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计 第三十一章 如意使计

“无事，我晓得分寸。”曹湘染接过药碗，问，“可有人看见？”

范妈妈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奴婢等着她们都睡下了才熬得药，药罐子也都洗了，没人会发觉的。”

见她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药汁，也只得叹息一声，将药碗洗净放了回去，又把门窗仔细掩好，才在外间的卧榻上和衣躺下。

今夜注定是不能睡安稳觉的。

果然没多一会，就听见里间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范妈妈一个激灵醒来，细细听了一会，故意扬声喊道：

“织娘怎么了？！”

曹湘染望了她一眼，虚弱无力地道：

“没事，倒杯水给我。”她已经起身了好几次，实在有些虚脱了，没想到这药药性这么强，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也有些承受不住。

屋内的动静很快将元琴暖书她们惊醒，朱涛轩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范妈妈急急禀报了谢氏，因是大过年的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宫里或者各处亲王家请平安脉，只好领了对牌出去请了个大夫。

大夫静静听了脉，郑重其事地说道：“姑娘这是受了惊吓，脾胃受寒，内里虚脱，加之疲劳过度精神紧绷……”总之就是说她因为受惊过度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谢氏听的心惊胆寒，将大夫送出了门，立即着人去熬药。坐在床头，一手搂着她一手探着她的额头，不住得道：

“我可怜的织娘，这又是受了什么惊吓，好端端的……”想到上一次她受惊，昏迷了数天才醒，后来又在床上休养了近一个月，谢氏不得不又揪紧了心。

忽然想到昨日宫里传来的旨意，谢氏狐疑地看了她两眼，莫非是因为进宫一事内心惧怕而非一般的惊吓？不过不管什么，她都不愿意织娘受一点点的伤害。

见她这般担心的模样，曹湘染于心不忍，可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得不暂时委屈她一些，便虚弱地开口安慰：

“娘亲，我无事，许是昨日我吃坏了肚子，那大夫定然是胡说的。今日要守夜，还有很多事情要您去准备，父亲身体不好，别让他知道……”

见她虚弱成这样还在处处为他们着想，谢氏不禁双眸含泪，吩咐：

“去个人到容苑回禀老太太，就说姑娘病了，不能进宫去了。”范妈妈正等着她说这话，闻言立即吩咐下去。

却见屋内站着的元琴、暖书和似画都没有要动作的意思，老太太是奉了旨意要带姑娘进宫的，若此刻去回禀说不能去了，她定会发一通火气，到时候谁去传话谁就得遭殃。她们个个乖觉，便都站着不动弹。

“怎么一个个都不去了？以往有什么事情没见你们这么迟钝的么！”范妈妈柳眉一竖，嗓音一抬，自由一番威严，似画年纪小又是个二等的丫头，这差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由耷拉下了脑袋往容苑去了。

“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就病下了？”

没过多久，竹涛轩便响起了老太太不悦的声音，她已然穿戴整齐，拄着拐杖由鸳鸯搀扶着缓步走了进去。

来的真快！曹湘染往床上沉沉地躺下，微微闭了闭眼睛。

“老太太，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忧思甚多又着了寒才这般的，您瞧瞧织娘这张小脸，唉……”谢氏立即上前去扶着她进来，将织娘的事情说着就要流下泪来。

老太太最烦身边人哭哭啼啼的，当下皱着老脸喝到：

“连主子都伺候不好么，将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拖下去，没人杖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这未免太过了吧，曹湘染眉头跳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缓缓喊道：

“老太太……”

谢氏知道她这是心疼下人，也在一旁劝道：“大夫说织娘现在最要不得的就是忧担心思，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把人都打了……又是大过节的，只怕织娘就无人照顾了……唉”谢氏说完看着躺在床上娇小可怜的女儿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声：“我可怜的织娘啊！”

虽是小声，但还是叫老太太听了清楚。看这情形四丫头断然是不能进宫了，她此刻正烦着进宫了怎么向皇后交代，很是急躁地道：

“那就把外头伺候的人先打上，屋里贴身伺候的人先记着！”

看来这顿打是免不了了，曹湘染低低地道：

“是我不好，老太太莫要责怪旁人，若这些下人因我受罚，我更是罪孽深重了……”说着偷偷觑了她的神色，“我这般模样不能再随老太太进宫，是我福分浅薄，三姐姐比我好了无数，一定能得娘娘的欢喜，届时娘娘定然不会想起我的……”

今日进宫的女眷数不胜数，娘娘疲于应对也许真的不会注意到某一个人的缺席，就算届时她问起，也可做一番解释。况且她本就不是优秀的，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得了娘娘的亲睐，老太太想通了这层，心中怒火消了一半。

“既然病了，自然不能再进宫面见娘娘，大过节的不宜见血，这顿板子暂时都留着！”说完不作停留，扶着鸳鸯的手臂又走了出去。

谢氏有心留下来细细照看她，但到底府里事宜太多，不能完全交给还在熟悉事宜的曹湘钰，只好千叮咛万嘱地说了一番注意事项，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耳提面命了一回，这才稍微安心地离去了。

竹涛轩复又归于平静，范妈妈端着熬好的药碗进了屋，曹湘染喝了一口，掩鼻皱眉：

“真苦！”

范妈妈不由好笑，昨晚那么大一碗的药喝下去她连眉都没有皱一下，现在真是要治病了倒是嫌弃药苦了！

“我让你留心的事情，你可发觉什么了？”曹湘染含了个蜜饯在嘴里去除药汁的苦味，看着她问。

“……”范妈妈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小声地说道，“一早暖书出去了一趟，说是替姑娘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清口的吃食……老奴看着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暖书么？曹湘染闭了闭眼，显然是有些疲倦了，毕竟折腾了一晚上。范妈妈替她掩好被子，拨弄好炭盆，又将鎏金香炉仔细点上，检视了一番见屋内没什么不妥了，才举步离去。

“妈妈，过个时辰将我唤醒。”曹湘染忽然开口说道。

“好，您先睡吧，到了时辰老奴来唤您。”范妈妈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当即应下出去不提。

睡醒后曹湘染恢复了些精神，起床吃了清淡的小粥，把谢氏特意叫人送来的百合莲子羹喝下，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范妈妈，我有件事要劳烦妈妈跑一趟。”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范妈妈，从床头箱子的底部翻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她。

“姑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好，老奴一定尽力。”范妈妈接过小匣子，将上头的盘丝扣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都是绣工精致的丝帕和香囊，还有一些看着简单实则样式繁复的头饰，不由惊讶不解地问：

“姑娘？”

“今日府中忙乱，老太太和三姑娘都不在，你便找机会出去一趟，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只找几个绣庄或者店铺看看值个多少钱，但是切记要一件不少的带回来。”曹湘染认真地交代她出府之后怎么做。

范妈妈听的糊涂又心惊，心惊是因为姑娘竟然动了要卖自己亲手绣的东西，出卖自己的手艺那可是绣娘才会做的事情；糊涂却是却因为她既然动了卖出的打算，却为何要她一件不少的全部带回来。

“现在时机不成熟，妈妈只消帮我去打探一番行情就好。”曹湘染见她面色疑惑，索性将自己的打算简单地和她说了一遍。

范妈妈有心要劝解她几句，但见她态度坚决坚定，只好作罢，想着这些个东西兴许也无人会买，到时自己出去溜达一圈不去探行情，姑娘也不会知道啊。

“妈妈，我是信的过您才将此事交给您去办的，这些东西我心中也是有数的，若是妈妈觉得不妥只管推拒了我，可不要哄骗了我。”

范妈妈毕竟是在大家族内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思想根深蒂固，若是她不提前敲打一番，只怕她未必会真心愿意帮她出去做这些事。

范妈妈见她一张小脸异常的严肃认真，惊觉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她，便收了原先的打算，认真地道：

“老奴不敢。”

曹湘染微微放了心，自称要吃一些醉金楼的点心，打发了平儿跟着范妈妈一道出了府。

因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处处张灯结彩，唯有她一个病人还能兀自偷闲。

方才下了一阵子的大雪，这会天气放晴，元琴搬了一张太妃椅上面铺上厚实的褥子放窗前。阳光正好可以打在躺在上头的人身上，金黄色的阳光之下显得有些迷离，她身边木盆中的雪狼已经睁开了双眼，此刻眯缝着双眼享受阳光的温暖，亦是十分慵懒可爱。

“啊！二少爷，沈四少爷！”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打断了她享受温暖宁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