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林默 第231章 春醒棋动与雾泽初探

正月的雪刚化，老街的泥土就透出股醒人的腥气，是道印草的新芽在土里使劲钻。周明轩蹲在老槐树下，看着草尖顶破冻土，嫩黄的芽尖上还挂着冰碴，却硬是挺得笔直，像枚刚落的白子。

“明轩哥哥，快看！”双丫髻小姑娘举着封信跑过来，信封上盖着片湿漉漉的绿叶子，是从极南的雾泽寄来的，“雾泽的藤灵族说，他们的‘缠心藤’疯长，把灵脉都缠成了结，族里的巫祝梦见老街的棋道气能解，托人送了片藤叶当信物。”

林默接过藤叶，指尖的道印轻轻发亮。叶子上的纹路突然活过来，在掌心缠出个乱糟糟的结，像周明轩上次下错的“打结棋”：“这藤灵的气与寻常草木不同，带了点执念，越想解开，缠得越紧。”他将藤叶放在黄杨木棋盘上，灵壤核的“和”字印立刻泛起柔光，结竟慢慢松了些，“得用‘顺缠’的法子，像捋猫毛，顺着纹路走才不炸毛。”

沈清和翻着《守棋录》，新的书页正自动浮现雾泽的地图，图上的灵脉像被揉皱的线，唯有一处亮着微光——是藤灵族聚居的“缠心潭”：“祖师，书上说雾泽的瘴气会迷人心智，最好带些‘定心神棋’去。”他从棋罐里取出三枚木棋，棋身上刻着“静”字，“这是用老槐树最粗的根雕的，能镇住外邪，上次黑煞的魔气都近不了身。”

云游子正往行囊里装护灵灯芯，灯芯被他裹在玄铁薄片里：“先生，弟子查了古籍，雾泽的瘴气怕‘铁火相济’的气。玄铁的硬能破藤缠，护灵灯的暖能散瘴气，两样合在一起，比任何符纸都管用。”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黑煞托悔棋鸟送来片魔鳞，说这鳞能吸瘴气，虽带点魔气，关键时刻能救命。”

赵淑兰的灶上蒸着新做的“解缠糕”，糕里掺了雾泽寄来的藤叶粉，形状捏成解开的绳结：“带些在路上吃，这糕能让心明眼亮，不被瘴气迷了神。”她往周明轩的布包里塞了块，“记得给藤灵族的孩子也尝尝，甜的东西能化执念，让他们的藤叶不那么倔。”

出发前，周明轩去三界桥边舀了瓶灵脉水，水精探出头，往瓶里丢了颗透明的珠子：“这是‘净眼珠’，雾泽的潭水浑，戴着它能看见藤灵的真身——其实它们不是坏，是怕被人欺负，才用藤条把自己裹紧了。”

队伍刚走出老街，道印草突然往南倒了倒，草叶上的“和”字印闪了闪。林默回头望，见老槐树的枝桠正轻轻晃，像在挥手，树洞里飞出十几只棋灵，追上来围着他们转，翅膀上的光映着刚化的雪水，像撒了把会飞的星子。

“是老槐树让它们跟着护路呢。”周明轩笑着伸手，最前面的棋灵落在他指尖，翅膀上的金边已有五道，比去年又亮了些，“等从雾泽回来，你是不是就能长出第六道边了？”

往南走了三日，空气渐渐变得湿润，路边的草木缠缠绕绕，连风都带着股黏糊的气。云游子掏出护灵灯芯，刚点燃，火苗就往东边偏了偏：“先生，灯灵说雾泽快到了，东边的瘴气最重，像盘没解开的死结。”

周明轩突然指着远处的雾：“那里有光在闪！像藤灵族的信叶！”众人细看，果然见雾中隐约有绿光亮起，时明时暗，像有人在里面摆棋，落子的节奏竟与林默教的“顺缠局”隐隐相合。

“是藤灵在试我们的棋气。”林默取出那片藤叶信物，往雾中送去，“告诉它们，我们不是来解结的，是来学怎么跟结共处的。”

藤叶刚飘进雾里，缠人的瘴气突然退开条通路，路两边的缠心藤轻轻摇晃，像在鞠躬。通路尽头，潭水泛着绿光，一群长着藤叶头发的藤灵正站在潭边，手里捧着用藤蔓编的棋盘，棋盘中央空着，像在等谁落下第一子。

周明轩突然明白林爷爷说的“顺缠”是什么意思——就像他给道印草浇水时，从不硬扯缠在上面的杂草，只是顺着根须的方向轻轻分，草就自己松了。棋道从来不是硬碰硬，是在缠绕里找转圜，在死结里留活气，像老街的春天，再硬的冻土，也敌不过慢慢冒头的绿。

他跟着林默往潭边走去，星石在兜里轻轻发烫，石心的棋灵翅膀正顺着藤灵的节奏扇动，像在跟雾泽的气打招呼。新的棋局，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