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镇守使 第23章 雷公显威

“火龙箭准备！”

五十名弩手列阵而出，他们手中的弩机比常规型号粗大许多，箭矢尾部缠绕着浸油的麻绳。

“放！”

一片呼啸声中，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天空。大多数精准命中城楼，但似乎效果平平。薛万彻正要出言嘲讽，突然——

“轰隆隆！”

一连串闷响从城楼内部传来，紧接着整个结构从内部爆裂开来，木屑纷飞中，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原来这些特制火箭不仅携带火药，箭头上还涂有遇热即燃的磷粉。

观礼台上不少将领已经站起身，满脸震撼。薛万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最后一项演示最为特别。场地中央摆放着那几具残缺尸傀，周围站着二十名手持普通刀枪的士兵。

“诸将请看。”李炫高声道，“常规兵器对尸傀的效果。”

士兵们一拥而上，刀砍枪刺。虽然能在尸傀身上造成伤口，但这些怪物依然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甚至抓伤了两名士兵。

“退下！”李炫一声令下，转向观礼台，“请大将军允许实弹演示。”

李靖点头。李炫立即下令：“掷弹营，集火攻击！”

五枚霹雳雷同时飞向尸傀。爆炸过后，那些曾经刀枪不入的怪物已经变成满地燃烧的碎块。

校场上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李靖缓缓起身，掌声清脆地打破了沉默：“好！”

这一声如同号令，观礼台上顿时掌声雷动。唯有薛万彻铁青着脸，但在李靖的目光逼视下，也不得不勉强拍了几下手。

李靖走下观礼台，来到李炫面前：“李校尉，明日，我要看到今日演示的效果在真正的战场上重现。”

“末将定不辱命！”李炫单膝跪地，抱拳应诺。

出征前夜，军营中弥漫着紧张而兴奋的气氛。火器营驻地灯火通明，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引线再检查一遍！”

“火药桶必须密封好！”

“每枚霹雳雷都要标记编号！”

李炫穿梭在忙碌的士兵中间，不时停下来亲自检查关键环节。走到营地边缘时，他看见秦玉道正靠在一辆辎重车旁，借着火把的光亮擦拭长刀。

“明日就要见真章了。”秦玉道头也不抬地说，刀锋在火光下泛着血色，“我刚从斥候那儿回来，突厥大军已经在云中城外三十里扎营。”

李炫接过他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烈酒，呛得咳嗽起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战前饮酒了？”

“壮胆。”秦玉道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说真的，你那铁疙瘩明天可别掉链子。薛万彻那老东西巴不得看我们出丑。”

李炫望向远处薛万彻营地的方向，那里早早熄了灯火，显得格外安静：“他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打得漂亮。”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第二日，寅时三刻，三万唐军铁骑悄然开拔，马蹄裹布，衔枚疾走。

李炫亲率五十轻骑为先锋，每人腰间都挂着三枚特制霹雳雷。

黎明前的鬼哭谷笼罩在浓雾之中。李炫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霹雳雷。谷中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声在嶙峋石壁间呜咽，仿佛真有无形鬼魂在哭泣。

“报！前方五里发现突厥游骑！”斥候压低声音来报。

李炫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制圆筒。这“千里眼”是他最新研制的军器，能将远处景物放大数倍。镜筒中，隐约可见十余突厥骑兵正在山脊上巡逻。

“绕过去。”李炫做了个手势，队伍如幽灵般潜入山谷阴影中。

辰时刚过，朝阳将鹰愁峡谷染成金色。

李炫站在峡谷东侧崖顶，寒风如刀刮过他的面颊。脚下峡谷幽深如墨，只有偶尔闪过的火把光亮显示着唐军伏兵的位置。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火铳，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校尉，斥候来报！”王铁柱猫着腰跑来，压低声音道，“突厥先锋距此不足五里，约有三千骑，打头的是执失思力那厮。“

李炫点点头，举起望远镜看向突厥先锋来处。镜片中，突厥骑兵的黑影如潮水般涌来，马蹄裹着毛毡，行进间几乎无声。

“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事。”李炫收起望远镜，“让诱敌的弟兄们演得像些。”

王铁柱咧嘴一笑：“放心吧校尉，老赵他们可是专门练过逃跑的。”

晨雾渐散时，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李炫眯起眼睛，看到谷口处腾起的烟尘。他故意让几名士兵在显眼处走动，很快，突厥斥候的呼哨声就刺破了晨雾。

一刻钟后，谷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喊杀声。五十名唐军轻骑“仓皇”逃入峡谷，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突厥骑兵。为首的突厥将领金甲耀眼，正是执失思力。

“唐狗休走！”执失思力操着生硬的汉语大吼，弯刀在晨光中闪着寒芒，“今日定要取李炫首级！”

崖顶上的李炫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火铳握把。诱敌的唐军骑兵且战且退，不时回身射箭，将突厥人一步步引入峡谷深处。

当最后一名突厥骑兵进入峡谷时，东方天际刚好泛起鱼肚白。李炫举起红色令旗，用力挥下。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谷口处接连响起，事先埋设的霹雳雷将山崖炸塌，巨石如雨落下，彻底封死了退路。几乎同时，谷尾也传来巨响——秦玉道率领的伏兵完成了合围。

突厥军阵顿时大乱。战马受惊嘶鸣，互相冲撞践踏。执失思力厉声呵斥，勉强稳住阵脚，但为时已晚。

“放箭！”

崖顶两侧突然竖起数百面唐军旗帜，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这些箭矢与众不同，箭头上绑着小型火药包，触地即爆。谷底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突厥骑兵人仰马翻。

执失思力目眦欲裂，金甲上插着几支箭矢，仍在指挥部下寻找掩体。他忽然发现峡谷西侧有一段崖壁较为平缓，立即下令：“往那边突围！”

残存的突厥骑兵蜂拥向西侧崖壁，果然发现一条勉强可容单马通行的窄路。执失思力大喜，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崖顶上的李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上钩了。”

执失思力率领残部攀上西侧崖壁，却发现窄路尽头竟是一处断崖。前方无路可退，后方追兵已至，突厥骑兵顿时乱作一团。

“放滚石！”

随着李炫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的唐军推出数十个裹着铁皮的木桶。这些木桶顺着陡坡滚落，在突厥军中炸开，飞溅的铁蒺藜和碎瓷片造成大面积杀伤。

“执失思力！”李炫站在崖顶高喊，“降者不杀！”

突厥将领仰头望去，只见晨光中唐军旗帜猎猎作响，无数弓弩对准了他们。他咬了咬牙，突然从马鞍上取下一把奇形长弓。

“李炫小儿，看箭！”

这一箭来得又快又狠，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李炫侧身闪避，箭矢擦着脖颈飞过，在身后的岩石上溅起一簇火花。

“找死！”李炫怒喝一声，从腰间抽出火铳。

“砰！”

硝烟散去，执失思力胸口绽开一朵血花，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金甲被轰出一个大洞。他晃了晃，轰然坠马。

主将一死，残余突厥兵彻底崩溃，纷纷弃械投降。此时秦玉道率领的两千轻骑也已杀到，将试图突围的小股敌军尽数歼灭。

正午时分，突厥大营。

颉利可汗的金帐内，一件精美的波斯琉璃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废物！都是废物！”颉利可汗怒发冲冠，狼头权杖将案几砸得粉碎，“一万精骑，就这么没了？”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唯有老谋士赵德言壮着胆子进言：“可汗息怒。执失思力轻敌冒进，中了唐军埋伏。但我主力尚在，仍有胜算。”

颉利可汗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唐军主将是谁？李靖？”

“据探子报，此战指挥是个叫李炫的年轻将领。”赵德言展开一幅简陋的地图，“此人善用火器，诡计多端。”

“火器？”颉利可汗皱眉，“就是那些会爆炸的铁疙瘩？”

赵德言点头：“正是。大祭司的尸傀大军，就是毁于此物。”

“妖术！”帐中一名部落首领失声叫道，“这定是中原妖人的邪法！”

颉利可汗脸色阴沉如水。他忽然转向赵德言：“你不是说已经派人偷来了唐军火器图纸？”

赵德言额头渗出冷汗：“确...确实得手了。工匠们正在加紧仿制...”

“废物！”颉利可汗一脚踹翻案几，“传令各部，明日寅时造饭，全军出击！我要用十万铁骑，踏平踏平这些只会耍诡计的唐人！”

“可汗三思！“赵德言急忙劝阻，“唐军火器厉害，不如先派小股部队骚扰...”

“够了！”颉利可汗一脚踹翻地图，“我突厥勇士岂会惧怕区区火器？明日此时，我要用李靖的头骨喝酒！”

军令如山，突厥大营立刻忙碌起来。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旌旗遮天蔽日，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营地外围的树林中，几双眼睛正密切注视着这一切。

唐军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李靖与众将正在研究沙盘，李炫手持一根细棍，指向沙盘上几处关键位置。

“末将建议，在此处高地布置‘雷霆弩’阵地。”李炫的细棍点在沙盘北侧一处山坡，“射程可覆盖整个战场。”

秦玉道皱眉：“但那里地势开阔，若突厥骑兵突袭...”

“正合我意。”李炫嘴角微扬，“我已命人在周围埋设了三百枚‘地火雷’，专等他们来攻。”

李靖捋须颔首：“善。不过颉利可汗狡猾多端，未必会按常理出牌。”

正说话间，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名士兵搀扶着满身是血的斥候跌入帐中。

“大将军...突厥...突厥全军出动！”斥候说完便昏死过去。

帐内众将哗然。李靖却出奇地平静：“果然来了。传令全军，按'天火'方案布阵！”

黎明时分，两军在云中平原上遥遥对峙。

唐军列成奇特的“雁翎阵”，三万精锐分为五部，形如展翅大雁。最前方是薛万彻率领的重甲骑兵，其后是李靖亲统的中军步兵方阵。左右两翼分别是秦玉道和张公谨的轻骑兵，而李炫的火器营则隐蔽在阵后高地上。

对面，突厥大军铺天盖地。颉利可汗的金帐位于中央高台，四周簇拥着各部落旗帜。最引人注目的是阵前三百头披甲战象，象背上架设着箭楼。

“咚咚咚——”

突厥战鼓震天响起。随着号角长鸣，三百战象率先发起冲锋。这些庞然大物每踏一步，大地都为之震颤。

唐军阵中，薛万彻高举长槊：“儿郎们，随我...”

“薛将军且慢！”李靖突然喝止，“按计划行事！”

薛万彻不甘地勒住战马。此时战象群已冲至阵前五百步，李炫在高地上挥下令旗：“火龙箭，放！”

“嗖嗖嗖——”

数百支火龙箭划破长空，箭尾拖曳着幽蓝火焰，如同流星雨般坠向冲锋的战象群。这些特制箭矢不仅射程远超普通弓箭，箭头内更藏有遇热即燃的磷粉。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冲在最前的十余头战象顿时陷入火海。这些庞然大物皮糙肉厚，却最怕火焰。象背上的箭楼瞬间被点燃，突厥弓箭手惨叫着跌落。受惊的战象开始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反而冲乱了己方阵型。

“继续放箭！不要停！”李炫令旗连挥。

第二轮火龙箭呼啸而出，这次箭头上还绑着小型的霹雳雷。爆炸声此起彼伏，又有数十头战象陷入混乱。一头被火焰灼伤的巨象发狂般冲向突厥本阵，长鼻甩动间扫飞了数名骑兵。

“哈哈哈！”薛万彻在阵前大笑，“看这些畜生自相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