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武侠 > 饮者 > 杯莫停 第五十章:将死之期,意欲何为?

饮者 杯莫停 第五十章:将死之期,意欲何为?

作者:愿君多采撷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7-08 14:28:55 来源:平板电子书

听闻,酒可解忧断愁,

也可忆故人…

白夜不由得回望起当初和黄泉的短暂相处。

过了很久,两人都已经醉了,却也没醉。

他们,还很清醒。

白夜再次拿起酒杯,看着林平之,却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

“其实,我认为,你说得这个陌生人却和别的人不同。”

林平之打着酒嗝说道:“有什么不同?”

然而白夜却说不出。

就因为他说不出,所以才可怕。

林平之又问:“你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在那陌生的地方,他看见那可怕的陌生人,和一个他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在论剑。

论他的剑。

白夜最亲近的那个人,是不是陈宁?

林平之缓缓说道:“那个陌生人就是黄泉吧…?”

白夜点了点头。

林平之忽然又叹了口气:“我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一个人也是他,不是你。”

“不是我?”

“因为你毕竟还是个人。”林平之淡淡说道。

白夜听言本想说:那也许只因为现在我已改变了,但是这句话白夜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会改变的。

索性沉默。

林平之却还在缓缓说道:“黄泉却不是。”

“他不是人?”

“绝不是。”林平之肯定的说道,他也在沉思一会后,慢慢的接着道:“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虽然对我很好,传授我的剑法,可是却从来不让我亲近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其实林平之知道黄泉是怕他自己会跟一个人有了感情。

因为要做杀人的剑客,就必要无情。

心中无情,拔剑自然神!

不过这些话林平之也没有说出来,他相信白夜也一定会了解。

他们又沉默了很久,林平之忽然又道:“碧落剑法中的第十种变化,并不是你创出来的。”

“是他!”白夜没有否认,他相信黄泉早就已经悟到了。

林平之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他早就已知道这十剑,而且也早已知道你剑中有一处破绽。”

“可是他没有传授给你?”白夜反问。

“他没有。”林平之摇了摇头,昔日的黄泉确实没有告知他这一点。

白夜立即了然,促狭说道:“所以你认为他是在藏私?”

然而林平之还是摇头:“我知道他不是。”

“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这回,林平之倒是点头了:“因为他生怕我学会这一剑后,会去找你。”

“因为他自己对这一剑也没有把握?”

林平之点头,却盯着白夜缓缓说道:“可是你也同样没有把握能破他的这一剑。”

白夜任由林平之盯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林平之却还在盯着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知道你没有把握,因为刚才我使出那一剑时,你若有把握,早就已经出手,也就不会遭人的暗算。”

白夜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林平之突然抓起桌上的大碗,一口饮下里面的烈酒,搽了搽嘴角,淡淡说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就因为你们全都没有把握,我不想看着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白夜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一个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么事?”

“是不是会想起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亲人和往事?”林平之不明白白夜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是。”白夜摇头苦笑,又补充着道:“本来我也认为应该是的,可是我自知必死的那瞬间,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事。”

“那你想的是什么?”

白夜摇晃着酒杯里的月亮,缓缓说道:“是那一剑,第十剑。”

林平之沉默着,终于长长叹息,在那一瞬间,他想的也是这一剑。

一个人若已经将自己的一生全都为剑而牺牲,临死前他怎么会去想别的事!

“本来我的确没把握能破那一剑,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却好像忽然有道闪电击过,那一剑本来的确是无坚不摧无懈可击,可是被这道闪电一击,立刻就变了!”

刚才酒杯里的月亮,还在碎碎圆圆,下一刻只剩下一片光泽。

林平之笑道:“变得怎么样?”

“变得很可笑。”白夜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种本来很可怕的剑法,忽然变得很可笑,这种变化才真的可怕。

林平之什么都不再说,又开始喝酒。

白夜喝的更多、更快。

林平之一口饮下一壶老酒,感叹道:“好酒。”

“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白夜微笑,淡淡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也看着白夜淡淡的笑:“今日一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醉。”

白夜指尖沾着酒水,在桌上随意涂画:“只要你真的想醉,何时不能再醉!”

林平之忽然大笑,大笑着站起来,一句话都不再说就走了。

白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大笑,看着他走。

背影逐渐消失…

看着桌上自己画的不知名,白夜嘴角微微上扬

林冲虽然不是林平之亲生的父亲,可是他为了保全林冲的一世英名,他宁可死,宁愿承担一切罪过,因为他们已经有了父子的感情。

很快白夜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再笑。

想到这一点,他怎么能笑得出?

他又喝完了最后的酒,却已经辨别不出酒的滋味,是甘还是是苦?

无论是甘是苦,总是酒,既不是水,也不是血,绝没有人能反驳。

那岂非也正像是父子间的感情一样?

说不说,道不明。

无言,独坐桌前,天上月如钩,地上人心乱。

……………………………………

天亮了,晨曦撒下。

车马仍在,陈安也在。

白夜走回去的时候,虽然已经处于快要醉了的状态,身上的血腥却比酒味更重。

陈安看着他上车,看着他倒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夜忽然道:“可惜你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喝酒,那真是好酒。”

陈安微微一笑:“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

这正是白夜昨夜刚说过的话。

白夜大笑,可惜笑的如同一条犬。

陈安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只可惜不管多好的酒,也治不了你的伤。”

不管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都一样治不了。

白夜却还在笑:“幸好有些伤是根本就不必去治的。”

“什么伤?”

白夜看着他,如同看着个稚童:“根本就治不好的伤。”

陈安也在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醉了。”

然而白夜也说:“你也醉了。”

“哦?”陈安笑容不减,饶有兴趣等待白夜的下一句。

“你应该知道,天下最容易摆脱的是哪种人…”白夜笑道。

“当然是死人。”陈安上前,坐在白夜对面。

“你若没有醉,那么你一心要摆脱我,为什么偏偏又要来救我?”白夜斜靠着,淡淡说着。

陈安又闭上了嘴,却忽然出手,点了他身上十一处穴道。

白夜最后看见的,是陈安的一双眼睛,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谁都无法了解的表情。

这时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着白夜的眼睛。

白夜醒来时,最先看见的也是眼睛,却不是陈安的眼睛。

有十几双眼睛,在看着他。

这是间很大的屋子,气派也好像很大,他正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十几个人正围着床,看着他,有的高瘦,有的肥胖,有的老了,有的年轻,服饰都很考究,脸色都很红润,显出一种生活优裕,营养充足的样子。

十几双眼睛有大有小,目光都很锐利,每个人的眼睛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就好像一群屠夫正在打量着他们正要宰割的牛羊,却又拿不定主意,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白夜的心在往下沉。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已完全消失,连站都站不起来。

就算能站起来,这十几个人只要每个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推,他就又要躺下去。

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来看他?

十几个人忽然全都散开了,远远的退到一个角落里去,又聚到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白夜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看得出他们一定是在商议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很密切的关系。

因为他们一面说,一面还不时转过头来,用眼角偷偷的打量他。

白夜苦笑,心想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折磨他?

那陈安呢?

陈安终于出现了。

前些日子来,他一直显得很疲倦憔悴,落魄潦倒。

可是现在他却已换上一身鲜明华丽的衣服,连发髻都梳得很光洁整齐。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白夜惊讶,到底是是什么事让陈安忽然奋发振作起来的?

是不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利害,终于将白夜出卖给帝释天,立了大功?

然而却没有人给白夜答案。

看见陈安走进来,十几个人立刻全都围了上去,显得巴结而阴沉。

陈安的神情却很严肃,冷冷的问:“怎么样?”“

“不行。”十几个人同时回答。

“没有法子?”

“没有。”

陈安的脸沉了下去,眼中现出怒火,忽然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襟。

这人年纪最大,气派不小,手里拿着的一个鼻烟壶,至少就已价值千金。

可是在小弟面前,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只被猫捉住的耗子。

陈安抓着那人的衣襟,冷冷说道:“你就是况天佑?”

这人点了点头,说道:“是。”

“听说别人都叫你‘妙手回春’况大先生?”

况天佑完了摇了摇头,自嘲道:“那是别人胡乱吹嘘,老朽实在不敢当。”

陈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忽又笑了笑,道:“你这鼻烟壶很不错呀!”

况天佑虽然还是很害怕,眼睛里却已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这鼻烟壶是整块碧玉雕成的,他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就连睡着了的时候,都压在枕头下面。他听见有人称赞这鼻烟壶,简直比听见别人称赞他的医术还要得意。

陈安微笑道:“这好像还是用整块汉玉雕出来的,只怕最少也值得上千两银子。”

况天佑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大少爷也是识货的人。”

然而陈安却冷冷的盯着况天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都是病人送的诊金!”况天佑缓缓说道。

陈安笑意深长的说道:“看来你收的诊金可真不少呀!”

况天佑已经渐渐听出话风不太对了,已经渐渐笑不出来。

这时陈安却突然说道:“你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况天佑虽然满心不情愿,却又不敢不送过去。

陈安手里拿着鼻烟,好像真的在欣赏的样子,喃喃道:“好,真是好东西,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还不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这句话刚说完,“吧”的一响,这价值连城的鼻烟壶竟已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况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比刚死了亲娘的孝子还难看,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陈安冷笑道:“你既称名医,收的诊金比谁都高,却连这么样一点轻伤都治不好,你究竟是哪种庸医。”

况天佑全身发抖,满身冷汗,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在说什么。

他旁边却有个华服少年挺身而出,低声道:“这绝不是一点轻伤,那位先生伤势之重,学生至今还没有看见过。”

陈安瞪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

少年缓缓道:“学生不是东西,学生是人,叫况负天。”

陈安淡淡的看着他说道“你就是况天佑的儿子?”

“是的。”华服少年点头。

“你既叫况负天,想必已经传了他的医学,学问想必也不小。”

况负天摇了摇头,说道:“学生虽然才疏学浅,有关刀圭金创这方面的医理,倒也还知道一点。”他指着后面的人,又道:“这些叔叔伯伯,也都是个中老手,我等治不好的伤,别人想必也治不好。”

陈安突然怒道:“你怎么知道别人也治不好?”况负天仍旧淡淡说道:“那位先生身上的伤,一共有五处,两处是旧创,三处是这两天才被人用利剑刺伤的,虽然不在要害上,可是每一剑都刺得很深,已伤及关节处的筋骨。”

况负天歇了口气,又接着道:“病人受了伤之后,若是立刻求医疗养,也许还有救,可惜他受伤后又劳动过度,而且还喝了酒,喝的又太多,伤口已经开始在溃烂。”

他说的话确实句句都切中要处,陈安也只有在旁听着。

“可是严重的,还是那两处旧创,就算我们能把新伤治好,他也只能再活七天。”况负天看着白夜,淡淡说道。

然而陈安的脸色却变了:“七天?”

“最多七天。”况负天点了点头。

“可是那两处旧创看起来岂非早已收了口?”

“就因为创痕已经收了口,所以最多只能再活七天。”况天佑解释道。

陈安却在说:“我不懂!”

况天佑淡淡说道:“你当然不会懂,懂得这种事的人本就不多,不幸他却偏偏认得一个,而且恰巧是他的朋友。”

然而陈安更不懂了:“是他的朋友?”

“他受伤之后,就恰巧遇见了这位朋友,这位朋友身上,恰巧带着最好的金创药,又恰巧带着最毒的化骨散。”

况天佑叹了口气:“金创药生肌,化骨散蚀骨,剑痕收口时,创毒已入骨,七天之内,他的全身一百三十七根骨骼,都必将化为脓血。”

陈安一把握住况天佑的手,握得很紧:“没有药可以解这种毒?”

“没有!”况天佑摇头。

“也没有人可以解这种毒?”陈安不甘心,仍想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况天佑的一句没有,打破了陈安的希望。

况天佑的回答简单、明确、肯定,令人不能怀疑,更不能不信。

但是一定要陈安相信这种事,又是多么痛苦,多么残酷。

只有他知道况天佑说的这位朋友是谁,就因为他知道,所以痛苦更深。

只有痛苦,没有别的。

因为他甚至连恨都不能去恨。

应该爱的不能去爱,应该恨的不能去恨,对一个血还没有冷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痛苦如何能忍受?

很难忍收!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