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游戏 > 嬿婉传:本宫踩碎凤冠登帝位 > 第184章 一道恩纶封摄事,六宫俯首拜新凰(权谋线)

凤阙久虚,六宫不可一日无主母统摄。皇上龙心默察,已有册立继后之意。此乃社稷重典,非同儿戏。岂料旨意未颁,前朝金阙之上,竟为这母仪天下的人选,陡起一番罕见的廷争,直如沸鼎扬汤。

一班勋贵重臣,持重守成者,力主祖宗规制不可轻废,继后之位,必当满洲贵胄。为首老臣,皓首苍髯,出班朗声奏道:“皇上明鉴!大清立国,根基在八旗,血脉系满洲。娴贵妃乌拉那拉氏,乃勋旧名门之女,簪缨世胄,钟鸣鼎食之家。其先祖随太祖太宗开疆拓土,功勋彪炳史册。贵妃入宫以来,端方持重,恪守宫箴,德容言功,四者咸备,深合《女诫》之训。且系满洲正黄旗贵女,血胤纯正。若正位中宫,上可承祖宗法度,安八旗之心;下可昭朝廷尊满抑汉之制,固国本根基。此乃万世不易之基,皇上圣明,不可不察!”

语声未落,另一班臣僚,或为汉臣翘楚,或系新进干吏,亦不甘缄默,纷纷陈奏。其中一素以清流着称的翰林学士,执白玉笏板,趋前奏对,声清而辞切:“此番持论,固是老成谋国。然则,册立国母,首重贤德,次及门楣。令妃魏氏,虽出身内务府包衣奴才,然其秉性温良恭俭,淑慎柔嘉,深荷圣眷优隆,更兼六宫钦服。娘娘待下宽仁,体恤宫掖,恩泽如春;事上则恭谨尽礼,从无僭越。尤难得者,其深明大义,常以生民疾苦为念,婉谏皇上以仁德治天下。此等仁厚淑德,足为天下坤范,母仪四海,正契‘国母’之实!若论血胤,我大清定鼎中原已历数世,海宇混一,万姓归心。皇上乃天下共主,皇后亦当为兆民之母,岂可囿于满汉畛域?昔汉之阴后、唐之长孙,皆以贤德垂范青史,何曾拘泥门第?伏望皇上取贤德而顺天意,安民心以固邦本!”

两造各执一词,引经据典,针锋相对。一方以“祖宗成宪”、“满洲根本”为圭臬,力陈乌拉那拉氏门第显赫,血胤尊贵;另一方则以“贤德昭彰”、“民心所向”为依归,盛赞令妃品性温良,深孚众望。殿堂之上,声浪渐炽,竟使九重丹陛,喧若市井阛阓。唾沫星迸溅,牙笏几欲相指,平素老成持重的体统尽失,唯见眦裂发指,相争不下。

皇上高踞龙座,初时尚耐性垂听,容色犹平。然目睹这班素日道貌岸然的股肱之臣,竟为后宫主位之争撕破颜面,辩至面赤耳热,全无庙堂重臣之仪,更将那‘满汉’、‘贵贱’的机锋抛来掷去,字字句句,如芒刺般扎在君王心头那最幽微的隐弦之上。龙颜渐次沉郁,眉宇间阴云密布,隐有雷霆之势。

及至那汉臣复又激昂陈词,力证令妃贤德足堪母仪,更暗讽拘泥血统恐失民心之际,皇上胸中积郁的怒火,终难遏抑!

“住口!” 一声断喝,宛若九天霹雳,阶下文武肝胆俱颤,霎时噤若寒蝉。天子面罩寒霜,目光森森扫过匍匐战栗的群臣:“血脉伦常,祖宗法度,乃立国根本!此等纲纪,岂容尔等妄加置喙,轻言更易?!娴贵妃出身满洲勋旧,世代忠荩,血胤纯正,此乃天命之贵!立后关乎国体,维系根本,岂能以末节之‘贤’而乱万世之基?!令妃……” 其声微顿,似有一缕复杂心绪掠过,“侍奉朕躬,自有其劳,然承宗庙、主中宫之重,非其门第所能膺荷!尔等毋得再议!再有淆乱视听,妄议以卑凌尊者,定以扰乱朝纲论处,革职查办,绝不姑贷!”

——朕绍承鸿绪,统御万方。中宫虚位,六宫不可久旷其职。咨尔娴贵妃乌拉那拉氏,勋旧钟祥,簪缨毓秀。秉性端方,珩璜允协乎内则;持躬淑慎,图史克娴其仪型。侍朕躬而勤恪有加,理宫闱而肃雍着效。兹仰承天命,特晋封尔为皇贵妃,摄六宫事,总领掖庭。尔其祗膺巽命,懋赞坤维。钦哉!

圣旨既颁,内务府立时如沸鼎扬汤。库房朱门洞开,织金妆蟒缎似云霞倾泻而出;尚衣监掌案亲捧剔红云龙纹漆盘,上托金累丝点翠嵌珠石九凤钿口,那凤凰目嵌红宝,翅缀米珠,凤尾金丝绞作弹簧,行步时十八串珍珠流苏簌簌乱颤。另八个抬箱太监踩了风火轮似的,将一色紫檀嵌螺钿龙凤纹顶箱柜、三螭托莲烛台、霁蓝描金夔龙纹梅瓶流水价送进翊坤宫。最打眼的却是面海屋添筹玻璃插屏,珊瑚树配着蜜蜡寿桃,映着窗棂透进的天光,直把整间正殿耀得金碧交辉。

如懿将青丝尽拢于顶,凤凰口中衔下的三串东珠,直垂至眉梢,行动间珠光潋滟如星河流转。鬓边压一朵颤巍巍的烧蓝点翠芍药,衬着金镶红宝耳坠子,愈显雍容。

当那架九凤钿口的珠光晃进咸福宫窗棂时,苏绿筠混沌间想起数年前——自己封妃那日,内务府送来的不过是支鎏金镶玛瑙扁方。玛瑙不过指甲盖大小,金胎薄得能透光。而眼前这十八串珍珠帘似的垂在皇贵妃鬓边,每颗都有蝌蚪文大的东珠印子,亮得能照见自己枯槁的眉目,倒比长春宫佛龛里供的佛骨舍利还灼人眼...

她强挣起身,未及套鞋便踉跄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上青砖:“嫔妾...嫔妾苏氏叩请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让猪油蒙了心窍!竟妄想摘那天上的明月,如今病中细想,方知是井底蛤蟆痴念着金梧桐枝子...”

如懿端坐桐木交椅,慢捻过袖口金线密绣的丹凤朝阳纹,莞尔一笑:“苏贵人此言差矣。立后乃关社稷纲常,自有皇上圣心独裁。”她接过可心捧的粉彩缠枝莲茶盅,盖子轻刮盏沿三声脆响,眼风掠过苏绿筠颤抖的肩头,曼声道,“不过你既提起‘痴念’二字——,咱们终究共同抚育过永璜,这份慈母心肠,连太后娘娘当年都夸过的,本宫记着呢。” 伸手虚扶时腕间翡翠镯滑落,碧莹莹一道冷光,正刺在苏绿筠泪痕交错的脸上:“既知错处,往后安分将养便是。到底…咱们的情分不同旁人。”

永寿宫暖阁内,檀香洇开的青烟如绡纱垂幔,魏嬿婉执紫毫笔于澄心堂纸上誊录《金刚经》,工楷小字似蚁阵衔珠,笔锋却隐隐透出金石之厉。澜翠悄步近前,细声禀道:“翊坤宫那位今儿往钟粹宫立规矩去了,九凤钿口珠帘晃得人眼晕,苏贵人咳着血沫子还要爬下炕磕头...”

魏嬿婉轻笑搁笔,将经卷推给春婵:“送去给进忠罢。”待锦帘垂落,方唤澜翠近前研墨。

“孝贤皇后薨前常说六宫贵在‘静’字,可这紫禁城原是座阴阳相激的乾坤鼎。若真静如古潭,腐叶沉淤便要生出瘴疠——故百花争妍方合天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譬如东汉明德马皇后,终身无子却得明帝亲言‘养恩胜血缘’,着粗衣、减用度,更敢在楚王案牵连数千时直谏君王止冤狱,终成‘起居注’开笔第一人。明帝道她‘德冠椒庭’,可那龙椅上坐的,原是听得进人话的。”

澜翠屏息静聆,只见主子纤指蘸了墨,在宣纸上洇开一团狰厉的黑:

“再看唐太宗的文德皇后,玄武门血未干便亲慰将士,更以‘明主方有直臣’护魏征于雷霆之怒。太宗欲封其兄长孙无忌为相,她反以汉室吕霍之祸力谏——这般贤后,是因龙椅上那位肯将凤言当玉律。”

“汉明帝容马后参政,唐太宗纳谏如流,仁宗更视发妻为肱骨——可咱们这位呢?春秋鼎盛偏多疑善变,前刻夸你解语花,转瞬视作眼中钉。这般君心难测的乾坤鼎里...莫说熬成太后要几十年,便是在这凤位上多坐一日,都似赤脚踏刀山。”

魏嬿婉捻起染墨的宣纸凑近烛火,火舌倏地吞没‘贤德’二字,灰烬飘落在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墨迹上,猩红一点,似咳出的血珠。

“主儿说的是。”澜翠略一沉吟,想起进忠的密报,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一桩事,进忠公公方才递了话来,说前朝为立继后之事,已是闹得沸反盈天。皇上金口玉言,力持‘血统贵胄’之论,显是偏向了满臣勋贵那头。这一来,恰似火星子溅入了干柴堆,将汉臣们素日里积攒的怨怼、委屈,一股脑儿全点着了!张中堂那边……怕是不中用了,太医悄悄递了话,左不过这三五日的景儿。如今汉臣们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都道是怕从此以后,这大清的朝堂,就成了铁板一块的满人天下,再没他们立足置喙的余地。”

“奴婢想着,前朝西晋时节,那司马家的王爷们争权夺位,何尝不是个个标榜自家是‘宣皇帝苗裔’、‘景皇帝嫡脉’?结果八王乱起,引得胡马长驱窥伺中原,好好的一片锦绣河山,闹得个‘铜驼荆棘’,白骨盈野。可见这‘血统’二字,用得巧时,是凝聚人心的旗幡;若用得拧了……”澜翠唇角微弯,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尾音拖得绵长幽微,“……那可就是撕裂江山社稷的利刃了。”

“张中堂乃三朝元老,汉臣的砥柱中流,他这一倒,那些读圣贤书、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汉臣们,失了主心骨,自然如丧考妣。”魏嬿婉听罢,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至窗前,望着宫墙外沉沉的天色,“是该慌。皇上这把火,烧得极妙。明面上是抬举了满臣,压下了立后的异议,实则将那层维系满汉之间、薄如蝉翼的‘和光同尘’,彻底撕破了去。什么‘满汉一体’,什么‘唯才是举’,在真正的‘贵胄’血统面前,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碎!然,满臣仗着血统尊贵,今日能压得汉臣噤若寒蝉,明日焉知不会恃宠生骄,惹得龙心猜忌?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乾纲独断,自然能驾驭群臣,可他总有……力不从心,龙体欠安之时。”

“告诉庆嫔,此刻正需她父亲‘聪明’些。不必强出头,只消在那些怨气冲天的汉臣堆里,不动声色地扇扇风,点点火。让他们激愤难耐,言语失当,去触那万岁爷的逆鳞!皇上正在气头上,见此情形,必会震怒,或贬斥,或发落,总要寻几个由头发作一番。这般一来二去,将那些汉臣的心,一寒再寒,寒透了才好!人心里的怨气,要如同薪柴,堆得越多越厚,将来反噬起来,那火才烧得旺,才足以燎原!”

“再者,那些个力主本宫为后的官员,要记好。这些人,是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的。来日方长,待得时机成熟,本宫自会好好提拔,重重酬谢。其他人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懂得,在这深宫朝堂之上,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事是该做的。”

宫道深深,一乘八人抬的赤金凤舆稳稳徐行,鎏金凤凰于斜阳余晖下流光溢彩,华贵非凡。舆内,如懿身着秋香色缂丝百蝶穿花滚貂绒氅衣,内衬杏子红缕金云纹锦缎宫装,项悬赤金盘螭璎珞圈光华流转,发髻间珠络轻垂,行动间环佩清泠。

忽闻前方传来厉声叱骂与拳脚相加之声,如懿黛眉微蹙,纤纤玉指在舆窗紫檀木框上轻轻一点。随侍舆侧的三宝立时躬身如虾,低声探询:“主儿?”

“何事喧嚣?”

三宝趋前细察,拨开几丛半枯的忍冬藤蔓,只见甬道旁,三四个面目狰狞的太监,正围殴一名倒地的宫娥。为首太监面皮紫涨,口中污言秽语不绝:“作死的小蹄子!内务府的规矩也是你能嚼蛆的?敢断爷们的财路,今日就叫你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说罢又是一脚狠踹。那宫娥蜷缩如虾,身上宫装洗得发白,此刻更是污秽不堪,发髻散乱,面颊青肿,嘴角殷红,手背上亦布满了冻疮旧痕,显是常年劳苦所致。饶是如此,她仍挣扎嘶喊:“……你们克扣炭敬,勒索银钱……将苦役贱差尽派与无钱打点的姐妹……天理昭彰,岂容尔等魑魅魍魉横行!”

如懿隔着轻纱,将那宫娥的惨状与铮铮言语听得分明。观其年岁,约莫二十许,虽跪卧于地,脊背却挣扎着挺得笔直,挨了打也不曾软语求饶,只咬唇分辩,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硬气与风骨。

“唤她近前来。”如懿吩咐道。

三宝应声,立时将那掌事太监斥退一旁,引了那宫娥至舆前。宫娥踉跄跪伏,额头重重触着石砖:“奴婢容佩,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如懿声音温煦,如春风拂面。

容佩依言抬头,露出那张青紫交加、嘴角带血的面容。

“可怜儿见的,”如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叹一声,语气里盈满了怜悯,“为何事顶撞掌事公公?起来说话。”

容佩谢恩,在三宝的搀扶下勉力站定,忍着周身剧痛,将内务府太监如何借分派差役之机勒索银钱,将浣衣、倒夜香等苦役尽压于无钱行贿的宫娥,自己与几位姐妹如何积愤难平,今日她如何当众揭发其贪墨恶行反遭围殴报复之事,条理分明,言辞凿凿,一一陈明。

如懿听罢,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一张利口,一把好刀。如今阿箬已折,身边正缺一个这般能替她‘说话’、替她‘分忧’的伶俐人儿。那些不便皇后金口玉言吐露的刻薄讥诮,不便中宫凤仪沾染的腌臜勾当,不正需这现成的‘喉舌’与‘臂膀’?

思及此,她语气愈发温厚悲悯:“你倒是个有肝胆、明是非的。这般舍身为姐妹鸣不平,在这人人自危、见风使舵的深宫,尤为难得。”

话锋微转,对三宝道:“这等倚势凌人、贪墨营私的刁奴,留着也是祸根。拖下去,交慎刑司严加勘问,依宫规重重治罪,以儆效尤!”

那几个太监顿时面如槁灰,瘫软如泥,被如懿随驾侍卫如拖死狗般拽了下去,只留下几声绝望的呜咽在宫墙间回荡。

处置毕,如懿目光重新落定容佩,温言道:“你秉性刚直,口齿亦见分明,在那等藏污纳垢之处,非但明珠蒙尘,更恐再遭戕害。本宫身边,正缺个像你这样明白事理、敢于任事的得力之人。可愿到本宫的翊坤宫来?好生将养身子,也学着协理些宫闱庶务,如何?”

容佩如聆纶音,恍在梦中!不顾伤痛,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触石砰然有声:“奴婢谢娘娘再造洪恩!娘娘恩同天地,奴婢此生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罢,” 如懿虚抬皓腕,目光转向身侧侍立的惢心,“好生照拂容佩,寻上好的金疮药与玉容散与她医治。再请宫里有体面的老嬷嬷,用心教导规矩仪范。”

惢心应声道:“是,奴婢定当尽心。”

深宫的恩典,从来与真正的慈悲无关。

然,这一切心绪只如电光石火,在惢心低垂的眼睫下一闪而逝。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