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纵长歌 第79章路见不平

神龟岛，位于百越以南，郁水江外南海的一座小岛上。

自杨灵和轩辕屠进入百越以来，便遭到了不下十次的埋伏，虽然都无惊无险，但难保是对方的惑敌之策，他们依旧十分谨慎。

“大哥觉得这些人为何而来？”

轩辕屠沉吟片刻，随即一挑眉，道：“他们是为你而来？”

以他的眼力，虽然敌人极尽掩藏，但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来者应该是朝廷的人无异，不是锦衣卫便是六扇门的高手，不过锦衣卫听皇令调遣，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追杀一个江湖中人，那就只有六扇门的普捕快了。

只是六扇门做事，又何必躲躲藏藏，除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杨灵所述，他曾从六扇门副统领，莫寒锋的手中救过鞭屠江陵渔老，心想莫不是因此而得罪了朝廷？

不过这一路来杀了也有不下百人，即便被生擒，他们也都选择了自尽，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说。

按轩辕屠的话来说，也只有朝廷有这么大的手笔，培养如此多的死士。

想到这些人都是被人所操控，甚至连性命都不由主，杨灵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哀。

“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应该是与我有关，倒是连累大哥了！”

杨灵歉意一笑。

轩辕屠摆了摆手，大笑道：“小事而已，那幕后主使若一直不出现也就罢了，一旦出现，管他是谁，我非将他皮拔了，给你解恨！”

随着二人策马疾行，一路从河源到增城，再从增城到虎门，进入此间地界，沿途居然再无埋伏，不过二人也乐得清闲。

“贤弟，此处乃是五虎门的地盘，我三十年前曾来过一次，想不到如今变化这般大。”

轩辕屠看着繁华的街市，不由感怀道。

想想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而他却能在三十年后重游故地，不失为一件幸事。

“这五虎门是个什么帮派？”

杨灵好奇的问道。

说起这五虎门，轩辕屠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五虎门严格来说，并不算江湖门派，只是一个地主老财挂了个噱头，夸扬门下有五虎猛将，所取得名字罢了，实则哪有什么五虎，我看是五个病猫还差不多，当年惹到了我，被我逼得一人砍了两个手指头，才求得性命。”

杨灵眉毛一挑，这月余相处下来，对于这个大哥的凶残已深有体会，但却知他不是个穷恶之徒，当即问道：“这五虎门里的不是好人？”

只见轩辕屠冷哼一声，不忿道：“好个屁的人，这世道，地主老财又有几个好的，无不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那当真是与土匪无异。”

杨灵这才恍然，只道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乞丐忽然撞到杨灵怀里，他顺势将其保住，对方才没跌倒，不由俯下身看去，只见那小乞丐也怔怔的抬头看向自己，大大的眼睛无比清澈，脸上不知抹得煤灰还是什么，清瘦的小脸黑得像炭一样，杨灵抓着她的肩膀，轻飘飘的，还不如自己的剑鞘宽，心中微微一惊，这是瘦成了什么样啊！

“你没事吧！”

随着杨灵温和的声音传来，小乞丐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想要逃跑，但却被对方抓住肩膀，难以挣脱。

杨灵只当她怕生，当即将手放开，只见小乞丐撒腿就跑，一溜烟就钻进了人流之中，他看了几眼，便发现找不到了。

不禁暗暗一叹，本想着舍些银两给她，却不想她走的这般快。

轩辕屠在一旁看得直摇头，颌下的长须捋了一遍又一遍，见杨灵还未发现，不由提醒道：“贤弟，你这性格，走江湖怕是吃了不少亏吧！”

杨灵不知他从何说起，但还是老实的回答：“还好，也就初入江湖时，被人以三十个包子骗了几十两白银。”

“哈哈哈，贤弟还真是个妙人啊！”

轩辕屠不禁大笑道，他本就不是拘泥之人，而且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埋怨说道的，唯当一笑，便是心中抒怀了！

杨灵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就黑了起来，然后觉得有些好笑道：“大哥早就发现，为何现在才提醒我。”

轩辕屠拍了拍他的肩膀，佯装安慰：“哈哈，我也是没想到你这般迟钝，就你的几两碎银，赏那小叫花又如何？”

杨灵失笑一声，随后想到那小叫花骨瘦体薄的样子，心中倒没那般心疼了，许是她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吧！

二人牵着马，刚向前走了不过百米，就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打骂声。

轩辕屠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理会的意思，就要往前赶路。

但是好奇的杨灵还是从人群缝隙中看了一眼，当看到蜷缩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后，脸色瞬间一变，赶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待看到一个精瘦男子持棍就要对地上的身影打去时，杨灵赶至不及，连忙用剑鞘击在他的长棍之上，剑上传来的力道直接将对方的长棍震得脱手飞出。

杨灵迅速将地上的身影扶起，定睛一看，不正是之前的那位小乞丐么，只见她怀里还抱着两个馒头，嘴里满满当当的还塞着半个，加上地上的面屑，正好凑成一个。

不过相比之前，小乞丐的脸上多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也不知是何时打得，她竟噎着不把嘴里的馒头吐出，虽是闭着眼，但眼角却是不断滑下泪水，身体止不住颤抖，倔强的让人心疼。

杨灵不禁怒目而视，质问适才出手那人：“你们为何打人？”

那经手男子到此刻手还疼着，见来人虽是个少年，但一袭白衫整洁，手中还拿着把剑，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语气不由弱了几分：“是，是她 ，这小叫花子偷我馒头，我才打她的。”

杨灵目光冷冽，一眼就瞥见了桌沿放置的是自己钱袋，不用想，定是这厮见小乞丐软弱可欺，故意贪了她的银子，后来小乞丐不依，便心中发恶，出手教训她。

一想到这，他顿觉胸中一股怒气上涌，低头又瞧见小乞丐脸上那红的发紫的巴掌印，便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踹翻了此人的面摊，蒸笼包子什么滚了一地，那小厮也是被激的冲上前来，但他又岂是杨灵的对手，仅是一脚就飞出数丈之远，直接昏了过去。

而围观之人见状，纷纷夺得远远，哪敢管这闲事。

杨灵直接把包子铺给拆了，然后这才抱着小乞丐回到轩辕屠身边：“大哥，麻烦你帮帮她！”

轩辕屠倒也没拒绝，宽厚的手掌运气内力，就在这小乞丐的脸上揉搓了一阵后，她脸上的红印便消失了。

杨灵见她适才还有泪珠滑落，现在已是彻底睡过去了，便没有将其放下，就这么抱在怀里，看起来六七岁的年纪，身子骨单薄的却宛如一张纸般，杨灵几乎无法从她的身上感觉到重量。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虽在南方，但平常也少不得天凉风寒的时刻，而她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别说一个孩童了，就是一个大人也支撑不住，真不知她是如何扛过的。

轩辕屠看在眼中，却是没说什么。

此刻两人来到一处酒楼，他便提议上去歇歇脚，吃饱喝足后再赶路。实则心里是想，等这孩子醒了，给点银子便打发了吧，总不能一直带着出了城。

二人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轩辕屠一向胃口不错，便点了一桌子好菜，上好的花雕酒也点了两盅。

杨灵虽不善酒力，但对自己的伤势有好处，便也是小酌几口，喝了起来。

不知是闻到了菜香味，还是被周围嘈杂的环境吵醒，躺在杨灵怀里酣睡的小乞丐忽然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杨灵后，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松了口气的样子，但很快，她又猛然一惊，从对方的怀里挣扎了出来。

怔怔的站在二人面前，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轩辕屠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样子，自顾自的吃喝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而杨灵则是好奇的看着她。

小乞丐先是不知所措的低着头，后来便被桌上的菜香吸引，当见到满桌子不下十个的菜后，更是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大大的眼睛扑闪着，就差没在脸上写下想吃两个字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强忍着不开口，小嘴撅着，甚至连鼻子都皱了起来，似乎是在闭气，想到自己只要闻不见香味，便不会嘴馋了。

但闭气不到一会，她就憋不住的喘起气来，这下好了，大口的呼吸间，光是那香气被她吸进嘴里，就好似自己在吃一般，更是不能自已的从嘴角流下几滴口水，痴痴的望着桌上正在不断减少的美味佳肴，她只觉得心口在滴血。

杨灵见她这故作矜持的模样不禁好笑，想想可别被馋死了，于是将她拉了过来。

起初小丫头还有些害怕，但迎着对方那颇有灵气的双眼，空明的好似潭水一般，心里不由响起一道声音，让她不要害怕，于是颤颤巍巍的靠近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