贴合背后，伸展开才发现竟然是无数张僧人脸皮，所有脸皮都保留着生前的表情。

或痛苦、或痴迷、或癫狂。

它们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诵念着经文。

青蝉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在脸皮中，看到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己曾经的前九世。

前九世无比怨毒，呼唤着青蝉子的法号。

杨合丝毫没有惊慌，细致入微的打量大香主，所谓的鬼神可以借助脸皮不断孕育弟子。

吼！！！

大香主发出嘶鸣，胃部喷吐出浓浓香火烟尘。

所谓香火，也是弟子修行吸收的阴气，所以青蝉子必须把凡间的阴气利用蝉虫进行转化。

鬼神修士如同淡水鱼，在海水里无法生存。

大香主也确实符合天道的特征。

杨合不动声色，八卦炉、三足鼎已经囤积海量阴气，用以弥补与大香主之间的差距。

大香主没有察觉到杨合的威胁，匍匐着继续爬行。

因为强行穿梭无尽地狱的缘故，大香主难免受到影响，实力不如全盛时期的十之一二。

嗡～～～

杨合察觉到青蝉子的魂魄消失不见，长久的直视大香主，魂魄无法抵御诱惑回归鬼神。

他随手捏爆脑袋。

“呵呵，青蝉子也好，灰蝉子也罢，他们实际都是大香主身魂的一部分，有点像是……”

“神通。”

杨合突然笑了，没错，有点像是神通。

所有金蝉子都是神通的组成，他们相互修行，也是在不断壮大神通，利好源头的大香主。

“这就是3.0版本吗？让神通诞生灵性化作小千世界自行壮大。”

“正好。”

“五百年闭关前试一试到底有什么欠缺的。”

杨合能感觉到，大香主的灵智有限，很可能只是深层极乐世界的试探，毕竟放眼西游量劫，金蝉子也不过是个量产品。

轰！！！

傀字旗微微晃动。

杨合的身躯崩解，化作一缕缕漆黑的阴气，如烟似雾，在第八层地狱间飘散开来。

大香主的动作顿时一僵，鬼真君化作的阴气极为精纯，甚至比榨取的香火还要纯粹百倍。

背部的脸皮纷纷露出贪婪，七十三万张面孔同时张开嘴巴，发出嘈杂混乱的声浪。

“如此精纯的阴气，不可多得！”苍老的脸皮喃喃道，嘴角流下浑浊的涎水。

“是我的！都该是我们的！”

年轻僧人的脸皮狰狞咆哮，眼珠凸出眼眶。

“阿弥陀佛，此机缘可以让三万僧众突破瓶颈。”

另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皮低诵佛号，眼神却贪婪得发绿。

“吃了他！吃了他我们就能修成正果了！”

杨合大致一扫，差不多七十万张脸皮在同时尖叫，还有近半是处于沉睡中，说明未曾魂归鬼神。

他还听到青蝉子的声音，“小心！此人也是鬼神！！”

可惜相比七十万的数量，青蝉子这个异类直接被淹没，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事实证明，群体的智慧是不能信任的。”

鳞甲开合间，将阴气尽数吸入体内。

咕噜。

大香主囫囵吞枣的吞咽，受到影响的气息似乎恢复些许。

下一息，异变陡生！

大香主身躯剧烈一震，数百张脸皮同时扭曲变形，皮肤下鼓起肉瘤，形成大量眼珠。

杨合借助鬼真君的附身大香主，试着反客为主。

如果能成，甚至可以汲取养分。

“唔。”

杨合闷哼一声，刚刚掌控七百三十六张脸皮，便开始不对劲。

“找到你了！！”

七十万张脸皮同时开口，声音重迭在一起。

轰！

杨合所化的阴气从大香主体内炸开。

他反应很快，舍弃九成阴气遁出，聚阴生桩把囤积的阴气灌输进体内，只要两息就能恢复鼎盛。

五色神光一闪，配合着混元金斗形成天幕阻拦大香主。

大香主无视五色神光，黑猫的实力终究还是差一点，仅仅伤到鬼神背部的十几张脸皮。

杨合重新化为人形，准备催动乾坤尺周旋一番。

大香主一抖，脸皮不约而同的张开上下颚，喉咙里钻出一只只蝉虫，形成铺天盖地的虫群。

刺耳的虫鸣声中，蝉群如同潮水涌向杨合。

所过之处，桃树都被啃食大半。

“恩，化尸仙的话，比不过鬼真君灵活，真身只有一条性命，稍有不慎就容易翻车。”

杨合眯起眼睛，鬼真君的神通偏向附身，大香主没有魂魄，意识由七十万僧人构成，鬼真君无从下手，不如试试地藏王的手段。

他所化的雾气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虽然角色没有深层融合，但还是具备部分十恶业地狱道，随即感觉到体内眼珠鲜活起来。

“摄！！”

紧接着，眼珠络绎不绝的从裂隙中滚落。

眼珠生出细小的婴儿手脚，外形仿佛一星瓢虫，疯狂的扑向蝉虫群，两者相互啃食起来。

杨合已经以伤换伤，眼珠碎裂产生的疼痛不足挂齿。

大香主与蝉虫感同身受，所有脸皮统统露出痛苦之色。

“有效！”

杨合抓住机会，五色神光在周身流转，配合乾坤尺围绕着大香主辗转腾挪，突出一个游击。

眼看自己即将占据上风，大香主明显开始适应第八层地狱。

嗡～～～

大香主发出一声尖锐嘶鸣，贯穿第八层地狱。

噗！

杨合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发现体内不知何时已遍布虫卵，虫卵扎根在阴气中，孵化成若虫。

他想要祛除虫卵，结果发现除非自伤八百舍弃阴气。

“什么时候？不对，大香主在模仿鬼真君的神通！！”

七十万意识什么概念。

大香主或许灵智欠缺，但悟性绝对超然，任由继续调整，杨合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嗡～～～

大香主不会给杨合解题的时间，又是一声嘶鸣。

砰砰砰。

掀起的阵阵声浪撕裂地面，从大香主到杨合之间，竟然开凿出一道百米深的沟渠，烟尘漫天。

杨合勉强催动五色神光覆盖护体玄光，随即被声浪淹没。

大香主七十万张脸皮同时露出困惑的表情，感知不到杨合的气息，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

“祭品呢，我们的祭品呢！”

“牺牲三千五百同道，结果却空欢喜一场！”

无数蝉虫涌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试图找到杨合的踪迹。

与此同时，第八层地狱的上空泛起涟漪，一道道数千丈的阴影悄然浮现，似乎在近距离窥视着下层，也在搜寻杨合。

很快，窥视的目光集中在东南角。

大香主变得焦躁不安，诸多脸皮念诵着经文。

烟尘中，有两面傩旗显露，一面为尸，一面为傀，因为相互纠缠的缘故逐渐合二为一。

嗡～～～

大香主毫不犹豫再次嘶鸣，声浪覆盖傩旗的方圆百里。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被轰飞成渣，在空中化为肉糜四散开来。

大香主愈发紧张，示意虫群啃食所有肉糜残渣。

然而。

一滴血液却精准落在大香主的背部。

血液接触皮肤的瞬间，波及的脸皮数量有二十万，无论面皮年岁如何，都在短短片刻衰老。

仿佛生机被血液抽干。

杨合的身影重新凝聚，此刻却已经面目全非。

两头四臂。

两颗头颅并排，面色惨白如尸，青面獠牙似鬼，背后的旗帜完全展开，‘聻’字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

“人死为鬼。”尸首缓缓开口。

“鬼死为聻。”鬼首接话，语调阴森刺骨。

杨合第一次同时催动两面傩旗，身魂负荷在能承受的范围。

大香主体内的意识感到一阵寒意，明明境界高于杨合，却忍不住发出几乎哀求的哀嚎。

“来吧来吧。”

杨合能感觉到化聻的恐怖，也不给大香主拉开距离的机会，其中一只尸臂抓起八卦炉。

轰！

八卦炉裹挟着六丁神火，重重落在大香主身上。

其余手臂没有闲着，每一拳都裹挟着浓重的尸鬼之气，毫无章法的骑着大香主疯狂乱打。

杨合不闪不避，任由蝉虫啃噬自身。

吼！

大香主彻底暴怒，庞大的皮囊裂成两半，人皮大网将杨合层层包裹，每一张人皮都在收缩。

噗嗤。

杨合被硬生生绞碎，骨骼断裂的动静清晰可闻。

可就在大香主笑话的瞬间，染在脸皮上的血液钻进额头。

额头多出一点尸斑，紧接着是第二点，然后就像瘟疫在脸庞间不断蔓延，直至覆盖万数。

“哈哈哈。”

依旧是杨合张狂的大笑，四肢手臂破开皮囊。

“没用的。”

杨合的两颗头颅同时开口，“你每杀我一次，我就会在你的体内里扎根更深。”

“大香主，你即是我，杀我即是杀你！！！”

大香主终于慌了，或者说几十万僧人面对杨合生出惧意，集群意识最怕就是三人成虎。

脸皮相互撕咬，想要去掉尸斑，奈何尸鬼之气深入骨髓。

杨合越战越勇，四只手臂抓住大香主的皮囊，硬生生撕下一大块，脸皮发出凄厉的哀嚎。

嗤啦。

大香主的皮囊再次裂开，金蝉蜕壳般留下一层，内里青黑色的本体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钻入第九层地狱。

杨合站在原地，攥着那张被舍弃的皮囊。

他缓缓抬头，与上空那道数千丈的阴影对视。

“看够了吗？”

阴影没有回应，但阴气开始不自然的沸腾。

杨合心念微动，第三面残旗浮现，紧贴着聻旗猎猎作响，旗面模糊的字迹是个残缺的弗字。

他脖颈处皮肉撕裂，残缺不堪的第三颗头颅缓缓钻出。

头颅只有半边佛脸，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形成一张二三十米长的血盆大口。

滚！！！！！！

五色神光在口中汇聚成耀眼的佛光，轰然射入第九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