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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 第245章 天佑大辽,天佑大辽!

良乡以北,燕京以南,杨可世心中激动不已,正带麾下五千余人不断往燕京城赶去,其中骑兵七八百号,步卒四千来人。

最近一段时间,杨可世那可是花了血本在准备,就是为了此番争一大功,如此好超晋几级,不说如何高升,往上看看,至少成为刘延庆那般,便也足够。

杨可世一边奔着,便一边也来喊:“兄弟们,前方燕京城里,郭药师已然打进去了,咱们当赶紧前去支援,只要冲进城中,天大的功劳也有咱们一份!”

左右之人,自也激动,马鞭不断在抽,马速也在加快,西北的马,甚至比苏武麾下的马还要高大健硕几分,跑起来着实是快。

便也有人来问杨可世:“将军,咱们这般奔,后面步卒可就跟不上了!”

杨可世也往后去看,微微皱眉,一语来说:“不怕,拢共四五十里路,步卒慢就慢些,就怕那郭药师顶不住辽人反击,又把城门失了去,骑兵只管随我快奔就是,只要当真占得住城门,便也是天大的功劳!”

也可见杨可世,这段时间当真是憋坏了,便是在他看来,那苏帅着实惧怕辽人得紧,打起仗来,过于保守呆愣。

那身边又说:“将军,这般前后脱节,怕是……不太稳妥……”

杨可世便是厉声一语:“你怎的也与那苏帅一般了?他自惧怕辽人得紧,打起仗来,好似娘们一般,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这是咱军汉的秉性吗?若是换个帅来,此时咱们只怕已然打进燕京城了!此时,那燕京城门都打开了,还待慢慢来行,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身旁之人自也低头不言,只管随着自家杨将军催马快奔。

也真如杨可世所言,燕京城那边,郭药师本人已然退到了城门之处。

七八千怨军士卒,有的还在城门附近的街巷里苦战,有的已然退到了瓮城之内,还有的上到了城墙之上,反正就是四处在打,一团乱麻。

只有一点是清晰明确的,那就是辽人之反扑,着实凶悍非常。

郭药师面色之上,皆是焦急,在城墙上到处去看,不断往城内呼喊:“往那边去冲,从那边台阶上城墙来!”

视线若是稍稍抬一些,城池之内,视野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奔来的辽人,甚至在人群之中,郭药师当真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举着长刀,正在振臂高呼!

若是左右看去,看城墙之上,左右两边远处,也有从城墙上奔来的辽人,呜呜泱泱看不到头。

郭药师心下凉了半截,赶紧转身往另外一边城墙去看,看的是城外,看的是援军,便是此时,城外哪里有援军的影子?

四五十里地,说远也不远,说近,其实也不近,即便急行军来跑,骑兵赶来,不顾马力,至少也要两个时辰。

甚至郭药师还不知道游骑有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去禀报消息,所以郭药师此时急了,开口又来喊:“快,派人速速去寻城外游骑,让他们赶紧回去禀报,就说我军已然占据城门,稳住了阵脚,请苏帅速派大军来援!”

亲信令兵,自是得令赶紧出城去寻。

若是真等郭药师这个时候再去禀报,一来一去至少三四个时辰,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郭药师是不是占据城门稳住了阵脚,这事也当两说,只看得那呜呜泱泱围来的辽人,披甲辈在前,那些衙差衙役之人在后,青壮之人更在后,已然是围得水泄不通。

上城墙的阶梯处,更是不断在挤,左右城墙,也是围来无数。

还有那贵妃萧普贤女,正也高呼:“把城门夺回来,把这些叛贼赶出去!”

乱糟糟中,慢慢有了一些秩序,便是双方开始泾渭分明,上不了城墙的怨军士卒,此时多被四面八方的人围杀当场。

一进城就用绳索绑拽到女子的怨军士卒,已然不知被愤怒的辽人砍成了多少截,许越是这般的场景,越是激起了辽国男儿的怒火。

那进得瓮城,上去了城墙的怨军士卒,粗粗看去,已然只剩下四五千人,此时,便就是被团团围住了一般,辽人不断冲杀而来……

郭药师喊得是撕心裂肺:“守住,不能退,万万不能退,一定要守住城门,援军很快就来了!苏帅大军就在身后!兄弟们,马上就到了,顶住!顶住就是大功,要什么有什么,要钱有钱,要娘们有娘们!”

这喊声,也不知能传出去多远,只看得头前还激动不已入城去的怨军士卒,此时,大多都是满脸担忧,前后在看,左顾右盼。

所有人此时都知道了,这城池是真有不同,昔日里在辽东,打破乾州与锦州的时候,那只要城门一开,城外数万之民,上千的军汉,个个两股战战,满地跪的都是求饶之人。

如今冲进了燕京,这里的军民,竟是还敢反击而来……

按理说,不该是这般啊!

满场怨军,心中与脸上,都有这般疑惑不解,大为不解……

燕京城外,南边靠北的地方,七八里地之外,有一处半干的河道,低于平地的河滩之中,两千七八百骑,其中耶律大石麾下两千骑,还有七八百号是奚王萧干调拨补充,这些骑兵已然在此多时。

正是耶律大石在此蛰伏,最后的机会了,他还在等,等得是焦头烂额,等得是无奈非常。

再往西去十几里地,也是同一条半干的河道,还伏着一万余步卒,他们也在等,甚至都不知道在等什么,萧干就在那里,更是等得心乱如麻,却也要等耶律大石一个消息来。

耶律大石就伏在河道与平地的边缘之处,往南往东在看。

时不时有游骑回来,每次带回来的消息,皆让耶律大石心中更慌更乱,甚至时不时也有百姓打扮的人往这里跑来,说的消息,也多是无甚用处。

耶律大石最亲信之萧斡里剌依旧趴在一旁,满脸的褶皱都拧在了一处,只管来说:“林牙,还这么等吗?那苏武,不会露出破绽了,咱们得回城里去了!”

耶律大石稍稍犹豫,却也摇头:“回城里去与在这里,有何分别?在这里等下去,那是站着死,回城里去,那是躺着死!即便南贼当真围城,步卒可以回去大半,但咱们,依旧只能在城外,是袭扰也好,是劫粮也罢,唯有在城外,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唉……”萧斡里剌叹息连连,真已然就是到了绝境!

国家到了这般地步,是何等的可悲?

耶律大石更也来说:“但凡还有一点办法,但凡还有一点机会,我就不逃,死,许是命中注定!唉……你若要逃,你自去吧……”

萧斡里剌却是牙关一咬:“林牙不逃,我自不逃,我家小也在城中,我这般逃去,还活着作甚……”

耶律大石轻声一语:“我家小,也在城中!兄弟们的家小,许多都在城中……”

“不逃,只管等,便是城池打破了,也当拼了去!”萧斡里剌,这辈子,跟着耶律大石,从未落后!

正待两人说着,忽然远处奔来一马,单骑独身,飞奔而来。

耶律大石也并不激动,已然不知多少游骑回来了,从未有过他想要的消息,其实已然有些麻木,也并不抱多大希望。

却是那骑近前之时,忽然大喊:“林牙,动了动了,宋人分兵了,有一部正在往北去燕京,七八百骑,四五千步卒,骑兵在狂奔,步卒跟在后。”

耶律大石猛然从河道低矮处跃起,往前狂奔就问:“可是当真?”

那单骑不等马匹停住,人就翻身落下,落地脚步趔趄一下站稳,飞身快跑:“当真,卑职亲眼得见,亲眼看到的!”

却见耶律大石也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舆图,脚步还未站定,舆图就摊开了:“指一下,在哪里?”

那骑士气喘吁吁,便往舆图来看,先看燕京城,再看良乡城,手指一点:“我看到的时候,在此处,奔回来大概用了三刻。”

耶律大石便是往舆图也指:“那就去此处,此处正好堵截住他!斡里剌,快,上马上马!”

身后斡里剌刚刚奔到,转身又跑,只管跑到河道旁一声大喊:“全军上马,快,上马!”

这喊声,岂能不也是撕心裂肺,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喊出去一般……

耶律大石也还有军令:“速派两骑,去知会萧王,让他速速在后跟来!”

河滩之上,两千七八百骑,其中,契丹人,奚人,少数达旦人,少数汉人,少数谟葛失人……

皆在上马,甲胄在身,长枪腰刀,有些人也备有弓弩……

耶律大石更也上马,二话不说,打马就奔,这燕京城外的地形地貌,他太熟悉不过,他算得精准非常,那一部宋军此时在哪里,一会儿又会在哪里,该在哪里堵截。

良乡城外,苏武坐在大帐之中,一语不发,闭目养神,身旁诸多虞候与录事参军时不时来禀报一语,说着各部准备情况……

苏武双眼不睁,却是气息进出并不平静均匀,便是心中正在翻江倒海,却在努力平复。

胜负也好,前程也罢,乃至生死,在此一遭了。

宋人百来年的恐辽症,也在此一遭了,几十年前,辽国只是随便在边境调动一下军队,就能让宋人岁币翻倍,接受屈辱纳贡之言。

一百多年之屈辱,宋人这恐辽之症,当真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许也不仅仅是恐辽症,是恐外敌之症,恐战争之症,都得治!

苏武身上已然着甲,手指轻轻敲打在膝盖的甲片之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却是口中莫名来一语:“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一旁有种师道,听来一愣,便问:“苏帅此乃何处之诗也?”

苏武自己也愣,怎么脱口而出是这句?便道:“易安居士之诗!”

种师道点点头,便问:“易安居士好诗,男儿当如是也!苏帅此时心中可是有乱念?”

苏武点头并不掩饰:“稍稍有乱!”

种师道其实懂得,甚至他的人生经验里,有许多次的感同身受,便也出言来慰:“局势已然谋到这般大利之势,一战而已,战必鼎定,苏帅不必多忧。”

苏武不接这话,而是说道:“此时,那耶律大石当是察知消息了,当是动了。”

种师道也算了算时间,点头:“当是如此!”

却看苏武忽然双眼一睁,身形好似弹起,目光向前,头颅也正,脚步铿锵有力往外走去!

只待出得大帐,营帐连绵,四处都是穿好甲胄聚在一起的士卒……

苏武先把夹在腋下的铁兜鍪往头上戴去,再正了正,放下铁遮面,铁缝之中只露出两只锐利之目,再又接过亲卫岳哥儿递来的一柄长枪,开口来喊:“击鼓聚兵!”

咚咚咚的鼓声,传遍四野,良乡城头,无数双眼睛往外来看,许是以为宋人是要进攻城池了。

却看宋人营寨,大批马队在奔出,马匹之数不止一万,骑兵之数,更在六七千之多。

有那轻骑,一人两马,有那重骑,一人三马。

呼呼啦啦,绕着良乡城池,直往北去。

随后,步卒也开始往外去,一队一列,源源不断在走,脚步并不飞奔,正常行军速度,不知要出多少去。

却是那大营之内,四周也还有那铁甲军汉在守卫。

如此,良乡城头上的辽人,反倒心下一松,不是攻城,不是攻城就好似如蒙大赦。

燕京城门,还在激战,那郭药师,前后看得不知多少次了。

城内的辽人,已然就冲进了瓮城,城墙之上,左右而来的辽人,更是越打越近。

城外,久久不见援军……

郭药师心中悔恨不已,合该一开始就去求援的,此时援军还不来,定是自己心怀侥幸,也是自大,只以为当真只要进了城门,便是万事大吉,满城之人,满城之物,先劫掠一番,便是盆满钵满……

如今再悔,却又能如何?

郭药师心态终于崩了下来,口中喊出一语来:“兄弟们,先撤出城去,只待援军一来,打破城池不在话下!”

他还是要说这般话语去稳定军心,便是郭药师自己也知道,麾下这支人马,唯有优势之时,便是悍勇无当,一旦军心稍稍一减,那真是……无以言说!

乃至军心,也从来只能用钱粮娘们来激。

此时局面,再不主动退出去,全军大崩溃必然就在眼前了。

许也只有苏武,早早料定是此般局面,因为历史如此,郭药师之怨军,袭破燕京城门,第一时间不是稳住阵脚与扩大战果,而是去劫掠钱财女子……

这又怎么可能打得破燕京城?只能激着燕京城的百姓更加来反抗。

当然,这也不是郭药师能控制得住的,而是这支军队从成军开始,就是这个基因。

怨军,从来不好用。

怨军唯一给苏武带来的好处,那就是让涿州城兵不血刃而下。

郭药师军令一出,那败退之景,早已是争先恐后。

辽人杀红了眼,即便怨军出城去了,也有不少人往外去追。

那萧普贤女不得多久,就登上了城楼,竟也是她,第一时间下令:“城楼里定然有鸣金之物,快快鸣金,让众人都回来,莫要追了,先把城门关上,再把诸多汉子分到城墙上去守卫,快!也着枢密院安排人造饭来吃!”

刚刚第一天当上贵妃的萧普贤女,此时竟当真有将帅之姿。

左右之人,自也个个听令,不说二话。

这边,郭药师在败退,那边,燕京城南,十二三里之处,杨可世正也打马奔来,心急如焚。

他已然不知多少次抬头远眺,只想看到那燕京城的轮廓,此时,杨可世终于是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了那座雄伟的燕京城池轮廓。

便是激动不已:“到了到了,兄弟们,燕京城到了,不世之功,就在今日,兄弟们,随我去立功受赏!”

左右之骑,岂能不是如狼似虎,乃至嗷嗷在叫,鞭子抽打马尻,越发用力,只恨这马屁是四条腿,而不是八条腿!

却是忽然不知谁人一声惊呼:“将军,西边……”

杨可世转头去看了一眼,当场一愣。

只看得西边轰轰隆隆不知多少骑来,轰隆之声在本就吵杂的马队里听起来并不大,但那扬起来的北地烟尘,着实不小。

杨可世愣是愣了,但反应也快:“迎敌迎敌,兄弟们调马往西,迎敌!”

这反应着实不慢,若是不赶紧把奔驰的方向调一下,只待敌人侧面冲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只当对头冲去,才是迎敌。

众人都在转向,却也有不少人起了几分慌乱,着实是那边越来越近的烟尘与轰鸣之声,预示着敌人来骑当真不少。

杨可世便也不断在呼:“兄弟们莫要惊慌,辽人早已一败再败,被人打得如丧家之犬,可见其战力之弱,此时辽人早已是国破家亡,更是不谈军心,此辽人强弩之末也,只管一战就胜!”

还真别说,这般话语连连喊去,杨可世左右之骑,还真就军心大定。

只管迎头就去,两方皆在狂奔,燕京冬日,无有雨雪之时,那烟尘奔起,真是遮天蔽日一般……

近了近了,杨可世甚至都听得到对面军将在呼喊:“天佑大辽,天佑大辽!”

杨可世也当喊一喊:“杀啊!”

天佑大辽来了,两军相撞一处,钢铁洪流一会,激起的都是火花迸溅。

耶律大石,乃至耶律大石麾下之兵,不知多少次这般冲锋而去,冲的是那完颜女真!

每一次冲锋,耶律大石都知道,许是要败……

总是败……

打不过,就跑,跑着跑着,过些日子又要回头去打,如此反复来去,每一次都败!

每一次!

不是大败就是小败,大败报到朝廷去,只说是小败。小败报到朝廷去,就是小胜,只管说杀敌多少多少。

这大辽万里之国,就在这小败与小胜之间,披甲百万之国,这百万兵就这么打没了,也打得国破家亡了。

今日,许又要败吧,耶律大石满身甲胄,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枪戳去,戳下一个南贼之骑……

今日,许还是要败吧……

许也是败习惯了,耶律大石再挥长枪,再去戳……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马匹相错之间,那一个一个的敌人骑兵。

脑中什么都不想,只管下意识里手臂来去舞着长枪,每一次都是这么打的!

每一次,不论他耶律大石戳倒了多少个敌人骑兵,最后,还是胜不得。

只是以往都戳的是女真之骑,今日戳的是宋人之骑。

只管一路去,不知多久,也不知戳了多少下,更不知戳了多少人,眼前忽的豁然开朗。

耶律大石脑中也无杂念,下意识里左右去看,看的是自己身边之骑,看看有多少空空的马背,或者多少同袍歪斜在马背之上。

不多,还真不多……耶律大石一时心惊,连忙回头又去看,看看敌人有多少空空的马背。

耶律大石更是心惊不已,怎么回事?

他甚至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

身后背对着他的宋骑,竟然空去一半……

不是耶律大石一个人在惊,是左右之人都在惊……

萧斡里剌更是吃惊不已,甚至还有一种狂喜之感,话语极快:“宋狗,弱得紧,将军快快拢兵转向,再冲一阵,宋狗必败!”

这种狂喜,也是无以复加。

耶律大石岂能不也是狂喜?哪里还用得提醒,自是连忙左右呼喊:“聚过来,绕着奔,转向转向!”

那边,杨可世也是大惊,他不明白,不能理解,何以一阵冲去,麾下七八百骑,就剩下三四百?

岂能不也转头去看,那辽骑,竟是……多数端坐马背。

虽然辽军人多,但也不至于是这么一个局面……

杨可世岂能不知辽军早已是一败再败,败得国家都要亡了的军队?

这般的军队,当也不该如此!

杨可世也不是新兵蛋子,他甚至比那苏帅的骑兵作战经验还要多一些,他至少与党项之骑有过小规模的战斗,党项之骑也强,但也不至于此!

瞬间,杨可世好似想起了许多事,小时候听的故事,半大的时候看的书,乃至市集里演的杂戏……

说太宗皇帝北伐,说以往的杨家军将如何凄惨,说……说辽人如何强大,说那以往的萧太后如何穷兵黩武……

都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杨可世不再回头了,只管打马飞奔去。

也频频去看身后,身后那辽军,转向了,来了,在追,追过来了……

杨可世下意识里猛的一声呼喊:“快往南去,敌人太多,快去与步卒汇合一处。”

辽人在追,宋人在逃。

弓弦在宋人身后开始嗡鸣,箭矢飞快而来,叮叮当当射在甲胄之上,也插在马尻之中。

有那宋骑栽倒,不知被多少马蹄踩踏而去。

辽人还在追!

那辽将耶律大石在喊:“追上去,一直追!不要停,追到哪里都不要停,不要管马,只管把马力彻底跑竭,便换马再奔!马都跑不动了,便下马双腿去追!”

唯一的机会了,耶律大石知道,只看一事,也只期待一事。

冲上去,赶着敌人跑,再胜一回,再赶着敌人跑,如此,期待敌人一惊皆惊,一慌皆慌,一乱皆乱,一溃皆溃……

期待敌人连锁反应一般的溃个不停,期待敌人一泻千里……

这是唯一反败为胜的希望。

那就只能一直奔下去,一直追一直打,此时已然有一部敌人惊了在逃,就要趁这般之势,再搏一把!

历史上,不知多少战场,皆是这般败的,昔日里,百多年前,宋人也不知这么败过多少次,一部溃败,全军皆走。

天佑大辽,希望这次,依旧如此!

“天佑大辽!”浑身浴血的耶律大石,也喊得撕心裂肺。

正也是胜了一阵,军心士气大涨,左右不免也跟着来喊:“天佑大辽!天佑大辽!”

追!

杨可世不知多少次回头看,只看得辽人追个不停,越来越近,只听得那弓弦之声嗡嗡不止……

杨可世心中没有多少杂乱,只有这一时惊慌失措,只有这一时奋力快跑。

许也还有一念,只要跑到自己步卒汇合,稳住军阵,还可一战!

南边,良乡城北,有那六七千骑也在往北来。

苏武甚至也知道,此时前方该是打起来了,大概在什么地方打起来了。

更也知道,杨可世必然被打得胆战心惊,抱头鼠窜仓惶在走。

但此番,一直在暗处的耶律大石就在眼前了,苏武马上就能抓住他!

苏武身旁,有个年少军汉,正是岳哥儿,此时浑身甲胄,兜鍪在头,甲片遮面,看不到他具体的神情,却是苏武能看到打马的岳飞,浑身紧绷,好似上了发条一般。

苏武开口一语:“岳哥儿,稍后打起来了,你只管跟在某身旁就是,跟紧了,莫要掉队!”

“得令!”岳飞一语答来,目光也转来看自家苏帅。

苏武竟还哈哈笑起:“如此千军万马来奔,当真爽快!”

岳飞本有些惊慌的目光里,陡然起了神采,一语再说:“相公放心,我岳飞,自不是胆小懦弱之辈!虽然是第一次上阵,也万万不会给相公丢了脸面!”

“我自相信你!”苏武点头,是在勉励。

便也果然见得岳飞身形稍稍放松不少,并不似刚才那么僵直。

苏武不免心中也夸,这岳哥儿,当真是天生上阵杀敌的材料!

头前,十一二里地,那仓惶而逃的杨可世,终于看到了自家步卒,远远就在大喊:“列阵,快列阵!”

其实不用他喊,那轰鸣与烟尘,早早就是预警,步卒早已停了步伐在列阵。

刚才看不真切,众人多在猜测,此时看真切了,真真切切看着自家杨将军抱头鼠窜而回,那身后敌骑,追近了就掩杀捅刺,远处的就弓弦嗡嗡……

自家杨将军身旁,去的时候七八百骑,此时奔回来,竟是只有二三百人了,身旁之马,去的时候,一人两马三马,此时早已也不剩多少。

杨将军是败了?

毋庸置疑,眼前就不是大败奔逃吗?

许多步卒,列阵当面,不约而同吞了吞喉咙处的口水,手中的长枪紧紧握住,甚至片刻就把手心握出汗来。

来了,说来就来!

杨将军回来了,自也不能用马来冲击自己军阵,只管绕着军阵去奔,想绕到军阵之后去。

那敌骑竟也不绕着去追,只管一头就往步卒大阵扎去。

瞬间,人仰马翻无数,厮杀就起,毫无空档,毫无征兆,毫无停顿。

那敌人快骑,如同利刃一般,瞬间切割皮肤,刺入血肉之中,前赴后继在冲在凿!

一如昔日苏武在江南,冲杀敌阵。

片刻之后,杨可世便到后阵勒马,终于算是歇了一口气去,立马大喊:“稳住,各营稳住阵脚,莫要慌乱!”

却见那辽骑入阵来,竟是势不可挡一般,锋矢连连在前,那锋矢之处,定是军将几人,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那辽将,好生悍勇!

杨可世刚刚松下去的眉头,立马又拧在一处,辽人有这般强军,有这般悍勇军将,何以还会在北边输得如此一败涂地?

杨可世自己许难以描述心中的一种感受,便是世界观都崩塌了……

杨可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大喊:“稳住阵脚,各营不要乱不要退!”

喊声左右来去,一遍一遍,甚至杨可世脚步也在左右去奔,便是想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呼喊之声。

可那入阵而来的辽骑,依旧在人群之中不断向前,凿阵之威,丝毫不减,马队入阵,如同针扎细棉……

两千几百骑,竟是没有一个不是奋勇往前,许他们与耶律大石一样,输了太多,一次一次在输,一次一次在败……

不知多久,没有享受过胜利的感觉了,却是此时,面对南贼,打得当真是酣畅淋漓。

只管刚才军心一起,此时好似一种发泄与享受,不知憋屈无奈悲怆,此时好似全都得到的释放,都释放在眼前这些南贼身上。

好不畅快!!!

这些背信弃义之南贼,这些乘人之危的小人,该杀,如何杀也不为过!

只看那越来越近的辽骑,黑乎乎的铁甲,壮硕的大马,悍勇的军将……

杨可世忽然感觉两眼好似要黑,黑了一下又明,此时此刻,一切,半点不由人……

不知多少步卒脸上,都成了惨白惊恐之色……

其中多也不是新兵,也算久经战阵,与党项人来去拉扯过不少次,南方平方腊,那也是打得轻松非常……

却是这般老卒,此时当真也起惊恐,那入贼敌骑,当真挡不住,不免也回头看一眼,是不是该退了?

败战,老卒们也是败过的,与党项之兵拉扯来去,胜也胜过,败也败过……

将军好似还有呼喊,还在呼喊稳住阵脚。

但这脚,着实稳不住,好似不由自主在往后,也不是主动的,但也不知是谁在往后,便也挤着后面的人往后去……

军阵早已在乱,四千多的步卒之阵,让两千几百骑来冲,如何好稳?如何能一点不乱?

杨可世奔来奔去呼喊,双眼也黑了又明,此时多少有些疲累,站在阵后,心中五味杂陈,只看那入阵辽骑,当真就要近他的面前了……

杨可世左右去看,哪里还有一匹力壮之马?

快上马,再不走,怕是要死在这里!

若是死在此处,还谈什么功勋在身超晋官职……

何以至此?

杨可世恍惚之间,一边在翻身上马,一边心中起了疑问,何以至此?

上马了,勒缰绳,转身,好似都是恍惚间下意识的动作,走,快走!

(兄弟们,正反来写,便也对得住这段历史的真实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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