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第154章 血色婚礼

雨水拍打着落地窗，像某种摩尔斯电码。祁夜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与雨滴节奏同步。三个月了，自从墓园那天起，他和傅九霄的关系正式从\"合伙人\"变成了更复杂的定义。

卧室里传来动静，傅九霄醒了。祁夜能想象他现在的情景：先是警觉地扫视房间确认安全，然后舒展肌肉检查昨晚训练留下的酸痛，最后才会看向身旁空荡荡的枕头——那是祁夜的位置，虽然他很少在那里待到天亮。

\"又失眠？\"傅九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祁夜没回头，继续盯着窗外：\"林小满凌晨发来消息。韩峥的旧部在东南亚重组了。\"

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傅九霄的下巴搁在他肩上：\"让他们来。正好测试新安保系统。\"

祁夜微微侧头，傅九霄的唇就贴在他颈动脉上。这个姿势太危险了——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傅九霄时，就曾被这样钳制住，只不过那时抵在脖子上的是一把刀。

\"今天什么安排？\"祁夜转移话题。

\"程武的婚礼，记得吗？\"傅九霄松开他，走向咖啡机，\"你答应过要当伴郎。\"

祁夜皱眉。他讨厌社交场合，更讨厌当众人焦点。但程武是傅九霄最信任的心腹，拒绝显得太不近人情。

\"我准备了礼物。\"祁夜从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改良版防弹纤维。可以缝在内衣里。\"

傅九霄挑眉：\"浪漫至极。\"

\"实用至上。\"

婚礼在下午三点举行，地点是城郊一座私人花园。祁夜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傅九霄身侧，看着程武牵着新娘的手走过花廊。阳光下，新娘的头纱随风飘动，像一团朦胧的雾。

\"紧张？\"傅九霄低声问，手指轻轻碰了碰祁夜的手背。

祁夜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检查了一遍袖口的银针和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旧习惯难改，即使现在他已经不是被通缉的\"夜魔\"，而是备受尊敬的刑事科学研究所所长。

仪式结束后，宾客移步宴会厅。祁夜注意到几个陌生面孔——程武妻子的亲戚，从外地赶来。其中有个高挑女子，一袭红裙，频繁地向主桌张望。

\"傅先生。\"那女子终于走过来，举着香槟杯，\"久仰大名。我是程太太的表妹，林妍。\"

傅九霄礼貌地点头致意。祁夜却注意到她握杯的手指过于稳定——经过训练的人才有的控制力。他悄悄移动位置，挡在傅九霄与那女子之间。

\"这位是？\"林妍看向祁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我的合伙人，祁夜。\"傅九霄介绍道，语气中的亲昵只有祁夜能分辨。

\"法医界的明星。\"林妍微笑，\"我读过您关于神经毒素的论文。\"

祁夜眯起眼睛。那篇论文发表在内部期刊上，普通人不该有机会读到。

宴会进行到一半，祁夜借口抽烟来到花园。他打开手机，快速输入林妍的名字搜索。没有结果。这本身就不正常——每个人都有数字痕迹。

\"发现什么了？\"傅九霄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祁夜收起手机：\"她不对劲。查不到背景。\"

傅九霄轻笑：\"职业病。不是每个漂亮女人都想杀我。\"

\"漂亮女人最危险。\"祁夜反驳，\"你教我的。\"

一声尖叫打断他们。宴会厅突然骚乱起来，宾客四散奔逃。傅九霄立刻拔枪冲向声源，祁夜紧随其后。

场景触目惊心：程武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新娘。她胸口插着一把餐刀，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婚纱。林妍站在一旁，手里握着另一把刀。

\"别动！\"傅九霄举枪瞄准。

林妍笑了，那笑容让祁夜毛骨悚然：\"太晚了，傅九霄。游戏已经开始。\"

她突然抬手，刀光一闪。傅九霄侧身躲避，却没注意到二楼露台的狙击手。枪声响起，子弹擦过傅九霄的太阳穴，带出一串血珠。

\"傅九霄！\"祁夜扑过去，同时甩出袖中银针。林妍应声倒地，露台上的狙击手也被赶来的安保人员制服。

但一切都太迟了。傅九霄倒在血泊中，眼睛大睁着，却找不到焦点。

\"认得我吗？\"祁夜跪在他身边，手指按住出血点。

傅九霄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法医...先生？\"

这三个字像刀一样刺进祁夜心脏。傅九霄上一次这样称呼他，是在三年前的慈善晚宴上——他们的初遇。

记忆损伤。子弹擦过颞叶造成的短暂失忆。祁夜的大脑立刻给出专业判断，但心脏拒绝接受。

安全屋内，祁夜给昏迷的傅九霄做完最后一项检查。伤势不重，但记忆确实回到了三年前——在他们相识之初，敌对时期。

\"他什么时候能恢复？\"程武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婚礼上的血迹。新娘没事，刀伤只是皮肉伤。

\"几天，几个月，或者...\"祁夜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程武握紧拳头：\"林妍不是表妹。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查她的通讯记录，银行账户，一切。\"祁夜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谁在背后。\"

床上的傅九霄突然动了动，睁开眼睛。那眼神让祁夜窒息——警惕、算计、陌生。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这是哪？\"傅九霄问，声音虚弱但清醒，\"你是谁？\"

\"祁夜。你的...\"合伙人三个字卡在喉咙里，祁夜改口，\"你的医生。\"

傅九霄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最后停在祁夜脸上：\"我认识你。慈善晚宴，投毒案。\"

至少他还记得初遇。祁夜松了口气：\"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傅九霄试图坐起来，却因头晕而倒下，\"发生了什么？\"

\"你受伤了。暂时性失忆。\"祁夜递给他一杯水，\"最近几年的记忆可能会模糊。\"

傅九霄没接水杯，而是突然抓住祁夜的手腕：\"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子弹般击中祁夜。他该如何解释这三年？从敌对到合作，从仇恨到...更复杂的东西。

\"我负责调查你的伤。\"祁夜选择最安全的回答，\"有人想杀你。\"

傅九霄松开手，眼神变得锐利：\"谁？\"

\"正在查。\"祁夜站起身，\"你需要休息。\"

走出房间，祁夜靠在墙上，深呼吸。三年前，他接近傅九霄是为了复仇。现在，他却要重新赢得这个男人的信任——即使那具身体还记得他的触碰，但大脑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手机震动，林小满发来消息：「林妍是假名。真实身份是赵明的女儿，赵琳。」

赵明。那个被韩峥杀害的傅九霄前财务主管。他的女儿回来报仇了。

接下来的三天，祁夜同时扮演两个角色：在傅九霄面前，他是冷静专业的医生；在外面，他是\"夜魔\"，追查赵琳背后的势力。

傅九霄恢复得很快，除了记忆。他开始重新学习这三年发生的事——帮派转型、研究所成立、韩峥的覆灭。但关于他们关系的部分，祁夜只字未提。

\"我们只是同事？\"第四天早晨，傅九霄在早餐时突然问。

祁夜差点打翻咖啡：\"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傅九霄的目光落在祁夜颈侧，那里有一个几乎淡去的咬痕，\"我不标记同事。\"

祁夜的耳根发热。那个痕迹是两周前留下的，在一次过于激烈的亲密后。

\"复杂的工作关系。\"他含糊地回答。

傅九霄似乎想追问，但警报声突然响起。安全屋外围防线被触发。

\"待在这。\"傅九霄条件反射般拔枪，动作流畅得仿佛从未受伤。

祁夜却拉住他：\"等等，可能是调虎离山。\"

话音刚落，后窗玻璃碎裂，催泪弹滚进来。祁夜迅速从抽屉取出防毒面具递给傅九霄，自己则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跟我来！\"他拉着傅九霄冲向密室入口。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傅九霄突然推开祁夜，一颗子弹擦着他们之间的空隙射入墙壁。

\"左边三个，右边两个。\"傅九霄低声说，尽管失忆，战斗本能丝毫未减，\"有逃生路线吗？\"

祁夜点头，按下书架后的隐藏按钮。一条暗道出现，两人快速钻入。

暗道通向车库。他们刚发动车子，追兵就赶到了。傅九霄驾车如猛兽出笼，在狭窄的巷道中甩掉追兵。

\"去哪里？\"他问，眼睛紧盯着后视镜。

祁夜快速思考。所有已知安全屋可能都不安全了：\"研究所。地下实验室。\"

车子一个急转弯，傅九霄突然说：\"即使不记得，我的身体也认得你。\"

祁夜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刚才危险时刻，我第一反应是保护你。\"傅九霄的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肌肉记忆比大脑更诚实。\"

研究所地下实验室是祁夜的绝对领域。层层生物识别系统确保无人能闯入。傅九霄环顾四周，目光停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和祁夜在研究所开幕仪式上的合影，两人站得很近，几乎肩并肩。

\"我们真的只是同事？\"他又问，语气比之前更坚定。

祁夜正在分析从袭击者身上取到的弹头，闻言停下动作：\"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傅九霄走近，身上还带着硝烟味，\"全部。\"

就在这时，祁夜的电脑发出提示音。分析结果出来了：子弹上的涂层含有一种罕见化合物，只在一个地方使用过——赵明生前负责的海外账户安全屋。

\"赵琳不是单独行动。\"祁夜调出一张地图，\"她在重建'蚀日'的残部。\"

傅九霄看着屏幕，突然按住太阳穴：\"等等...这个坐标...我好像记得...\"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傅九霄踉跄了一下，祁夜立刻扶住他。

\"赵明...他死前转移了两千万...\"傅九霄断断续续地说，\"那笔钱不见了...韩峥也没找到...\"

\"你是说赵琳有资金支持？\"祁夜迅速连接线索，\"足够重组'蚀日'？\"

傅九霄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不，她在被人利用。那笔钱的下落才是关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地方——赵明的老宅。

夜幕降临，他们潜入了城北一栋废弃别墅。这里显然被搜查过多次，家具翻倒，墙壁上满是凿痕。

\"官方搜查没这么粗暴。\"祁夜检查着墙上的痕迹，\"有人在找什么。\"

傅九霄径直走向壁炉，从内壁取出一块松动的砖：\"赵明喜欢老派把戏。\"

砖后是一个小保险箱。密码锁已经被人为破坏，里面空空如也。

\"晚了。\"傅九霄叹气。

祁夜却蹲下身，从地毯上捡起一片几乎不可见的金属片：\"不，我们有线索了。\"

那是保险箱内层的碎片，上面沾着一点红色物质。祁夜取出便携检测仪，结果令人惊讶：\"是口红。最近留下的。\"

\"赵琳。\"傅九霄肯定地说，\"她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但留下了痕迹。\"祁夜小心地将样本收好，\"给我24小时，我能分析出她用的品牌和购买地点。\"

回程路上，傅九霄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祁夜握方向盘的手一紧：\"什么？\"

\"我们。\"傅九霄转头看他，\"不是同事，不是合伙人。是比那更重要的关系。\"

祁夜没有回答，但心跳如雷。在下一个红灯处，傅九霄伸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那是他们之间特有的安抚手势。

\"肌肉记忆。\"傅九霄微笑，\"现在大脑也跟上了。\"

第二天，分析结果指向一家高档商场。祁夜和傅九霄分头行动——祁夜以顾客身份进入化妆品专柜调查，傅九霄则在监控死角待命。

\"就是这款。\"柜员确认了祁夜提供的样本，\"限量版，我们只卖出了三支。\"

祁夜快速浏览购买记录：两个是知名名媛，第三个名字是\"李雯\"，但地址栏是空的。

\"现金购买？\"

柜员点头：\"但这位女士很特别，右手腕有个蛇形纹身。\"

赵琳的标志。祁夜道谢离开，刚走出商场，就收到傅九霄的警告：「有尾巴，别回车上。地铁站见。」

祁夜立刻改变路线，同时注意到两个穿黑衣的男子跟了上来。他故意走进拥挤的美食广场，利用人群掩护甩掉跟踪者。

地铁站人潮涌动。祁夜在柱子后看到傅九霄，刚要上前，却见他突然冲向一个穿红裙的女子——赵琳！

两人在站台边缘扭打起来。一列地铁正呼啸进站。赵琳猛地将傅九霄推向轨道，千钧一发之际，祁夜射出袖中银针，精准命中赵琳颈部。她僵直倒地，傅九霄得以挣脱。

警察很快赶到。赵琳被带走时，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这还没完。'蚀日'比你们想象的更大。\"

回安全屋的路上，傅九霄握住祁夜的手：\"全部想起来了。特别是这个——\"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吻了吻祁夜的指节。

\"幸好。\"祁夜轻声说，却无法完全放松。赵琳的话像阴影般笼罩着他。

夕阳西下，傅九霄将祁夜拉到阳台上：\"无论'蚀日'还剩多少残部，我们一起解决。\"

祁夜看着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现在却无法想象失去的男人，第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黑暗与光明永远共存，正如他们注定纠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