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一十二章 敢偷陛下的东西!

万历十七年七月末,大明缇骑的马蹄声踏碎了江南的烟雨,向着宁波方向而去,并且开始大肆搜捕宁波远洋商行的食利者,陈璘也带着水师赶到了宁波远洋商行,接管了远洋商行的一切防务,只进不出。

缇骑的铁蹄声踏过,让人心惊胆战,浙江地面的势要豪右在杭州府都有经纪买办,四处打探消息,希望早日知道,大明皇帝是否会继续对浙江地面进行威罚。

上次的威罚实在是太痛了,仁和一把大火,烧死了多少势要豪右之家。

随着案件的进行,大多数的势要豪右都松了口气,皇帝的威罚虽然可怕,但是雷霆之怒,砸不到他们的头上。

浙江还田发出去的船证和船契,几乎全部都挂靠在了松江远洋商行,因为宁波这边,真的不方便,这种不方便,也不是浙江地面知道远洋商行已经成为了一窝反贼,而是真的处处不方便。

这种不方便是:你做什么买卖,都得给商总交点投名状;你报关没有商总的点头,能成年累月的卡着动弹不得,任由货物在码头堆积,出不了仓;若是交了投名状、和商行维持好了关系,但今天能做,明天突然就不能做了。

做生意,最怕这种不方便。

传闻中,某家织娘织工超过了三百人,有提花机二十台,大小织机一百五十台的织造坊,以一银的价格,转让给了商总曹学成。

很快,杭州知府衙门公布了案件的详情,传闻不是传闻,是真的。

这家织造坊为顺源织造坊,位于金华府,曾经是浙江地面仅次于杭州织造的第二大织造坊,因为种种原因,东家迫不得已,只能以一银的价格转让给了商总。

顺源织造坊案一公布,让所有势要豪右、富商巨贾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们真的有工坊,顺源织造坊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

顺源织造坊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认命,因为再不认命,家宅不宁。

发展过程,和义乌官办织造坊如出一辙,都是毫无利润可言的大笔订单,顺源织造坊选择了拒绝,买不到生丝的顺源织造坊匠人逐渐流失,告也告了,结果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顺源织造坊的大东家是婺州苏氏,往上追溯可以追溯到北宋朝苏轼,苏轼任婺州知府,苏家举家搬迁到了婺州定居,繁衍生息,也算是地地道道的诗书礼乐簪缨之家,但依旧无法阻挡有心人的窥伺。

这顺源织造坊,大不了不干了!苏家家大业大,还缺这么一点钱不成?一银转让工坊给商总曹学成,简直是岂有此理!

顺源织造坊不得不从,因为金华府知府张问达是曹学成的岳父,张问达甚至都没有特意打过招呼,师爷就把一切事儿,都办的极为妥当了。

苏氏家主和苏氏家里的三位公子,相继锒铛入狱,罪名含糊其辞,说是抗田,就是抗拒还田令,但苏氏早就完成了还田,根本没有抗拒过圣命,这就是找了个由头,把人关进衙门里。

要知道,衙门里的班房,比监狱要难蹲的多。

苏氏家主和三位公子已经是硬骨头了,但也就扛了半年,最终还是签了契书,再不签,怕是命都要丢了,最终,一银转让了顺源织造坊。

“陛下,顺源织造民坊的案情公布后,引起了浙江地面富商巨贾的强烈不满,纷纷要求严惩张问达、曹学成等一干人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冯保将一份份的杂报递到了陛下面前。

朱翊钧翻动着这些杂报,浙江势豪们的想法,就很有趣,他们突然觉得皇帝陛下讲道理多了!比这些个贪官污吏、官商勾结的大明败类们要好一万倍!

陛下从来不无故抄没家产,更不会明火执仗的打劫,陛下连还田都不会白没,而是按时兑付船只、船证,也只是逼着势要豪右转型,而不是让人去死。

更加明确的说,浙江势要豪右、富商巨贾们发现,时至今日,陛下从未让权力任性过哪怕一次。

连陛下街头手刃的陈有仁,死的一点都不冤,刚刚被倭寇荼毒的东南,确实比较难以接受美化倭寇的陈有仁胡言乱语。

朱翊钧摇头说道:“严惩是肯定要严惩的,要不然朕现在就已经摆驾北上松江府,而不是在杭州府逗留了,杀人虽然鲁莽,但真的有用。”

“可是办案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抄家,缇骑们就是再专业,抄家也是需要顺藤摸瓜,顺着线索查问银两去处,要找干净,可不能漏了银子。”

“陛下,还有个事儿,顺源织造坊没能还回去。”冯保一脸无奈的说道:“苏家家主上奏恳请陛下收为官有,他们家实在是不敢拿这个烫手的山芋了。”

大明把顺源织造坊的案子查清楚办明白后,自然要把顺源织造坊还回去,但是缇骑去还,苏家家主头都快磕烂了,也不敢再碰了,可见他们在金华府的衙门里,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朱翊钧其实已经预见了这种情况,如果苏家不愿经营,朝廷可以用白银作为补偿,作价二十四万银,补偿苏家。

大明皇帝拿出了真金白银做补偿,诚意十足,这次的补偿,本质上是大明朝廷的信誉,实在是太差了,朱翊钧只能用自己的信誉往里面补。

但苏氏一听皇帝甚至肯给银子,吓得差点撅过去!又是不停地磕头,希望皇帝陛下能放他们苏家一马。

“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张问达的任性,让朝廷连赔偿都兑付不了,苏氏已经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朱翊钧有些头疼,轻轻揉了揉额头,才开口说道:“让阎士选派人安抚一下,要么收回工坊,要么拿走赔偿,不能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这么含糊其辞,只会让朝廷和皇帝的信誉进一步流失,苏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怕的很,只能慢慢安抚了。

在苏氏眼里,都是官,全都是一丘之貉,这会给的银子,会加倍的收回去,所以如此抗拒,也算是情理之中,工坊不要,银子不要,只求过清净日子。

“还有个事儿,曹学成身上还背了个命案。”冯保将一本卷宗交给了陛下。

曹学成是有妻室的,而且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但曹学成为了娶张问达的女儿,抛妻弃子,这也就罢了,他的妻子,前年突然爆发了暴疾而死,这引起了缇骑的注意。

曹学成坚称是病逝,但缇骑办案向来是疑罪从有,觉得死的非常蹊跷,就对曹府上到曹学成母亲、下到大丫鬟、庖厨,进行了严密的审问,但没有什么结果。

因为抛妻弃子的曹学成,把母子女三人全都赶出了曹家,母子女三人回到了娘家生活,曹府下人对母子女三人的情况了了解不多。

缇骑了解到,这母子女三人的生活一直非常的拮据,娘家人也不肯让她们回本家,而是在宁波府找了间偏舍安置,因为这些高门大户都很注重颜面,母子女三人是被赶回家的,是很丢人的事儿。

后来经过了多方调查,终于从一个稳婆那里,了解到了似有似无的线索,进一步追查后,曹学成面对铁证如山,选择了交代问题。

曹学成买凶杀人,杀害了前妻。

稳婆提供的线索是曹学成的前妻,在和离后怀孕了,稳婆上门去看过身子,后来就传来了离奇暴毙的消息。

这位前妻怀的孩子,是曹学成的。

娘家不给银钱,丈夫是擅长钻营、为了钻营不惜一切代价的恶人,若是自己孑然一人也就罢了,但是两个孩子嗷嗷待哺,这位母亲,为了孩子只能求到了前夫那里。

曹学成在和张问达女儿成婚后,依旧跟前妻藕断丝连,才有了这么个腹中的孩子。

曹学成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就买通了地痞流氓,让他们上门寻衅滋事,最终这位母亲死在了地痞之手,最后宁波府仵作验看之后,宣布暴病而亡。

宁波府知府衙门,从上到下都在宁波远洋商行食利,这点小事,说办也就办了。

“曹学成这人,心狠手辣。”朱翊钧眉头紧蹙的看着案卷,这个案子,在他看来十分的恶劣。

朱翊钧也有自己的阶级思维,他的阶级思维从来不是朕与凡殊的九重天思维,而是和朱元璋、朱棣有点像的小农阶级思维,在他看来,婚姻是家庭,一对夫妻,携手到白首。

而这些贵族们的思维,结亲是为了形成以道德和公序良俗为契约的紧密利益联盟。

显然曹学成的视角下,前妻的阶级和她背后的家族,已经无法对他的事业有更好的帮助了,所以才如此疯狂,为迎娶了张问达的女儿什么手段都用了。

“曹学成交代,他还是更加喜爱前妻。”冯保将案卷继续摆在陛下面前。

张问达的女儿性格很差,就是那种没事找事,三天两头跟曹学成闹腾的主儿,稍微有一点不合心意,就会把家里乱砸一通。

曹学成很是喜欢金石学,家里收藏着很多的古董,这成婚的三年,他收藏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

曹学成的第一段婚姻是十分美满的,甚至可以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曹学成的事业发展也很顺利。

但第二段婚姻,就让曹学成很少回家了,越少回家,张问达的女儿就越是闹腾,每次曹学成回去,这刁蛮的继室,就会大闹一场,搅的不得安宁。

朱翊钧看完了这本卷宗,显得十分惊讶的问道:“所以,他图个什么呢?这么折腾了一圈,把自己和曹家都折腾进了大牢之中。”

不值当,为了做商总,曹学成几乎把自己折腾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为了做商总,这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买凶杀人,是为了永绝后患。”冯保解释了下这个曹学成的动机。

前妻有了身孕,一旦孩子出生,就彻底瞒不住了,张问达的女儿在家里闹也就罢了,一旦闹到了张问达那里,决计无法善了,曹学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张榜公告吧。”朱翊钧看完了所有的卷宗,杀妻案的全部案卷都在皇帝的御案之上,在朱翊钧看来,曹学成得到了一些东西,但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浙江宁波远洋商行的窝案,在浙江闹得很大,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都要远逊于南衙选贡案,可是这个案子,依旧给朝廷敲响了警钟,以海贸为主业的新兴资产阶级,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个案子的规模虽然不如选贡案,但影响是极为深远的,因为这是皇帝第一次对新兴资产阶级里的害群之马进行清理。

这让旧文化贵族们稍微平衡了一些,至少陛下的威罚,尤其是在皇权、朝廷威严以及维护大明律法公平这三件事上,是相对公平的。

在窝案稽查的过程中,驸马都尉殷宗信来到了西湖行宫,正式告别了皇帝陛下。

“此一去,宗信定要多加小心,赤军山,穷山恶水之地,此次戍防,不要轻敌大意,当地的夷人更了解本地的情况。”朱翊钧再次叮嘱殷宗信,不要小瞧任何危险。

“劳烦陛下挂念,臣定然谨慎小心,维护公主周全。”殷宗信再次俯首谢恩。

朱翊钧和殷宗信聊了下赤军山港的风土人情,当地有夷人,但是不多,当地没有太多的矿产,大明对赤军山港附近的需求,主要是种植园、港口和航路安全。

“宗信,朕有一事不明,你所言退化,究竟何意?”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起了殷宗信的奏疏。

殷宗信决定让孩子回大明接受教育,并且在大明长大成人,而后由朝廷决定泗水侯府的继承人,这一点和大明宗室的待遇几乎没什么差别,殷宗信是驸马都尉,正经的皇亲国戚。

而让孩子回大明长大成人的最大原因,倒不是让朝廷放心,而是为了避免退化。

“万宗伯说殖民者会不可避免的本地化,臣以为,本地化的描述,不太准确,更加明确的表述是退化,这种退化是臣无法接受的。”殷宗信详细的解释了自己为何要把孩子送回大明。

殷宗信认为,万士和说的本地化还是太客气了,根本就是退化。

这种退化表现为两方面,第一方面是文教方面,一些低级的、恶劣的文化风俗,在殖民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汉人,其中,让殷宗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宗教。

在整个南洋,四大宗教在用尽了自己一切能用的办法,招揽信徒,回回、佛教、大光明教、极乐教。

麒麟殷氏出身的殷正茂、殷宗信真的难以接受,自己家族退化到这种地步。

在儒家文化里,异端的解释是非常清楚的,无论士大夫如何异化儒家经典,异端二字就是宗教。

张居正第一次讲筵,就说:宋徽宗向道,自称是教主道君、梁武帝迷信佛学,自称达摩,不免丧身亡国,为后世之所非笑,则异端之为害,岂非万世之所当深戒哉!

张居正说的不仅仅是宋徽宗梁武帝,还有世宗皇帝,世宗皇帝晚年提拔了一大堆的青词宰相,当然这种提拔,很大程度上是忠诚度测试和无人可用的窘迫。

但这个行为,把大明的政坛带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之中,只是张居正作为大明的臣子,不好直接批评而已,海瑞说的非常直接了。

殷正茂、殷宗信很难接受,自己儿孙们是一群神神叨叨、诉诸于神佛之人,这是文化退化。

除了文化退化之外,第二方面,则是体征上的退化,殷正茂和殷宗信都很喜欢天择、人择、优胜、略汰,这四本解刳院观察天下万事万物总结的经验著作。

南洋的自然禀赋极好,扔把种子就能活下去,而且也没有经过非常残酷的战争和大规模的淘汰、筛选,导致这里的人,稍微差了那么一些,体味、身材、模样、肤色等等。

一些汉人将南洋夷人戏称为猴子。

所以,让孩子在大明长大成人,婚丧嫁娶,就成了父子二人的共同决定。

南宋末年神州陆沉、天崩地裂的时候,有大堆的汉人逃往了南洋,这些汉人都表现出了文化和体貌特征上的退化,这种不可避免的本地化,在殷正茂、殷宗信眼里,完全无法接受。

朱翊钧听完了殷宗信的理由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万宗伯认为出海之人,会不可避免的本地化,确实是没有践履之实之谈,倒是你所言的退化,更加贴切一些。”

“想回来看看,那就回来看看,大明腹地和海外总督府本就不设流徙之限,愿意回来就回来吧。”

“臣叩谢陛下隆恩。”殷宗信听闻,长松了口气,俯首谢恩。

他们泗水侯府可以回明,代表着大部分的南洋汉人也可以回明,流放犯除外,流放犯不能回明。

至少在陛下还在的时候,这份承诺就是有效力的,去南洋开拓的人,不必担心退化的问题,等到陛下龙驭上宾后,也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南洋的夷人,就变成了少数中的少数。

大明的开拓,从不温情,只不过罪孽都算在了陛下一人头上。

万历十七年八月初三,殷宗信、盈嘉公主朱轩嫦离开了杭州府,过浙东驰道坐船抵达了宁波市舶司,而后乘船南下,向吕宋而去,不知归期。

八月十四日,杭州府再次张榜公告,宁波远洋商行案公审时间确定,共计428人要被明正典刑,共计三千四百人会被流放到金池总督府,如果再远点,就是金山和吉福总督府了。

“张宏。”朱翊钧看着手里一份东厂提交的案卷对着张宏说道。

“臣在。”张宏赶紧上前两步,俯首说道,陛下直呼其名,代表陛下的不满,因为宁波市舶司提督太监,涉案其中。

外廷有缇骑,内廷自纠自察有东厂的番子,这都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法司,太监的身份特殊,在宫外就代表了皇帝意志的延续。

涉案的宁波提举市舶太监陈增,是张宏的义子。

朱翊钧将案卷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开口说道:“这个陈增,你自己处置掉就是,日后不要发生这类的事儿了。”

“臣遵旨!”张宏再拜,接过了案卷,去处置这个义子了,至于处置的结果,那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朱翊钧不在乎太监们贪不贪,太监们没有世俗的**,就爱点银子,但朱翊钧不能接受太监内外勾结沆瀣一气。

陈增在履任宁波市舶司九年时间里,搜刮聚敛了超过七十二万银,一旦浙江地方官员对他进行弹劾,陈增就会利用自己的太监的身份,想方设法的蒙混过关,并且加倍报复回去。

起初陈增不敢过分,再加上地方和朝廷中枢之间的矛盾,陈增的确被诬告了数次,最初两年,陈增的确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作为皇帝爪牙,插入地方的利刃。

后来陈增开始和地方官员媾和在了一起,这也是宁波市舶司、远洋商行越来越不方便的原因之一,多方监察开始失效了。

张宏到了杭州府府衙提走了案犯陈增和他的三个义子,带回了西湖行宫旁的半间房,这里是东厂番子的驻地,大约有二百名番子随扈南下。

“义父,救我啊义父!”陈增终于见到了张宏,可谓是喜极而泣,被抓的这么多天,他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张宏坐在陈增的对面,摇头说道:“老祖宗们说,要三思,思危、思变、思退,但咱们这些家奴,哪有资格三思呢?也就是陛下宽仁,让咱们可以三思,可你未曾思退。”

“咱家若是救你,谁来救咱家呢?”

陈增没想到张宏不是来救他,而是送他上路,大惊失色的说道:“义父!我可是把银子都给了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张宏深吸了口气,面色变得阴寒了起来,他斜眼看了陈增一眼问道:“你不提银子还好,你提银子,咱家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你这九年聚敛了七十二万银,你给了咱家多少?给了内帑多少?”

“给了内帑七万一千银,给了义父七万银。”陈增的眼神终于闪躲了起来。

张宏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撬骨刀,在磨刀石上撒了些水,磨动着手里的刀说道:“所以,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吗?陈增啊,你不忠诚。”

“你忘了,咱们是天子家奴。”

“你忘了临行前,咱家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你的话,无论你聚敛多少,自己只能留下三成,剩下的要交到内帑。”

“你忘了,你能聚敛这么多的银子,都是因为你是天子家奴,而不是你自己这个人。”

“忘本呐。”

陈增已经不忠诚了,他只给内帑交了一成,这是不忠诚;内外勾结,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知情不报,并且参与其中,就更加不忠诚了。

张宏保不住他,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忠诚就是最大的规矩,只要不是忠诚问题,张宏都能保得住。

“下辈子,长点心吧。”张宏磨好了刀,站到了陈增面前,几个东厂的番子,摁住了陈增和他的三个义子。

张宏将手中的撬骨刀,插进了陈增的脊椎骨,轻轻撬动滑动了下,陈增眼睛一瞪,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很快,陈增三个义子,被张宏亲手处置。

“把脑袋砍下来吧,身子喂狗,脑袋送解刳院做标本吧。”张宏盯着番子砍掉四人的脑袋,才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身首异处,脑袋还要做成标本,这就是背叛的下场,其实张宏挺想把这四人送到解刳院里做标本,奈何解刳院不收大明人了。

亲手处置,是让各方义子们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太监敛财、诬告都很正常,但太监不能不忠诚。

王崇古也来到了杭州府衙,他没有提人,而是来审问张问达的。

王崇古人老了,喜欢拄着拐杖,以前王崇古是装的,但现在看脚步就知道,王崇古真的老了。

“张问达,浙江金华府、绍兴府、宁波府,在四年,居然倒闭了三家官厂,这可是官厂,垄断的买卖,能被你经营倒闭了。”

“你倒是好算计,都把主意打到了官厂上了。”王崇古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张问达,语气有些森严。

这些官厂经营不利只能倒闭,很快就被民坊低价收购,而后扭亏为盈,以此来证明,官厂的臃肿和僵化,是官厂无法盈利的关键。

看起来一切都十分的合理,但王崇古当了一辈子官,他家世代行商,这里面狗屁倒灶的事儿,他一眼就看明白了。

官厂臃肿僵化贪腐横生,民坊就不臃肿,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裙带,没有各种陈规僵化,没有贪墨了?

这种鬼话,王崇古信了,也是白活这七十岁了。

张问达被盯着有些心虚大声的喊道:“王次辅!你就没想过把西山煤局煤钢厂、永定毛呢厂、桃吐山白土厂,变成你自己家的产业吗?别骗人了!你就是不敢而已!”

“王次辅,你说这些官厂,是谁的官厂!”

王崇古笑着说道:“是陛下的官厂,是朝廷的官厂,是万民的官厂,是大明的官厂。”

“道貌岸然,满嘴的屁话!”张问达听闻这个公事公办一样的套话,嗤之以鼻,套话谁不会说一样,官转民,这民坊就不是万民、大明的工坊了吗?

“确实是屁话,那简单明了点,这些都是陛下的官厂。”王崇古深以为然顿了顿拐杖说道:“我胆子小,不敢偷陛下的官厂,你胆子大,敢偷陛下的东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