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从黑海岸开始攻略 第106章 重返乘霄山

细密的雨幕笼罩着无垠的海面，一叶轻舟如浮萍般在起伏的浪涛间飘荡。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景年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长离踏上小船。长离操控着热熔共鸣能量，驱使小船向乘霄山的方向驶去。

简陋的船檐下，景年紧挨长离，坐在木质长椅上。

他将积攒多年的委屈与辛酸尽数倾倒而出，像个孩子般急切地诉说着过往——那些独自背负的重担、无人可诉的孤寂、刻骨铭心的伤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长离的袖口，生怕她再次消失。

长离侧颜柔和，静静聆听。当景年说到惊险处，她的眉头会微蹙；说到悲伤处，眼中便流露出深切的痛惜；说到那些微小的温暖，唇角又会泛起浅浅的笑意。

她并未过多打断，只是偶尔伸出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他因激动而微颤的手背上。

雨声淅沥，船身轻摇。在这简陋的避风港里，时光仿佛倒流回那个黑暗的地下避难所。两个孤独的灵魂再次依偎，以彼此的陪伴抵御世间的寒冷，倾诉着唯有对方能懂的过往。

良久，景年激动的话语才渐渐平息，起伏的心绪也稍得平复。他依然轻轻挽着长离的臂弯，将头靠在她肩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迟来的歉意：

“阿姊……长离，光顾着听我说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年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当年长离被残像撕碎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此刻她竟完好无损地坐在身边，这情景如幻梦般不真切，让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岁月如梭，你已这般挺拔了。”

长离眸中含笑，声音温软似春水，带着欣慰的轻叹。

她素手轻抬，指尖带着万般珍重，虚虚拂过景年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几缕碎发。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能穿透微凉咸涩的海风，悄然熨帖人心。

“说来也奇，那日种种……已然模糊不清了。”

她素手轻敛回袖，目光投向窗外连绵的雨幕，似要穿透重重水帘，打捞起尘封的旧忆，

“只余些微印象，是一位慈蔼老者施以援手。他引我寻至师尊座前，而后……便自行离去，再无踪迹。”

她秀眉微颦，凝神思忖片刻，终是化作一缕温婉的无奈，轻轻摇头，

“师尊曾言，待你我重逢之日，便是真相水落石出之时。”

“长离……你既知我安然在世，为何……迟迟不来找我？”

景年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急切的不解，重逢的喜悦里，夹杂着一丝被“遗落”的委屈。

“皆因当年立誓，需应承那位老者两桩约定。其一，便是唯有在乘霄山内，方可与你相见。”

说到这里，她温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语气带着俏皮，这和她稳重的性格完全不符，

“不过嘛……此番你既是要往乘霄山去，我先一步到海岸迎候，也算不得全然违了誓约吧？”

长离展颜一笑，这小小的“狡辩”，不经意泄露了藏在她心底的那份急切——迫不及待想立刻见到景年。

“这位长者行事……当真奇妙……”

景年低声轻喃。然而下一刻，他唇角不自觉扬起，

“虽未曾谋面，我也由衷感激。若非他当年出手相助，又怎会有此刻重逢？”

他望向虚空，仿佛在向那位恩人致意，满腔的谢忱盈于心间。

长离看着景年释然的笑容，眼中暖意更浓。她取出一本古朴书册，递了过去：

“景年，你此番寻我，是为控火之法吧？此乃师尊所授《玄渺真诀》，可助你驾驭体内汹涌之力。”

景年接过书册，入手微沉。目光触及封面上苍劲古字，他瞳孔骤缩，猛地抬头：

“玄渺真诀？长离，你师尊……是玄渺真人？”

“你认得我师尊？”

长离柳眉微蹙，眸中漾起浓浓疑惑。

“仅一面之缘。”

景年压下心头震动，连忙取出一个透明小瓶，瓶身贴着「调频丸」标签，他摩挲着瓶身，继续解释，

“当年我超频过度，沦为残像，是玄渺真人以此药将我救回。”

“这便是调频丸？”

长离好奇接过，对着微光，端详瓶中那颗黑乎乎的药丸。

“咳……这并非当年那颗。这是白芷……后来研制的。”

景年面露尴尬，耳根微热。他想起白芷自作主张服用此丸，以及取丸时的暧昧情形，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我看它属性与我调频技能相似，便收着了……”

“原来如此……师尊竟是你的恩人。我们与他老人家，缘分匪浅。”

长离轻轻颔首，递还药瓶，眼中掠过奇妙的感慨。

“是。”

景年轻声应和，指尖无意识划过《玄渺真诀》书封，仿佛仍能感受到老者枯槁却温暖的手掌。那将他拽出绝望深渊的箴言，犹在心头：

「小友，天地不渡人，唯汝心镜自照，方能破茧而出，见得一丝天光。」

“师尊……待我如至亲，至为宽厚慈和。”

长离的声音低徊下去，目光垂落在师尊留下的书册上，一抹感伤的涟漪漾过眼眸，又被低垂的长睫悄然敛去。

景年捕捉到长离眼中转瞬即逝的哀伤，再看她强忍的神情，当即明白过来，玄渺真人已然离世。他想起当年初见真人时，对方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长离，若有时间，带我去拜祭师尊吧，我想亲自道一声谢。”

“嗯。”

长离深吸一气，压下翻涌的心绪，话锋轻转，

“景年，我赠你的那本棋谱，可还在？”

景年小心收好药瓶，取出那本略显残旧的手记：

“一直带着，这棋谱……有何深意？”

长离目光落于棋谱，轻轻颔首复又微摇：

“此乃师尊临终郑重托付。他曾言，你我之间因果牵连甚深，线索尽藏其中，包括我那混乱的记忆。”

她顿了顿，抬眸望向雨雾中乘霄山的轮廓，

“或许，待你我同抵乘霄山，一切谜团自解。”

景年将棋谱轻轻收入葫芦，郑重说道：

“长离，我会陪着你，一同寻得所有答案。”

“此事并非我邀你同行的主要目的。”

长离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她直视景年，语气带着少有的紧迫，

“景年，我需要你帮助今汐。她此去乘霄山，恐怕……性命堪忧。”

“令尹大人是你的弟子，她的事，我义不容辞。”

景年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即又露出困惑，

“可是……你需要我做什么？”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

景年闻言，凝神回忆，结合瑝珑历史，关于乘霄山、时间乱流、时序权能等信息迅速串联起来。他略一思索，心中已有猜测：

“是与岁主有关吧？”

乘霄山，百年前便被时间流速笼罩，这是岁主为驱赶残像潮开启时序结界所致。此前祂早已身受重伤，维序结界相当吃力。随着祂伤势恶化、日渐虚弱，维持结界的力量开始失控，最终成了今日的时间乱流。

“嗯，我家景年果真聪慧！”

长离宠溺地摸了摸景年的脑袋，旋即正色道：

“时间乱流愈发脱离掌控，若是任其扩散，整个瑝珑都将倾覆。岁主为修复时序，曾寄望于‘二次共鸣’之法，可惜……一直未能寻到足够强大的共鸣者。

上一任令尹，便是因共鸣强度不足而主动卸任，致使今州令尹之位空悬良久，直到今汐的出现。她是岁主亲自培养的、为修复时间乱流而生的最佳人选，亦是统领今州的新任令尹。

然而，就在前些时日，今汐身体突现龙鳞异状……恐是残星会从中作梗，致使岁主伤势加剧。今汐从伤痕口中得知岁主被困的消息，已独自前往乘霄山。

若她情急之下选择强行进行二次共鸣……她的身体，绝难承受那远超极限的能量冲击，必然……超频失控，万劫不复。”

语至此处，长离柳眉微簇。今汐是她的弟子，她不忍心见其孤身走向那玉石俱焚的结局。

景年闻言，心头巨震。他亲身经历过二次共鸣，承受那撕裂灵魂般的磅礴能量，必然导致超频。而超频过度，则必然沦为残像。

“事不宜迟，我们加速前往！”

景年不再犹豫，体内共鸣能量喷涌，尽数灌注于足下小船。

“嗡——”

轻舟仿佛被无形巨力推动，船头如离弦之箭般劈开层层雨浪，在无垠的海面上划出一道激扬的白线，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那片被时间乱流笼罩的山影，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