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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 第两百三十七章:秦王五宫兵尽出,相邦严令控咸阳,死了的就是反贼!

秦王政在这一刹那展现出来的情绪失控,让赵高对其的畏惧散去数分。

面由心生,赵高脸上不是装出来的恭谨便也不自觉地淡去数分。

赵车府令猛然意识到不妙,再装恭谨就太刻意,更容易被王上看出问题,心下当即有些发寒。

秦王政这当口根本顾不上观察赵高,一声半问半喝的大喊之后,片刻之后神情也没恢复过来,还是那么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

踱数步,站定:

“备车!披甲!各宫抽调一半郎官,门卫留一什!其余士兵自成建制,皆去白家接应吾弟!五宫皆有!”

宫女、宦官各行一令。

七八个人出观政勤学殿散入夜色,深陷黑暗。

没多久,中宫先动。

许久,东西南北四宫亦动。

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秦王宫,烧向白家。

亲自披甲执剑的秦王政先行一步,率领自观政勤学殿到中宫正门这一段路上遇到的五百余郎官、卫士。

他策马狂奔,马蹄子要甩到天上去,跑出一道道残影。

如此快的马蹄,不及秦王政心跳快。

守在正门的司马王掩关门拦阻,言称王上不能以身涉险。

秦王政策马而立,马鞭遥指王掩:

“再有拦寡人者,皆以谋反论处!开门!”

王掩仍旧闭户不开,力劝王上回宫,中门已有锐士赶赴白家。

他刚才通报的时候就已经带上自己的大父名讳,又是一片忠心为王上,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时王上心情急切不知他心意,待事情平静下来后王上就会知道他的好意。

“王掩谋反!杀之爵升一等!赏千金!”秦王政高坐马背,扯缰厉喝:“闻令不动者!与其同罪!俱为谋反!放箭!”

城上人射杀城下人容易,城下人射杀城上人却是极难。

十来支箭飞上天,全都撞在中门或者中门上的高墙上,颓然掉落。

第二轮箭雨还没飞上去,城头掉落王掩之头。

秦王政放箭不是为了射杀王掩,是为了展现决心,杀人的决心。

可怜王掩,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身后副官一剑斩落头颅。

中门大开,马过人行。

正应了那句迅疾如风,侵略似火。

大军冲过,原地只留下王掩之头轱辘辘打转。头上那双眼睛残留着不可相信之色,死不瞑目。

他是王龁孙子,他是真心为王上安危着想。

王上为甚要杀他?为甚啊!

五条长龙自秦王五宫窜出,震得咸阳一摇三晃。

————

近一个时辰前。

相邦府。

还没有就寝的吕不韦挑灯夜读,翻阅毕生心血《吕氏春秋》。

白日的他是秦国相邦,日理万机,生命不归自己归国家。

夜晚的他才能真正短暂地做回自己,好好看看顶着孔子《春秋》而作的《春秋》,属于他吕不韦的《春秋》。

《吕氏春秋》,又名《吕览》。

无所不含,无所不包,汲取百学精华。

其核心乃是吕不韦的治国理念,是吕不韦为天下找到的路。

此书不毁,吕子不灭。

“主君!”平素很是懂礼的甘罗闯入门来,脸上狂喜:“长安君攻打白家!白家放了三支响箭!”

“哗啦”一声,吕不韦看都不看碰倒在地的《吕览》,怔怔出神,如未听闻。

“主君!吕相!吕不韦!”紧要关头,甘罗只想叫醒主君,其他甚都管不了了。

长安君夜袭白家,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谁也保不住!这触碰到了各大世家的底线。

甘罗出身的甘家虽然是由外来人甘茂所打拼出来的,不是老秦贵族,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甘家也不希望好好睡着觉呢被人打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甘罗还不知道长安君已经攻破一二三四院,白家死者茫茫多,只以为是双方僵持对峙。

若是他知道白家死亡人数,态度当比现在更激烈。

“别吵,别吵。”吕不韦摆手,狠掐眉心。

他的计划里面不是第一次出现变数了,譬如赵太后。

他一直致力于消除变数,遣嫪毐便是如此,这是所有善谋者都在做的事。

就算这变数导向是利好,意图掌控一切的善谋者也不喜之。

这一次,又是变数。

“竖子……”吕不韦切齿磨牙,脸色难看至极:“你怎敢如此!”

少顷。

吕不韦三千门客尽出,持着盖有相邦印和秦王印的竹简奔赴四方。

竹简上的文字大意为长安君谋大逆,相邦府接管内史府、太尉府一切卫卒,讨伐叛逆。敢有上街者,皆以谋反论处,立斩不饶!

姚贾、顿弱等九君深夜被唤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迷迷糊糊间被快马拉至相邦府。

“反了!”九君中最小的甘罗一脸兴奋。

兴奋感染到剩余八君,让其中鹏飞等六君皆漾出兴奋之色,他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权臣不能为王,年老体衰时便将死无葬身之地,看看宣太后的下场就知道了。

没有兴奋之色的是姚贾、顿弱二君,二人慌不择路得撞过甘罗,冲进相邦府主堂。

太急了!

为什么要这么急!

长街之上,人如长龙,各处皆可见的星星火把点亮咸阳。

————

内史府后宅,住在这里的孟暗披着一件衣衫,惊疑不定。

他已经知道响箭是自白家上空炸响,却不知道白家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人被相邦府的人接管了,他私下派出的十八个门客没有一个回来。

他想回孟家老宅找父亲商议,急急穿好衣服,备好马车,却在内史府大门前搁浅。

内史府大门前是一堆尸体,粗略一看得有二十来具。

孟暗走到门边近距离看,从中找到两个孟家上等门客,还有一个他一刻前遣回老家报信的家仆。

内史府大门外,十三个吕不韦麾下门客披甲执锐,如门神一样站着,手中长剑染着血。

十个士兵,两个伍长,一个什长,这正是军伍中的一什之数。

他们冷冷地盯着孟暗的脚。

为首什长也不说话,只是拿袖子擦拭剑上血痕,眼角时而上挑,挑衅地笑。

孟暗怒发冲冠,贱民安敢如此!

换作往日,他早已让卫卒将这大胆贱民砍死在身前。

他也微微眯着眼睛,在思考是否要行使内史的权力。

相邦官确实是比他高,但内史和相邦二者间不是从属关系,他不遵从相邦命令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至于竹简上的王印,这倒确实能够限制他这内史,但谁不知道秦王印现在就在相邦手里?

孟暗要是行使权力就是信不着吕不韦,信不着吕不韦那这王印还有什么可信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长安君谋反!上街者皆以长安叛党论处!杀无赦!”

“……”

喝令声音有远有近,先后钻进孟暗耳中。

夜晚本就寒冷,情急之下少穿一件衣衫的孟暗手脚发凉。

孟内史掌心互搓,哈气在手心,重重剁脚,回转府内。

他参与进来,能得到什么呢?

孟家已经是三大老秦贵族之一,地位显赫,在秦国世家做到顶。

就算今夜他站对了队,也不过是多一个九卿之位,最多最多得一个相邦。

九卿、相邦,那些卑贱的外来人打生打死,为之抢破头,为之付出性命,于孟家而言,没那么重要。

当今朝堂,一相邦一御史九上卿,哪个也不氏孟、西、白,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但不大。

老秦贵族从来不盯着这十一个最高的官位,枪打出头鸟。

朝堂上从商鞅到张仪到甘茂到范雎再到现在的吕不韦,哪个执政期间没有独领过风骚?现在呢?都哪去了?

除了甘茂有个甘家留存,其他人呢?

这十一个官位就是在火上炙烤的鲜美羊肉,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刻薄寡恩的王上撕下来喂人。

商鞅喂给了愤怒的老秦贵族,张仪喂给了被骗的山东六国,范雎让日益苍老却无合格继承人的秦昭襄王自己吃了。

孟暗让家臣奴仆把马牵回马厩,再让貌美侍女打一盆热水洗脚驱寒气。

貌美侍女年轻白嫩的小手泡在水中,揉搓着孟暗冰凉粗糙的大脚。

许是外面着实太凉,孟暗咳嗽两声,喉间有清晰痰音。

侍立在一侧,看上去双十年华,长相很是秀气的侍女跪在孟暗腿边。

仰起秀颈,张开秀口。

孟暗吐痰入其中,举止从容。

秀女闭口吞咽下,神态自然。

不多时,孟暗躺下了。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捧起孟暗的脚,自衣衫敞口塞入,抱紧。

她们是暖脚侍女,要坐一宿。

身处宅邸深处的孟暗听着听不清的呵斥声,想到外面腥风血雨自己美美睡觉,不由嘴角露出微笑。

长安君谋反也好,吕相叛变也罢,谁坐王位,都离不开他们老秦贵族,离不开他们孟西白。

安心之余,孟暗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去救援白家,然后顺势就想到了白家前些日子伸过来的手,让白马那个小崽子接待他和西家主。

不守规矩,救个屁!

他孟暗最守规矩了。

接到盖着秦王引、相邦印的命令,立刻遵从之。

[十三贱民!我明日就要你们死!]孟暗想着,踩着柔软,睡得安稳。

明早太阳升起,不管谁赢了,也不会因为十三个贱民而和他孟暗不睦,包括那个疯妇。

太尉府。

死了亲妹妹的西山交权比孟暗还要痛快。

“竖子当死!当死!”应该归属为武将的西太尉在府上大吼。

谁都知道他喊的竖子是谁,谁也不知道他喊的竖子是谁。

王家,老秦贵族之一,仅次于孟西白三家。

王家府邸。

王绾跪在父亲面前,叩首疾呼:

“父亲,长安君不会谋反的!这定是吕不韦那贼谋反!我们当勤王啊!”

夜烛燃烧,太过弱小,照不亮王家主的脸。

黑暗中,一声低沉有力的男音响起:

“掌嘴。”

一道身影自声音起处走出,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

王绾抬头看着壮士,哀求道:

“杉先生,你劝劝”

壮士一掌扇在王绾脸上。

不会武的王绾被扇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精神恍惚。

迷茫间,他听到杉先生的轻音:

“小主怎能直呼吕相名讳呢,太没有礼数了。来人,带小主回房,严加看管。”

王绾被两个强壮的仆人抱走。

被其称作杉先生的壮士复入黑暗。

一灯如豆,小片光明,有夜语自暗中流淌而过。

“扇的太轻,连颗牙都没下来。”

“小主半边脸一刻不到就会肿起来。若是吕相败,王上赢,小主第一时间求见,这伤王上看得到。”

“唉,先生还是太宠爱绾儿,王上会怀疑是绾儿的苦肉计,故意为之。”

“本就是故意为之,不是吗?”

“先生的意思是……”

“小主和王上一同学习、长大,王上身边有几个人能比小主更受信任,王上不得不用。小主受这一巴掌,是我们家的态度,态度只要有就可以了。就算是把小主打个半死,以秦王刻薄寡恩的性情,也是一样猜忌。”

“……确实如此,唉,也不知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家想要比肩甚至超过孟西白,顺风顺水做不到,只有拿到相位才有可能。”

“王上赢,我下来,绾儿做家主。吕相赢,就当我没有过绾儿这个儿子,逐绾儿出族谱。”

王家门窗紧闭,静待结果。

所有老秦贵族门窗紧闭,等着外面成功诛杀叛贼。

死了的就是叛贼。

蒙家。

大门豁然敞开。

老将蒙骜披挂上马,身后是他的亲孙子——蒙恬、蒙毅。

爷孙三人率领蒙家一应男丁,向着中宫进发。

勤王!

他们这一行有千余人。

虽然多是奴仆填充,但在夜色下也看不太清,乌央乌央得也挺吓人。

刚一上路,就遇到一队约有百来人的卫卒。

得到命令见人就杀的卫卒们列阵上前。

一见蒙骜,为首百将大吃一惊,失声叫道:

“蒙公?!”

“你是谁的兵?”蒙骜顺嘴问了一句,立刻回神。

这都什么时候了,问这种屁话干嘛?都是老夫的兵!

“我们是”百将正恭敬答着。

“跟上!”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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