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仙道 第二千四百三十八章 阳漠湖

“照你这么说，这冰漉岛岛主的领海，比妖界的妖圣地盘还大。”

朱雀趴在秦桑肩头，秦桑在海面上不疾不徐飞着，口中说道。

他们私下里将之前的那个小千世界称为妖界。

“那能一样吗？而且那些水族心里可未必认这个岛主，”朱雀懒洋洋反驳道。

秦桑点点头，妖界确实不能和灵界相比。

那么多妖圣在一个小千世界，而且都集中在莲渡大泽两侧，即使这个小千世界非常特殊，也显得有些拥挤，妖圣们只能互相迁就。

据他们了解，这位冰漉岛岛主的领海很广，这片海域里岛屿无数，但‘岛主’是一个尊称，单指冰漉岛岛主。这里的妖修提及其他岛主，都要带上岛的名字，或者用别的尊号。

但冰漉岛岛主未必就能掌控这么大的疆域，就像大周一样，大周境内很多地方都只是名义上尊奉周王。阳奉阴违这种事并不罕见，何况桀骜不驯的妖族。

“嗯？”

朱雀忽然抬起头，嘻嘻笑道，“到了！就在前面！那条小鲶鱼还算言而有信，还在等咱们。”

小鲶鱼是朱雀之前结交的一个朋友，说是‘小’，其实也已经化形了，称得上一方强者。

秦桑不了解灵界妖族，打算先隐藏身份，熟悉北海的风俗。

说话间，前方一座小岛映入眼帘，岛上一半郁郁葱葱，另一半是沙石滩，最高的一块石头上站着两名男子。

秦桑打眼望去，见两名男子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一个面相沉稳，一个稍显青涩，应当是父子。

他们的嘴边都长着两条类似鲶鱼的长须，显然皆是鲶鱼妖化形，胡须是化形不全残留的妖身特征，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故意留下的。

其中儿子就是朱雀的朋友，真名黑云，朱雀叫它小鲶鱼。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黑云大喜，腾雾而起，连连挥手，“小朱，我们这里！”

小朱……

秦桑眼角抽了抽，朱雀这家伙扮嫩也是一把好手。

老鲶鱼站在石头上，眯眼打量着这边儿。

秦桑转眼抵达岛屿边缘，闪身飞到老鲶鱼面前，拱手道：“在下之前没有看住，小家伙到处乱跑，不懂礼数，希望没有给道友惹麻烦。”

“呵呵，小朱比犬子的修为还高一筹，之前指点犬子，老夫细品之下，竟也受益匪浅，当真是青年才俊！犬子能结识这样的朋友，老夫高兴还来不及，”老鲶鱼捻须微笑，“老夫黑水，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黑道友叫在下明月即可，”秦桑扭头看着朱雀和小鲶鱼打闹，神情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明月道友，”老鲶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疑惑道：“我观道友气度，绝非凡俗，在下也算交游广阔，为何之前没听过道友的名号？”

“说明在下的名气还是不够大，”秦桑一笑，留意到老鲶鱼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正色道，“不瞒道友，在下洞府并不在这附近，不慎迷了路，误入此间。”

话音未落，秦桑就听到身后的小鲶鱼惊呼道，“啊？小朱，你们难道是从北极来的？好厉害！那里是不是很危险，传说有可怕的冰暴，我爹说他都不敢往北去……”

小鲶鱼没有心机，还是个话痨，不等秦桑和朱雀考虑怎么套话，就将他知道的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原来冰漉岛所在的海域以北号称北海北极，广袤无边，而且并不安全，冰漉岛修士轻易都不敢进入北极，据说曾有妖修不信邪，结伴进入北极，想要寻找北极尽头，最终除了半途逃回来的，全部失踪了。

老鲶鱼乃是化形后期修为，离突破化神期已然不远，都对北极谈之色变。

“看来还要感谢清源，把自己送到冰漉岛附近”，秦桑心中暗想。

“你们从北极回来多久了，遇到之前的大冰暴了吗？爹说那么大的冰暴是万年难遇，你们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吗？”小鲶鱼像个好奇宝宝。

老鲶鱼面皮有些挂不住，呵斥了一声，叹道：“犬子刚化形不久，之前被他娘娇生惯养，足不出户，让道友见笑了。”

“彼此！彼此！”

秦桑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

说话间，老鲶鱼足下生云，托着他们，向岛外飞去。

秦桑和朱雀此次便是要跟着这对儿鲶鱼父子去参加一个法会。

从老鲶鱼口中，秦桑大概了解附近妖族的风俗，发现和妖界大不一样。

这里没有所谓的妖城，妖修们大多以族群聚居，平时都在自己的洞府里修行，每隔一段时间会举办大大小小的法会，才会有妖修聚集。

当然也有喜好招揽部下的大妖，占岛为王，但也不会像人族一样，刻意建造一座座城池。

在妖界的见闻和这里大不一样，只能解释为特殊环境衍生出的特殊风俗。

老鲶鱼就是一个鲶鱼族群的族长，此去法会，是为了给族中采购修行所需之物。

“这么说，二位是被冰暴卷过来的？”老鲶鱼见秦桑并不忌讳，忍不住好奇问道。

“确实如此！”

秦桑叹道，“不瞒道友，在下现在还糊里糊涂，真不知北极到底发生了什么，刮起这么大的冰暴！当时真是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等醒转过来，就在这附近了。”

“此乃天灾，非我等能够抵御，道友能够保住性命，应当高兴才是，”老鲶鱼宽慰道。

“多谢道友开解，就是不知此地离家有多远，何时才能回去，家里面……”秦桑说到一半，又是摇头一叹。

老鲶鱼也是一族之长，感同身受道：“道友莫急，肯定会有办法的！到时我会为道友引荐几位……”

说着，老鲶鱼想起什么，看了眼小鲶鱼肩头的朱雀，“这位小友还不能化形？”

“虽能化形，却不完全，有些特征难以掩饰，可是有什么妨碍？”秦桑问。

“此次法会以水族居多……”

听老鲶鱼一说，秦桑立刻就明白了，妖族内部也有种族歧视，附近都是水族，飞禽走兽在这里不受待见。

看来自己所料不差，龙族和凤族同为妖族霸主，也未必和睦。

不顾朱雀抗议，秦桑把它塞进袖子里，“这样应当无事了。”

接下来的路途中，秦桑又从老鲶鱼口中套出一些话，老鲶鱼也在不断试探秦桑，都被秦桑不动声色遮掩过去。

“到了！”

飞了一个多时辰，老鲶鱼一指身下的水面。

入水之后，鲶鱼父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一截，若非照顾秦桑和朱雀，他们应当会从水中赶来。

秦桑跟着鲶鱼父子下潜，感觉没有多深，就看到一大片惨白的光，定睛一看，前方有一个白色的巨物，竟是一个巨大的骨架。

不知是什么巨兽，血肉早已腐烂一空，只剩下森森白骨，悬浮在水中，虽然不如秦桑之前见到的蚌壳，但也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且骨架保存非常完整，脊柱如龙骨，平坦宽阔，像一块陆地，两侧根根肋骨犹如一座座陡峭奇峰。

此时脊柱上已经有一些身影，修为有高有低，能化形成人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妖身。

秦桑感觉自己来到了鲶鱼窝，入目所及，八成以上都是各种各样的鲶鱼，身边这对儿鲶鱼父子乃是黑鲶。这些鲶鱼妖来自不同的部族，但都属于鲶鱼一族，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族群。

“这是一具虹澜鲸的尸骨，是上上代族老发现的，后来炼制成法器，代代相传，作为族老的法座，”老鲶鱼指了指鱼头，那里表面有一层水波，挡住他们的视线，“只有法会的时候，它才会浮起，法会结束，便会又沉入海底。”

“这么大的尸骨，这头虹澜鲸生前有多强？”秦桑惊讶道。

“我也不知道！据说发现时骨头腐蚀的厉害，只能炼制法器，要不然能炼制出几件灵宝呢，”老鲶鱼一脸惋惜，“不知族老在不在，能找到族老的亲随就好了，他们跟着族老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道友的家乡在哪儿。”

秦桑打量着这具鲸骨。

所谓族老，是这些鲶鱼族群共同推选出来的，德高望重，大事由这位族老主持，但平时不会干涉各个族群的内部事务。

通过一些细节判断，鲶鱼一族的族老至少是炼虚期修为。

‘哗！’

老鲶鱼展示出一块骨令，鲸骨四周浮现出一面水幕，中间分开一道缝隙。

秦桑随之而入，踩在鲸骨上，和大地一样平稳。

“老夫要先去见见几位道友，还请道友稍等片刻，耐心跟着老夫。万一生出事端，老夫也要受到牵连，”老鲶鱼叮嘱秦桑。

秦桑从善如流，正好他也想深入了解灵界妖族。

接下来，秦桑跟着老鲶鱼转了一些地方，老鲶鱼对外介绍秦桑是一位故友，得知法会盛事，前来凑热闹。朱雀和小鲶鱼按捺不住寂寞，闹着想出去玩，都被秦桑和老鲶鱼镇压。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老鲶鱼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带着秦桑来到一处僻静之地，歉意道：“道友也听到了，族老他老人家此时不在，亲随也被族老带出去了，道友是等下一次法会，还是……”

“道友不是说族老轻易不会离开，不知去了哪里？”秦桑问。

他可不想等这么久。

方才他感知到，这里确实没有其他强大的气息，不知是不是隐藏太好。他本想找机会面见族老的，既然这里不行，就换下一个地方。

“那要问一问其他道友，不知有谁知道，”老鲶鱼摇摇头，正要带着秦桑出去打探，忽听到几声沉闷的鼓响。

刹那间，整个鲸骨都变得嘈杂起来。

老鲶鱼震惊道：“怎么回事，这次法会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来鼓声代表着法会结束，鲸骨即将沉入海底，众妖必须在一炷香之内离开这里。要知道法会才开始不久，老鲶鱼只买到一些寻常的东西，最重要的拍卖会还没有开始。

一阵纷乱之后，妖修们纷纷往外挤，到处都在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鲶鱼确实交游广阔，奋力打探，终于得知原委，“是族老地几位亲随，奉命回来带走鲸骨法座！”

“是不是族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秦桑追问。

老鲶鱼摇摇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族老早已下令我等戒严了。倒是有个传言，不知可不可靠，据说是阳漠湖突然出了变故，族老正在赶去的路上。”

“湖？”

秦桑诧异，海里怎么有湖？

“我也是有所耳闻，阳漠湖的水和周围不一样，像海中之湖，所以叫湖。据说阳漠湖是被岛主圈起来的禁地，危险无比，不知那里能出什么事，”老鲶鱼一脸疑惑。

这里的岛主只有一位！

没想到自己刚来这里，似乎就撞上了大事。

秦桑暗自沉吟，鲶鱼一族的族老正往阳漠湖赶，冰漉岛岛主肯定也不会缺席，既然如此，自己不如直接去阳漠湖。

想到这里，秦桑取出一枚木戒，拍到老鲶鱼手里，“在下等不了这么久，这便向道友告辞了。叨扰道友这么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话音未落，秦桑不顾鲶鱼父子挽留，闪身便消失在海底深处。

“是不是有宝贝要出世，快去抢了丫的！”

朱雀从袖中跳出来，手舞足蹈。

“万一冰漉岛主是一位妖圣呢？”秦桑身影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等待鲸骨。

“那就跑呗！”朱雀一脸不在乎。

海面上阳光明媚，水下却是一片漆黑，秦桑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远处微光闪烁，心中一动，靠了过去，只见巨大的鲸骨化为一艘鲸舟，在水下无声行进。

鲸舟的速度极快，而且非常轻灵，看来这个座驾并不像老鲶鱼认为的，只是法座那么简单。

秦桑悄悄缀在鲸舟后方，发现鲸舟行进的方向正是阳漠湖所在的方位，看来传言是真的。

在水下飞驰一段时间后，他们离开了鲶鱼一族的领海，没过多久，秦桑就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向着鲸舟靠近，来者乃是炼虚期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