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林默 第174章 雾障林的幻局与水精灯

雾障林的雾气是淡蓝色的，像被揉碎的天青釉，沾在衣料上凉丝丝的，带着股潮湿的草木香。林默跟着水精的蓝光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下的落叶无声无息，连周明轩的柴刀拖过地面，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这雾会骗人。”三尾狐的声音压得极低，三条尾巴警惕地竖着，“去年有只迷路的山鹿闯进来，最后竟对着块石头撞得头破血流，它眼里的石头，其实是片丰美的草地。”它指着左侧的雾气，那里隐约有只雪白的狐狸影，与三尾狐长得极像，“是我姐姐，她半年前为了找灵珠碎片，困在这林子里，到现在都没出来。”

沈清和的《守棋录》在雾里变得透明，书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书上说‘雾障惑心，非眼能见，唯信能破’——这林子里的幻局，都是根据闯入者心里最想的东西变的，你越想什么，就越容易被困住。”他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前方的雾气，那里竟浮现出断云寺的轮廓，香火缭绕，像真的一样。

“别看！”林默及时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木灵印透出暖意，沈清和打了个激灵，断云寺的幻影瞬间消散，“守住心神，想你手里的书，想青丘的灵珠，别被杂念带偏。”

周明轩也遇到了麻烦。他眼前的雾气里，竟出现了父亲的身影，正笑着朝他招手，手里还提着那柄他惦记了很久的猎刀。“爹？”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脚刚抬起就被三尾狐咬住裤脚，“是假的！”狐狸的叫声刺破幻象，父亲的身影化作雾气，猎刀变成了条吐着信子的蛇，被周明轩挥刀砍成两段，蛇身落地也化作了雾。

“好险！”周明轩抹了把冷汗，“这雾太厉害了，连心里想的都能变出来。”

林默没受幻象影响，不是他没有杂念，而是木灵印的暖意时刻提醒着他——老槐树的根，街坊们的笑脸，还有三界棋的中宫，这些真实的牵挂，比任何幻象都清晰。他望着水精们留下的蓝光，发现光点在雾里组成了个熟悉的形状——是“守”字，与他常摆的棋阵一模一样。

“跟着蓝光的形状走。”他招呼众人，“水精在给我们摆指路阵，这‘守’字的每一笔，都是安全的路。”

果然，顺着“守”字的笔画走，周围的幻象明显少了。三尾狐的姐姐幻影没再出现，沈清和眼前的断云寺也彻底消失，周明轩更是紧紧盯着蓝光，连余光都不敢分给雾气。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突然变浓，蓝光也开始变得散乱。三尾狐突然发出一声哀鸣，三条尾巴同时指向前方——雾里，出现了青丘的宫殿，琉璃瓦在雾中闪着金光，灵珠就悬浮在宫殿的塔顶，散发着柔和的蓝芒。

“是灵珠！”狐狸的声音带着狂喜，竟忘了警惕，朝着宫殿跑去，“我们到了！”

“别去！”林默想拉住它，却慢了一步。三尾狐刚跑进宫殿的大门，身影就突然消失在雾里，原地只留下一撮脱落的黄毛。

“狐狸！”周明轩急得大喊，却只听见雾气里传来模糊的呜咽，像被捂住了嘴。

沈清和翻书的手都在抖：“是‘困心局’！《守棋录》说这是雾障林的终极幻阵，把闯入者最渴望的东西摆在眼前，一旦踏进去，就会被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永远出不来！”他指着宫殿的幻影，“青丘宫殿早在百年前就被水脉异动淹没了，现在的都是假的！”

林默盯着宫殿塔顶的灵珠，果然，那蓝芒看着柔和，却少了水精特有的清透，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黑气——是浊水煞的气息。“它在引我们进去。”他捡起三尾狐脱落的黄毛，黄毛上沾着点雾水，尝起来带着涩味，“这雾里掺了浊水煞的戾气，能放大执念，削弱心神。”

水精们的蓝光突然变得急促，在雾里拼出个“破”字，随后光点纷纷冲向宫殿幻影，撞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幻影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水精在帮我们！”沈清和眼睛一亮，“书上说水精至纯，不怕幻阵，它们能撞破幻象！”

林默将槐树之心举过头顶，木灵印的绿光与水精的蓝光交织，形成一道光柱，朝着宫殿的裂纹照去。“咔嚓”一声，幻影的大门被光柱撞开，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片潮湿的泥沼，三尾狐正陷在泥里，四条腿被黑色的水草缠着，越挣扎缠得越紧。

“救我……”狐狸的声音微弱，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别乱动！”林默大喊，他让水精们往泥沼里注入蓝光，水草遇光纷纷后退，露出底下的青石板，“是幻阵的障眼法，泥沼是假的，石板才是真路！”

他顺着光柱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水精们照亮的青石板上，蓝光在脚下蔓延，泥沼的幻象渐渐褪去，露出真实的雾障林——原来这里根本没有宫殿，只有片布满陷阱的洼地，洼地底下就是青丘的入口，被浊水煞用幻阵盖住了。

沈清和与周明轩紧随其后，用柴刀斩断那些试图缠上来的黑水草。林默走到三尾狐身边，将槐树之心贴近它的身体，绿光渗入狐狸体内，缠着它的水草瞬间化作雾气。

“谢谢您……”三尾狐虚弱地靠在林默脚边，“我太想救灵珠了，才会被幻象骗……”

林默没怪它，只是指着洼地中央的裂缝：“青丘的入口在那儿，灵珠的气息从里面传出来了。”裂缝里透出浓郁的蓝芒，比水精的光更亮，却也带着淡淡的黑气，显然灵珠还在与浊水煞对抗。

水精们突然集体发出清脆的鸣叫，蓝光在裂缝周围组成一个巨大的“启”字，裂缝的边缘开始震动，碎石簌簌落下，露出更深的入口，像一张等待开启的门。

“准备进去。”林默握紧“卒”子，绿光在指尖跳动，“浊水煞的本体，应该就在里面守着灵珠。”

周明轩点燃火折子，柴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管它什么煞，来了就砍！”

沈清和将《守棋录》抱在胸前，书页上的字迹亮得刺眼：“祖师，书上说灵珠遇至纯木灵会觉醒，您的木灵印，或许就是破煞的关键。”

三尾狐也站了起来，三条尾巴重新扬起，狐火虽弱，却透着股决绝：“青丘的债，我来还。”

雾障林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真实的天空，摇光星的光芒正顺着裂缝往下照，与灵珠的蓝芒呼应。林默知道，过了这道裂缝，就是最后的决战——不是在棋盘上，是在水脉的源头，在灵珠与浊水煞的战场。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进裂缝，身后的蓝光与绿光交织，像两条守护的龙，照亮了通往青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