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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在这里跟咱狡辩么！”
“在你开口狡辩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朱元璋随手一丢，周骥的那份罪状书就丢在了李善长的面前。
李善长双手颤抖的将地上的罪状书捡起来，缓缓打开阅读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看完之后，李善长缓缓将罪状书合上，深呼吸一口气，“太上皇，周骥怂恿湘王造反，实在是罪大恶极，可老臣对于这事前后根本不知情！”
“虽然不清楚这周骥是因什么原因要攀咬老臣，但这绝对是诬蔑，是毫无证据的攀咬！”
“还请太上皇明察！”
“攀咬？！还要让咱明察？！”朱元璋声音突然提高，“这是周骥的认罪书，上面按了周骥的手印，难不成你想告诉咱锦衣卫屈打成招？！”
“嗯！？”
“老臣不敢!”李善长自然是怀疑锦衣卫下黑手，但他这个时候可不敢再得罪锦衣卫了。
不等李善长说其他，朱元璋便再次开口，“李善上，咱问你这周骥认罪书上说，他是你的门徒，并且还一直在为你做事，这事可是真的？”
“这这的确是真的，周骥有些能力，曾来我府上拜见，老臣见他聪明，便交待一些事情给他做，但是太上皇老臣可从来没有让他怂恿湘王造反啊！”
李善长连忙开口道。
“可周骥在这认罪书上说了，怂恿湘王造反是受到了你的暗示，并且你还让他想办法解决掉前去平叛的欧阳伦！你又如何解释！？”朱元璋继续问道。
“胡说！”李善长激动不已，不过当他抬头和朱元璋对视，立马又脑袋一缩，“太上皇，老臣真的没有指使周骥！”
“太上皇可以让人把周骥叫来，老臣愿意当面和他对质！”
朱元璋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当即目光看向纪纲，“纪纲，去把周骥带上来！”
“是！”
纪纲领命后默默退下。
李善长内心一喜，心中燃起希望，只要能让他和周骥对质，他便能让周骥露出破绽，即便周骥咬死自己，以太上皇朱元璋的目光自然是能看出来他是被攀咬的，那自己获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李善长甚至是抬起头朝着躲得远远的欧阳伦看了一眼，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欧阳伦啊欧阳伦！
你想要将老夫赶尽杀绝，但很可惜，老夫好歹是跟着太上皇打下江山的老臣，太上皇是舍不得老夫就这样倒下的。
一旦解决老夫身上的嫌疑，老夫必然要请陛下给老夫平反，到时候你这个幕后黑手必然逃脱不掉！
对于李善长的目光，欧阳伦很是无语，他完全是看戏的，没想到还能被李善长敌视，等等.李善长这老头该不会以为是我害他吧！？
额.还真有可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纪纲终于重新走进太乐宫，但是他身后却没有周骥。
“回太上皇，周骥在监狱内咬舌自尽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不是朱元璋，而是李善长。
死了！
怎么就死了！
这周骥死了，那我怎么办！
李善长心中原本的希望直接在这个时候被击得粉碎。
朱元璋对于周骥的死只是微微皱眉，接着便开口道：“李善长，看来这便是命运的安排。”
“太上皇！”
李善长“砰砰”磕头，“老臣虽然老眼昏花，但绝对做不住谋反之事啊！”
“老臣对太上皇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见！”
朱元璋居高临下，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善长，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朱元璋这才开口，“李善长咱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可你.太让咱失望了。”
接着朱元璋又朝着李善长丢去一本册子，“这是御史弹劾的奏章，上面列举了你桩桩件件的罪责，像这样的奏章，咱这里简直不要太多！”
李善长听着朱元璋的话，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这次显然是对他下了杀心。
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将自己笼罩。
“太上皇，老臣的确是犯了很多错误，但还请太上皇看在老臣为了大明效力多年的份上，还请太上皇饶老臣一命！”
此刻，李善长已经顾不得体面，跪在地上对朱元璋发出了哀求的请求。
只有活下来，一切才有意义。
朱元璋目光再次看向李善长，眼中充满怒火，也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冷冽覆盖。
“李善长你对大明是有功绩的，所以.咱会给你一个体面！”
“你自己了断吧。”
啊——
李善长听到这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全身无力的趴在地上。
“臣谢陛下！”
李善长脑子里想了无数办法，可没有一个办法能救他一命，绝望彻底的绝望。
虽然内心不甘，但“自我了结”的确是一个体面的死法，并且不会连累自己的家小，甚至他们还能在自己的功勋庇护下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只是可惜这一次又让欧阳伦赢了。
欧阳伦这个时候肯定很开心吧。
就在李善长觉得一切结束的时候，太乐宫内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太上皇，臣婿能说两句么！？”
刷刷——
一时间，朱元璋、李善长、纪纲、王忠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一直没有说话并且大家都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欧阳伦身上。
“你小子有屁就快放！”
朱元璋沉声道。
李善长惨笑一笑，在他看来欧阳伦这个时候开口，无非是想要再落井下石，羞辱他李善长一番，这个操作很正常，毕竟过去他也这样干过。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沦落到这一天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善长直接绝望的闭上眼睛。
欧阳伦打了一哈欠，然后缓缓走到大殿中间，看了瘫在地上的李善长一眼，便对着朱元璋拱手道：“太上皇真是太英明了！臣婿佩服佩服！”
“在臣婿看来，韩国公最少有三大罪状！”
“这第一大罪，韩国公已经古稀之年，却还是贪念权势，迟迟不肯退位让贤，更是不断培养朋党，这些年韩国公的朋党出事的可不少啊！这周骥也只不过是其中一而已！”
果然欧阳伦是来落井下石的！
李善长心中一冷。
等等！有些不对。
刚刚欧阳伦列举自己的罪状，虽然明着说自己培养朋党，但却并没有指认自己指使周骥撺掇湘王造反。
培养朋党和造反这罪责可是天差地别！
李善长忍不住悄悄看了欧阳伦一眼，这家伙难道是想要救老夫？！
但李善长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给掐灭。
自己屡次和欧阳伦作对，甚至多次想要置对方于死地，欧阳伦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为自己说话！
绝不可能！
欧阳伦继续说道：“这第二大罪状，韩国公作为原大明宰相，如今也是内阁学士，文官榜样，却是没能够看住如同周骥这等大明毒瘤，绝对是失察！”
嗯！？
只是失察！？
李善长听到这话都懵了，若自己只是失察之罪的话，那就根本用不着自我了断啊！
难道欧阳伦真的是在救自己？
或许前面两大罪只是铺垫，欧阳伦是想用第三大罪将老夫钉死！
“至于韩国公第三大罪责，那便是.不能理解太上皇的好意！太上皇英明盖世，称得上是千古一帝，对待开国功臣都是相当优待的，肯定不会让后世说太上皇杀功臣！”
“糊涂简直是糊涂！”
欧阳伦说完也是连连摇头。
接着太乐殿内就陷入了寂静。
额.
朱元璋在听完欧阳伦这一番话后，心中立马就开始动摇了，说实话随着年纪渐长，朱元璋对李善长的杀意也是越来越浓，即便是没有湘王这件事，朱元璋也会找其他机会对李善长下手。
毕竟李善长的年纪比他朱元璋要大，但这老小子身体却极为硬朗，锦衣卫的消息.李善长现在都还能和女人翻云覆雨。
若是哪天他朱元璋驾崩，以李善长威望和势力，皇帝朱标以及欧阳伦都未必能够将其压制住。
所以趁着他朱元璋还能动弹，除掉李善长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刚刚欧阳伦的话，却是让朱元璋改变了这个想法，前两点无非是欧阳伦在告诉他，李善长或许真的和湘王造反没有关系，当然最重要还是第三点，杀开国功臣！
朱元璋很是在乎自己身后名声的，若是因为杀了李善长而背负一个杀功臣的骂名，这对他这个“千古一帝”的名号有污，虽说他朱元璋已经杀了不少开国功臣，但只要不对李善长动手，那这李善长就是他的活招牌！
而且如今周骥已经死，没有更为直接的证据证明李善长参与到湘王造反这事当中去，那必然会落人口舌。
哼！
反正咱现在的身体还很硬朗，未必活不过李善长，现在杀李善长的确是着急了。
先放李善长一马，等自己身体实在是不行了，再动手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再次开口，言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样愤怒，“哼！李善长你真的是罪大恶极，更是糊涂至极！”
“手下是什么人都看不清楚，你真的是老眼昏花！”
“你别误会了咱的意思，咱让你自己了结，是让你下去给咱好好反省，若是今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咱绝不轻饶！”
啊！
闻言，王忠和纪纲都愣住了。
太上皇.您刚刚的意思明明.
虽然很疑惑，但是两人很识相的没有开口。
李善长更是呆若木鸡，接着整个人仿佛是焕发生机了一样，可以说他刚刚经历了生死转变！
“多谢太上皇，老臣下去之后，必定认真反省，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情！”
李善长深怕朱元璋再改变主意，当即大声谢恩。
“好了，退下吧！”
朱元璋摆摆手。
“老臣告退！”李善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李善长退下之后，朱元璋直接将王忠、纪纲也退下，整个太乐殿内就只剩下了朱元璋和欧阳伦二人。
“太上皇，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臣婿也退下了？”
欧阳伦当即问道。
“哼，你小子居然会保下李善长，这里面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朱元璋一边开口，一边用双眼盯着欧阳伦，仿佛是要将欧阳伦任何细微表情都要收入眼中。
“太上皇，您可别乱说，咱刚刚说的可是李善长的罪责，全然没有给他李善长求情的道理！”
欧阳伦摊摊手，一脸无辜道：“当然了，臣婿这个人从来都是实事求是，像李善长和周骥勾结，撺掇湘王造反这事，的确是没有证据，所以臣婿没有提出来！”
“哼哼，巧舌如簧，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公正！”朱元璋没好意思道。
“公正！”欧阳伦笑了笑，“臣婿感谢太上皇夸奖！”
“咱什么时候夸奖你了.额.又被你小子绕进去了！”朱元璋没好气开口，接着又换上一幅严肃的神色，“欧阳伦不管你小子如何狡辩，咱今天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李善长这次，倘若日后李善长做出对不起大明的事情，咱第一个找你算账！”
“啊！不是.太上皇.你这就太不讲道理了啊！”欧阳伦满脸黑线。
“就这么决定了！你退下吧！咱有些乏了！”朱元璋摆摆手，接着又补充道：“等会再让人送些毛台过来，咱这里都喝光了！”
“.”欧阳伦脸色更黑了，点点头一脸郁闷的走出太乐宫。
这边刚走出没多远，欧阳论就看到了李善长站在宗人府门口，欧阳论连忙做出戒备的姿势，“我说韩国公，咱们虽然是政敌，但君子动口不动手，线上斗斗嘴就好了，没必要约线下吧！”
“再说了，我可是学过武术，而且你还上了年纪，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听着欧阳论的话，李善长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是对着欧阳论深深鞠躬，“多谢驸马爷今日救命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