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计 第三十五章 波折

除夕夜的风波在老太太严厉的处罚之下表面上归于平静，老太太长时间没有这么直接干脆的插手下人们的事情，难免他们都心存侥幸心理，如此一来，倒是难得的安分了好一段时间。

自那次之后二白的吃食难得变得丰盛起来，除了羊奶有一次竟然端着牛奶过来。曹湘染正好在逗弄二白玩耍，感觉墨棋手中碗内的羊奶有些奇怪，就随口说道：

“今日这羊奶有些奇怪。”

墨棋闻言笑嘻嘻地回答：

“姑娘好眼力，今日厨房的婆子们说没有来得及取羊奶，正好牛奶多了一份，就叫奴婢端来了。”

多了一份的牛奶？谢氏每日里发的对牌从来不会多一份的，难道是曹湘钰错发了，或者干脆是那些婆子挪用了哪个主子的，府里那么多的庶子庶女，被克扣只怕是家常之事，曹湘染挑眉接过，却不说话。

二白问到了奶腥味立即凑过来舔舐，却也觉味道不似以前，只尝了一口就停下，睁着双眼看着她。

“你们这都能发觉啊？”曹湘染嘻嘻笑了，伸手抚着它们的毛发哄着，“今日给你们换个吃食，快吃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些庶子庶女都是大房那边的，和她二房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些庶子庶女以前也没少欺负她，如今她也不是以前软善可欺的曹湘染，她现在只知道护着自己这边一家人，不被他们欺负。

“等它们吃完了，你将这碗洗尽了，暂时不要送到厨房里去。”曹湘染站起身，在床前活动了一下，看着院子里竟翠的湘妃竹挺拔而立，心情很好，眼角瞥见院内一些空余的地方，思索着等到开了春，也许可以种上一些花草。

她转到屏风里间，坐在绣架之前开始专心地刺绣，偌大一副湘妃竹，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努力，终于还有一点点就能完工了。她自己也觉得神奇，她明明不过学习刺绣才那么一点的功夫，竟然就能在绣出这么大的作品来！

……不够大是大的，就是不知道和外头专业的绣娘比起来如何。

到了十五这日，大家围坐在老太太屋里吃着团圆饭。唐妈妈带着下人将一盘盘装好的元宵盛了上来，曹湘染正要动起筷子，忽然见坐在她斜对面的父亲猛地咳了一声。

虽然被他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掩去了大部分让人惊骇的咳嗽之声，但是她眼尖的看见了自他手指间溢出的刺目的鲜红。

那是鲜血！

“父亲！”曹湘染立刻站起身，跑到他的身边，谢氏也察觉一样，转身过来查看，带看见他手上沾满的鲜红，几乎晕厥过去，努力扶着杏蕊才不至于跌倒。

场面一时混乱。

“快……请太医…。来。”谢氏胸口起伏不断，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竟似透不过气来一样。

“母亲！”曹湘染扶着父亲，只能眼神询问她，谢氏宽慰地对她一笑，继而向着主位上老太太说道：

“还请老太太下了帖子，请个太医过来瞧瞧老爷的病吧，他的身体自年后愈发的不好了……”

曹湘染这才有空注意到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除了大老爷眼神关切，时刻留意着这边外，几乎人人都是淡漠地看着她们。她也在才意识到方才谢氏吩咐下人去请太医，却没有人动弹！

因为，她们在等老太太发下帖子，没有帖子她们就是去了太医院也请不来太医。

“鸳鸯，你去拿来。”

这才有人接了鸳鸯拿出的帖子向外跑了出去。

无恒苑，曹之清被安置在床榻之上，曹湘染和谢氏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

他虚弱地睁着双眼，问：“成……风在……哪里？”

“在外头候着太医呢，你别急，太医一会就到了，有什么话也等见了太医再说……”谢氏哽咽着，支撑着自己安慰他。

曹湘染敏锐地发现他似乎是有事要交代，难道真的快要不行了么？父亲的身体……当真……颓败不治了么？看着他苍白无力仿佛一夜间老去的容颜，谢氏伤心欲绝却又故作坚强的姿态，曹湘染突然觉得，在命运跟前她们是多么的渺小。

是啊，她不也是斗不过命运，才被安排在这个地方吗？

“黄太医来了！”曹仲扬远远就喊了一声，不一会，果然就见黄太医年迈的身影走进了昏黄的灯光之下。

怎么是黄太医呢？他因为和沈家老太爷、老太太的交情，从来只肯为沈家诊脉的，别人请都请不来，上次能来为曹二爷看病，也是托了沈老太太的人情，这次怎么……？

“葛太医被撤职了，黄太医正好在，听说了家里的事情，主动要求过来的。”曹仲扬发觉了她的疑虑，待他静心开始为父亲诊脉之时，悄悄地为她解惑。

“撤职？”她疑惑，难道上次的事情被御史台的人揭发了出去？可是也不应该啊，就算被揭发了出来，葛太医也不至于被撤职这么严重啊……“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内心疑虑，随口就问了出来。

“据说是宫内的一位主子经他诊治出了岔子，流产了，皇后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曹仲扬将自己无意间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和后宫牵上了关系？那真是他活该，可是她却依旧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只是一种直觉。

两人说着话，就见黄太医叹息摇头地收回了手，将工具一一收拾了起来。她直觉不妙，立即问道：

“我父亲如何了？”

“唉……”黄太医想谢氏作了一揖，遗憾地说道，“二爷本就身体亏损的十分厉害，没有得到静养还心力交瘁……如今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说完又对曹湘染兄妹内疚地道，“老夫……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当一个医者说自己无能为力之时，也就宣告着一个人的生命终结，那是多么的残酷！

“那……夫君，还能……有多久？”谢氏艰难地将话问出，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听他的回答，闭着眼睛绝望般的留下两行泪水。

“好好将养着……还能撑过冬天。”黄太医说完，开了张药方才举步离开。桌上那一张他留下的宣纸，此刻仿佛已然没有了意义。

谢氏浑浑噩噩地坐在床前，紧紧握着曹之清的双手，满含泪水的双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床上紧闭双眼安详睡着的人儿，仿佛就怕稍一眨眼那人便会消失一般。

曹湘染终于忍不住，伏在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

曹二老爷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曹府上下渐渐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氛围。老太太更加的不理世事，府中的理家大权渐渐都被陆氏握在手中，曹湘钰却更加积极地参与家中大小的事宜，她能力卓越处事得体，叫人无不称赞。

曹湘染却只在竹涛轩和无恒苑内打发时间，嬷嬷的教习也被她要伺候父亲为由推辞了去，她除了每日在父亲床前伺候就是在屋里绣湘妃竹。

“父亲，该喝药了。”曹湘染自范妈妈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他吃下，如今他的一应食物和汤药都由范妈妈亲自经手，由她亲自监督。

曹之清微笑着喝下苦药，倚靠在床前道：“去把账本拿来我看。”他此刻气力全无，说话声音似蚊蝇，却还要坚持看账本！

“不行！”谢氏自外头进来，挡住了捧着账册的小厮，道，“你先在这里候着。”

谢氏难得在他面前这么强硬，倒让曹之清有些意外，随即道：

“我左右躺着也是躺着，不如看看账本，算是打发时间了……”

“那也不行，在你身体美好之前，这些账本就是将屋子堆满了，你也不许看。”谢氏近乎撒娇地对着他说，仔细去听还能察觉些许的害怕和不安。

她这是在担心他再这么累下去，连那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吧？曹之清无奈的牵着嘴角，示意曹湘染离开。

“我和你母亲说几句话，这些天你也累了，快回去罢。”

曹湘染心知他们是要说一些体己的话，便也不再多留，带着范妈妈径自出去。

屋内，谢氏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伏在他的怀里哭着：

“你要是再不好好珍惜身体，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母子三人在这个家里该怎么呢？”

“我知道……”曹之清轻轻将她拥住，轻轻吻着她浓密的鬓发，“就是为了你们，我更不能就此放手……”他要为她们留下傍身之物，才不至于在这个家里过的艰难。

“什么？”谢氏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曾听的明白，但还是察觉到一些异样，想要求证却见他疲惫地闭着双眼，内心十分不忍他劳累便将他伺候着躺下，两人不再说话。

过了两日，曹湘染正要走进无恒苑，却见曹仲扬和沈华庭相携着自远处走来，不由讶异地挑眉：哥哥和沈家这个少爷倒是关系很好，三不五时的就能见到他们在一起。

“妹妹！”曹仲扬远远见到她，出声唤她，沈华庭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随即立刻将眼神移开。

什么态度！她还不愿意同他这种人打招呼呢，曹湘染不满他这么的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当下很不客气地说道：

“父亲在病中，需要静养的，哥哥你带个外人来做什么？”

外人？沈华庭听着这个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剑眉微微一挑，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曹仲扬有些嗔怪地看着她，道：“是我向广廷抱怨父亲不爱惜身体，他这才带了个人才过来，是来帮咱们父亲的！”说着指了指身后远远跟着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

沈华庭带人来帮助父亲？他在打什么主意？曹湘染狐疑的眼神在他和中年男人身上游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四姑娘若是觉得不妥，自可不用。”沈华庭淡淡说着。曹湘染闻言虽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怎么放心让一个陌生人接触她病中的父亲。

“还是让父亲看过再做决定吧。”曹仲扬说着，缓和了两人的剑拔弩张，毕竟父亲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自然分得清楚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不过他却是自内心相信广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