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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剑英雄传 六十五回 深海迷雾

作者:成二水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7-08 13:59:51 来源:平板电子书

六十五回深海迷雾

场上各派群雄闻言无不惊叫出声,铁手道人更是惊道:“唐少侠可有证据?”当日虽然少林派亲口承认觉慧大师并非死在楚江寒手上,但他却一直觉得少林和武当前辈高人尚有一半可能是死在楚江寒手下,如今猛然听这样一句,实在是难以置信。

尚九天和薛宗昌大笑出声,正在场上酣斗的桑伯庸也虚晃一剑,得空哈哈大笑,口中还叫道:“我既得宗堂主相邀入伙圣教,这投名状总得要有吧!”

点苍三剑之一陆苍松听罢狂怒不止,手上剑招更为凌厉,骂道:“恶贼,纳命来!”

对面群雄唏嘘不已,楚江寒心中却不是滋味,按说桑伯庸亲口承认,如今也算是冤屈得洗,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旁的沈毓见他面色越发不好看了,悄悄地靠过身来,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膀。

楚江寒正自分神之际,忽听“当啷”一声,陆苍松手上长剑已被打落在甲板上,定睛再看时,右腕之上已然在滴血。

桑伯庸哈哈一笑,回身抱拳向尚九天笑道:“教主,属下这两手还过眼吧?”尚九天放声狂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桑兄这一身的本事,也不在左师傅之下了,这个护法自然做得,自然做得!”

陆苍松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口中不住叫道:“冲白道长,只恨弟子不争气,不能亲手为你老人家手刃凶手啊……”言罢又放声大哭,继而昏死过去。

铁手道人慌忙上前,叫人将陆苍松抬了下去。

首阵便败,人人都望向主心骨武林盟主赵岵,赵岵却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只听见楚江寒道:“哼!这位陆师傅时才分明是因为分神,才输了一招,如若不然,胜负也未可知吧?”

铁手道人见赵岵还不发言,高声道:“盟主,据在下所知,点苍陆苍松初出江湖时剑术未成,后得遇武当剑术名家冲白道长指点,这才登堂入室。陆苍松一直视冲白道长为师,今日得知仇人,难免分神,这才落败……”

赵岵闻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斜着眼向唐少杰微微瞧去,唐少杰一张嫩白的俏脸顷刻涨得通红。

“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妙极妙极!唐少公子果真是聪明绝顶,佩服佩服。”却是楚江寒出言讥讽。

哪知唐少杰亦是聪颖过人心思飞转,立刻反唇相讥:“想唐某这点小聪明,自然是比不得你楚少侠以怨报德的胸襟气度了。在下倒要请教了:楚少侠是先后着了哪两位高人的算计,这才无缘无故出现在魔教蒲团洞内?之后又被官府当成了魔教的妖孽,给关进了石牢内,平白受了牢狱之灾?又是谁前翻要与这位姓薛的动刀动枪,事后反而去相助仇人?似楚少侠这般大仁大义的道德修养,唐某纵然修行十世,怕是也赶不上了吧?哈……哈哈哈!”

楚江寒闻言怒起:回想起先后受了薛宗昌与玄武二人的连翻哄骗算计,这才落得身陷牢狱,继而奔走亡命。上次得知前来接应的白莲教高手便是薛宗昌,正要拔剑报仇,却被赵岵一行杀将进来,才未能动手,其后又得尚九天居中调和,又担心一旦动起手来,沈毓难保不会被算计,一路行来,只得强压着怒火。如今被人当面捅破心事,如何能不动怒?

尚九天眼见楚江寒被激怒,心下暗暗窃喜,若是楚江寒同对方动起手来,便是相助自己一方了,自己倒要省事多了。

楚江寒已经恼羞成怒,轻轻推开沈毓,道:“姓唐的,你既做此说,我倒要先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再处理我的仇怨了。”言罢便要拔剑,唐少杰见状脸又一红,只气的原地跺脚。

不料赵岵抢道:“敢问楚少侠,可是已经入伙白莲教?现在白莲教内担任什么职务?”楚江寒道:“哼,我只答应与尚老先生一路同行,却未曾答应他们入伙。”

赵岵道:“如此好极。今日是我中原武林是灭魔教教主之日,楚少侠与沈姑娘既未入魔教,便不是我们大家伙儿的对头,咱们又何必动刀动剑呢?”他言语之下已将沈毓一并带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楚江寒一时无言以对,又重新缩手站回。

铁手道人这才反应过来,气的只瞪唐少杰,也顾不得什么客套礼貌,自重身份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薛宗昌哈哈一笑,向前一步道:“赵盟主多虑了,我圣教主与楚少侠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极,要是他们出手,武林哪还有敌手?呵呵,杀鸡焉用牛刀?收拾你们几路货色,老夫一人足矣。”

铁手道人上前向赵岵道:“盟主,这一阵由老道来!”言罢弃剑撩袍,跳入圈中,大喝一声:“看掌!”正是崆峒派看家掌法之一的乾坤金刚掌,掌风呼啸直取对方。

薛宗昌也不敢大意,吐纳提气间伸出右手,转身迎了一掌,二掌交罢,薛宗昌忍不住赞道:“好掌法!果然不愧是崆峒派的镇派绝学。”说罢丢了左手的宝剑,闪身也以一双肉掌来斗铁手道人。

二人移形换位拳脚来往,转眼斗了十余招。铁手道人奋起神威,将自己最拿手的绝技娓娓使开,转眼二人又交了五六掌,铁手道人浸淫掌上功夫几十年,一双肉掌早已能开碑裂石,但此刻只感觉遇到了生平所未遇过的高明掌法,初交掌像似打入无底深渊一般,千钧巨力泥牛入海一般,霎时间消失的无隐无踪,撤掌的一刻对方掌力又好似万顷波涛一般压来,实在是无处可躲,转眼间浑身气血翻腾不已,再有两三掌非得当场吐血不可。

一边观战的卢龙肖风夫妇忽然惊叫出声:“寒涛掌?”薛宗昌哈哈大笑,道:“对,好见识!”群雄闻所未闻,只面面相觑。

尚九天一旁道:“老一辈的江湖上有金掌银掌,铜掌铁掌之说,我这位兄弟所使的寒涛掌便是其中的铁掌,接掌时泻对方之力于无形,待对方撤掌时掌力却如洪涛压来,避无可避,当真是玄妙高深鬼神莫测。哈哈……哈哈哈!”

卢龙肖风夫妇跳上前来,卢龙道:“想当年我夫妇二人的师尊就败在金掌断魂掌下,纠结一生含恨而终,我夫妇三十年来隐居海外,就是为了寻求破解天下掌功之法,苍天有眼,我二人终于练得了一套专破天下掌功的指法,取名‘灵蛇指’,今日倒要印证一番了。”

言罢双双一闪身,便挡在薛宗昌面前,替下了铁手道人。薛宗昌微微一笑,双臂一扬直取二人,三人转眼又斗在了一处。

楚江寒在一旁观战,他只知薛宗昌号称是“神剑无敌”,剑术登峰造极,却从未料到他掌上功夫犹在剑术之上。又见这夫妇二人夸下如此海口,看得就更为仔细了。

卢龙肖凤夫妇身法灵巧,两臂似灵蛇一般,始终不离薛宗昌双臂,接招处巧妙避开,薛宗昌撤掌处,二人又伸开食指、中指比做蛇信一般,专向着薛宗昌掌心点去。

楚江寒在一旁以所学本门三十六路风灵掌暗暗与这指法印证,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以风灵掌与这夫妇二人相对敌,断无胜算可言。若要取胜,只得使剑不可。

再看薛宗昌,一双肉掌居然丝毫不惧这等绝妙的指法,有时居然还敢硬接,也未见有落败的迹象。

这边铁手道人喘息方止,已按下翻腾的血脉回过神来,见卢龙肖凤夫妇双战薛宗昌,尚不能取胜,大喝一声又上前相助,三条身形如走马灯一般,围着薛宗昌斗来斗去。

卢龙肖凤夫妇一手灵蛇指的功夫果然大有将薛宗昌的寒涛掌克住之势,但薛宗昌功力深厚,也未落下风,再加上铁手道人掌风霸道凌厉,四人全凭着拳脚掌法斗在一起,尚不能见胜负。

尚九天在一旁观战,时而点头赞叹,时而又摇头惋惜不住。忽对楚江寒道:“这卢龙肖风夫妇也算高明至极,竟然能想出如此一路招数来,在最近的五十年前后,也算是独步武林了。只可惜,他二人虽晓生克之道,却不能深知,天下武功生克之道万千,仅以招式取胜,却是流于末节。”

楚江寒近来修为精进,对尚九天此言却是仔细聆听,默默思索,大以为有理,接道:“不错,若是对方功力胜过自己,纵然招式再过精妙,也未必有用。”尚九天听罢笑着点头,表示赞许。

赵岵见己方出动了三大高手,尚不能取胜,又不能识得这位老者身份,心下微凉,暗叫今日形势又大为不妙。但他城府极深,心中虽有万千心事,面上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之相,只观向相斗的四人,一言不发。

此时四船五船已然驶向前方,对主船已形成包围之势,坐镇各船的高手单等着主船的号令,只消号角一响,或箭弩相向,或移船近前跃上相助。

张继二人所在的福船遥遥据与主船之后,但见主船之上轮番斗的正酣,生恐尚九天武功绝顶,众人又将不敌,不但会折损众多的英雄好汉,且又会错过除贼的大好时机。最主要的是他担心义弟楚江寒领着沈毓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更是心急如焚。

宣鹤道长只伸长了脖子观瞧,丝毫没有上前相助之意,张继再也按耐不住,抱拳急道:“道长,尚九天武功绝顶,更兼诡计多端,咱们再不上前相助,只恐赵盟主他们会吃亏,若是走了这魔头,他日再要寻他,可就更难了。莫如咱们移船过去,一起相助赵盟主拿下这老妖如何?”

宣鹤道长闻言回过头来,抱拳道:“呵呵……这个嘛!小道奉盟主令来压此船,若无盟主指令,是万万不敢擅自做主移舟过去的。小道非是惧上,只是盟主做此安排必有深意,若是小道胡乱做主坏了盟主的计谋,那便是天下武林的罪人了……其中干系,还望二位也体谅一番才是啊。”

那姓刘的舵主也道:“道长此言有理。若无主船指令,哪个敢移船过去?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哪个又来担待?哼……二位若想相助,可自行跳水游过去,我奉帮主之命来相助宣鹤道长驾船,少了我的号令,我看哪个敢扬帆,哪个敢转舵?”

张继听罢正自无计间,忽然几声晴天霹雳,大雾霎时弥漫开来。要知此刻已然离了陆地,海上阴晴腾转只在瞬间,饶是功力再深厚,霎时间已然目不能视,加之海水澎湃浪催巨船,耳力受阻下如何能得知四下战况?

小若趁机暗暗潜近到海沙帮刘舵主身旁,一记擒拿手正欲制住他,好要挟他指挥全船上下靠近主船。

哪知刘舵主也横练了一身武功,一击之下竟被闪身躲开,抽出了腰刀反击,一连向小若劈了数刀。

未及张继反应过来,宣鹤道长一声低吼,脚下使个身法瞬间移到了小若身前,抽出了背上长剑,已经搭在小若颈上,冲张继喊到:“识相的老实些,速速跪地受缚,要不然我宰了这妮子。”

对方身法之快,出剑之利索让张继惊出了一身冷汗,大惊之余正要出手相救,便见小若高声大骂:“好你个老杂毛,我看你是活腻了,胆敢如此对待官差!”

宣鹤道长回道:“哼!哪里来的什么奉命的官差?我看分明是魔教的细作!若非我多留个心眼儿,还不较你二人奸计得逞了?”

张继暗暗叫苦,看来今翻确实小瞧了这位宣鹤道长,左右略作思量,悄悄撕下衣袖上的布条,捏在手中扬手弹了出去,只听得金铁相交,“当”的一声,宣鹤道长手中长剑脱手。

好个宣鹤,右臂虽被震麻,但一个转身间左臂一抬,又拿住了剑柄。

小若趁机一个转身已从剑下脱身,又去斗那刘舵主。

宣鹤道长大喝一声,左臂举剑哗哗哗向张继刺了一连九剑,寒光过处剑气纵横,张继侧身闪过。宣鹤见刺敌不中,又换剑在右手,捏个剑诀来斗张继,所使乃是正宗青城派剑法。

大雾弥漫,张继只能隐隐瞧见数步之外小若二人相斗的身形,主船之上也遥遥传来打斗呼喊之声,显然斗的更为激烈,又担心众人不敌尚九天,更是着急了。

宣鹤道长仗着手中长剑使开青城派独门剑术转眼已出了十余招,张继只一味躲让,又过数招,瞅准机会扬脚踢飞了宣鹤道长手中长剑,一个转身伸开右臂从肋下夹住了宣鹤,略一用力,宣鹤道长变呼吸艰难,双脚不住乱蹬,口中不住叫骂。再一用力,宣鹤道长便登时昏死过去不能动弹了。

旁边刘舵主听见宣鹤道长没了动静以为被杀,心里没了倚靠,招式一乱,未过三招,也被小若拿住。小若以手扣住他命门,喊道:“速令靠向主船!”

刘舵主颇有骨气,呸了一口,骂道:“无耻魔头,你们纵然武功高强,也休想逼我就范。”

小若腕上一用力,刘舵主当下吃痛,仍旧将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却不肯就范。小若急道:“你听是不听?”脚下一踢,将他右腿踢折,只痛得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双目紧闭仰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有七八个海沙帮弟子已经听得动静前来助战,大雾朦胧中隐约瞧见管事儿的舵主被人制住,纷纷拔出刀剑跃跃欲试。

张继见他这般有骨气,也不忍心再折辱,正自无计间,小若又道:“这船上除了这牛鼻子之外俱是你海沙帮子弟。好,从现在起,我每说一遍‘靠船过去’,你若不相从,我便叫这位好汉杀你门下一名子弟,若我说十遍你依旧不听,我们便打死十人,我倒要看看究竟你的骨头硬,还是心肠硬!”

刘舵主早就见识过张继的厉害,此刻便连武功高绝的宣鹤道长也不是对手,恐他二人说到做到,当真下手残杀门下子弟,当下一阵迟疑。

小若又道:“你只需下令全速前进,务必要超过主船,待二船相错之机,我二人趁机跃过去也就是了。”刘舵主听罢叹息不住,道:“罢了罢了!”

小若心下微微得意,但又怕他使出花样来,也只是微微松了力道却不放开。刘舵主晃晃悠悠强力站起身来,小若才松了手,由着他传令去了。

不一时众人得了令转动巨帆,加快速度向着主船靠去。

巨雾略微散去一些,又因靠近主船,张继极目瞧去,隐隐瞧见了主船的巨帆楼台,心道:“今日定然不能放走这魔头。”

二船相距约有百丈,巨船又冲入雾中目不能视,涛声之中更闻刀剑相击以及呼喝打斗之声,张继心中拿捏不准楚江寒也是否参与其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一时便在五六十丈以内,惊涛声外,张继听出楚江寒并未动手,心下略喜,又听出尚九天正在动手,且有不少人身受重伤,又焦急起来。

待到追上主船十数丈开外,张继正欲叫小若越上主船,却不由平地怒起:宣鹤道长此时恰恰转醒,又拾起长剑来刺小若。

张继前前后后一门心思全在两船间的距离之上,盘算着能否一跃间带着小若跃上主船,此时正欲出手相救时又来不及了。

小若一连躲过三剑,宣鹤道长剑术高明,到第四剑时已经躲闪不及,眼见胸口就要中上一剑,宣鹤道长忽然收剑,伸出左手点了小若的穴道,往肋下一夹,纵身一跃已上了二层船舱。

张继牙关一咬纵身追去,怎料宣鹤道长轻功犹在他之上,纵然肋下夹了小若,身法之快出人意料,跃上跃下几个来回,张继都追赶不及。

大雾依旧弥漫,目不能远视,侧耳一听,大船由于全速前进,早已经驶到了前面,将主船甩在了四五十丈之外,这个距离,任你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跃过去。

再听对面主船之上打斗更加激烈,又传来尚九天几声狂笑。

良机一失,张继大怒追去,宣鹤道长又夹着小若越到了中间主帆之上,神情得意至极,道:“恶贼,任你内功再深厚,也休想追上我。识相的快快自断经脉,否则我当真宰了她。”说着对准小若一剑刺下。

张继牙关一咬再一声低哼,跃到桅杆下,抬手就是一掌,船身一晃,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桅杆从根部齐齐折断向后。

巨帆之上,玄鹤道人吓得魂飞魄散,夹着小若纵身跃下甲板,方才站稳,张继掌力便拍到,宣鹤道长急忙弃剑,转身已是躲闪不急,只得举起左臂硬生生接下,“砰”的一声便被震飞。

张继抢上前来已伸手接住了小若,怒气未消之余,急忙运功冲开小若穴道,仔细检查时,左肋下只被轻轻划开一条口子,看来时才宣鹤只是举剑吓唬自己,并非真想杀害小若,这才慢慢降下怒火。

再次扭头向后,此船已然冲到主船的前方百丈开外,这个距离,又怎么能够跃到主船之上?想到此节,只一阵叹息。

良久宣鹤道长满口鲜血爬了起来,张继见了不忍,暗悔自己下手太重。

小若骂道:“老杂毛,叫我说你什么好!”说着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几粒药丸要喂他吃下,宣鹤道长口不能言,伸手要推开小若,却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只刀子一般瞪着小若。小若捏开他的嘴巴,强行将几粒药丸喂了下去。

张继叹了口气,走过去替他点了几处大穴,道:“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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