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第27章 破碎的信念

青云山脚下的官道蜿蜒如蛇，两旁是茂密的松林。云不期走得满头大汗，时不时停下来抹把脸，顺便骂自己两句。

\"蠢货，追什么追？人家都说了不是同路人...\"他踢飞一颗小石子，石子撞在树干上，惊起几只飞鸟。

但脚步却不停。从青柳镇出来已经三天了，他一路向西，逢人就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书生。奇怪的是，明明白微比他早走大半天，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该不会用仙法飞走了吧？\"云不期靠在一棵老松上喝水，自嘲地笑了笑。阳光透过松针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跳动的光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云不期警觉地站起身，只见官道拐弯处冲出一辆马车，车夫拼命抽打马匹，脸上满是惊恐。马车后面，一团黑雾紧追不舍。

\"妖气！\"云不期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桃木剑，却空空如也。匆忙离开客栈时，他连最重要的道具都忘了带。

马车越来越近，黑雾中隐约可见一张狰狞的人脸。车上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个少女惊恐的面容。

\"该死！\"云不期咬牙冲上官道，从袖中摸出唯一一张符纸——白微留给他的那张。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迅速画了几笔，然后朝黑雾掷去。

\"急急如律令！\"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黑雾。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稍稍退却，但很快又聚拢起来，直扑云不期。

云不期连连后退，心中暗叫不好。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对付这种级别的妖魔根本不够看。就在黑雾即将扑到他面前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如利剑般将黑雾劈成两半。

\"趴下！\"

熟悉的声音。云不期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紧接着是妖魔凄厉的嚎叫。当他再抬头时，黑雾已经消散无踪，官道上只余几缕青烟。

一个白色身影从路旁的树梢轻盈落下，衣袂飘飘，正是三天不见的白微。

\"你...\"云不期爬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微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那辆停下的马车。车上的少女已经下来，正和车夫一起跪地叩谢。

\"多谢仙长相救！\"

白微扶起他们：\"不必多礼。这妖魔为何追你们？\"

少女颤抖着说：\"我们是青林镇人，家父是镇上的米商。三天前镇上突然来了许多妖魔，见人就咬，家父让我们逃往省城求援...\"

\"青林镇？\"云不期插嘴，\"就是我去过那个青林镇？\"

少女这才注意到云不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是那位驱蛇道长？\"

云不期尴尬地咳嗽两声：\"呃，正是贫道。\"

\"道长救命！\"少女转向云不期，泪如雨下，\"镇上已经死了好多人，剩下的都被困在家中不敢出门...\"

白微眉头紧锁：\"三天前开始的？可有什么异常现象？\"

车夫想了想：\"出事前一天晚上，镇子西边的老槐树突然枯死了，有人看见一道黑气从树根里冒出来...\"

白微和云不期交换了一个眼神。云不期明白他的意思——又是贪狼星君的魔气。

\"你们继续去省城求援。\"白微从袖中取出两张符纸递给车夫，\"贴在车辕上，可保一路平安。\"

马车远去后，官道上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谢谢。\"云不期打破沉默，\"你又救了我一次。\"

白微终于看向他，眼神复杂：\"为什么跟着我？\"

\"我...\"云不期语塞，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合理的解释。是啊，为什么？因为不甘心被抛下？因为想知道更多秘密？还是因为...

\"因为你欠我一个解释。\"最终他抬起头，直视白微的眼睛，\"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神秘天尊，但至少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这个'骗子'同行一路？\"

白微沉默良久，转身走向路边的一块大石坐下。云不期跟过去，保持一定距离站着。

\"我确实曾是紫微天尊。\"白微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百年前与贪狼星君一战，两败俱伤。我坠落凡间，法力尽失，几乎形神俱灭。\"

云不期屏住呼吸，生怕打断他。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人间游荡，一方面恢复伤势，一方面监视贪狼星君封印的情况。\"白微抬头看向远方的山峦，\"直到三个月前，我感应到魔气异动，开始追踪源头。\"

\"然后你遇到了我。\"云不期接话。

白微点点头：\"你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能掩盖我的仙气，让我更容易在人间行动。\"

云不期瞪大眼睛：\"所以我只是个...伪装工具？\"

\"一开始是。\"白微坦然道，\"后来...\"

\"后来什么？\"

白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现在你知道了。青林镇的情况证实魔气泄露在加速，我的敌人很快会找到我。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云不期突然笑了：\"你以为这点危险就能吓跑我？\"

白微皱眉：\"你不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全部。\"云不期一屁股坐在白微旁边，\"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刚才已经死在那团黑雾里了。而且...\"他顿了顿，\"而且我欠你一个道歉。偷看你的东西是我不对。\"

白微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这个油嘴滑舌的骗子会主动认错。

\"我也有事瞒着你。\"云不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我之所以当骗子，不是因为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幼时生活的村庄被妖魔袭击，全村只有他一人幸存。被一个老道士收养后，他拼命想学法术报仇，却苦于没有天赋。老道士死后，他只能靠学来的一点皮毛和机灵头脑，伪装成捉妖师混口饭吃。

\"...所以那天在青岚城，你破坏我的骗局时，我其实挺感激的。\"云不期苦笑，\"第一次有人觉得我不该只是个骗子。\"

白微静静地听完，目光柔和了些许：\"你有天赋，只是需要正确引导。\"

\"那你会继续'引导'我吗，天尊大人？\"云不期半开玩笑地问。

白微站起身：\"叫白微就行。我们去青林镇。\"

云不期咧嘴笑了，跳起来跟上。两人并肩走在官道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云不期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特殊气息？\"

白微点头：\"一种罕见的灵韵，在仙界被称为'浑天息'，能中和仙魔之气。\"

\"听起来很厉害嘛！\"云不期得意地拍拍胸口，\"那我岂不是很适合修仙？\"

白微嘴角微扬：\"适合当人形护身符。\"

\"喂！\"

两人一路斗嘴，气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轻松。云不期发现，卸下部分伪装的白微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不再那么难以接近。偶尔，他甚至能在白微眼中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青林镇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整个镇子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门窗紧闭。几具尸体横陈在路边，已经呈现不自然的青黑色。

\"魔气入体。\"白微检查了一具尸体，脸色凝重，\"不是普通妖魔所为。\"

云不期突然指向镇子中央：\"那里！\"

镇广场的老槐树果然已经枯死，树干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树根处有一个黑洞，正不断渗出黑气。

白微取出玉佩，在周围布下结界，防止魔气扩散。云不期则挨家挨户敲门，告诉幸存者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需要净化源头。\"白微站在树洞前，\"但我现在的力量不够。\"

云不期想了想：\"我们一起呢？你教我的那个聚灵咒，加上我的'浑天息'？\"

白微略显惊讶：\"你知道聚灵咒能这么用？\"

\"猜的。\"云不期耸耸肩，\"反正试试又不会死...大概不会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方法居然有效。云不期按照白微的指导，将手放在树干上，感受体内那股特殊的\"气息\"流动。白微则站在他身后，一手按在他背上，一手结印。

一股暖流从白微的手掌传入云不期体内，与他自身的\"浑天息\"融合，然后通过他的手掌传入树干。枯树开始剧烈震动，黑气如沸水般翻滚。云不期咬紧牙关，感觉全身的血管都要爆开了，但他没有松手。

\"坚持住。\"白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奇地平稳，\"快好了。\"

随着一声巨响，枯树炸裂成无数碎片，一团浓稠的黑气冲天而起，试图逃窜。白微迅速抛出一张金网，将黑气一网打尽。金网收缩，最终化作一颗黑色珠子落入他手中。

\"解决了？\"云不期瘫坐在地上，浑身大汗。

白微收起黑珠：\"暂时。这只是魔气的一个节点。看来贪狼星君的封印确实在松动，而且...\"

\"而且什么？\"

\"有人刻意在加速这个过程。\"白微看向西方，\"我们需要去省城。那里有修仙界的情报网，可以查到更多信息。\"

幸存者们陆续走出家门，围着两人千恩万谢。云不期一边应付着，一边偷瞄白微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眉间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云不期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赶紧移开视线。

当夜，两人在镇长家借宿。云不期躺在客房的小床上，回想着白天的一切。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施展法术的滋味，那种力量在体内流动的感觉令人上瘾。更让他惊讶的是与白微的配合——仿佛他们心意相通，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隔壁房间，白微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手中的黑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轻声自语：\"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告别青林镇，向省城进发。云不期一路上缠着白微教他新法术，而白微也比以前耐心了许多，甚至主动解释一些仙界常识。

五天后，当他们远远望见省城高大的城墙时，云不期已经能熟练施展三种基础咒法了。

\"进了城先找修仙界的联络点。\"白微说，\"然后——\"

他的话戛然而止。城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在围观什么。两人走近一看，只见墙上贴着十几张通缉令，而最中央那张画像，赫然是白微的面容！

\"缉拿妖道白微，\"云不期小声念出告示上的文字，\"涉嫌勾结妖魔，危害四方...赏银千两？\"

白微迅速压低斗笠，拉着云不期退到人群边缘。

\"怎么回事？谁在通缉你？\"

白微摇头：\"不是官府发的。看那个印记——\"他指了指告示角落的一个黑色星形标记，\"是'暗星'的人。\"

\"暗星？\"

\"一个崇拜贪狼星君的秘密组织。\"白微声音冰冷，\"他们一直在寻找贪狼星君的封印之地。\"

云不期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青林镇的魔气，还有这通缉令...他们是在针对你？\"

白微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云不期从未见过的锋芒：\"看来，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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