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第58章 雨夜天牢

暴雨如注，洗刷着皇城的每一块砖石。

萧景琰冒雨奔向藏书阁，龙袍下摆早已湿透，沉重地贴在腿上。身后福安举着伞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帝王疾驰的脚步。

\"陛下！当心着凉！\"福安气喘吁吁地喊道。

萧景琰充耳不闻。沈晏清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二十五年前...先帝与女修士...你不是太后亲生...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响。他必须亲眼看到证据，必须确认这一切不是沈晏清垂死前的幻觉。

藏书阁最里间的暗格中，存放着历代皇室秘档。萧景琰手指发抖地翻找，终于在最底层抽出一本积满灰尘的册子——《永和秘录》。

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羊皮纸上晕开一片水渍。萧景琰胡乱抹了把脸，急不可待地翻开书页。随着阅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永和三年春，先帝微服私访江南，遇女修士苏氏，一见倾心...

永和五年，苏氏诞下一子，取名琰...

永和十年冬，宫中大火，五皇子琰遇险，国师沈晏清以身相护，重伤濒死...

萧景琰的手指猛地停在最后一行字上：\"晏清胸前伤为琰儿挡剑所留，与朕赐琰儿之护身玉佩同形，以示永志。\"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萧景琰惨白的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场大火，尖叫声中，一个白衣人将他紧紧护在身下；冰冷的剑锋刺穿那人胸膛，鲜血滴在他脸上；还有那句在耳边不断重复的承诺：\"琰儿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那个人...是沈晏清。

\"陛下...\"福安小心翼翼地上前，\"国师大人他...\"

萧景琰猛地合上册子，转身冲入雨中。这一次，他没有去天牢，而是直奔太和殿后的密室——那里存放着历代帝王的遗物。

先帝的遗物箱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萧景琰颤抖着打开铜锁，里面静静躺着一封没有落款的信。拆开后，先帝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琰儿，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朕已不在人世。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你生母苏氏，乃朕此生挚爱...沈晏清是她的师兄，答应护你周全。他为救你身负重伤，朕与他结下血契，共享生命以保他存活...勿怪太后，她只是不甘心...\"

信纸从萧景琰手中滑落。一切终于明朗——沈晏清不是太后的同谋，而是他的守护者；那道伤痕不是背叛的印记，而是牺牲的证明；那个被他误解、猜疑甚至伤害的人，二十年来一直在用生命保护他...

\"陛下！大事不好！\"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李崇远带兵造反，已经攻破玄武门！\"

萧景琰如梦初醒，眼中寒光乍现：\"传朕旨意，羽林军全部集结！紧闭宫门！\"

\"来不及了！\"侍卫面如土色，\"叛军人数众多，禁军大半已被收买...太后...太后娘娘已经...\"

\"太后怎么了？\"萧景琰一把揪住侍卫衣领。

\"太后娘娘刚刚下懿旨，说陛下...说陛下非先帝血脉，要废黜您...\"

萧景琰松开手，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太后终于撕下伪装，要扶植她的亲生子继位了。而李崇远...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

\"备马！朕要亲征！\"

\"陛下！\"福安扑通跪下，\"叛军势大，您这样去是送死啊！\"

萧景琰解下腰间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玉璧上，\"琰儿\"二字硌得他掌心生疼。他突然想起沈晏清留给他的护身符——那个据说能保命的符箓。

\"去天牢！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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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沈晏清倚墙而坐，脸色惨白如纸。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却无力起身。灵力耗尽，失血过多，再加上血契的反噬...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这样也好，他想。至少不必亲眼看着琰儿...

\"沈晏清！\"

熟悉的嗓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晏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到萧景琰浑身湿透地站在牢门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急切与...痛楚？

狱卒手忙脚乱地打开牢门，萧景琰一个箭步冲进来，跪在沈晏清面前。

\"陛下...\"沈晏清想行礼，却被萧景琰一把按住。

\"别动。\"萧景琰声音嘶哑，手指颤抖地抚上沈晏清胸前的伤痕，\"这个...是为救朕而留的，对不对？五岁那年，那场大火...\"

沈晏清瞳孔微缩：\"陛下...想起来了？\"

\"朕看了秘档。\"萧景琰从怀中掏出玉佩，轻轻按在沈晏清的伤痕上，\"这个...是父皇特意命人打造的，对不对？为了让你我...\"

沈晏清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二十年的守护，二十年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萧景琰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垂下。

\"臣...快不行了...\"

\"胡说！\"萧景琰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朕命令你不许死！你答应过父皇会保护朕...你答应过琰儿...\"

沈晏清虚弱地笑了：\"陛下...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臣了...\"

\"需要！\"萧景琰几乎是吼出这两个字，泪水夺眶而出，\"朕需要你...琰儿需要你...沈晏清，你不准丢下朕！\"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兵器碰撞和惨叫。福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叛军已经攻入外殿！再不走就...\"

萧景琰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沈晏清：\"告诉朕，血契怎么用？父皇的信里说...血契可以共享生命...\"

沈晏清猛地睁大眼睛：\"不行！陛下万万不可！血契一旦激活，臣若死，陛下也会...\"

\"那就别死！\"萧景琰粗暴地打断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膛，\"告诉朕怎么做！\"

沈晏清摇头，眼中满是哀求：\"陛下...江山社稷...\"

\"没有你，朕要这江山何用！\"萧景琰的声音破碎不堪，\"二十年...你守护了琰儿二十年...现在，让朕守护你一次...\"

一道惊雷炸响，震得牢房微微颤动。沈晏清望着萧景琰泪流满面的脸，终于缓缓点头。

\"需要...陛下的血...\"

萧景琰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滴在沈晏清胸前的伤痕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血液一接触到伤痕，立刻被吸收，接着伤痕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

\"接下来...怎么做？\"萧景琰气息不稳地问。

沈晏清艰难地抬起手，沾了沾萧景琰掌心的血，然后点在他的左胸——正是与自己伤痕对应的位置。

\"以血为媒...以心为契...\"沈晏清的声音越来越弱，\"同生...共死...\"

萧景琰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肤上。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当疼痛达到顶峰时，一股暖流突然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而沈晏清的呼吸也明显平稳了许多。

\"成功了？\"萧景琰急切地问。

沈晏清微微点头，眼中却满是忧虑：\"陛下何必...叛军将至...\"

\"朕自有打算。\"萧景琰脱下龙袍裹住沈晏清，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福安！带路！我们从密道去观星台！\"

\"观星台？\"福安愕然，\"那里无路可逃啊！\"

萧景琰低头看向怀中的沈晏清，两人目光相接，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沈晏清虚弱地笑了：\"陛下...果然天资聪颖...\"

\"闭嘴，留着力气。\"萧景琰抱紧他，大步走向密道，\"等这事了结，朕要听你亲口说...这些年，你是如何守护琰儿的...每一件事，朕都要知道...\"

沈晏清靠在萧景琰胸前，听着帝王有力的心跳，轻轻闭上了眼睛。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依靠这个人。

密道幽深曲折，但萧景琰走得又快又稳。怀中的重量让他心安——沈晏清还活着，他们还有机会...

当最后一道暗门打开时，观星台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暴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萧景琰将沈晏清轻轻放在台中央的石榻上，转身对福安道：\"你守在外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进来。\"

福安欲言又止，最终含泪退下。

萧景琰回到沈晏清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准备好了吗？\"

沈晏清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陛下...真的决定了吗？此术一旦施展...\"

\"朕意已决。\"萧景琰斩钉截铁地说，\"开始吧。\"

沈晏清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坐起身。他沾着自己和萧景琰的血，在观星台的地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每一笔都耗尽力气，但他的手法依然精准无比。

阵法完成后，沈晏清示意萧景琰站到阵眼位置。他自己则坐在对面，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声，阵法渐渐亮起红光，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陛下，\"沈晏清在咒语间隙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请不要松手...\"

萧景琰紧紧握住他的手：\"朕不会。\"

咒语声越来越高亢，阵法红光大盛。萧景琰感到胸口那个新形成的印记开始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体内流向沈晏清。与此同时，沈晏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而他自己却感到一阵眩晕...

\"够了！\"萧景琰咬牙道，\"停下！\"

沈晏清却继续吟诵，眼中满是决然。阵法光芒越来越强，几乎照亮了整个观星台。远处传来叛军的喊杀声，但已无人顾及。

就在萧景琰即将支撑不住时，沈晏清突然停止吟诵，一把将他拉入怀中。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两个伤痕——一个陈旧，一个新鲜——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以他们为中心爆发开来，瞬间席卷整个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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