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第139章 思维共振

拍卖会前夜，楚临站在安全屋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窗外，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闪烁，而他的思绪却飘向八十年前——祖父是否也曾站在同样的十字路口，面对类似的抉择？

\"茶好了。\"

云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楚临转身，看到对方正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茶几上。三天来，云清不知从哪里找来各种草药，每天调配不同茶饮，说是能\"平衡共感带来的副作用\"。

\"谢谢。\"楚临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云清的手背。

一瞬间，一个画面闪过脑海：云清站在昏暗的药店，认真地向老中医描述着什么，而老中医摇着头递过一包药材...

楚临猛地缩回手，茶水溅出几滴：\"你又擅自外出了？\"

云清眨了眨眼：\"你怎么...哦。\"他恍然大悟，\"共感已经发展到记忆碎片层面了？\"

\"回答我的问题。\"楚临放下茶杯，声音危险地低沉。

\"只是去买了些药材。\"云清不以为意地擦去茶几上的水渍，\"你这两天头痛加剧，需要调理。\"

\"如果林溟的人发现你...\"

\"但他们没有。\"云清平静地打断他，\"我换了装，走了三条小巷，还在商场里转了三圈。没人跟踪。\"

楚临想反驳，却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直刺入脑。他踉跄一步，扶住窗框才没跪倒在地。

\"又来了？\"云清立刻扶住他，引导他坐到沙发上，\"躺下。\"

楚临想拒绝，但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任由云清将他的头安置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放松。\"云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共感过载的症状...我们联系太紧密了。\"

楚临闭上眼睛，任由那双手在他的额头和太阳穴上施压。奇怪的是，疼痛确实在减轻，就像有人慢慢拧小了颅内的音量旋钮。

\"你怎么会这个？\"他低声问。

云清的手指停顿了一瞬：\"小时候祖父经常头痛，我自学的。\"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楚临从未听过的柔软，\"他说我的手法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楚临想说些什么，但一阵舒适的倦意袭来，他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放松。云清的手指像有魔力般，不仅抚平了他的头痛，似乎也带走了这些天积累的紧张和焦虑。

就在他即将沉入梦乡的边缘，一个陌生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一个小男孩蜷缩在黑暗的衣柜里，手中紧握着一支摔坏的钢笔，无声地哭泣...

\"这是什么？\"楚临猛地抓住云清的手腕。

云清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什么？\"

\"那个衣柜...那个孩子...\"楚临盯着云清的眼睛，\"是你的记忆？\"

云清的表情变得复杂：\"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你的。\"他轻轻抽回手，\"共感已经开始交换记忆碎片了。\"

楚临坐起身，头痛已经减轻，但心中的不安却在扩大。如果共感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那古籍上说的\"魂神互换\"恐怕也不只是传说。

\"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他站起身走向书桌，\"明天拍卖会后，无论是否抓到林溟，都要想办法解除这个诅咒。\"

云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真的认为这是诅咒？\"

\"不然呢？\"楚临冷笑一声，\"被迫与一个陌生人分享感官、情绪甚至记忆，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云清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楚临：\"祖父的笔记里提到，'魂音'最初是为了让挚友能够心意相通而创造的礼物。只是后来...\"

\"被滥用了。\"楚临接上他的话，\"就像所有强大的工具一样。\"

云清转过身，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解开它的方法不是对抗，而是...\"

\"而是什么？\"

\"接受。\"云清轻声说，\"顺应它的设计初衷。\"

楚临想嘲笑这个天真的想法，但某种奇怪的感觉阻止了他。也许是残留的头痛，也许是月光下云清看起来太过...美好。他转而说道：\"明天我们需要完美配合。林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云清点点头，走回书桌摊开拍卖会平面图：\"我已经研究过所有出口和监控盲区。关键是...\"

\"引诱他接触赝品。\"楚临接上他的思路，\"那件赝品我涂了特殊的纳米追踪剂，只要他碰到，三个月内都洗不掉。\"

云清惊讶地抬头：\"你什么时候...\"

\"在你出去买草药的时候。\"楚临嘴角微扬，\"张助理送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楚临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能够预测云清的反应和思路，就像他们共用一个大脑。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令人不安却又奇异地舒适。

——

苏富比拍卖中心灯火通明，衣香鬓影。云清跟在楚临身边，不习惯地扯了扯西装领口。这套深蓝色定制西装是楚临今早扔给他的，意外地合身。

\"别乱动。\"楚临低声提醒，\"林溟的人可能已经在观察我们了。\"

云清立刻放下手，转而观察起周围的人群。拍卖会预展正在进行，各路收藏家和投资者在展厅中穿梭，鉴赏即将拍卖的珍品。

\"目标在哪里？\"云清小声问。

楚临微不可察地朝东南角点了点头：\"穿灰色唐装的那个。不是林溟，但我在公司内鬼的资料里见过他。\"

云清顺着方向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正站在玻璃柜前，专注地观察里面的展品——正是楚临精心伪造的\"魂音第三部分\"：一块刻有复杂纹路的玉牌。

\"他上钩了。\"云清轻声道。

楚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挽住云清的手臂，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配合我，有人在监视我们。\"

云清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任由楚临引导他穿过人群。他们停在一幅古画前，楚临假装在解说画作，嘴唇几乎不动地低语：\"两点钟方向，戴珍珠项链的女人。\"

云清借着调整领带的动作瞥了一眼——一位优雅的中年女士正和拍卖官交谈，但她时不时扫向他们的目光太过刻意。

\"也是林溟的人？\"

\"不确定，但安全起见...\"楚临的手滑到云清腰间，轻轻一推，\"去接触目标，我来牵制她。\"

云清刚要反对这个危险的分头行动计划，楚临已经大步走向那位女士，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后，云清深吸一口气，朝玉牌展柜走去。

灰衣男子仍在柜前徘徊。云清站到他旁边，假装对玉牌产生兴趣。

\"罕见的纹路，不是吗？\"男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自然，\"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部件。\"

云清保持镇定：\"确实。像是某种共鸣器的底座。\"

男子侧目看他：\"年轻人眼力不错。你也是为'魂音'而来？\"

云清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只是好奇。据说凑齐三部分能获得特殊能力？\"

\"传说总是夸大其词。\"男子轻笑一声，\"不过确实有些...有趣的效果。\"他突然压低声音，\"林先生让我转告你，他知道钢笔和玉笛都在你们手上。今晚十点，天台花园，他愿意做个交易。\"

云清正想回应，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突然袭来。他本能地侧身，恰好躲过一位侍者\"不小心\"泼洒的香槟。

\"抱歉，先生！\"侍者连连道歉。

云清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但当他回头时，灰衣男子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玉笛——还在。

\"没事吧？\"楚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清转身，发现楚临脸色异常苍白：\"怎么了？\"

\"那女人...\"楚临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稳，\"她给我看了这个。\"

他悄悄递过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容与拍卖会上的女士有七分相似，但衣着是民国时期的。她站在一座祠堂前，手中捧着的正是三件器物——玉笛、钢笔，以及那块玉牌。

\"这是...\"云清倒吸一口冷气。

\"证明玉牌真的存在。\"楚临的声音冰冷，\"我们的赝品引来了真货的注意。\"

云清快速将灰衣男子的话转述给楚临。后者听完，眉头紧锁：\"陷阱。但我们必须去。\"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心思却都不在拍品上。云清注意到楚临不断揉按太阳穴，知道他的头痛又发作了。

\"需要离开吗？\"他小声问。

楚临摇头：\"再等等。我想看看谁会竞拍我们的赝品。\"

当那件伪造的玉牌终于上拍时，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珍珠项链女士和灰衣男子都没有出价，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以天价拍下了它。

\"那是谁？\"云清疑惑地问。

楚临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周氏集团的少东家。理论上，他不该对这类古董有兴趣...\"

\"除非有人告诉他它能做什么。\"云清接上他的思路，\"林溟在扩大他的网。\"

拍卖会结束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楚临去调查周氏集团的动向，云清则回安全屋查证照片的真实性。

\"十点前我会回来。\"楚临在电梯里嘱咐，\"别擅自去见林溟。\"

云清点点头，却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下意识按住胸口——那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楚临的。

——

安全屋内，云清将照片扫描放大，与祖父的日记进行比对。经过两小时的仔细研究，他确定照片是真实的，而且拍摄时间正是\"魂音\"被分开的前一天。

\"所以玉牌真的存在...\"云清喃喃自语，\"但会在谁手上？\"

窗外，天色已暗，暴雨将至。云清看了看表——九点二十，楚临还没回来。他尝试拨打楚临的手机，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就在他准备再打给张助理时，一阵剧痛突然从后脑袭来，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云清跪倒在地，眼前闪过一连串破碎的画面：黑暗的走廊、滴水的管道、一个举起的注射器...

\"楚临！\"云清挣扎着爬起来，抓起玉笛和车钥匙冲出门外。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共感正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向城市某个角落奔去。

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云清驾驶着楚临留在安全屋的跑车，穿梭在越来越偏僻的街道上。疼痛和眩晕感时强时弱，但始终指引着方向。

终于，他在一座废弃工厂前停下。工厂大门半开，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云清深吸一口气，握紧玉笛走了进去。

黑暗中，他的每一步都激起回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云清放轻脚步，向光源靠近。

那是一个空旷的车间，中央摆着一张椅子，楚临被绑在上面，似乎失去了意识。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在准备某种仪器。

云清刚要上前，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警告感从脊椎窜上来。他猛地蹲下，一根针管擦着他的头发飞过，钉在身后的墙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假林郁——或者说林溟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共感是个不错的追踪器，不是吗？\"

云清缓缓站起，看到林溟从阴影中走出。这次他的面容又变了，更接近照片中那个民国年轻人的样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云清指向昏迷的楚临。

\"只是暂时阻断了他的共感能力。\"林溟微笑着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上面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这样他就不会干扰我们的谈话了。\"

云清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握住玉笛：\"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林溟向前一步，\"我需要你自愿将玉笛的力量转移给我。强迫夺取会损失大部分效力，但自愿馈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云清假装思考，实则观察着四周。车间很空旷，几乎没有掩体。楚临被绑在中央，距离他大约二十米。那个阻断装置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为什么？\"他拖延着时间，\"八十年前你想用'魂音'做什么？\"

林溟的表情变得狂热：\"完成师父未竟的事业！打开灵界之门，获取永生之力！\"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当年如果不是你祖父和楚明远背叛我，我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云清的视线越过林溟肩膀，看到楚临悄悄睁开了眼睛——他根本没被阻断！

\"小心后面！\"云清突然大喊。

林溟本能地转身，正好看到楚临挣脱绳索扑向阻断装置。他怒吼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楚临刺去。

云清不假思索地掏出玉笛吹响一个尖锐的音符。笛声在封闭空间内回荡，震碎了所有灯泡，车间瞬间陷入黑暗。

混乱中，云清听到打斗声、闷哼声，然后是某种金属装置启动的嗡鸣。他凭着记忆向中央冲去，却在半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倒在地。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阻止我？\"林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八十年来我准备了无数方案对付'魂音'的持有者！\"

一道强光突然亮起，刺痛云清的眼睛。当他终于能视物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楚临被某种能量场困在半空中，面色痛苦，而林溟正手持一个奇怪的装置对准他。

\"现在，做个选择吧，云清。\"林溟狞笑着，\"把玉笛交给我，或者看着他被抽干生命力。\"

云清握紧玉笛，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突然，一个清晰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楚临的！

\"他在虚张声势！装置需要预热！\"云清脱口而出，自己都震惊于怎么会知道这个信息。

林溟显然也大吃一惊，就在这瞬间的分神，空中的楚临猛地挣脱束缚，一脚踢飞了林溟手中的装置。

两人同时落地，楚临一个翻滚来到云清身边：\"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云清将玉笛塞给他，\"我就是...知道了！\"

林溟的怒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把短杖，正是上次在仓库使用的那种共感武器。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共享一切...\"林溟举起短杖，\"那就一起感受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吧！\"

短杖顶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云清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碎。他听到楚临也在痛苦地呻吟，知道对方承受着同样的折磨。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云清的手碰到了楚临的手。玉笛和钢笔在他们相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红光挡在外面。

林溟惊愕地后退一步：\"不可能！没有仪式，你们怎么能...\"

楚临艰难地站起身，一手握着钢笔，一手紧握云清的手：\"你低估了共感的力量。\"

蓝光越来越强，逐渐反推回去。林溟见势不妙，突然转身冲向黑暗中的某个出口。

\"别让他跑...\"楚临刚迈出一步就踉跄倒地，共感武器的后遗症显然还很严重。

云清扶住他：\"先离开这里。他已经暴露了太多信息，我们有的是办法追踪。\"

楚临点点头，靠着云清的肩膀勉强站立。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走去，身后传来林溟装置过载的爆炸声。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云清将楚临安置在副驾驶，自己坐进驾驶座。

\"你怎么知道装置需要预热？\"楚临虚弱地问。

云清启动车子：\"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听到了你的想法。\"他看向楚临，\"共感已经发展到思维层面了。\"

楚临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回安全屋。我们需要重新研究那些古籍...尤其是关于'魂神互换'的部分。\"

车子驶入雨夜，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某种无声的交流却在共感中流动——他们都明白，事情正在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比想象中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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