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417章 潮汐计划终结

在大螯众人的护卫下缓慢地朝着那曾经的鹰鹫山走去，沿途的我却总是不放心地回头张望，似乎白狼和他的嗜血队仍在暗中跟随一般。

克拉拉瞧出了我的惊惧，便尽可能地贴住我的身体，好让我的心里始终能感受到一种来自陪伴的温暖。

我冲她微微笑了笑——在离开苔藻城的这几天里，克拉拉无论是行为还是心性都有了很多的成长……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改变到底能不能算作成长，但将其与当下的处境和未来的命运联系起来，似乎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适应。

大螯的势力范围在“冠冕”内乱的这段时间里得到了巨幅的扩张。也许白狼并没能发现什么，但逐渐往大螯地盘深入的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属地已无一不是大螯的领土。在那些无法被视线穿透的隐秘地带，即使不用眼睛看我也能感觉到有许多潜伏在暗处的大螯成员正在负责警戒——这或许还得益于我在嗜血队中训练出来的能力，对危险的敏锐和环境的洞察早已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反应。

克拉拉倒是显得比较兴奋，放下了戒心的她此时也开始好奇地观察起四周从未见过的环境来。翠绿的树木，硕大的岩石，散发着特殊气息的泥土，还有那些躲藏在其中蠕动着的昆虫……她从没见过这些新奇的东西，一时间竟被它们给吸引得走不动路。

走在最前面的塞雷斯通觉察到了克拉拉的反应，随即回过头面带微笑地对她说道：“小七，你的这位朋友似乎对我们这儿很感兴趣啊，之后有空就多带她在我们的地盘上走走吧——不过，那要在你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之后。”

“工作？”听到此话的我有些疑惑——自己才刚到大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身上就凭空多了些需要完成的工作？

塞雷斯通对我的茫然似乎也早有预料，他笑着仰起头，看向侧上方低空飞行的一只鹰隼说道：“乌，你看看，你交给他的事是一点儿没记住啊！”

“没事我的大人，等回了大螯后我会让他想起来的。”乌似乎并不在意，同样也是笑着在回答，“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这小子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冒着性命危险救回了天河，难道还能惩罚他不成？我们大螯都是奖罚分明的，别搞得让‘冠冕’的人笑话！”

一旁的天河也跟着附和，希望以此能在重新回到大螯后为自己的话语权争得一席之地，不仅如此，他也十分清楚我的出现将会对大螯的内部势力造成巨大的冲击，作为被解救的一方，他认为自己也有帮助我摆脱即将到来的困境的责任和义务。

“放心吧小七，我们可不像嗜血队那些野蛮的家伙一样，你自始至终都是我们大螯的人，这一点是无论谁也不能改变的。你就放心待在我们这儿，塞雷斯通大人不会亏待你这种有功之人的。”

听着这几位大螯成员的各说各话，走在我身旁的克拉拉也萌生出了一分好奇，不过，这段时间的逃亡已让她有了谨慎行事的习惯，因此她，并未直接大声提问，而是轻声在我耳边问道：“他们之前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我略微一想，随即立刻便反应过来了他们口中所言之事，然后才淡淡地回答：“或许——是那名为‘潮汐计划’的任务吧……”

在塞雷溪的浅滩处，行进的队伍终于走出了茂密的树林，在一段裸露的空地前方，正是当初还处在幼年时期的我第一次穿越的那片芝麻丛林……

一段朦胧的记忆重现在我的心头:一只步态笨拙的小拉布拉多跟随在几只猫的身边，他的心中充满着忐忑，并迈着茫然的步伐，走向了一个几乎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计划中——那远处高大的石山中，正有着一名“智将”在为实施他计划的合适人选愁得焦头烂额……

“噢？看来有忍不住内心激动而偷偷跑出来的家伙啊！”塞雷斯通突然有些惊讶地昂起了头，随即再次看向了那已落在附近树枝之上的乌，“你那眼睛应该老早就看到他们了吧，故意瞒着不说？”

“嘿嘿嘿，大人，我这不是想给有功之人一个惊喜嘛！时隔这么久回到大螯的他，或许对我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离开的时候呢，这可是个为后续工作开展的有利条件啊。”乌笑了几声，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我，得意的样子就仿佛即将要展示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小七，你可看好了啊，别说我们大螯没有情谊……”

乌的话音还未落，前方的丛林里便同时窜出了两道身影！其中较小的一道几乎直直地就向我冲了过来，并在我和克拉拉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下子便扑到了我的脸上！

“啊！”克拉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想帮我将脸上的“袭击者”给扯下来，但后者的一番话却及时地将她给阻止了。

“小七！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呢！太好了，太好了！你回来就好了！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放心了！”

我挣扎着从这“不懂礼数”的家伙的怀抱中“抽”出了一只眼睛，这才看清了他激动而又欣喜的脸庞——一张被泪水打湿的笑脸，单纯却又没有半分稚气。

在经历了如此多变故之后又突然见到这样的脸庞，我的神情一时间几乎有些恍然。不过我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一抹惊讶的神色也紧跟着出现在了我的脸上：“呀！蛋挞，是你！”

“是我啊，小七！”满脸兴奋的猫咪高兴地几乎快要跳起来，他抱着我的头欣喜地摇晃，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内心憋了许久的情绪，“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早把我们给忘了呢！”

我蹭了蹭蛋挞的身体以示亲热，将他放下地面后随即又向他后方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老沙他们呢？”

蛋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刚才还兴奋欣喜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失落，他有些为难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在我疑惑的目光中缓缓低下了头。

“怎么了，他没跟你一起来吗，还是说提前回血月了？不过也是，在这儿能见到你我也确实有些惊讶的，你们本来就是血月的人，怎么能一直待在大螯……”我正自顾自地说着，但却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诶，对了，你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塞雷斯通，后者倒是自然地笑了笑，仿佛自己的小把戏算计成功了一般：“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从来没关过他们一天，不信你问问蛋挞。”

我收回难以置信的目光，只见蛋挞也确实地点了点头：“塞雷斯通大人并没有关押我们，当时只是用这种办法来激你去执行计划而已……不过这事我们也是之后才知道，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离开了……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诶，别说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一旁的塞雷斯通打断道，“这是我的主意，小七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天河被冠冕抓走，你们本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即使搭上你们的命也不可能把他给救回来。我这样的决定一半是让小七代替你们去承担这份责任，另一半也算是验证了他对你们的友情。小七，你可以怪我，但你的这些朋友确实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初事情的背后还有着这样复杂的内幕——不过塞雷斯通说得也不无道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一没有真正选择的权利，二也确实陷入了一种自责的愧疚当中，所以这并不算是被蛋挞他们背叛。不过对于塞雷斯通我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作为“大螯”的首领，我并不认为他的城府会比白狼浅到哪儿去，而由于身份的关系，我也自然不会对他的所想所为产生什么特别的好感……

“没什么，我并没有在意。”我安慰道蛋挞，“再次见到你比什么都重要，我已经快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朋友了。”

蛋挞见我并没有怪他，脸上失落的表情也有了些微微的恢复，不过他似乎仍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仿佛真做了什么亏欠我的事情一般。

“你还没说呢，蛋挞，老沙呢，青明呢？”

“我在这儿呢。”一声清雅空灵的嗓音自前方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倩影正伫立在丛林的前方，并略有些紧张与羞涩地看着我，“好……好久不见……”

“嗨，青明。”见到故人的我还是比较开心的，便主动向她打起了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还没走到大螯就先见到了你们，老沙呢？你都来了他为什么不在，莫不是想给我什么惊喜吧？”

“小七……”垂着头的蛋挞语气凝重，仿佛真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老沙……老沙他……死了……”

听到这话，我脸上的表情也如刚才的蛋挞一般突然凝固了，我瞪大了惊疑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老沙……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一旁的塞雷斯通，而这样的反应也是让后者感到了些诧异：“看我干嘛？他的死可和我们大螯没有半点关系，他是自己生了重病去世的……你问蛋挞吧，他说的话你总该更信一些。”

我又扭头看回蛋挞，后者这才如同错愕般愣愣地回答道：“是的，这和‘大螯’确实没有半点关系……确……确实是老沙自己生病……”

“怎么回事？”我也立刻严肃地追问道。

“小七，这事你不清楚，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提过……毕竟那个时候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蛋挞低声解释道，“其实老沙……他的皮毛根本就不是那个颜色……他是曾经被人类虐待过，将身体涂满了一种特殊的药水，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本来他只是天气热的时候皮肤会出现一些瘙痒的红斑，但过了也就好了，可今年夏天他的身体却突然开始破皮溃烂……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最后老沙他就……”

蛋挞一边说着一边抽泣了起来，我也心生悲意，但事实却也无法改变，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向前，轻轻抚摸起了蛋挞的小脑袋：“没事，都过去了……只要你们还平安就好，老沙也一定会为你们高兴的。”

蛋挞重重地点了几下脑袋，随即包着根本忍不住的泪水抬头看着我说道：“老沙要是知道你回来该有多开心啊……他也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的这天，他也一直想当面好好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没事，都过去了……”我将蛋挞搂入了怀中，努力地安慰道，“都过去了……”

一旁的克拉拉同样面露悲色，虽未亲身经历，但此时的她却已然与我心意相通，因此自然也能体会到那源自我内心深处的悲伤。

“走吧。”我伸出前掌，在蛋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他的身体捞起，然后放到了背上，“之前受老沙的恩惠趴过他的后背，现在换我来报答你们吧。”

蛋挞双目噙泪，用力地闭合着自己的下颚，不让悲声从嘴中发出。继而，他将被泪水浸湿的脸庞埋进了我后背的毛发里，然后委屈地向里拱了拱……

鹰鹫山一如曾经的那般高大与恢弘，不过也许是冬季的原因，周围那些本就十分贫瘠的绿植此时也显得更加稀少了。而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总感觉鹰鹫山似乎比上一次来的时候要矮了一些，且上山的道路也短了不少……在熟人的带领下，我们自然是不会迷失方向，很快便攀上了这座曾经差一点就死在了半道上的巨大堡垒。

大螯的其余成员在塞雷斯通的命令下回归了本职，只留下了包括疾风和闪电在内的几名核心干部。虽然他也有意让克拉拉回避，不过后者却坚持要与我待在一起，哪怕是生死也无法将我们分开——见其态度这么强硬，塞雷斯通也只能作罢。虽然他只是不想让克拉拉参与到一些过去的事情当中，而并不是真的要以此来威胁她什么……

在简单地进食并喝过一些清凉的山水后，我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才恢复了一些。突然放松下来的状态顿时便让我们感到了无穷的疲惫，不过我很清楚，他们是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先去休息的……

“好了，小七，该聊聊我们的正事了。”乌一边说着一边滑稽地蹦到了他在塞雷斯通王座右侧的那一处圆形光亮中。其他干部也依次上前，站到了代表着他们各自位置的地方——那曾经对我而言既神秘又不安的地方，如今再临却有了一份莫名的亲切与怀念之感。

而直到这一刻，乌所精心设计的跨越了时间长河的潮汐计划才终于迎来了它终结的一刻！

“开始吧，小七。”站在石台上方的塞雷斯通率先开口道，“你在罪恶之都中这么久以来的所见所闻，想必一定给曾经的你带去了莫大的震撼吧？你不用把我现在的问询当做是一种必须要回答的任务，因毕竟我们对发生在罪恶之都中的事情也一无所知，哪怕你真的有意想要骗我们，我们也无从查证，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上的压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塞雷斯通说罢，一旁潮汐计划的制定者也开口补充了起来：“你可以只捡关于‘冠冕’和嗜血队的情报说，有关你自己的事情你可以只字不提。”

我不明白塞雷斯通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地敏感，但我也确实从没有过想要隐瞒他们的想法——从罪恶之都来到大螯，我只是想将这里当做一个我和克拉拉的永久容身之所，既是如此，我自然就没有再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保守起来的必要——我已经不想再玩弄任何心机和城府了。

“放心，我不会隐瞒什么的。”我淡然答道，“凡是我知道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

“那自然最好。”乌叫了一声，发出一种欣然的信息。

“说吧，小七，现在你就是一切的主讲人了。”塞雷斯通满意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始在脑海中翻阅起那些繁多且复杂的记忆——无论是有关我的见闻还是客观局势的巨大变化，无一不重新在我的眼前一一划过——惊奇、危险的遭遇，身份、地位的转变，心态、思想的成长，队员、战友的离世，队伍、局势的变故……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它们的每一幕，每一点变化都好像离我近在咫尺，似乎我从未真的摆脱它们，也从未从中解脱出来……

在克拉拉和其他大螯的高层人员倾听了我将近两个小时的叙述后，他们无一例外地都陷入了一段寂静无声的沉默中。不知是需要用时间消化这些令人震撼的信息还是他们代入了我的身份去重新体验了一遍这些魔幻的经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将这一切都交代后，我的精神却如释重负，仿佛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释然地笑了起来，随即转头想向克拉拉寻求一些回应，却惊讶地见到她正在我身后无声地流泪……

“你怎么了？”我不免问道。

“我……我没有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克拉拉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好让她的声音不要大到被其他大螯的干部们察觉，“对不起，小七……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以为是地判定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肩上所承担的压力和面对的危险……我太过自私了……我只是个想从嗜血队囚牢中逃走的单纯家伙……”

我欣慰地伸出前掌绕过了她的后背，并将她的身体搂了搂：“一切都过去了，克拉拉，我们无需再在意那些属于曾经的事情了。只要我们现在、未来能够过得幸福愉快就好，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克拉拉垂低的脑袋用力地点了点，随即也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我的胸膛上……

“真是没想到……小七，你在罪恶之都中的经历真是堪称传奇。”塞雷斯通凝重地开了口，“一次偶然的相遇竟让你卷进了‘冠冕’的内部斗争中，我原来一直以为雷伯特利的管理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他竟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塞雷斯通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雷伯特利的死讯似乎对他的打击并不小……

“抱歉，大人……我并不清楚您与雷伯特利的关系……”我谨慎地回答——我本以为是仇敌的二人没想到背后还有些隐秘的关系，而正因为如此，我对塞雷斯通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毕竟，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凶手……

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必放在心上：“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必再提了……”

塞雷斯通还在对我的经历感慨时，一旁的乌却目光炯炯。他对这些情感上的事毫不关心，开口便是有关情报的生硬：“这么说，现在的嗜血队实际上根本没有掌握整座罪恶之都，不仅黑暗城和夜鸦城在静夜的手里，而且浴火城他们也是不敢再染指一步了，甚至连诡诈队的两座卫城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把守……”

我还没正面回应，乌便突然兴奋地转向了王座之上的塞雷斯通：“大人，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你指的是什么？”

“‘冠冕’彻底瓦解，嗜血队现在也正处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扩张自己的地盘和势力，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用来反抗！”乌兴奋地说道，“不仅如此，我们甚至可以去联系那些心灰意冷的狼群，和他们结盟一起从离嗜血队核心卫城最远的悬空城发动进攻，将悬空、抵地两座卫城纳入我们的势力范围！”

塞雷斯通眯了眯眼睛：“现在是机会吗？别忘了，人类现在也正是最躁动不安的时候，我们现在动手恐怕会直接撞上他们的枪口。”

“我们不必对浴火城动手，也就不会引起人类的注意。我们只不过是推进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刚才小七说过，悬空城和抵地城的把守力量最弱，因此我们想要占领下来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这个时候嗜血队实力薄弱且需要大量的时间用来恢复和应付人类的复仇，他们不可能还分得出心思来对付我们的！”

乌说得很有道理，甚至连我都对他的计划没有半点反驳的想法，不过我却并不希望他真的说动塞雷斯通发起一场新的扩张战争——我真的太需要一段平静、和谐的安宁时光了。

“小七觉得呢？”塞雷斯通并没有直接回应乌的提议，而是突然将话锋转向了我。

我愣了一愣，乌和其他几名干部也同样愣了愣——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纷纷将一种复杂且不怀好意的眼神投向了我。

“我？我没有什么想法。”我果断且直接地回答道——面对如此敏感且熟悉的问句我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我不想再参与到大螯组织的争斗中，更不想因此得罪他们其中的某个家伙。

“大人让你说你就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脾气有些差的闪电不满地冲我喝道，语气中似乎有些来自陈年的怨气……

我心生怒意，但却仍稳重地看了一眼塞雷斯通，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乌……后者虽眼带笑意，但瞳孔之中那抹洞穿心灵的精光却没有丝毫的掩饰——他并不介意我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明显也不希望我的说辞和他的态度有丝毫相悖。

“这种事关大螯前途命运的事情岂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够妄谈的？还是请塞雷斯通大人您与其他的干部们一起慎重商量再得出结果吧。”

克拉拉扯了扯我的前臂——她也感觉到了那隐藏在空气中的怪异气氛。我用脚掌蹭了蹭她的身体，示意不必担心。

“哈哈哈，你别太紧张了，小七。”塞雷斯通突然大笑起来，“我们大螯可和嗜血队不同，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虽然你的这几位前辈的语气重了些，但他们也都是单纯地为大螯着想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对罪恶之都和嗜血队最了解的是你，因此你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而且在你当初前去罪恶之都时我就说过，只要你完成任务归来，那你就是我们大螯新的干部！所以，尽管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吧，作为大螯的干部你也有义务和我们一起为自己家园的前途和命运出谋划策。”

或许塞雷斯通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想让我成为大螯新的干部，但在他这些话出口之后，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周围的火药味……我好奇身为大螯之主的塞雷斯通为何没有这份察觉，又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给我听的，这一切只是一个考验我的测试？

我不明白这些喜欢玩弄心计的家伙为什么老是喜欢拖我下水，但这一次我却再也不希望走错了路……

“我无法给出意见，塞雷斯通大人。如您所说，虽然我确实是在场最为熟悉罪恶之都中情况的人，但您却是为现在的大螯谋求未来的前途和命运，而我对于大螯来说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成员，虽然提供了大量的信息，但充其量也不过是替当初自己的那几个朋友赎罪罢了。我对大螯并不了解，更没有资格谈论它的未来，塞雷斯通大人应该相信自己身边的干部，他们才是真正能为大螯出谋划策的重要人物。”

一番回答完美无瑕，连我自己都叹为观止。

“哈哈哈哈，真是个谦虚的小子！”塞雷斯通听得十分满意，“好吧，就听你的！我就不逼你发表意见了，不过你还是要记住，只要你有了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来找我说，我会认真听取你这个有着特殊经历的小家伙的话的！听明白了吗？”

“是，感谢塞雷斯通大人的信任！”我俯低脑袋，随即也尽可能谦卑地点了下头。

“那你就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乌，找人给我们的大功臣安排一处舒适的住所，切不可让人家受了委屈。”

“放心吧大人，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了！”乌张开翅膀冲塞雷斯通行了个礼，随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小七，出去后右转，我安排了人在那儿接应你，他会带你去你们的住处的。”

“是，感谢塞雷斯通大人，感谢乌大人！”我十分谦逊地冲二人行了礼，不让自己的行为有任何让对方感到不适的瑕疵。克拉拉也在一旁学着我一同行礼——如今的她也不得不融入到这令人抵触的环境和规则当中来了……

完成这一切后，我们才转身开始向外走去。身后的克拉拉忍不住低声问道：“结束了吗？”

“结束了。”

我茫然且谨慎地回答了一句。也许我生命中属于“潮汐计划”的历程已然终结，但我却非常明确地知道，另一段同样复杂的生活也开始向我缓缓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