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413章 亡命之路

“大螯”离罪恶之都最近的卫城便是水晶城，要想成功地前往必须沿着卫城的路线逐个进发。也许我有着可以先躲入城外森林中绕行的方法，可此时失去了“狼队”庇护的我也没办法在逃亡的路上获得足够的安全感了——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合王……

如阿锋所说，当白狼发现我和克拉拉逃走之后势必会下令追击，沿途所有的嗜血队据点也都会接到这个命令，每一个据点内负责传令的嗜血队员都精力充沛且善于奔跑，像我这样刚从昏睡之中醒来的逃亡者自然无法在速度上与他们相比。可尽管如此，我们仍得加快赶路的速度——并同时期望着白狼回过神来的时间能够晚于我们的预估。

心中怀揣着无限的惶恐，我和克拉拉一路狂奔，不敢有半秒钟的停歇。沿着苔藻城在冬日仍然湿滑的道路，我们一直跑到了天黑，直到反复的奔跑动作都使四肢完全麻木，我们已然感受不到腿部的存在……在一个湿滑的街角处，克拉拉一个不小心却滑倒在了地上！

“克拉拉！”长时间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精神的我虽然也跑得疲惫不堪，但却仍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克拉拉的状况。我立刻便想要停下，但早已麻木的四肢却无法及时地处理大脑下达的指令——这导致我的上半身虽然已经回转，但下边的四条腿却还保持着向前的动作——重心一歪，连我自己也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

湿滑的路面“运送”着我僵硬的身体直到结实地撞上了一面墙壁后才停了下来，虽然身体受到冲击，但这一撞也确实将我从那逃跑的执念中解脱了出来。我疲惫不堪地望着不远处侧倒在地上的克拉拉，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被污水打湿的身躯，一种无法释怀的无力感不禁油然而生。

“克……克拉拉……”我虚弱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却未见到她的身体挪动分毫。

我有些害怕，随即赶忙催动着身体强撑起来，然后拖着麻木的四肢和尾巴蹒跚地朝着克拉拉的方向慢步走去。

在这条冰冷的街道上，克拉拉就好像真的是一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般。她的皮毛被污水浸透，甚至连半边嘴巴都被泡在那浑浊不堪的雨水里……我靠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摇动着，希望能够唤起她的意识：“克拉拉……克拉拉，你还好吗？醒醒，快醒醒……”

克拉拉没有任何反应，我也感受不到她的一点体温……我突然害怕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这条逃亡之路只剩下了我一个，而是我无法再接受一个对我重要的人离开了……

“克拉拉，克拉拉……”我不愿相信这般残酷的事实，便再次试图将克拉拉摇醒，我加大了一些力度，也不管是否会让对方感到不适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克拉拉拉回到我的身边……

“轻……轻点……”

克拉拉的嘴里忽然传来了几道轻微的嗔吟，我兴奋地立马停了手：“克拉拉！你还好吗？你吓死我了！”

轻语仿佛唤醒了克拉拉的生机，她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浸泡在污水中的头也无力地抬起……我赶忙挪到她的后方，并帮助她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位置。

“你怕我死吗？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这……这是什么话？”我大惑不解，“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我们这一路滴水未沾，也未进半点食物……像这样亡命地逃跑，我看要不到白狼他们前来追赶，我们自己就会先跑死自己了。”克拉拉的脸上有些嗔怪的表情，她盯了我一眼后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我有些尴尬，随即才意识到克拉拉的身体并非像我一样长期处在高强度的对抗状态中，更何况她被关在囚牢里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运动能力都与我相差甚远……从背后偷偷看到她的脚掌还在不断地颤抖时，我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没顾忌到这一点……”我诚恳地道歉，“事出紧急，是我考虑不周了……”

“算了。”克拉拉倒也豁达，并没有再计较什么，实际上她也非常明白我们眼下的处境——嗜血队的追击进度我们一无所知，若是不拼命向前那一旦被抓住的话所有的努力也都将前功尽弃，“我们得规划一下逃跑的模式，像这样跑我们迟早得累死在半道上。”

我回过头向跑过的路口望了望，担心嗜血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快要追上我们——作为曾经的一员，我对他们追击和搜寻的效率了如指掌，而面对我和克拉拉这样身体状况并非很好的逃亡者，之所以现在还没露出行踪只会是因为他们多费了些时间在搜寻行动上。

“嗜血队在浴火城里被人类屠戮了大半，现在他们的人恐怕没办法安然地在白天里进行追杀。我们正好可以抓住这个契机在白天赶路，等天黑之后再尽快寻找到一个可以用来躲避的地方……”

“你说什么？嗜血队被屠杀？”克拉拉惊讶地问道，“你不是告诉我嗜血队干掉了所有在浴火城中的对手吗？我还以为……”

“这样高调的行事人类能善罢甘休吗？嗜血队不光杀死了所有的无上冠冕，甚至连他们中的一些人类后台也被除掉了……不仅如此，白狼还下令让嗜血队对浴火城进行了一场血腥清洗，凡是拒绝加入的同类全部都会被杀死，其中也包括在街道上遇到的人类……”

克拉拉面露惊恐之色，她无法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种血腥的地狱场景，这些言语要不是出自我口的话恐怕她还会认为这一定是某个喜欢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在吹捧自己的经历。

“这……这太可怕了……”克拉拉仿佛已亲身入境了一般，他的浑身被吓得有些僵硬，看着我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意味，“所以，你就是从人类疯狂的报复中逃回来的吗？在那样的围剿下逃出了浴火城？”

“那并不算什么疯狂的报复……”我苦笑着回答道，“人类也许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惩戒’，只不过我们连那一丁点的压力也无法承受罢了……过去我总是无法想象人类的强大，直到那天晚上我才切身地体会到，无论是无上冠冕的那些家伙还是诡诈队的干部们口中所说的程度……人类可以在我们无法想象的远距离瞬间杀死嗜血队的队员，而我们却连他们的攻击方式都看不清……我不知道那是人类天生的本领还是他们制造的强大武器，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实力我们真的无法触及……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拥有挑战他们的资格！”

克拉拉蹭了蹭我也开始有些颤抖的身体，并尽可能地安慰着我遭受冲击的心灵。从我的话语中她应该听出了我在浴火城中所感受到的震撼，虽然作为曾经生活在无上冠冕成员身边的一员，克拉拉对人类的了解理应比我更加深入，但她也从未见过或是想象到当人类大开杀戒后的行为与疯狂……我并不愿告诉她太多，因为我们已经踏足在了远离人类世界的路途上，在迈向新生活的过程中，至少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忐忑的憧憬。

“走吧，克拉拉。”我舔舐了一下她后背上被污水弄脏的毛发，也算是为她被寒冷包裹的身躯里注入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再加把劲，天黑之前我们也许能赶到鱼塘城去。那里目前还没有嗜血队的领队把守，队员的数量也相对较少，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找个地方过夜。”

克拉拉点了点头，随即便在我的帮助下努力地撑起了自己因脱力而虚弱不堪的身躯。她并不是个软弱的存在，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承担不起这样的漫漫逃亡，但却也没有再冲我抱怨什么，只是不断地催动着自己的四肢尽可能地向前方走去……

我凝视着她坚定向前的背影，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股心酸的醋意和由衷的钦佩……

深渊队曾经的这两座卫城的环境非常潮湿，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便使人感到更加的刺骨了。我与克拉拉两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又没有进食足够多的食物，在夜晚将至时我们虽然已进入了鱼塘城的区域，但却仍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凭借着曾经对鱼塘城的了解，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一间颇为简陋的木屋——在进入鱼塘城后大约两三公里的地方，它就孤零零地伫立在高凸出两旁楼房的道路边。从外观和大小上看这应该就是人类用以圈养宠物的小屋子，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这里边并没有它主人的存在。

饭碗里还盛有一些被水浸湿的宠物粮食，我将它们全部让给了克拉拉——此时的她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来补充身体的能量。

我让克拉拉放心地在木屋里休息，自己则出去搜寻其他的食物，顺便侦查一下这座第一次以敌人身份进入的嗜血队卫城。

鱼塘城和过去被我们刚攻占时没什么两样，而唯一能够通过肉眼看出的区别就是那些曾被我们拿下的深渊队据点，它们要么被嗜血队所取缔要么就是以另一种形式开始服务于了这支新的队伍。

好在一切都和我预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由于环境原因和资源的匮乏，鱼塘城在曾经作为深渊队的卫城时没有被视为主城，现在被嗜血队夺占后也依然无法得到足够的重视。嗜血队在原有的基础上并没有额外设立据点，反而因为前有苔藻城的防卫后有珊瑚城的支持而取消掉了一些过去用以屯兵的据点。

我迅速在周围大约几百米的范围内搜寻了一圈，勉强在几座人类房屋的外边发现了一些用以投喂流浪族群的铁碗。这种时候自然由不得我挑三拣四，我飞快地将碗内有些发酸的食物给一扫而空，然后拖着略有些饱腹感的躯体回到了克拉拉所在的木屋。

“谁！”

克拉拉并不知道是我回来，听到脚步声的她立马在屋内紧张地叫了一声。

“是我，我回来了。”我赶忙回应让她安心。

门开后，我便一头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克拉拉一脸紧张，这种深入险境的经历是在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鱼塘城比我想象的安全，这算是个好消息。”我靠着木屋的墙壁坐了下来，也开始抓紧时间恢复起了体力，“嗜血队没在这座城里布置太多兵力，他们甚至取消了许多以前的据点，大概是想将这座城给放空，把队员尽可能地往前线挤。”

“这么说……我们至少能在这儿安全地躲到天亮了？”克拉拉仍然非常害怕，即使我已经向她说明了我们当下较为积极的处境，但却仍无法平复她内心中紧张和担忧的情绪。

“没错，放心好了。”我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回应也没有半点犹豫，生怕自己一瞬间的迟疑都会让她产生我在敷衍的想法，“我们今天已经赶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换成原来都基本上算是嗜血队急行军的速度了……他们现在来追我们，要算上沿途搜查的过程，速度是不会有我们快的——我好歹还是在嗜血队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些预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克拉拉略有犹豫，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稍稍放下了心，转头和我一样靠在木屋的墙边躺了下来——在一种默契而又沉默的敏感状态中，我们安然地度过了这个夜晚……

天刚亮时，克拉拉便如同被虫蛰了一般地从没挪过一点窝的墙角处跳了起来：“小七，该走了！”

我诧异于她如此地担惊受怕，却又转念于她并没有将所有的信任交付于我而感到有些失落，随即才撑开僵硬的骨架缓缓站起，可肚子却紧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看来我们得先去找点食物……体力不够是没办法继续前进的。”我迈步走向了门口，将其推开一点缝隙，然后仔细地向外观察了一圈，在确认周围没有暗中窥伺的伏兵后才打开了门……克拉拉虽有些犹豫，但在意识到自己不出门就无法继续赶路的情况下还是咬着牙迈了出来。不过，外界光线的照射却让她浑身不自在，就仿佛那是一束束来自嗜血队暗中的目光一般。

“小七，我们快走吧，抓紧白天的每一分钟！”克拉拉话音还未落，自己便已经迈出了步子，丝毫不顾身体下方那酸痛无比的四肢是否还能经受住昨天的强度。

鱼塘城早晨的空气中有一层薄薄的雾气，阻隔着我们眺向远方的视线。我凭借着昨夜对周围环境的探查还勉强能够辨明方向，但克拉拉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我的身后，并紧紧地跟随着……

我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别害怕克拉拉，有我呢。”

她瞅了我一眼，眸子里虽也有些欣慰之色，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我知道她这样的心情在这条逃亡之路结束之前都不会消失，便也只能作罢。

饮用了散溢在地面沟壑与凹凼之中的水，又寻获了一些少量的食物，在咀嚼着泥路边一种不知名但散发着清香的野草感受着自己头脑的逐渐清晰后，我们便正式踏上了前往珊瑚城的路……

凭借着我的记忆，我们沿途避开了几乎所有的嗜血队据点。由于嗜血队在鱼塘城中并未布置太多的兵力，因此我们也较为轻松地躲开了他们的视线，几乎实现了完全零踪迹地跨过了这座“中间”城市！

可这样完美且令人激动的经历就不会再出现在珊瑚城了……不止是我，克拉拉也同样抱有这种想法。作为嗜血队的“主城”，珊瑚城此时的队员数量应该仅次于苔藻城。虽然因为进攻浴火城而导致了大量的队员被调出，但它却仍拥有着身为“主城”的坚固与情报网四通八达的众多据点。

当我们踏入珊瑚城范围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满身泥泞的我们几乎没有半点刚从苔藻城逃出时的样子。黄褐色结块的泥土与灰白的灰尘融为了一体，并在我们身上板结成一块块坚硬的铠甲，依托着纵深在其中交错着的毛发，让我们从外观上看去就和流浪族群毫无区别。不过，这倒也歪打正着地为我们增添了一副用以伪装的外貌。

克拉拉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不远处楼房的眼光中充满了惊恐。她的身体瑟瑟发抖着，仿佛城里有着一只即将破土而出的怪物！

“别害怕，克拉拉，我会保护你的。”我贴住她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为她带去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但那些用以伪装的“铠甲”却阻隔了我们之间的空间，“珊瑚城里没有领队的存在，即使真的动起手来那些家伙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虽是事实，但我却只是用以安慰克拉拉的言语。形单影只逃亡的两人，即便真的能够打通前方嗜血队用以阻拦的障碍，也必定会失去逃亡本身的意义，无数的阻碍足以撑到后方的追击队伍赶来——不到万急时刻，我根本不能动手！

我舔了舔克拉拉的额头，将她那被灰尘扑满的脸上舔出了一块颜色鲜明的狭小区域。看着她这副滑稽的模样，我也不禁笑出了声。克拉拉不解，却以为我是在嘲笑她，便有些嗔怒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即也将头转了过去：“没，没什么。动身吧，我们的动作越快，嗜血队的反应就越会多花些时间。”

“我们还能顺利地穿过这座卫城吗？”克拉拉心虚的语气甚至憋小了她的音量，心中偌大的畏惧甚至让她没办法再迈开自己的脚步。

我转头又看向了她，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她有些水汪汪的眼眸，并斩钉截铁地承诺道：“会的，克拉拉！我们一定会顺利穿过这座城市的，相信我！”

我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但面对着克拉拉这般弱小而又可怜的状态时，我却感到自己的胸膛中涌动着一股炽热的力量，它让我对接下来也许会遇到的所有阻碍和困境都充满了击溃的信心。

克拉拉愣了几秒，随即也点了点头，这才艰难地迈开略有些发抖的前爪，并踏出了前往珊瑚城的第一步……

珊瑚城的模样并未大变，但也和鱼塘城一样，一些人类的建筑和街道的外貌有些小小的改动。不过幸运的是，我仍能轻松地认出它们在变化之前的原貌。

带着克拉拉不断穿行在繁华街头的每一条街道，在人类诧异的目光中拐过一条又一条的胡同——我并没有选择最近的道路，因为嗜血队的据点卡住了所有的交通枢纽，只要我们出现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就必定会被发现。

快步走过了一段熟悉的街道，我领着克拉拉迅速右转，并一头栽进了旁边一条斜坡上的支路里。我停下了脚步，示意克拉拉稍作休息。她两只惊慌的瞪得好像猫咪一般的圆不溜秋的双眸，即使看到我已经半坐下来后也仍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放心吧，我们不会被发现的，先歇会儿……我都快要跑不动了……”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安慰道，“嗜血队的人不会大张旗鼓地在人类城市里乱跑，即使是在自己的卫城里……珊瑚城里人类活动频繁，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抓住我们……”

“那可未必。”

我话音未落，身后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声令我头皮发麻的回应。

我整个身体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并立刻将同样被吓得呆在原地的克拉拉护在了身后：“什么人！”

前方大概五米处，五名身型与毛发颜色各异的嗜血队员正一字排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们。为首的那个我认出是一名被任命时间不长的中队长，由于曾在战斗中负了重伤，后腿落下了永久的毛病，所以这次的进攻行动才没有将他召到一起——从关系的角度上说，他应该是曾经嗜血队里狂沙的手下……

“许久未见了，小七大人。下属沙暴，向您致意。”

这条浑身深黄色的犬只虽提溜着自己那残疾的右后腿，但器宇轩昂且纵横霸气的气质却丝毫没有让我感到有弱小的感觉——作为曾经“老嗜血队”里的成员，哪怕是我也得表露出三分敬意。

我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和一众手下的身份，但碍于不知对方的企图所以也没有继续打草惊蛇，想先看看对方的反应。

“啊，确实，好久不见了。总是奔波在嗜血队前线的几座卫城中，连自己的主城反倒是三过不入了。”我佯装打趣，试图缓和当下紧张且微妙的气氛。

“那么，小七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呢？”沙暴似乎没有和我继续寒暄下去的意图，反倒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愣了愣，不知其真实含义：“怎么，我作为嗜血队的领队，回到自己的主城还非得带着任务吗？”

“呵呵，那自然不是，任何一个嗜血队的成员都可以随意地在己方势力范围内随意走动，更何况是拥有着领队身份的成员……”

“那不就行了，我只是有些私事所以专程回来一趟，而且已经向队长说明了，你就放心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冲克拉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跟着我浑水摸鱼地离开。

可我刚走出三步，沙暴便拦在了我的身前。

我心中虽然忐忑，但脸上却露出了有些愠怒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沙暴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打算给我这个“领队”丝毫的面子：“对不起，小七大人，您今天再不能从我们这儿向前一步了。”

他一边说着，身后的四名嗜血队员也一齐动身，纷纷朝着我们的身后包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边不满地冲沙暴喝道，“你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想要对自己队伍里的领队动手吗？”

“领队我们自然不敢冒犯，可小七大人，您已经不是领队的身份了，甚至……都不再是嗜血队的成员……”

沙暴一语如晴天霹雳般猛砸我的天灵盖，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心头也不免跟着颤抖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领队谁是？你是吗？”我强装镇定，反向逼问他道。

“不必再演了，小七大人，您脱离嗜血队叛逃的事，所有卫城里的成员都知道了。”

沙暴三言两语便让我和克拉拉的内心如遭重创，尤其是克拉拉，在到我们的行踪暴露后，她几乎是瞬间就被吓得瘫坐到了地上……

我眉间死锁，当即也不再掩饰，重新盯着沙暴的眼睛里开始闪烁出阵阵寒光：“真是好快的消息……难不成白狼手底下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珊瑚城？”

沙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第一次有了半分笑意：“那倒不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赶上你们，更何况他们并不清楚你们逃往了何处，只不过是将阻截的命令下达到了每一处据点。”

“命令？谁下达的？”我大惑不解。

沙暴并不掩饰，他扭过半个身子——我朝他的身后看去，只见在一扇破烂**的门前，正有着两三只通体黝黑的耗子在地上快速地搓着自己的前爪——我登时便明白了一切！

“‘暗面敌役’……他们竟然还在为白狼做事……我原以为这些该死的家伙不过是将嗜血队当成了个笑话，没想到……”

“您怎么想那是您的事，但现在我得执行队长大人交代的命令。”沙暴没有废话，直接拉开了架势打算以武力拦下我和克拉拉前进的脚步，“虽然没什么意义，小七大人，但我还是想有言在先，请您乖乖地留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目光如炬，踏地的脚爪也不动声色地抓紧了起来：“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沙暴，真的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吗？人各有志，我并没有背叛嗜血队，而是白狼他违背了当初建队的初心！你们不知道他们在浴火城里屠杀了多少我们的同胞，就只是因为他们不愿加入到嗜血队来……”

“那是队长的事，与我无关。”沙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执行上级的命令是我的天职。”

“时代已经变了！沙暴，你的队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队长了！”我冲他叫喊着，期望能够唤醒他的一点理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等着看，人类的清算马上就要到了！嗜血队会因为白狼的罪孽而受到灭顶之灾！”

“明白了，你是怕死……”沙暴面色阴冷，语气也显得轻蔑了起来。

我哑口无言，他这话也让我的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缓缓死掉：“慈悲不渡自绝人，既然你们打算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们了。”

“拿下他们！”

沙暴突然下令——我正欲向前迎去，却惊讶地发现他本人并没有立刻攻上来！

我突然恍过神，立马飞身向后扑去——及时地扇开了后方一名正欲对克拉拉动手的嗜血队员！

凶猛的攻势逼开了其余三名队员，他们让出了大约不到两米的距离，并虎视眈眈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盯着我们……

我脑袋里正思索着退敌之策，沙暴却突然从后方扑上了我的脊背——几乎同时，前方的三名嗜血队员也一齐发动攻击，分别咬上了我的肩头与前臂！

我奋力地挣扎，依靠着强壮而又坚实的脊背与躯体将重心不稳的嗜血队员给撞得连连后退，在不断地扭身与反抗下，被纠缠的困局也很快被打破。我心里明白，要想最快地处理眼下的麻烦，就必须优先解决掉沙暴这个领头者……

我反身扑来，沙暴却一个闪身窜到了我的身后——没了一条后腿的他在速度上竟丝毫不慢，甚至连我都被这如风的身法给惊到了一瞬！

沙暴一口咬住我的尾巴然后猛力地向后拉扯，试图通过尾部的疼痛来操控我身体的运动。其他几名队员也迅速逼上前来，从正面积极地骚扰着我——每一次伸出利爪都会被后方沙暴的牵扯阻断，这让我的攻击总是有些力不从心……我透过嗜血队员的身体隐隐看向那瘫在地上的克拉拉，心中更是万分焦急……

“快，去一个人，押住他的同伴！”沙暴下令后，一名嗜血队员便即刻转身，迅速地向克拉拉的方向扑去！

我心中大惊，立马便想要赶去阻拦——可沙暴却又猛力地在我身后一扯——剧烈的疼痛让我的两条后腿都失了些力，整个后半身也跟着一下坐了下来……

眼看着克拉拉眨眼间便要被那蛮横无理的家伙给控制，我焦急而又愤怒的内心却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念头——我将屁股死死地坐在地上，不让沙暴扯着我的尾巴逼迫我后退，紧接着我猛地回身，抓住他因头部俯低而不得不出现的视野受限的机会，终于是成功地将其给扑倒在了地上！

我抬掌弹出三根利爪，刹那间便逼到了沙暴的喉咙，继而发出一道雷霆怒喝：“我看谁敢动！”

场面瞬间凝固了下来，那名扑向克拉拉的嗜血队员也僵在了半空。他回过头呆呆地望着沙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不愧是曾经的小七领队大人，实力真是没有半分掺假……”沙暴坦然地笑道，“不过您应该不会认为只要控制住我能让你们安然地离开吧……您也知道队长大人命令的重量，哪怕是死我也不可能让你们通过的。”

我的爪子只在离他喉咙不到半公分的地方颤抖着，只要我一念之间，这名老队员的性命便会烟消云散。我喘着粗气，充血的双眼怒视着他，在僵持了近半分钟后，我还是选择了退让……

“选择束手就擒了吗？”沙暴不明白我将其放开的意义，“我可不会有怜悯之心的，小七大人。”

我挤开几名挡路的嗜血队员，径直来到了克拉拉的身边。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受到伤害后便再次回过身来——我猛然跪倒在地，脑袋也重重地磕上了坚硬的地面——“咚！”

“沙暴，求求你！放我们离开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沙暴皱起眉头凝重地问道，“向我低头？还是什么新的计谋，想让我放松戒备吗？”

“沙暴，你应该了解我，我根本不是那种会做出对自己队伍不利的事来的人，更何况是背叛这种行为！嗜血队在我们从当初守卫水晶城时一直到现在已几乎拿下了整个罪恶之都，漫长的岁月里很多东西都已经彻底地改变了……无论是白狼还是一些队员，他们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当初我们解放、救赎同胞的梦想，在夺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身份后，他们也已经迷失了自我！压榨、破坏、摧毁，这同样是他们现在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你说说，这和当初的深渊队还有雷伯特利他们有什么区别？我们历经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牺牲了这么多的战友和兄弟所开启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真的打赢了吗？”

沙暴的表情开始严肃，眼睛里也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他并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似乎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我为嗜血队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也经历过生死，也是为嗜血队流过血的人，我并没有贪生怕死，也没有临阵脱逃，可我的努力换来了什么？我们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也没有得到那些曾经被植入在心中的梦想的实现！我们失去了除了自己性命以外的其他一切，却连半点回报也没有得到！我们真的在为我们的后代牺牲、奉献吗？不，不是的，我们只是一群被欺骗着为白狼和他的复仇集团献出一切的可怜小鬼！”

“别说了！”沙暴怒喝一声，他背过身去，似乎无法面对我这番侮辱白狼和嗜血队的言语。

“你可以下令杀了我，沙暴，但请你放过我的这个伙伴……”我继续恳求道。

“小七！你在说什么！”听到这话的克拉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惊呼一声，随即猛地扑到了我的身侧，并用爪子死死地抓住了我。

“她只是个无辜的同胞，并不是我们嗜血队的成员。既然你接到的命令是拦住叛逃者，那么满足这个条件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请放过她吧，求求你了……”我再次将头砸在了地面上，希望以此来换取沙暴的回心转意。

“唉，我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沙暴哀叹一声，随即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走吧，趁我还没后悔之前，赶快离开珊瑚城吧……”

我先是一愣，继而万分欣喜地仰起了半个身子，并将身旁的克拉拉向前推了一把：“快，你快走！离开这儿！”

“不，我不走！一个人我不走！”被我推开的克拉拉又转身朝我扑了上来，“小七，我不走！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们得一块儿离开！”

“走啊，你快走！我说了会让你顺利通过珊瑚城的，接下来的路得由你自己走了……作为曾经的嗜血队员，这是我无法逃脱的宿命，我不逃避，也不畏惧，但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面对！”

我再次将克拉拉向外推了一把，可她却早已死死地抱住了我，任凭我怎么推她也纹丝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在我面前演戏吗？”沙暴有些无语地转过身来，“我又没说只让她一个人离开……小七大人，快点吧，和她一起走吧……”

“啊？”我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沙暴再次叹息一声，随即说道：“从我刚一开始接到这个命令时就心生疑惑，您叛离嗜血队这件事我知道一定有隐情，但碍于队长大人的命令不得不执行，也请您理解，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刚才听了您的这些话我才明白，嗜血队早已和过去的那般模样一断两开，我这个旧时代的家伙还有什么必要再拿命去维护现在这支丧失了初心的队伍呢……”

克拉拉扶着我缓缓站起身来，我一脸的凝重，看着沙暴惋惜的样子也不免痛心：“沙暴，跟我们一起离开吧，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嗜血队的地盘，跟在白狼的身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嗜血队在浴火城中屠杀了人类，他们的清算很快就要来了！”

沙暴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诚心的邀请：“我只是个废人，无处可去了。至少嗜血队还能赏我一口饭吃，我已经知足了。更何况，只有待在这支还叫‘嗜血队’的队伍里，我才感觉自己离狂沙大人更近一些……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愿望，还请别再勉强了。小七大人，您是有梦想有前途的人物，嗜血队无法阻拦您追逐美好的步伐，还请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走吧，不要总是回头望向过去了，在道路的前方，一定还有着您想象不到的幸福与甜蜜……我沙暴在此代表狂沙大人，为您送行了！”

沙暴说罢，颤抖的身体随即弯下腰来，竟向我行了一个大大的礼——那是曾经我身为领队之时队员才会向我行的礼节……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也生怕“不识时务”的行为会玷污沙暴的觉悟，便只能冲他回敬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克拉拉的搀扶中缓步离开了此处……

继续前往水晶城的路途上我和克拉拉谁都没有说话，或许她是不想打扰到我心乱如麻的心绪，但我却只是在为那些胸中怀揣着梦想，却仍身在这支被染黑的嗜血队中的同伴感到惋惜与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