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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七十章 王崇古破内阁通天路,申时行怒斥翰林三无

京广驰道窝案和官厂贪腐案的一应案犯被斩首示众,这个消息在街头巷尾被讨论了仅仅三天时间,人们就逐渐忘记了这个案子,过了不到七天时间,就很少有人再提及此事了。

京师百姓对于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贪腐案,确实很难共情,对于王建也多是一句作恶自有天收,倒是对徐成楚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讨论更多一些。

因为徐成楚回京后,就带着素衣御史开始在京师反贪,只要是素衣御史出现的地方,就有朝中大员落马。

百姓还就爱看个热闹,每次素衣御史一出动,百姓便闻风而动。

讨论最多的是永定、永升毛呢厂总办费庆祥的落马,街头巷尾,连茶摊上都有人乐此不疲的说。

整个京师都在讨论,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倒不是费庆祥贪得银子太多,拢共不到十六万四千银,在朝阳门外‘快活碑林’都不算什么,连立碑都轮不到他高,也就是八千匹精纺毛呢的价格。

让人们不断讨论他的原因是,这个费庆祥有断袖之癖,尤爱粉面小生。

费庆祥不折腾官厂的匠人,对匠人们极好,也从不动怒,经常深入工坊内,走入匠人中,四处找官厂的问题,毛呢官厂蒸蒸日上,费庆祥功不可没。

他弄点银子都去养这些粉面小生去了!

京师里唱戏的小生,尤其是风头正盛的几个,都是费庆祥的掌上珠,手中宝,一些好事之徒,还专门总根据过往种种迹象,拉了个清单,看看谁是费庆祥的禁脔。

这案子一出,京师的达官显贵立刻就不乐意了,对费庆祥喊打喊杀!

因为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们,都在传一句谣谶:说是这京城的贵人们,大多有龙阳之好,你这身板和眉眼,到了京城定能谋个好价钱,好出身。

但凡是谁的身板、样貌好些,都会被人用这句调侃几次,而且这句流传越来越广,甚至连入京的松江府商人,都听说此事,四处传播。

搞得京师达官显贵们都有这个爱好一样。

这费庆祥惹出的祸事,却要整个京师的达官显贵们一起跟着丢人,达官显贵们还不能跟百姓争执,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你越是争辩,大家就越当你是心虚,反而让这谣谶越传越广。

这十月一月,京师的贵人们,好多人纳妾,仿若谁家纳妾晚了,谁就是和那费庆祥一样的货色,咄咄怪事。

官厂总办秩五品,远没到这八辟八议的宽宥范围,都察院言斩,大理寺驳了这斩立决,原因倒也简单,十六万银,也不算多。

这费庆祥在永定毛呢厂做了九年总办,一年连两万银子都没捞到,斩立决有点严刑重典了。

到了十一月份,费庆祥这案子,终究是有了圣裁,陛下宽仁,念费庆祥的功劳,把他流放去金山,明年随潞王殿下一同前往。

说是流放,不过是去金山城做官,日子久了,没人在意也就能回来了。

费庆祥是个能人,把官厂上下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毛呢厂一年比一年好,十七年时,光是毛呢官厂上交利润就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银,仅次于西山煤局。

皇帝把他流放到金山城,是让他去做金山金矿的总办,至于喜欢玩粉面小生这事,皇帝权且当听了个八卦,没放在心上。

可能有爱听戏的人,对这事儿要死要活,那喜爱的粉面小生,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还闹着要朝廷主持公道,把那些传瞎话的人嘴巴撕烂,但朱翊钧又不爱听戏。

费庆祥被查出来,还真不是徐成楚跑去官厂查账,徐成楚接连办了几个五品官,正忙着巩固证据,查补错漏。

是这户部年底大计,把这人给查出来,这东交民巷监狱收监的三百多名算盘好手,帮了大忙。

这费庆祥胆子小,后悔椅一坐,素衣御史还没开始问,他就自己倒豆子一样交代的一清二楚,费庆祥不敢抗拒调查、转移证据、捏造事实、推脱替罪羔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连缇骑都没掌握的情况,费庆祥也交代了。

费庆祥怕,怕他自己步了王建的后尘,在他看来,王建的死,是凌云翼这位新东家要换大掌柜,一朝天子一朝臣,费庆祥就怕自己交待慢了,被这杀性很重的凌云翼给杀了。

再加上那容城知县对抗调查的恶劣后果,费庆祥想用老实交代换取一个宽大处理,果不其然,他争取到了圣上的宽宥,给了他条还算不错的活路。

“这是新做好的羽绒内胆,请陛下过目。”新任工部尚书曾同亨将新做好的渡渡鸟、大鹅羽绒内胆呈送到了御前,保暖性极好,比棉服要强很多。

羽绒内胆夹袄,算是从皇室专用贡品,向民间普及了,而普及的办法,就是羽绒官厂。

新内胆,采用了每平方寸经线纬线数超过了180根的高密度织法,再选用小号针封口,有效解决了跑绒问题。

限制羽绒广泛使用的条件,还是筛选绒毛和绒毛产量,渡渡鸟、大鹅的数量都太少了些,现在这些问题,都在慢慢解决。

朱翊钧有时候也感慨,这育苗和大型牲畜育种,要是能和渡渡鸟、大鹅、蛋鸡、肉鸡一样简单就好了。

家禽的育种比牲畜要简单很多很多,因为家禽产的蛋多,牲畜一年产的崽太少了,蛋鸡现在一年能产150多枚蛋,而且还在快速增加。

本来,费庆祥没被查处,他会入工部以营缮清吏司郎中的身份,督办羽绒厂,现在工部只能另找人选。

工部有点恼火,太耽误事了。

朱翊钧仔细看了这羽绒内胆,和曾同亨聊了很久,前工部尚书汪道昆以病致仕,曾同亨作为从吏部左侍郎升转,皇帝详细询问了羽绒内胆、夹袄的产量、具体官厂营造进度、官厂招工人数、官舍学堂营造等等问题。

曾同亨这次入通和宫,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回答了陛下询问的所有问题。

朱翊钧又和曾同亨聊了下毛呢产业,曾同亨对答如流,大明的毛呢主要还是手织毛呢为主,当然不是纯手工,就是以人力为主的手动机械,比如提花机、平面机等等。

乡野之间主要以纯木质人力机械为主,有少部分的铁木合制,而且多为旧式,费时费力不出工;而城里的人力机械,多为新式,主要是铁木合制,有部分纯以铁制。

只有永定毛呢厂用上了机械工坊,生产效率极高,一台升平九号,等于三百个织工,绝非夸张言语。

对于全机械工坊,曾同亨的态度和冯保的一致,有条件上就一定要上,节省出来的工时,用以减轻工坊匠人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

曾同亨的想法很好,但结果往往和想法南辕北辙。

“朕和文成公详细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司空刚刚履职,多办一点时间,就清楚为何文成公对机械工坊如此谨慎了。”朱翊钧颇有些感慨,曾同亨和当初王崇古一样的激进,相信机械可以解救世人疾苦。

作为工党,认为技术进步,更多的工作可以由一个人完成,那么匠人会随着技术进步而越来越轻松。

理论上成立,但现实中,往往并非如此,落后的生产关系,阻碍了这一理论的实现。

生产技术进步、迭代和生产关系的进步,是循序渐进的过程,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技术进步和落地、生产关系进步的过程中,匠人总是在反复的、间接性的遭受苦难。

而且,王崇古发现,机械的出现,似乎让统治阶级,越来越不依靠穷民苦力维持统治。

这个结论,让王崇古胆战心惊,甚至有砸了官厂的冲动。

在铁马出现之前,大明百姓需要服劳役,但这些年,铁马的不断更新换代,马力、体积、用铁、用煤越来越少。

一台升平九号等于三百名织工,那升平百号,等于三千名织工,一年生产一千台,那朝廷还需要力役吗?

朝廷不需要力役,那是不是代表着朝廷的统治地位,也不需要大多数百姓的支持就可以维持?

每次想到这个,王崇古都有点痛苦,他甚至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朱翊钧知果为因,他知道答案,王崇古的担心并不会发生在几百年内发生,想要用机械完全取代人,至少在可见的未来,不可能做到。

曾同亨刚当了工部尚书,在一旁观政和自己上手去主持工作,完全不同,等过一段时间,曾同亨就完全明白王崇古的担忧了。

西山煤局设立后,消灭了四万余人的砍柴夫、抬柴夫、分柴夫的工作,四万壮劳力就是四万户,十数万人的生计,王崇古也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将这些力役分批吸纳进了官厂,才算是消解了这一隐患。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是个十分复杂而且难以解决的问题。

“大司徒张学颜最近上奏说要在工部设料估所,掌估工料之数及稽核、供销等事,大司空以为如何?”朱翊钧问完了羽绒厂之事,就询问了户部和工部共管衙门料估所设立问题。

大工鼎建工程造价管理衙门,就是料估所的主要职能。

这也是京广驰道窝案后的一个教训,之所以地方衙门敢把手伸到驰道上,都是因为之前朝廷无法对造价做到心中有数。

“之前,这一应工程,皆委出之承修官自行料估,是以易起浮冒,彼时文成公尚在,文成公贤能,只须一眼便可看穿浮冒寡众。”

“京广窝案后专设料估所,凡有工程,皆先期料估核定,别委能员承办,俟工竣日,仍令该所,协同承修官据实详核,按工销算,此策甚善也。”曾同亨斟酌了下,同意了这个衙门的设立。

大工鼎建,之前都是王崇古在管,王崇古也不是神仙,他也不知道该用多少料,但他知道人想贪多少银子。

王崇古管大工鼎建,主要是管人的贪欲,这本事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有的,都是王崇古自己贪出来的经验。

拿了朝廷的银子,宣府大同长城一点没修,文成公拥有非常丰富、且常人所没有的贪腐经验,这也是王崇古塑像是武将形象的原因。

作为武将,南平倭北拒虏,南征北战;作为文官,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国之佞臣。

所以王崇古更希望自己的形象是个武官,而非文官,他是个非常复杂,难以用一言去盖棺定论的人。

王崇古一走,这大工鼎建立刻就变得不那么顺畅起来,也就是这几年算学成了显学,学的人多了,若是之前,想组建,也没那么多的算学人才。

“这衙门还是工部主管,还是得大司空费心,大司徒也只能在工竣销算时,才会审计账目。”朱翊钧对着曾同亨讲明白了具体归属。

料估所归工部、户部共管,但主要是工部,户部不涉及日常管理,只对工竣销算进行最终审计。

这话的明确意思,就是把账做漂亮点,别让户部整天挑毛病,这大工鼎建油水很大,工部究竟能吃多少,得看能力水平了。

“臣明白。”曾同亨完全听懂了陛下的意思,赶忙说道。

朱翊钧和曾同亨聊了半个多时辰,曾同亨才告退离开。

大明皇帝在工部尚书离开后,继续批阅着今天的奏疏,少了紧箍咒后,再拿出偷懒神器‘朱翊镠的套章’,批阅奏疏这个活儿,变得简单了起来。

“翰林院的翰林怎么回事儿?”朱翊钧拿起了一本奏疏,礼部右侍郎、翰林院学士李长春请求致仕。

李长春不是因为在文华殿上几次站错了立场,胆战心惊要致仕,而是翰林院出了问题,翰林院没人了。

现在科举之后,新科进士都不参加翰林院的馆选,转而走监当官的升转路线了。

之前新科进士以考入翰林院为荣,是因为不成翰林,不得入直文渊阁参与机密,就是不能进步到阁臣。

到了万历年间的大明官场,特别讲出身。

举人出身,没有什么特别圣眷,最高也就是个县令,海瑞那是极特殊情况。

第三甲进士出身,大多数都在知府一级兜兜转转,十几年不得升转入朝为官,有个别能到布政使、按察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第二甲进士出身,则分为两种,一种是馆选入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这是平步青云之路,另外一种,则是外放做官,这一类大多数都是布政使、按察使,有机会进步,可难如登天,想入阁更是痴心妄想。

而翰林出身则不同,不用去外面做官,只要在京师,慢慢熬一段时间,就能成为内阁学士,参与机密国策。

张居正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地方履职经验,很多地方之事,他都要仔细询问很久。

“还不是申时行给闹的,当初申时行去了松江做巡抚,就把翰林这通天之路彻底给断了。”冯保低声说道。

申时行作为状元郎,作为翰林,按照过去的规矩,他只需要修修书就能直入内阁,但申时行跑去松江府做巡抚,算是和翰林院划清了界限,这也代表着翰林院直接入阁的规矩,被彻底打破了。

无论是谁,都得到地方历练,累积足够的经验,才能入阁,翰林院的特殊地位,荡然无存。

万历年间第一个非翰林出身的阁臣,正是王崇古。

王崇古是嘉靖二十年二甲86名,倒数第四名,他没有馆选成为翰林,先做了刑部主事,外派去了安庆知府,在倭患闹得凶的时候,做了兵备副使,先追随应天巡抚曹邦辅抗倭,在夏港、靖江歼灭倭寇,后随俞大猷多次出海,袭击倭寇巢穴。

万历二年,王崇古刚回京做刑部尚书,后来因为大工鼎建入阁做了次辅,有很长一段时间,王崇古都以避免党争为由,不肯到文渊阁坐班。

非翰林出身的王崇古入了阁,等于被放在了火架上烤,当时张居正赞同让王崇古入阁,也没安好心,就是为了破了阁臣只能从翰林里面选的规矩,更是为了破姑息裙带之弊,拿王崇古当枪使。

王崇古也知道自己这非翰林出身的阁臣很惹眼,也知道张居正的打算,是他自己扛过来的,这里面的辛苦,他很清楚。

王崇古做次辅后,对他的围剿从没有停止过,直到死去的时候,围剿仍在继续,大明皇帝甚至被逼到了让匠人下山的地步,可见这种阻力的巨大。

王崇古在前面开路,申时行是状元,他连馆选都不用参加,殿试考完之后,他就是从六品修撰了。

新科进士馆选入了翰林院之后,学习三年时间还要再考试,考过的人,授从七品检讨、正七品编修,考不过的人,就会外放做官。

庶吉士、检讨、编修、修撰都是无定员,修一段时间的国史、实录、起居注后,就可以成为六品侍读、侍讲,干得好,就会成为侍读学士、侍讲学士。

至于是否干得好的标准,就在朝中大臣手里掌控,所以座师的确可以一言决定你的生死。

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再进一步,就可以到六部挂个侍郎入阁了。

申时行已经是侍读学士,只需要再进一步,就能做侍郎,但申时行偏偏要没苦硬吃,跑去松江府比驴还累干了六年的巡抚,才回京做了吏部侍郎。

等同于说申时行这个状元郎,都不认可翰林直入内阁参与机密这个规矩。

这规矩算是彻底没了。

“大家不都把申时行叫端水大师吗?他这个谁都不得罪的性格,也怪他了?”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申时行这个人做事不喜欢做绝,怎么这翰林院的衰败,要怪申时行?

“申侍郎回京后,一个侍读学士去了他的府上,申侍郎说…说:翰林有三无:无耻,无骨,无用!你们愿意待在粪坑里是你们的事儿,还要把我拉回粪坑,概不奉陪!”冯保说起了去年十二月的一件旧事。

王崇古破内阁通天路,申时行怒斥翰林三无;

骂耻骨用震朝堂内外,翰林院衰再无人可用。

翰林院今天这个模样,连都察院都不如,至少人家都察院现在还有陆光祖入了阁,弄了个反腐司,带着素衣御史四处反腐。

翰林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默默被所有人抛弃。

“无耻,无骨,无用。”朱翊钧琢磨了下,这读书人骂人是真的脏,申时行这三无,直接把翰林院最‘清贵议政之所’的遮羞布给扯下来,放在地上啐了两口。

大明京师有四可笑: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都是讥讽名不副实。

翰林院一直是个粪坑,但盖着遮羞布的时候,大家都当是清贵之处,申时行一句话挑破了这块遮羞布,把粪坑的本质给暴露了。

狗屁的清贵,全都是粪坑里面的蛆。

别人骂没那么大的威力,申时行这么骂,那真的是影响深远。

自申时行骂过之后,翰林院无定员的庶吉士、检讨、编修、修撰纷纷跑路,选择了监当官走循吏路线继续谋求晋升。

很明显,申时行作为张居正的门生,入了阁也是和张居正一个理念,循吏就是官场最宽的那条路,翰林们继续在翰林院待着,除了蹉跎岁月,一无所获,连这都看不清,也不必继续在宦海沉浮了。

万历十年到万历十五年,是万历维新最危险的五年,是新力未壮、老力横强的时间段,这段时间挺过去了,后面的路,只要不犯糊涂,都可以走下去。

“李长春其实没做错什么,哎。”朱翊钧还是核准了李长春的奏疏,放他致仕依亲。

“陛下,李侍郎是个老好人,但老好人在朝中,处处都是坎坷。”冯保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阁臣们意见比较统一,浮票都赞同李长春致仕,连司礼监的态度也是如此。

李长春不是个坏人,他很多的立场,都是站在了仁义礼智信这些道德崇高的方面去谈,道德崇高没错,只是李长春因为缺乏一些实践,让这些道德崇高,有点站不住脚,有些空洞。

哪怕是略显空洞的道德崇高,也比翰林院的文章强得多。

“加官一级,赐个宅子,跟陆树声做邻居去吧,也别回乡了。”朱翊钧做出了最后的朱批,这也算是激流勇退了,这种老好人继续在朝中,下场可能会更加凄惨。

“陛下,臣带着东厂内部稽查了下外派的太监们,这初步核查,能有个六百多万银。”冯保将一本司礼监总结的账目,呈送到了皇帝御前。

朱翊钧横了一眼冯保,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是要作什么?哪有给宦官反腐的,胡闹不是?冯大伴,内帑空了,朕可以省着点花,再慢慢攒钱就是。”

“陛下,这里面有几个不是贪腐,是不忠。”冯保低声说道:“这几年宦官出了不少的事儿,臣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肃清下宦官里的逆贼。”

家贼也是贼。

冯保将其中几个指了出来,宦官连忠君都舍了,那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朱翊钧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账目中为首的五个人,最严重的罪名,不是贪腐,而是不忠。

比如这为首的辽东镇守太监高镡,克扣军兵月粮、凌辱庶弁将、虐匠民激民变,辽东怨声载道,已经有了誓食镡肉的传闻,甚至有少壮强勇之夫,亡入夷人奴酋帐下之事。

“疯了?连朕给的冬袄银都给贪了?!”朱翊钧这才发现,冯保再不这么做,他这个老祖宗也要死了。

朱翊钧给辽东七万四千军兵每年一银五钱的冬袄银,这笔银子,都是采买棉服棉鞋冬帽暖耳等物,辽东苦寒,就靠这些过冬,这笔银子朱翊钧发了17年了,自万历二年开始发放。

高镡和他的义子高淮二人,把这些驰道发过去的冬袄全都发卖了!而且是卖给了军兵!

把本该属于军兵的棉服卖给军兵。

朱翊钧看着这账册,感觉额头青筋爆抖着,二人已经贪了四年的冬袄银,才东窗事发。

“朕的军兵为何没有哗变,把这对虫豸给杀了?誓食镡肉,扒了他们皮,抽了他们的筋儿!”朱翊钧拍桌而起,站起来走了几步,才算是把愤怒压下去一点。

冯保低声说道:“这不是陛下给了军兵全饷吗?辽东军兵,也以为是陛下要这笔银子,就给了。”

“你让徐爵去,把他给朕抓回京师处置掉!无法无天!”朱翊钧这才知道,军兵为啥还没哗变。

飞鸟尽良弓藏,朝鲜之战都打完了,那这些额外的恩赐,就要用各种名义削减掉。

军兵们的底线其实很清楚,那就是半饷,高镡和他的义子高淮,也是摸准了这一点,才如此胆大包天。

对于军兵而言,朝廷不能一点都不给,给个半饷让人活,就给皇帝守着边方,不让夷人坐大,连半饷都不给,还逼着人去死,那就真的没办法尽忠了。

朱翊钧用朱笔圈出了五个太监,犯的案子大同小异,都是九边镇守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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