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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王升，拜见陛下！”
“臣…刘效祖，拜见陛下！”
“臣…蒋臣，拜见陛下！”
“臣…何楷，拜见陛下！”
东暖阁内响起数道声音，只是在宝座上坐着的朱由校，看见进来就跪下的王升，眉头就紧蹙起来了。
看来真是出事了。
“都免礼吧。”
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几人回了句，脸上没有露出喜悲，反观刘效祖、蒋臣、何楷却表情复杂，在看了眼对方后，目光无不落在王升身上，至于王升则依旧跪着，根本就没有要起的意思。
这让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见后，眉头立时微蹙，下意识看向自家皇爷，直觉告诉刘若愚，定是华汇银号出了大事！
可是这不应该啊。
联想到这些的刘若愚，紧跟着就在心底生出疑惑，华汇银号近来的扩张不错啊，北直隶下辖府州要地，沿运河一路南下，在山东、两淮皆开设分号，甚至此前还趁着孙传庭赴汉中、宗军西进等，先后于山西、陕西、汉中等地筹建有分号。
而就在数月前，因为孙传庭被钦定郧阳巡抚，华汇银号在河南、湖广皆开辟了分号，哪怕没有像北直隶这样遍布各府州要地，但是华汇银号在民间的反馈很好，特别是异地汇兑一项，就备受民间的追捧！
“说吧，出了何事。”
在刘若愚思虑之际，朱由校面色平静道。
“臣…”
“臣有罪，请陛下严惩！”
刘效祖准备说话之际，跪地的王升却以头抢地道：“臣辜负了陛下的期许，牵扯到币制这项国策，在华汇银号出现了岔子，时下华汇银号所控分号，在京城，在京畿，有部分存有出兑假币之事！”
讲到这里时，王升掏出一份奏疏，双手高高的捧起！
刘效祖皱起了眉头，蒋臣、何楷却露出各异神情，假币一事的确与华汇银号有牵扯，但是在市面上流通的假币，可不止经华汇银号一处流出，王升这样的表现，在蒋臣、何楷看来有些过了。
“民间流通有假币了？”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了眼王升后，目光落在刘效祖几人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如实说来！”
“臣…”
在刘效祖作揖行礼之际，刘若愚已低首朝王升走来，在接过王升所呈奏疏后，便转身朝御前走来。
“……时下在民间流通的假币究竟有多少，尚没有具体的定额，然而据何楷、蒋臣查到的情况，这批假币流通的规模不小，其中之一，就是通过华汇银号下辖分号，不定期，随机向外放出与收储，恐这一情况在京畿开设的诸多分号皆有。”
跪在地上的王升，在听到此言时，额头生出了细汗，双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在他忙着于各地开设分号，以增强华汇银号的影响力，让王升万没有想到家却出了问题，关键是这不是大家贼，而是一批不起眼的小家贼！！
最初听到此事时，王升是不相信的，他控制的监察力量，那可不是摆设，此前就抓了不少人，可是当蒋臣、何楷他们拿出票据，还有从华汇银号兑付的那批假币，王升整个人都呆住了！
“除了华汇银号这一处外，据蒋臣、何楷他们查到的情况，在民间的放贷群体中，赌坊中，勾栏所，甚至是不少商贾之间，都有持有假币的情况，只是仓促之下，这批假币的溯源恐……”
倚着软垫的朱由校，在御览王升呈递的那份奏疏，听着刘效祖禀明的情况，不时看向蒋臣、何楷，仅通过刘效祖的禀明，王升呈递的奏疏，朱由校就大致知道当下的情况了。
他所看重的币制改革，在实际的推行过程中，已经被一帮人给盯上了，这帮魑魅魍魉在暗地里开始破坏了！
“看来华汇银号的扩张，还是太快了。”
在刘效祖禀明完情况，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语气低沉道：“以至于出现内外勾结的事情，设立在华汇银号的监察体系，愣是一点都没有查到。”
“臣死罪！”
王升立时请罪道。
“死罪！一句死罪就完了？！”
朱由校怒摔奏疏，盯着王升喝道：“这就是你想对朕说的所有？朕让你坐镇华汇银号，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大家贼都能抓住，小家贼反倒抓不住了？朕当初是不是讲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银号最忌讳的就是贪，信誉对银号有多重要，你都给朕忘了？”
“臣……”
王升一时无言。
这些话他怎么敢忘啊，别人不了解天子，他还不了解天子？
从奉旨筹设华汇银号开始，王升始终就记着一句话，这不是他的，这只是他为天子办的差事，干什么都不能起贪心。
只是钱帛动人心，他不贪，有的是人想贪。
“朕定币制改革之策，没有直接让钱法侍郎直辖，退而求其次让少府代辖，甚至明确实兑、流通的范畴，怕的就是有人盯上。”
朱由校没有再看王升，反而看向刘效祖他们，语气冷冷道：“大明现下的钱法实在太乱了，乱到朕都感到胆战心惊，中枢是掌控着钱法诸权不假，但是在这背后，却有太多的人牵扯到其中，官，民，不知有多少在其中大捞特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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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朕顾及社稷安定，想一步步的推行落实，最终实现钱法币制凝一，可总是有一些人，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好，既如此，那就彻查，把此案给朕查明，朕要给天下办个铁案！！！”
这年是过不好了。
刘效祖、蒋臣、何楷他们听后，立时就知道接下来这件事必起风波，甚至牵连到的这些群体，没有一个能逃脱死的命运，他们的亲族，家眷只怕都难逃律法的制裁！
钱法也好，币制也罢，称谓或许不一样，但是在朱由校看来，那就是一个王朝的主权货币体系。
朱由校最初没有大张旗鼓的搞，就是考虑到大明现有体系太乱，以银本位为主，民间充斥着各种制钱，这其中还有不少滥铸、私铸的假制钱，至于金银更是各种掺杂，如此态势之下，不去逐步的进行收权，废掉各地的铸币权，将铸币统归于中枢执掌，那么大规模发行与流通新币，除了失败，就不可能有别的选项。
“侦缉队筹建的怎样了？”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朱由校冷漠的声音响起。
“禀陛下，已筹建起来。”
刘效祖忙低首道：“此事一直遵循陛下口谕，在暗中秘密筹建，凡是进侦缉队的成员，皆经过严苛的审查。”
侦缉队？
蒋臣、何楷听到这里，无不露出诧异的神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此称谓。
“蒋臣！何楷！”
“臣在！”
看着难掩惊愕的二人，朱由校眼神冷冷道：“既然这件事情，是由你们二人查出的，那侦缉队就由你二人执掌，蒋臣主，何楷辅，朕要知道流通的假币，究竟是哪些人在暗中私铸的，假币具体流通到哪些地方，此事能办好不能？”
“臣等领旨！”
蒋臣、何楷强压惊意，当即作揖拜道。
“都退下吧。”
朱由校摆摆手道，不过眼神却落在王升身上，有些事情他还是要进一步明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