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一梦归人世 第七十四章 借刀救人

莫云的话就像一剂良药一般，瞬间就让江雀的惊慌害怕全部烟消云散，只觉得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逞英雄，你不会让她有事？可本官会让你有事！”见莫云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韩嫣一怒，对侍从们一声令下：“给本官上！”

莫云手持着剑，沉着冷静的左右环视，快速的分析眼下的情况后，为了不让江雀被误伤，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擒贼先擒王！

韩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侍卫竟敢直接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下韩嫣的侍从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莫云急忙对江雀说道：“快走！”

江雀不知所措的看着莫云和他手中的韩嫣，又看着那些想动又不敢动的侍从，最后还是在莫云急切的目光中，一狠心转身跑走了。

“我告诉你，你...你...你，本官一定要你人头落地！你...你...你给本官等着，你...你...”韩嫣抖着腿还没“你”完，脖子上的剑突然被收回了。

莫云一直注视着江雀离开的背影，确定她已经平安无事后，便主动放下了剑。毕竟他只是一名侍卫，剑指当朝官员，以下犯上，可是死罪啊。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在那些侍从们扑向他时，莫云没有反抗。韩嫣看着束手就擒的莫云，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阴狠的说道：“呵，还挺识时务的嘛，给本官带走！看本官不折磨死你！”

江雀焦急万分的跑回漪兰殿，边喊着“子夫”边朝殿内跑，看着如此慌乱的江雀，卫子夫也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江雀跪在地上抓着卫子夫的手，眼泪终于冲出了眼眶，她拼命的恳求道：“子夫，你救救莫云，你一定要救救莫云啊！”

莫云？卫子夫一愣，难道莫云出事了？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江雀，卫子夫心知，只怕这件事不简单啊。

卫子夫好不容易才从江雀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捋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那个韩嫣与永巷的宫女有奸情，恰好被江雀撞见了，而江雀又被莫云给救下了，可这样一来，莫云就落到了韩嫣的手里。

那这件事还真不好办啊！

见卫子夫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江雀又急忙抓住卫子夫的手说道：“子夫，我拜托你，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你一定要救莫云！你一定要救他！”

看着如此急切央求自己的江雀，卫子夫实在于心不忍，连忙出声安抚她：“雀儿，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莫云救出来的，只是，这件事，不能去拜托皇上。”

“为什么？”江雀脸上还流着泪不解的问道。

卫子夫皱着眉头，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据我所知，那个韩嫣是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且他很得圣心，说话做事又总是能讨皇上的欢心，所以皇上很宠信他。这事若是去求皇上帮忙，皇上顶多就是责怪韩嫣几句，然后让他把人放了。可以韩嫣的做事风格来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肯定还会另寻个由头，置莫云于死地的。”

“那该怎么办？”放眼整个皇宫，就属皇上最宠爱子夫，可若是不能找皇上帮忙，那还能找谁。

卫子夫也是着急的在脑内搜素可以寻求帮助的人，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前段时间，皇上跟我说过江都王的事，当时正是韩嫣让江都王恼羞成怒，直接去太后那告状，或许，我们可以赌一把！”

江雀似乎看到了希望，眨着眼睛问：“赌什么？”

卫子夫目光深沉，就像瞄准猎物的弓箭手一般，蓄势待发，只等箭射出的那一刻：“就赌太后对韩嫣已心生不忿。”

许是受卫子夫感染，江雀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十分冷静的沉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卫子夫站起身，边走边想，似乎每走一步，就在脑中构思一步计划，最后她停下脚步，转身对江雀说道：“若想让太后出手，必须得让太后知道韩嫣与永巷宫女通奸一事，但这事必然得由猗兰殿的人口中传出去，而猗兰殿的人为何会得知，那么势必要牵扯出你，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这件事上加把火了！”

江雀看见卫子夫缓慢的抬起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目光如炬，好似箭已发出，射中了猎物一般。

长乐宫内，王太后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手中的书，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叶清急匆匆跑进殿内，来到王太后身边低声喊道：“太后，不好了，奴婢听宫人们说，卫夫人晕倒了？”

“什么！卫夫人晕倒了？那孩子呢？孩子可有事？”王太后大吃一惊，急切的问道。

“太后放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孩子没事。”

听到皇嗣没事，太后这就放心了，可放心了之后便对卫子夫为何会突然晕倒感到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难道又是皇后干的好事？”

见太后语气变重了，叶清连忙回复道：“回太后，奴婢已经打听过了，不是皇后，是…是因为韩嫣韩大人。”

“韩嫣？怎么又是他？他又干了什么！”一听是韩嫣，王太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说出的话又重了几分。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确实见不得人，叶清便跪下身凑到太后身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因为今早，卫夫人的贴身侍女江雀在永巷撞见了韩大人与宫女通奸，被韩大人发现后，韩大人言语上对江雀多有羞辱，江雀逃回猗兰殿后将此事告知了卫夫人，卫夫人一个怒火攻心，便晕倒了。”

听了叶清的话，王太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也险些晕倒，吓得叶清连忙扶住她。王太后休整片刻后才缓过来，她一拍桌案，关于韩嫣的各种新仇旧恨一股脑全涌上心头，愤恨地说道：“这个韩嫣，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肮脏龌龊的事！简直是罪无可恕！呵，被人撞见了也不知羞耻，还出言调戏？他调戏也不知道看人！”

叶清一边给太后顺气，一边念着“太后息怒”，心想着这韩大人也真是的，做出这种事让谁撞见不行，偏偏让卫夫人的贴身侍女撞见了，还调戏人家。这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卫夫人视她这个侍女如亲人，皇上又那么宝贝卫夫人，他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王太后把心中愤怒发泄出来后，便决定这次不能再放过韩嫣了，不然指不定下次还会惹出什么大祸，她对叶清严声说道：“这个韩嫣，果然留不得！这一次本宫绝不再姑息了，叶清，你派人带着本宫的旨意去一趟廷尉府！”

而廷尉府内，此时却是另外一副光景。廷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对突然来此的韩嫣作揖行礼道：“呦，这不是韩嫣韩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虽然廷尉的级别比韩嫣高，但韩嫣毕竟是皇上的近臣，所以就连廷尉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韩嫣自是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他傲慢的微仰着头颅，脸上带着笑似是真心又似是假意的吹捧道：“廷尉大人，瞧您这话说的，这天下谁不知道您廷尉府的威名。您掌管刑狱，要说谁通晓这刑罚的妙处，绝对非您莫属啊！只要您一开口，那再硬的骨头，还不都得变软了。”

廷尉对韩嫣的这段奉承很是受用，他乐呵呵的捋着胡须直接说道：“韩大人，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您尽管直说就好，只要本官能做到的，绝对尽力而为。”

“廷尉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您放心，这件事，只有您能做！”说完，韩嫣对着身后喊道：“给本官带进来！”

廷尉朝韩嫣身后看去，只见几个侍从架着一名男子进来，这个男子从头到手到脚全部都被捆绑起来，脸上还又青又肿的。

这下廷尉不明白了，他指着这名男子问道：“韩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韩嫣朝身后的莫云斜了一眼，然后对着廷尉一脸愤慨的说道：“廷尉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小子是宫中的侍卫，却在宫中公然对下官以剑相向，好在下官的侍从们及时制住了他。您想想，这人敢行刺朝廷命官，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啊！下官私下里对他严刑拷打了许久，可这小子嘴硬，就是不肯说出他的幕后主使，所以，这才把他带来廷尉大人这里。”

韩嫣上前一步，凑到廷尉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廷尉大人，若您能从他口中撬出背后的主谋，以及他意图谋反和刺杀皇上之事，我想您离升官也不远了吧！”

韩嫣的话让廷尉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他心领神会的对韩嫣说道：“韩大人，此事就交给本官吧！不出半个时辰，绝对让他什么都给吐出来！”

廷尉对手下的狱吏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便上前从韩嫣的侍从们手中接过莫云，将他带了下去。

廷尉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伸手，扭头对韩嫣说道：“不知韩大人可有兴趣一同观赏啊？”

韩嫣喜上眉梢，嘴角一勾：“这是当然！廷尉大人请！”

“韩大人请！”

廷尉府审讯大牢内，莫云被绑在刑架上，左右各站一名狱吏，廷尉坐在对面的桌案前，俨然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对着莫云严声说道：“大胆逆贼，于皇宫内行刺朝廷命官究竟意欲何为，还不快快把你的主人供出来！”

莫云看着廷尉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眼神冰冷，发出一声冷笑，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皇上！”

廷尉一愣，不解的看向坐在一旁的韩嫣，韩嫣连忙开口解释道：“廷尉大人，实不相瞒，我审问这个逆贼的时候，他也只说皇上，您说他的意思会不会是，他的目标其实是皇上？”

闻言廷尉立即转过头去怒视莫云，声音更加严厉了：“逆贼！你真正想要行刺的，可是当今皇上？”

莫云像看白痴一样对廷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再说话了。

廷尉显然被莫云的态度给激怒了，怒极反笑道：“好啊，果然是个硬骨头，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廷尉府的刑具硬！用刑！”

廷尉一发话，左右的两名狱吏便开始对莫云用刑，韩嫣坐在一旁已经开始用起茶来了，欣赏着脸上青筋都冒出来也没有吭一声的莫云，不禁在心里赞叹道：这廷尉府的刑具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廷尉府的刑罚已经用掉了一半，虽然都是较轻的刑罚，但已经让莫云的身上伤痕累累了，可饶是如此，莫云还是没有开口。这下廷尉也惊讶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扛住这么多刑罚的。

廷尉看了眼仍在一旁气定神闲好似看好戏一般的韩嫣，想着海口都夸下了，可不能丢了面子，便准备让狱吏们上重刑。就在这时，左监匆匆跑进来，脸色难看的来到廷尉身旁，将一锦帛递给了廷尉。

廷尉展开看后脸色大变，小声的朝左监问道：“送此物者，可说来自何处了吗？”

左监哆嗦着点点头，声音都快飘了：“东宫。”

廷尉眉头紧锁，面色深沉，对左监使了个眼色，左监立马又跑出去了。

他们这一系列动作韩嫣自然看见了，便开口问道：“廷尉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看脸色如此难看？”

听见韩嫣的话，廷尉一改方才的愁眉不展，转过身笑着对韩嫣说：“韩大人，真是不巧，本官临时接到一个案子，恐怕无法继续帮你审问了。”

韩嫣还以为是什么事，便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仍是十分傲慢的笑着说：“下官当是何事呢，既然廷尉大人有要事要处理，那下官就不叨扰了，这人我也给带回去不劳烦廷尉大人了。”

说完正欲往外走，结果却被廷尉伸手拦住了，韩嫣有些恼怒：“廷尉大人这是何意？”

此刻的廷尉全然没有一开始的讨好谄媚之意，看向韩嫣的表情竟有些鄙视：“韩大人，你若是走了，我这案子还怎么办啊？”

看着廷尉露出这副表情，韩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强撑着说道：“廷尉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廷尉讥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锦帛，不紧不慢的说道：“奉太后懿旨，捉拿上大夫韩嫣，关押于廷尉诏狱之中，听候发落！”

韩嫣瞪大双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他大喊着“我不信”伸手要去抢廷尉手中的锦帛，但廷尉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身旁的狱吏早就冲上来将韩嫣给制住了。

廷尉像是衣服上有脏东西一样，将韩嫣碰到的地方拍了拍，然后不屑的对韩嫣说道：“韩大人，请吧！”于是，狱吏拖着仍在大喊着挣扎的韩嫣，朝大牢更深处走去。

耳根清静后，廷尉走到被折磨的已经意识模糊却还在强撑的莫云身边，看了眼手中的锦帛，在莫云耳边说道：“虽然本官不知道你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得罪了韩嫣，但在能证明你无罪之前，本官还不能放了你。不过，若是本官手中的这份锦帛，真的与你有关，那本官一定立即将你释放，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廷尉走后，莫云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廷尉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头一沉，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