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829章 跨时代的吊打

后世人看地图，往往有一个错觉，那就是中亚地盘并不大。

或许这也有后世中亚五国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的原因，提起来大家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小国家。

既然是小国家，那面积肯定也不大一点。

但实际上中亚的面积非常广阔，达到了四百万平方公里，是新疆的二点五倍，约等于南亚次大陆上印度加巴基斯坦的总和。

而这么大的面积，如今在大虞，人口算上西域的伊吾、于阗两省，一共却只有四百万。

也就是说总共五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不，还得加上一部分波斯的呼罗珊省部分和阿富汗北部一小块，总计恐怕有接近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安西四省，人口仅仅四百万人。

这哪怕就是在多沙漠的西域和中亚，人口密度也实在低的可怕，平均一点五平方公里，才有一个人。

不过好在安西四省的四百万人口是全部指汉人，更准确的说，是指全部国人。

也就是包括回部武士，蒙古人、旗人、西僰人、索伦人、藏人以及少量壮侗土家等在内的全部大虞国民。

除此之外，还有一百多万原河中三汗国籍贯的农奴，以及大量买来的白奴。

但不管怎么说，人口，永远是制约安西四省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主要原因。

而且这次是要远去西边与沙皇罗斯帝国作战，能真正起到作用的，也就是河中行省的一百二十万人和北庭行省的一百六十万人。

其余伊吾和于阗的一百二十万人由于相隔太远，起码一千公里起步，基本指望不上。

因此就在前线战斗开始变得激烈的时候，皇太子大佬森的压力也被放大了最大。

这次作战，朝廷来了近卫和京营，以及陕西甘肃两地镇军共六万三千人，安西四省镇军出动了八千人，夏藩藩兵三千。

此外还有超过三万安西四省健儿应募而来，新建的海军三千余人，加起来十万七千人。

且在这个热兵器完全取代了冷兵器的时代，后勤比之汉唐时的军事行动要复杂的多，需求量也大得多。

大佬森要用这二百八十万人负担十万大军的后勤，还要分三条线，前后分别转运一千多两千公里，难度可想而知，基本是安西四省连十几岁的青少年都动员起来了。

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后，阿森才有机会坐下休息一会，他看着身边的夏洛特公主说道：

“我现在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父皇说，只有我到了安西，大虞才能解决沙皇罗斯帝国了，安西的人口还是太少了。”

夏洛特公主走过来贴心的为大佬森捏着肩膀，很有些心疼的说道：“因为除了皇太子坐镇，其他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威望、能力来深度驱使这四百万人。

如果不能让这四百万人齐心协力，就不可能战胜沙皇罗斯帝国。

父亲也真是狠心，你可是他亲儿子，至于这么当牛马一般使用嘛。”

阿森摆了摆手，示意夏洛特不要抱怨，“家国天下，一家治国安天下者也，出兵万里与千乘之国交兵，这样的事情，这种权柄，怎么可以操之他人之手。

我若不来安西，那咱们就等着收缩吧。

若是不想在此时此刻就收缩，要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占地广袤的安乐之土，那也就只有我这做皇太子的，来当这个牛马了。”

男人嘛，特别是儒家文化下的男人，是非常乐意来当这种牛马的。

虽然身体上疲倦万分，甚至还会损害健康甚至因此丢掉性命，但精神上的满足，是什么也给不了的。

是以阿森虽然也觉得很累，但没有丝毫抱怨，反而斗志昂扬。

“不过这个家，不是我和父皇两人的家，老十他们也别想轻松，这半年来，相信他们也知道了治国的艰辛。”

阿森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父皇把他当牛马用，他就把弟弟们当牛马用，早就分别派到各省去督促官民备战了。

皇十子莫洲杊等四人过来安西，不提能力如何，但只要他们那在那里杵着，对于官员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督促。

两人闲聊了一会，东宫左春坊右庶子王国元来报，“思齐港上奏，里海舰队已经于今日凌晨出发了。”

阿森一下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了西边，“若要拿下阿斯特拉罕，就必须要有海军相助。

为了这支舰队，我费时三个月，从张掖运了四十四台水平式往复蒸汽机，还从海军中要来了后起之秀张保为将。

咱这皇太子，能做的全都做了，现在就要看他们的了。”

其实岂止耗费三个月，蒸汽机运过来之后，安装就花了一个月。

然后张保亲自到达思齐港整顿那些投靠过来的罗刹水兵，随后又开始在里海上教这些罗刹兵如何使用风帆与蒸汽机相配合，又花了一个多月。

前前后后花了快半年，砸了五十多万银元，才达到现在勉强可以出战的条件。

“殿下蚤朝晏罢，殚精竭虑，天下谁人不知，舰队官兵亦深知殿下厚望，必不辱使命！”

王国元带着几分动容的说道：“臣请殿下将惜身体，此后之繁琐小事应当交由臣等去处理，只要殿下康健，便是安西幸事，国朝幸事。”

“伊州伯所率之主力，目前到何处了？”阿森没有表态，而是问起了陆军主力的动向。

“目前已经到达古里耶夫城，前锋已经开始加固伊万诺夫港。”王国元翻了一下记录回答道。

“好，我无忧也，今日起就等着陆海军的好消息吧。”阿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国元要他多休息的建议。

里海，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内陆湖，与真正的大海，还是有些区别的。

比如含盐量，里海从北到南逐步递增。

在北部因为有乌拉尔河、伏尔加河等大河注入，甚至一些地方接近淡水湖。

但是到了南部特别是靠近伊朗这边，由于蒸发大注入少，含盐量一点也不比咸海低，比真正的大海要咸得多。

同样由于其实是湖而不是海，所以里海没有海上常见的飓风，甚至连大风也没有，只有少量的温带气旋，以及冬季西伯利亚寒风带来的布拉风。

而这两种，一般都出现在冬季的十月到十一月。

也就是说，此时在里海，夏季是没什么风的，偶尔有点也不足以支撑战船从南到北完全跑一趟。

这也是沙皇罗斯帝国里海远征后，哪怕安西军展现出了对里海南岸平原极强的控制力，沙皇罗斯帝国里海南岸舰队一直不撤走的原因。

因为在基本只有冬季北面来大风的情况下，他们要靠着微风和战船桨手撤回阿斯特拉罕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小，只能跟安西军在这来回拉扯。

而里海的这种特点，就正是大虞新鲜出炉的里海海军可以利用的点。

因为大虞的战船有蒸汽机，可以在南北最长也不过一千一百公里的里海自由机动航行，沙皇罗斯帝国的舰队则别想。

阿斯特拉罕。

库图佐夫都准备走了，可是听到契丹人在伊万诺夫港囤积大量物资的情况，他又忍不住了。

“上将，伊万诺夫港港口极浅，港口两边也没什么高山基本无法架设炮台，契丹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死定了，出动海军吧！”

海军少将尼古拉.亚兹科夫十分激动的劝说着，因为伊万诺夫港压根就不是一个成熟的海港。

这原本是个小鱼港，沙皇罗斯帝国也只是临时为了去救援古里耶夫（阿特劳）而选择作为军港的。

整个港口，朝海的这面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有面朝陆地的地方可以修建炮台和堡垒进行防御。

因此在尼古拉.亚兹科夫看来，契丹把大量物资都囤积在伊万诺夫港，完全就是在找死。

库图佐夫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后，仍然举棋不定，因为这太像是一场钓鱼行动了。

没理由啊，没理由契丹陆军这样的强大军队会犯这样的错误，阴谋的味道太浓厚了，总不能他们真的是失误了吧。

可是，库图佐夫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契丹军队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后，到底要如何来击败自己派出的舰队呢？

“下令吧将军！”尼古拉.亚兹科夫少将急切的说道。

“这就是契丹人失误了，他们以为我们里海舰队的战舰太小，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

但他们想错了，圣叶卡捷琳号上的十二磅主炮，完全可以对契丹军队造成致命的打击。”

库图佐夫又考虑了十几分钟，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最后他还是得出结论，如果他是契丹主帅，遭遇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有什么手段来翻盘的。

库图佐夫也考虑到了思齐港中的舰队，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以第三罗马叛逃的小小舰队为全部力量的契丹思齐港舰队，没有任何可能击败总吨位是它四倍的阿斯特拉罕舰队-真正的里海舰队。

“出动吧，不过陆军不会跟随一起进攻，我最多能给你三千陆军，进入伊万诺夫港口，烧毁所有你能见到的一切，然后撤军！”

库图佐夫做出了决定，而且他非常谨慎，不要求击败契丹军队，只要求烧毁物资。

伊万诺夫港以南六十公里，张保率领舰队就在这里等着，因为不需要依靠自然风来提供动力，所以舰队可以在自己想要的地方直接下锚，不用担心移动的问题。

十年前，张保跟随锦衣卫到法兰西巴黎营救过夏洛特公主，但此后他逐渐脱离锦衣卫队伍，进入了海军中。

因为他在从欧洲回到大虞的海上航行中，逐步展露出了在海军方面的天赋，此后就进入兴唐升龙府（雷州）的神电海军军官学校，成为了海军军官。

他当然有天赋，因为这家伙，就是历史上的张保仔。

历史上他名字中的仔，只是后缀，以凸显他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海盗中，唇红齿白相貌堂堂，肤色如同最靓的后生仔那么白而已，他本来的名字，就叫做张保。

“将军，伊万诺夫港狼烟升起，罗刹人的舰队来了！”负责用小船侦查的军官从远处送来了好消息。

张保浑身一震，知道他立功的机会来了，“亮灯，发信号弹，由旗舰甘延寿号最先启动蒸汽机，其余各舰依次开拔！”

霎时间，凌晨昏暗的海面上先是明亮的油灯亮起，而后轰鸣声大作，仿佛什么远古巨兽被从海底唤醒了一般。

十九艘战舰，在旗舰甘延寿号的率领下，向着伊万诺夫港而去。

而在伊万诺夫港中，罗斯海军少将尼古拉.亚兹科夫也非常兴奋。

因为如同他预料的那样，伊万诺夫港根本无法抗拒来自海面上的进攻，契丹陆军的三磅炮和六磅炮，也根本无法和圣叶卡捷琳娜号上的十二磅舰炮抗衡。

是以契丹军队在沙滩上阻击登陆的效果非常差，很快就在十二磅舰炮的猛轰下溃退。

“继续轰击，连带着把港口的市政厅也轰烂，在契丹人最害怕的时候我们再上岸洗劫他们！”尼古拉.亚兹科夫少将大声吼叫着下达了命令。

但很快，后面负责警戒的战船拉响了警报，一个响声相当刺耳的铜钟。

“哈哼！”亚兹科夫少将冷哼一声，契丹人还是把从第三罗马收买来的小小舰队派来了。

“让鲁缅采夫组织迎敌，给那些第三罗马的叛徒，尝尝火炮的厉害！”

亚兹科夫少将甚至都不准备自己去组织作战，把任务下达给了副指挥官鲁缅采夫资深上校。

鲁缅采夫也没把这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为里海南岸舰队实在太弱了，旗舰只有两百来吨，全舰队排水将将超过两千吨，炮只有六磅，不堪一击。

“弗拉基米尔，听说你拿了很多的赏赐，来自契丹大皇帝的赏赐，如果让我抓住你，你就准备五万银卢布来买你的小命吧，哈哈哈哈！”鲁缅采夫上校在舰艏楼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轰鸣声，至少是在战舰上从未听过的声音。

鲁缅采夫上校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敌舰.敌舰正在快速移动，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他们甚至没有升起风帆！”瞭望手发出了震惊的呼喊。

鲁缅采夫三下两下爬到舰艏楼的最高处，拿起望远镜亲自观察了起来，果然没有风帆，而且他还看见了无数高高的烟囱，正在喷出浓浓的黑烟。

“是蒸汽机战舰！”

“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契丹人给战舰上安装了蒸汽机，他们是怎么把蒸汽机这么快运到里海来的。”

鲁缅采夫惊恐的大叫了起来，“让海怪号去港口通知少将撤退，我们贴近岸边行驶，返回阿斯特拉罕去。”

在鲁缅采夫的命令中，罗斯舰队利用可能只有三四级的微风，桨手胳膊都要抡冒烟了，拼命向着阿斯特拉罕撤退。

只是鲁缅采夫上校不知道，蒸汽战舰的最大优势不是速度，而是可以不依赖自然风力，轻易抢占T字位。

风帆时代，战舰要抢占T位把自己横面火炮对准别人的舰艏楼，需要很多复杂的操作甚至运气。

但蒸汽战舰，只要控制船舵，开过去就是了。

你追我逃中，罗斯桨手的胳膊都肿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机器之力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鲁缅采夫上校惊恐的看着契丹人的战舰，抢在他战舰的头前，在轰隆隆的轰鸣声中，把战舰横了过来。

‘轰！’罗斯战舰绝望的调整舰身，然后艏楼的榴弹炮开火了。

可惜距离太远，滑膛的榴弹炮精准度又很差，这枚硕大的炮弹直接砸进了海里。

而对面的契丹战舰，灵活调整位置之后，侧面十门炮，立刻就开火了。

一轮，两轮，第三轮，在经过几十炮的调整之后，第三轮的齐射，立刻就命中了鲁缅采夫的战舰。

六枚狂暴的炮弹直接将舰艏楼打塌了一半，然后炮弹裹挟着木屑，从舰体狂暴扫过，甲板上的罗斯海军官兵瞬间就被打的死伤惨重。

鲁缅采夫上校惊魂未定，他侥幸逃过一劫，身边的大副却被木屑插中胸口，正在甲板上轻微抖动抽搐。

轰！

又是一声炮响，更多的炮弹从前方射来，鲁缅采夫上校惨叫一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随即被一枚六磅炮的炮弹击中，化为齑粉！

六磅炮威力确实小，甚至从横面轰击过来都不一定能快速击穿鲁缅采夫上校战舰的横面甲板，可是舰艏楼这种位置，那就完全没法防御了。

这也太不幸了，这个时空第一次蒸汽风帆战舰大战风帆战舰，竟然让沙皇罗斯帝国的这支小小的里海舰队碰上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跨时代的家伙，加上沙皇罗斯海军的能力本来就很差，一时间竟然完全处于被动挨打打的状态。

而刚刚还意气风发轰击伊万诺夫港口的亚兹科夫少将傻眼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让舰队赶紧撤退。

可是，只能按照风向缓慢移动的老旧战舰，如何能与蒸汽战舰对抗呢。

双方在海上展开了猫捉耗子一般的追逐，一直追到下午，里海上的微风也干脆都没有了，只能在原地随着海波荡漾的圣叶卡捷琳号战舰，被迫成了不能移动的靶子。

张保还是很馋这艘战舰的，虽然它只有六百来吨，但是在里海非常够用，有了这艘战舰的十二磅舰炮，轰击阿斯特拉罕就轻松多了。

看着契丹人用原本第三罗马海军中校送来的劝降书，尼古拉.亚兹科夫少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投降，更不能投降，因为他的家人还在圣彼得堡。

可是他更不敢去看身后士兵们的表情，这些小市民、渔夫甚至农奴出身的士兵，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可不会像他这样有如此多的顾忌。

“我是亚兹科夫家族的光荣一员，我不能投降。”说着，亚兹科夫少将举起了手铳。

“但是你们可以，在我死后！”亚兹科夫少将说着，将手铳抵住下颌，啪地一声扣动了扳机。

随后，还有三个同样不能够投降的贵族，也迅速扣动扳机选择了自杀，其余的士兵们则一拥而上，把他们的尸首抢到手里，接受了大虞海军的劝降。

沙皇罗斯帝国里海舰队，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