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833章 汉家旗帜遍两海

阿瓦拉宫，一群群侍卫提着水桶，将地面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大量第比利斯城中亲近罗刹人的格鲁吉亚贵族，被直接按在地上给砍死了，包括十几个王室成员也一样。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听话的到阿瓦拉宫，全部是达雷扬王太后以国王大卫十二世的名义叫来的。

在这些贵族被杀之前，阿拉瓦宫中的罗刹亚美尼亚籍将军拉扎列夫已经仓皇退走了。

当夜，在葛云飞搞定与王太后达雷扬的联合之后，这位王太后立刻就脱出了樊笼。

而她能脱出樊笼的计划也很简单，王太后达雷扬召见罗刹守将，赏赐了他们酒肉，并故意提出要求，希望这位罗刹守将趁着夜晚放他们离开。

这当然不会被允许，罗刹守将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王太后的要求，但笑哈哈的收下了酒肉，这就叫做炮弹送回去，糖衣留下。

但殊不知，糖衣才是炮弹。

是夜，一群出身罗刹或者亚美尼亚农奴的士兵们知道有了酒肉，哪里还忍得住。

这些平日里只有燕麦粥和掺杂了锯末面比石头还硬黑面包吃的毛子，顾不上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辰，立刻开始大吃大喝。

此时的罗刹人生活水平低到令人发指，连炖土豆都算是改善生活了，有了肉和酒，根本就控制不住，甚至他们自己还因为酒肉分配问题大吵大闹。

以至于最后大虞军队冲进来用冷兵器解决他们的时候，山上阿瓦拉宫负责晚上警戒的军官听到了，还以为又是下面人在发酒疯呢。

剩下的就简单了，达雷扬王太后在阿瓦拉宫的内应打开了宫门，等大虞将士们冲进去的时候，罗刹军大部分还在呼呼大睡。

拉扎列夫将军压根就没反抗，直接从阿瓦拉宫里跑了出去。

等到第二天上午，剩下的千余罗刹军前来进攻，却被居高临下的大虞使团打的死伤惨重。

在损失一百多人后，拉扎列夫将军离开了第比利斯，逃往了黑海东岸的巴统。

而剩下的，就是杀人了，把亲俄的格鲁吉亚贵族全部杀死，剩下的控制起来掌握住第比利斯，等待大虞军队到来就赢了。

血腥气四处蔓延，没有被杀的大量格鲁吉亚贵族压根没想到王太后达雷扬这么狠，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而人杀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卡尔特利-卡赫季的国王大卫十二世了。

所有人都看着王太后达雷扬，邓廷桢、葛云飞等也看着她。

这位跟个斯拉夫大妈没什么区别的王太后直接拿着匕首上前，走到被捆起来动弹不的大卫十二世面前。

“我的小孙子，我能得到什么？”达雷扬王太后转身问道，这个小孙子自然不是指她自己的孙子，而是指葛云飞。

葛云飞强忍着不适，但又不得不配合，因为要安这位王太后的心。

邓廷桢也对着葛云飞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这种口头婚约有的是方式可以解除，但不能在此时解除。

“第比利斯不可能，而且现在不是讲条件的时候，忠诚者自然会得到奖赏。

强大的赛里斯帝国希望从您这里得到什么，我想您也很清楚，请献上您能的忠诚吧，辽国大王殿下是非常英明且大方的君主，他不会亏待您的。”

葛云飞的话还是很硬，但却更加坚定了达雷扬王太后的心，在她看来，对方越是不想给，就越证明他们对待这事的慎重程度，不然的话，虚空承诺肯定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达雷扬王太后抬起国王大卫十二世下巴，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愧疚，但很快就隐去，她画着十字低声祈祷着。

“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归于我，一切美好的事情，都留给后来者。”

果然是吕后那种狠人，王太后这是要亲自动手，让自己的儿子们不用背负弑君杀兄的污点啊！

大卫十二世愤怒的盯着达雷扬王太后，剧烈的挣扎让几个卫兵都有些按不住他。

“可悲的家伙，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赛里斯人不会把你当做族人，他们不信仰基督，不会善待基督信徒的。

我等着，我在天堂等着看你可悲的灵魂被撒旦带走，永远在地狱里面遭受无情烈火的炙烤！”

达雷扬王太后怜悯的看了大卫十二世一眼，“可怜的孩子，你没有你父亲和兄长那样的智慧，却生在了一个动荡的时代。

你学了斯拉夫人的模样，却没见过斯拉夫人的灵魂，你不知道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无一例外的刻着贪婪。

作为你名义上的母亲，在这最后时刻，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如果有一天没办法要给别人做仆人了，那你记得，一定要给最有钱的那个做仆人。

不一定越有钱就越心善，但可以肯定的是，最有钱的那个他随便施舍一点他不要东西，就够下面的仆人活命了。

卡尔特利-卡赫季王国就是这个仆人，给圣彼得堡的沙皇做仆人，我们什么也不得到不说，还要从自己家拿东西去讨好沙皇。

但给南京城的赛里斯大皇帝做仆人，至少我们不用上贡，因为大皇帝看不上我们这点东西，甚至还能赏赐一点，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说完，达雷扬王太后对着天空再次祈祷了一下之后，在大卫十二世的绝望吼叫中，非常精准的一刀就捅进了他的心脏中，顷刻间毙命。

1803年12月。

辽国大王莫洲杊率军六千进入第比利斯，基本控制了卡尔特利-卡赫季王国。

随后莫洲杊留下两千士兵镇守第比利斯，其余四千人在各地投靠了大虞的贵族带领下，开始清除倾向沙皇罗斯帝国或者不愿意臣服大虞的其他贵族。

但只进行到一半，奥斯曼土耳其军队开始在西亚美尼亚地区集结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此时的大亚美尼亚王国中，虽然面积最大的西亚美尼亚已经被奥斯曼土耳其占领，但这里的居民，还以亚美尼亚人为主。

历史上土耳其人是靠着哈米德大屠杀（1894-1896）以及1915-1923亚美尼亚种族灭绝，把两百多万亚美尼亚人杀死了至少一百五十万，其余流散全球，来达成族群置换的。

但现在还没有发生，所以土耳其人的军队大规模调动，首先引起的就是西亚美尼亚人的恐慌，他们以为土耳其人是来针对他们的。

因为这几十年来，土耳其人屡次出兵抢占西亚美尼亚肥美土地，并多次以宗教问题来袭击杀害西亚美尼亚人。

土耳其人根本就没把西亚美尼亚人当自己人看，而奥斯曼帝国哈里发赛利姆三世远在伊斯坦布尔，则对这事完全不了解。

这位哈里发还以为西亚美尼亚已经是奥斯曼帝国稳稳掌握的土地，他的军队在自己领土上行军肯定是安全的，因为这几十年来，基本没人向他报告过西亚美尼亚人的反抗。

甚至赛利姆三世还在希望出其不意，能打大虞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呢。

结果从西面开来的奥斯曼新军才进入西亚美尼亚地区，被吓应激的西亚美尼亚人就开始组建民兵反抗，并疯了一样派人来给莫洲杊磕头求救。

其言辞之恳切，态度之低，描述的现状之凄惨，连桂涵这样心狠手辣的军人都忍不住同情了起来。

这就是王朝末期的典型现象，最上面忧心忡忡想要改革，却被大量**低效官吏遮蔽了信息，以为国家的问题只有三十，但实际上问题是八十甚至九十。

结果上面的依照只有三十问题的判断，搞出些指望挽救国家的措施，到了地方就纯纯是丢人现眼和更大的破坏，相当于给正在走下坡的帝国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伊斯坦布尔的赛利姆三世哈里发完全想象不到，他这次精心准备的要拿赛里斯帝国立威的军事行动，不但没有给赛里斯帝国造成多大麻烦，反而先把几百万观望的西亚美尼亚人，给逼到赛里斯帝国这边来了。

“殿下，这一仗好打，西亚美尼亚人归附，反而让咱们有了人和与地利，至于天时，我看也成熟了。

末将恳请大王出面，向太子殿下求援，请他再次动员至少五千安西军给您，这一战咱们就肯定能赢。”

桂涵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本以为被打发来南路军，就跟立大功不沾边了。

结果在这个时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非常把脸伸过来让他打，让他立大功。

“安西四省人力已经非常紧张了，粮草千里转运压力更是巨大，太子殿下那里还能抽的出来五千骑兵吗？”莫洲杊眉头不展，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位二十来岁的大王虽然聪明，也学了一肚子的本事，但由于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还保留着几分大学生的清澈愚蠢。

“殿下！”桂涵拉长了声音说道：“这怎么会从安西四省的地盘上千里转运军粮呢。

如今可不是我们要去打奥斯曼军队，而是西亚美尼亚人期待着我们去救命，这火药铅弹我们出就算了，难道军粮还要我们出吗？

而且，里海南岸平原还有四五十万德莱木人，他们都是大王的子民，怎么也该出几万民夫承担转运的任务吧。”

“哎呀，桂将军说得对，是这个理！”莫洲杊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请将军稍作休息，我这就派人去西安给太子殿下送信。”

不过桂涵刚下去，莫洲杊立刻就把跟着一起到了第比利斯的林则徐给找了过来。

不相信一人一面之词，这是作为一个英明君主的基本条件。

“殿下可知，您的辽藩与夏藩和鲁藩，有何区别？”林则徐得到召见后，反而开始反问莫洲杊。

那得意的小模样，你要给他来身羽扇纶巾，那就真是诸葛孔明在世了。

“元抚是说，我辽藩不似夏藩在国境之内所以要爱惜民力，与百姓休息，也不似鲁藩实际上起自泰西颇为孤悬，是以没有多少依靠？”

莫洲杊也真是聪明，一下就直接把答案给说了出来，这让十八岁意气风发的林文忠公收起了几分笑傲王侯的姿态。

“殿下英明，您的辽藩就是这样。”林则徐夸奖了一句，随后接着说道：“辽藩实际上就是陛下放在这西方地界，一国跨两海，一藩镇西方的帝国前哨堡垒。

有了辽藩，我们大虞，我们中华，才有控制西人的桥头堡。

这个任务本来是让鲁藩来承担的，不过鲁藩终究掺杂了太多西人血脉，鲁世子这样的侄子更不可能有亲儿子可靠，对太子殿下来说也一样，堂弟怎么也不会有亲弟弟可靠。

而辽藩本身疆域多高山峡谷，实际上粮食产出能力与云贵、缅北仿佛，上限也就是个山西，是以单靠辽藩之力，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所以帝国必须要大力支援，您能得到里海南岸平原这块富庶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

同时，由于辽藩远在万里之外，从南京应天府到来这里，光是路上就要走半年以上，注定不会有多少汉人愿意来此地。

甚至就是安西的河中和北庭，汉人数量也一直会是困扰的难题，那么如何利用本地人，就是非常重要的事。

都指挥使桂大人是正确的，下官认为，大王要坐稳辽藩，就必须要善于利用，充分统合本地民力，这次奥斯曼帝国来袭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我明白了。”莫洲杊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所以只要我的要求是正当的，父皇和皇兄就绝对会支持我。

同样，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也需要充分利用辽藩下面的民力来增强实力，让自己拥有能独立应对小规模事件的能力。”

“而且大王还要注意到，辽藩的土著在您到来之前，他们从未感受过一个强大帝国的好处，也没当过一天大国国民。

这里是四战之地，历来百姓就在波斯人、奥斯曼人、罗斯人和被咱们灭掉的河中突厥族裔的威胁下朝秦暮楚，种群与宗教矛盾特别突出。

此便是所谓的小国之民，他们敏感、脆弱又容易被征服，同时也容易被外人引诱，不如我中华大国之民这样自信，这样情绪稳定。

是以，下官认为，对这样的百姓，应该只施以小恩小惠，且随时要注意他们的动向。”

莫洲杊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抚口中所言，高加索人似乎就是一群失祜幼兽。”

不过笑着笑着，莫洲杊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虽然林则徐说的有些难听，或者叫有些民族主义，但整体是对的。

高加索这些土著，历来就生活在被强国不断挤压的环境中，而越是这样的情况，统治者乃至人民就越短视。

因为他们抓不住什么长远的东西，不做到有点好处就马上吃下肚，时间一长，这些好处往往就会不属于他们。

而这种短视带来的最大表现，就是有奶便是娘，畏威而不怀德。

这种民族，你对他好，他是不太会感恩的，因为他会觉得这是他自己等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属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机会。

说白了，他们连中国人口中那句被后世批驳为圣母的‘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没资格说。

敢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的，你得有确定的未来，才敢出来这么大度。

“多谢元抚的提醒，我明白了，施恩有度，施恩求报，不做滥好人，只要比他们原来混不似人的主子好一些就成，专心以我族为主，让咱们汉人，都在这里来当人上人。”

“下官为大王贺，为中华贺，大王英识睿智真乃国家之福，民族之福。”林则徐站起来拱手施礼。

这个时空的林则徐林文忠公可跟历史上的不一样，历史上他效命满清，虽然满清朝廷也重用他，但总隔了一层，并没有多少君臣信任。

个人方面，他出生的时候，他们林家已经非常破落，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但这个时空，林则徐少年成年，仕途顺利，林家也成功搭上了莫子布驱逐鞑虏的大船。

林则徐祖父林万选做过温州府的府学教谕，这是一个正八品的官，虽然不起眼，但比起历史上他祖父只是个禀生还负债累累可好多了。

林则徐父亲林斌日也中过举人，目前是苏州府从五品同知。

这都不是什么大官，甚至连说官宦世家也勉强，但得看跟谁比啊。

林则徐是深刻感受过他们家跌入深渊后生活的，只是因为皇帝打回来需要大量汉人知识分子，他们林家才得以崛起。

所以，这时候的林则徐，是一个非常狂热的民族主义者，甚至有点皇汉的感觉。

他生怕辽王莫洲杊把高加索地区的土著当成汉人对待，以至过于骄纵这些家伙，最后导致立国不稳。

现在看莫洲杊非常高知道分寸，他立刻就放心了很多。

而莫洲杊也从其实比他还小两三岁的林则徐身上，品味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那就是皇汉这个群体的重要性。

这些人在神州赤县之内，貌似有些极端了，从官府到商界乃至民间都不太喜欢他们。

你看皇汉将军董金凤立了那么多的功劳，至今不过是个提督军门，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到了这域外，最能坚决执行殖民拓殖政策，顶着困难也愿意出来为国家和民族占据土地的，反而是这些人。

想通了这些，莫洲杊在给兄长皇太子大佬森写信的同时，又给北庭提督董金凤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

西安城（布哈拉）

皇太子大佬森沉默了片刻，然后把妻子夏洛特公主带来的几个前法兰西波旁王朝贵族军官，找了过来。

大佬森确实没想到奥斯曼土耳其对于大虞进入高加索，会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被他叫来的几个法兰西军官一听说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派兵过来了，竟然一个个喜出望外，主动请缨要去前线。

“尊贵的殿下，奥斯曼帝国的军队就是一支病夫军队，他们或许武器不是最差的，但战术和训练肯定是最落后的。

在法兰西时，我们判断奥斯曼军队是否强大，唯一的标准就是人数，少于十万，嗯，至少来说少于八万的奥斯曼军队，都是不值一提的。”

“是的殿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奥斯曼帝国经历了太多的失败，他们真正有能力捍卫帝国的勇士，实际上早就打光了。

现在奥斯曼人自己不敢出来战斗，全靠各地军阀，甚至异教徒来作战，根本不值一提。”

大佬森听完，这才放心下来，如果是五万远不如罗刹人的军队，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动员吧，我会从伊吾和于阗动员至少五千骑兵前往西亚美尼亚，你们也准备下，一起去。”

与此同时，在奥伦堡东南修整的北路军中，董金凤也接到了莫洲杊的来信，他把这封信拿到杨开甲面前。

“十殿下还是知道轻重的，我们要大力支持他，把汉家的旗帜，插遍两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