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14章 血债血偿

四目相对，那一丝在空气中交错碰撞所散发出的火药味很快便笼罩了青木住所门前的这一片区域。银牙惊讶于对方已落入绝境可却没有露出一丝畏惧和妥协的神色，不过尽管如此，他的最终决定也不会受到一丁点的影响。

“没想到我们会在你家里见面吧，青木大人。”银牙讽刺地笑道，“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在看到我们的第一眼时就明白一切了，对么？”

青木双唇紧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他似火的双目却已经将他想要表达的所有东西都尽数地抛向了银牙。

“这一切并不是无理的入侵，青木大人，这是血债血偿！”

银牙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众嗜血队员们便齐齐发出了阵阵低吼，那一种沉闷的、嘶哑的，怀揣着怒火的发泄，其无一不是在向青木宣告：他在死亡前一定会经历难以想象的、莫大的痛苦！

环绕的死亡之音所带来的震慑很明显要远胜于银牙的“狠话”，青木在束缚之下的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躁动起来——他的两条后腿不断地挪移，更换着踩踏的地点，似乎在寻找某个舒适的位置，可两旁嗜血队员留给他的空间却不足以让他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在层层低沉音浪的威胁下，青木的精神终于是有些扛不住了……

“说吧，青木，作为无上冠冕的成员，我愿意给你一个诉说遗言的机会。我也希望你记住，这个机会是你一生中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能珍惜的话就尽量珍惜吧。”银牙用力抽回爪子，力量之大几乎要将青木的脑袋给生生扯下来。

“咳咳咳……”

青木的嘴里传出几道含着鲜血的咳嗽声，几滴浓稠的血液也被剧烈的身体动作给带得飞落了地面。他微低脑袋，看向了满是深红血迹的台阶顶端——沿着小大块大块凝结的血液，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自己已经丧失体温的主人的尸体……

而在这一刻，他的瞳孔也无法抑制地放大……

“现在你清楚我们嗜血队的决心了吗？你所做的一切……”

然而，银牙的话还未说完，青木便低着头突然“哼哼”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演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狂笑：“你们……你们难道认为自己赢了么？哈哈哈哈……我承认……我的计划没能达到一开始想要的结果，可你们竟然因此而做到了这个地步？人类……你们竟然杀死了一个人类？哈哈哈哈……你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啊！”

银牙看着他疯癫的模样冷漠道：“人类？他不是你的主子吗？你们这几个无上冠冕的成员，不正是因为背后有这些人类的撑腰才能这么狐假虎威地在浴火城里呼来喝去，身居高位的你们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还以为是和人类差不多的杂种呢。”

“呵呵呵，你不用嫉妒，你们嗜血队赖以立身的信念也不过是对自己地位不公的反抗罢了。若是让你们成为无上冠冕中的成员，恐怕这些在你们口中被称为罪大恶极的事情会做得比我更加夸张吧……”

银牙的眼角抽动了两下，青木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的内心，而本想通过对话从青木嘴里诈出有用信息的他也顿时没了耐心：“如果这些无意义的废话就是你的遗言的话，那么我觉得你并没有珍惜我所赠与你的这个机会。”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嗜血队，虽然不是在我的主观意愿下……”青木露出一个半带奸笑的表情，搭配上那满脸的血迹，竟让银牙身后的某些嗜血队员都看得不寒而栗，“当初在‘白房子’跟前的陷阱本以为能给你们一个教训……那给白狼准备的坟墓最后却躺进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你们本该修身养性，守着那一两座占领的卫城偏安一隅，恐怕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都会高抬贵手不再清缴你们……可没想到，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家伙，竟然反倒纠集起这么大一帮乌合之众闯进了浴火城来……你们赢了吗？嚯嚯嚯，不，你们的败亡马上就要开始了！”

语罢，青木肆意地狂笑起来，仿佛这座早已没有他后援的漫青之园反倒成为了他为青木一行人准备的陷阱。

“杀了他吧。”合王面色十分阴沉，“他已经没用了。”

银牙只是微微笑了笑，冲着那自得其乐的青木再次开口道：“青木大人真是生得一副好头颅啊，整个罪恶之都中所有的人都被你算计在鼓掌之中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在算计别人时，你自己也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青木收敛起了一点笑意，随即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银牙，想从后者的眼中分辨真假，但银牙又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怎么，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切，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不过是想套我嘴里的话罢了……幼稚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在自己的面子上挣一笔。我是否被他人算计已经和你们无关了，也许我会死在你们手里，但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的死状肯定会比我要凄惨得多！”

银牙不再执念于和他辩驳，反倒是另辟蹊径地问道：“青木，你就不好奇你的手下为什么没来救你么？”

青木愣了一愣，随即偏过脑袋，作出一副羁傲之态：“不就是被你们给杀了么，这可没什么好在我这儿示威的。你们以为战斗的实力强大就可以在这座浴火城中横行霸道，可你们却忽略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卫城，浴火城的主人是你们永远都无法面对的人类。”

“我没和你扯这些死不死，杀不杀的，我只是想让你在死之前脑子能明白点，你自以为是的一切殊不知是他人为你造就的海市蜃楼，尚不自知的你却还乐在其中、悠然自得，你真是太可悲了！”银牙微昂头颅，极其轻蔑地看着对方，“你的手下——蓝语，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人，而是卡斯特罗派到你这儿来探听情报的卧底。”

听到“卡斯特罗”的名字时，青木的眼睛竟陡然间睁大，他猛地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盯着眼前的银牙——无论是这“隐晦”的名字竟从一个禁卫军领队的嘴里随意地说出，还是这个信息本就携带的复杂内容，都无一不让青木感到万分的震惊。

“你……你在说什么？”青木的身体完全僵住，全身紧绷得好像一块水分被吸干了的木头。刚才费力所塑造起来的桀骜不驯的形象也在这一刻崩塌殆尽……

“醒醒吧，你早已被抛弃了……”银牙的表情似乎在可怜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家伙，而这样的神色也让青木更加认为自己听到的信息趋近于自己所不知晓的真相，“身为一个无上冠冕，你所掌握的情报甚至还不如我们嗜血队……你的眼睛、耳朵早已被屏蔽，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太久太久，以至于在听到这些千真万确的消息时都无法相信……你是整个罪恶之都里边最可怜的家伙了……”

“你闭嘴！”青木忍不住怒吼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要以为你们掌握了此刻的局势就可以随意地编造谎言来蒙骗我！我知道，你们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怀疑其他人，好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告诉你……没门！你们这些连大脑都没发育完全的家伙，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了我青木吗？”

“切，呵呵呵……”

银牙并未恼怒，他看着青木愤怒地为自己争取面子的行为只感到有些可笑，而对青木来说，这样“不屑一顾”的态度却反而要比愤怒咆哮所给他带来的伤害要大得多得多……

“你真的想明白了所有的事吗，青木？”银牙微笑着，甚至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可怜家伙，“对曾经发生的一切，难道你就没产生任何的怀疑？一切的事务都在按照你的计划发展，并且都十分合理吗？”

青木一下子呆住了，目光的闪烁也表明了他此刻正在快速地思考——那些他抱有疑问但从未有过解答的问题……联系起刚才银牙口中“卡斯特罗”的名字，青木头脑中的脚步也第一次踏上了一片前所未知的土地……

“白房子陷阱”本来是青木制定的一个无懈可击的计划，且计划具体的执行步骤也只有除自己外的毒蝎和文森两人知道。当初失败的原因青木一直以“文森的犹豫”来进行总结——若不是碧水队在关键时刻没有全力以赴，从而放走了含有白狼的一小撮嗜血队，那他将会通过这个计划真正地一举消灭掉嗜血队的高层……

青木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以这个结论来总结自己的失败，但他的内心却无时无刻地不在怀疑——在那看似完美的计划当中，似乎还有着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在意的细节……在那无人在意的角落，某些东西正在影响着最为关键的结局……

“卡斯特罗！是卡斯特罗！”青木突然回过神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本不该出现在“茶话会”上的一道身影——而那又正好是刚才银牙所提到的——“鬼点”，卡斯特罗！

虽然青木仍不知晓卡斯特罗是如何影响自己的计划的，但此时的他却已经完全相信了银牙所说的一切——在这个名字的解释下，碧水队在仓辰仓库处的失败也都有了合理的结果。

“看起来你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啊。”青木的表情变化当然逃不过银牙的眼睛，但此时他脸上的轻蔑之色却已消失殆尽，反而露出了一副无奈和惋惜的神色，“然而，真正的事实却要比你此刻脑海里所猜测到的画面还要复杂得多……”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晓这些事情的？”青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心火烧坏了自己的嗓子，只能发出一种悲惨的、撕扯着的声音，“连我这个无上冠冕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银牙沉默了两秒，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卡斯特罗的手下，‘邪鬼’里的人亲口告诉我的。”

“邪鬼？”青木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东西？”

银牙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青木的无知已经让他在浴火城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此刻所掌握的信息甚至连一个禁卫军队长手下的领队都不如，放在过去实在是要让人贻笑大方。

“碧水队并不是无上冠冕中唯一的武装队伍，卡斯特罗的手底下还有一支被他隐藏起来的力量——‘邪鬼’就是他们的名字。而仓辰仓库附近两次出现的那支神秘队伍，就是他们。”

“卡斯特罗……邪鬼……”青木的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呆滞的眼神和松弛的面部肌肉也表明了他此刻被惊愕到有些失神的心理状态。

“不仅如此，卡斯特罗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简单……”银牙继续说道，“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家伙，就是他操纵了从‘冠冕’创立之初开始的一切……”

青木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银牙，在他眼中，这个来自卫城中的嗜血队领队的形象第一次变得如此高大……

“诡诈队的首领——亚蒙。”

青木的瞳孔随着银牙话语的不断推进而变得愈发膨胀和空洞，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时，他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惊恐……

“不……这不可能……他……他不过是一个禁卫军的队长……亚蒙……他……他……”

“他垄断了罪恶之都当中所有的情报，包括你的手下——蓝语，也是卡斯特罗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除此以外，所罗门也是因为得到了亚蒙的支持才坐上了无上冠冕的首席之位，所以你当初和毒蝎他们结盟争夺首席一事，从现在来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的。”

“怎么会……这怎么会……”

“被屏蔽了信息就是这种感觉，我们嗜血队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银牙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悯，他的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嗜血队从一开始到现在牺牲掉的每一个同伴——从湖泽，到哈里……

“这座罪恶之都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统治者，无论是雷伯特利还是你们无上冠冕的所有成员，不过都是亚蒙放在明面上的棋子。他利用你们构成了串起整个罪恶之都的统治体系，而身在棋盘当中的你们，当然对自己的命运毫不知情了。”

“卡斯特罗……亚蒙……该死，该死，该死！”青木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他愤怒地低吼着，委屈和不甘的泪水也从血红的双眼中大颗大颗地滴落出来。作为无上冠冕的他竟然受到了这般耻辱，这是拥有最高心气的青木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何谈复仇呢？”银牙淡淡地点出一句，瞬间便将迷茫的青木给拉回了现实。

他抬头看向银牙，后者正用一种看老鼠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换作过去的青木此刻已然暴跳如雷，但银牙对他的“倾囊相授”却让他只感到了一种空虚的无力……

“我们联手吧……”

“啊？”银牙一皱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青木的话。

“我们联手吧，我和你们嗜血队！”事到如今，青木也不再顾忌自己那所谓的“身份”了，他挣开两旁嗜血队员的束缚后一下子扑到了银牙的脚下，“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和卡斯特罗他们斗的！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告诉你们，只要……”

“你的情报已经过时了。”

银牙无情的回答打碎了青木的幻想。

“无论是情报还是实力，你都已经无法在这个台面上继续表演了。青木，你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了……”

“不……不……我不会退出的，我不会退出……”青木面部僵硬，表情怪异，他不断地以一种微小的幅度晃动着脑袋，仿佛在否定自己被迫接受的一切……但细细回想，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独立于这些情报之外——正如银牙所说，他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了……

“接受现实吧，青木，你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了……”银牙缓慢后退一步，身后有着庞大数量的嗜血队员们也同时齐齐地走上了前来，“欠下的血债，你得血偿……刚才我说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带着明白死去，可没有丝毫对你怜悯的意思……”

“不，银牙……你饶过我，让我和你们一起……”青木慌了起来，他上前两步想要靠近银牙，却立刻被身旁的两名嗜血队员给重新按倒在了地上，“我不怕死，但我要报仇……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踩在我的头上！”

“属于你的舞台已经落幕了，青木。接受现实吧。”

银牙果断转身，一抬爪子，所有的嗜血队员便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他们怀揣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势必要将这个罪大恶极之徒给撕成碎片……

“不！不——不……”

青木最后的声音很快从求饶变成了凄惨的哀嚎，而从这一晚开始，无上冠冕的数量也便再少了一位……

合王沉着脸色，看向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的银牙试探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还要继续深入吗？”

“不了……”银牙似是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上方的无垠夜空，“浴火城里剩下的事就交给小白吧，我们得去抵地城外和另一支队伍汇合了。队长交给我们的真正任务是进攻诡诈队的两座卫城……只要除掉了亚蒙和他的爪牙，罪恶之都很快就会迎来真正的黎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