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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回周在庆临危指路,张承文单车访仙

一连三日,周在庆号脉施针开方子,始终不见小若好转,张继则亲手熬药,早晚运功调息,服侍左右。到了第四日,周在庆同李大肚子将张继请上堂来,周在庆忽的双膝跪地,口中称歉,张继见状,心下已经凉了半截,看来此毒委实厉害,自己在神女洞中尚且不觉得如何,但换了他人,如何能够抵挡?

张继慌忙扶起这位周舵主,口中言道:“周舵主万万不可如此!能蒙丐帮相助,张某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对着李叫花子言道:“诸位也不必惊慌,我有结义三弟,医术了得,只是目下不在此处,若寻得他来,相信定能解得此毒。”他口中虽做此说,心下却也犯了嘀咕:小若中毒如此严重,众兄弟此刻只怕在白莲教用命,这倒真是远水不解近渴呀。

一旁的李大肚子闻言转喜,言道:“对对对!判官愁医术了得,定然能够药到病除。”哪知周在庆只是摇头不住,他本心直口快,但凡有话也憋不住,见他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多嘴,这‘追魂丹’小人医他不得,判官愁纵然是扁鹊妙手,仲景奇术,也是不能治。我看只有寻来独门解药,才可有救!”

李大肚子知他所言非虚,又把头低下了。别人不知,他老叫花子却是心知肚明,江湖之中,若论武功谁最高,自己当真说不好,可要点检医术谁最高明,判官愁号称天下第一,自己这位师侄足可担得起天下第二来。只是他身在丐帮,又居要位,多年来协助帮中重要人物处理俗事,全无扬名的机会,再者他本人也绝非追求虚名之人,故而世人哪里知晓他的手段呢?

李叫花子心下思量,对着张继缓缓点了点头。张继知道这位丐帮的前辈见识博广,他既然点了头,说明周在庆所言非虚,只怕三弟在此,也是无可奈何。

猛地想起,在神女洞内追魂判官吃了自己一掌,只怕是生死未卜了,若此人当真送了命了,也不知还有没有解药留在世上了。果真若有,也得在白莲教一干妖魔手中,当下恨不得立马杀上白莲教。

张继心中焦急,便要告辞,李、周二人慌忙拦下,周在庆言道:“离此不远,便是终南山,终南山隐士高人何止万千,上有全真教高手如云,又因教中门规森严,众道士一心求道少涉江湖,故而天下不知。我自奉命打理丐帮在陕西帮务以来,每与旱灾瘟疫之年,多见终南山的高人们身怀灵丹妙药,下山医治百姓,故而有所了解。又因我在此间帮中诸事尚还做得主,故有幸与全真教掌教云阳大真人相识。莫如待我修书一封,张大侠好带着夫人上山求教云阳真人,此事或有可为。”

张继闻言心头一喜,终南山由来便是隐士高人求道之所,当年函谷关令尹喜,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颇为深厚。他在终南山北麓扎草为楼,起名“草楼观”,时常登楼观星望气。传说一天夜里,当他凝视夜空时,见东方紫云聚集,形如飞龙,向西滚滚而来,便预感必有圣人即将经过此关,于是派人给道路垫土洒水,夹道焚香迎接。不久,果见一老者身带五彩祥云,骑青牛而至—来人正是老子李耳。尹喜忙把老子请上草楼观,行弟子之礼,望其能传道解惑。老子欣然将五千言《道德经》尽授于他,而后飘然仙去。

后来但凡名家隐士,莫不心向往之,儒释道三家,出自终南山者更是不计其数。前朝全真教丘处机真人,曾受成吉思汗接见,言讲养生延寿之道,大受尊崇,故而极盛。及至本朝,虽声名不及少林、武当,但个中高人,自然不下武林诸派。

李大肚子闻言也是一喜,对张继言道:“日前救走小公子的,正是全真派云阳真人。我观他神通武艺,或在我师之上,张大侠若前去拜访,夫人定然有救,再不济也能父子团聚,若能遇上一二高人,赐下良方妙药也未可知,事不宜迟,张大侠宜快快行动。”也未见张继应允,便招呼一众门人弟子,准备车马被褥,干粮饭食去了。

张继走进内堂,眼见小若玉也似的身子,鲛绡一般堆在床上,心下一阵怜惜,一阵刺痛。小若早知晓他进来,娇喘道:“是不是要走了?”张继嗯了一声,言道:“眼下众兄弟早就没了联络,咱们也不知白莲教总坛所在,我打算带着你上终南山去请教云阳真人。”

小若正要张口,却是一阵的咳嗽。张继慌忙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背上按了几下,轻轻地言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小若心头一甜,又是一阵咳嗽,扭过头来,对着张继说道:“带上妍儿吧!”

张继心下犹豫,他本想求李大肚子与旦增和尚,把她送到闲云庄,那里才是安全的,心里思量,口中一个“可是……”,之后就闭口不言了。小若又道了句:“咱们再也不能让她过没娘的日子了。”

张继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但他是她的男人,总不能在她面前显示出软弱来,那是无能的表现。

嗯了一声,又说道:“宣儿就在终南山云阳真人处,咱们顺便接他回来,往后咱们不住李家镇了,去闲云庄住,那里更好些。”

说话间外头有人叫,张继用棉被裹了小若,轻溜溜抱了出来,小紫妍早就在马车里,撩开帘子等着她,周在庆的夫人给她披一件皮袄。

收拾妥当,张继转身向着众人躬身行礼,猛地起众兄弟来,又拉着李大肚子、旦增和尚二人走到了一边。

张继言道:“在下却有一事相拖,还请两位前辈勿要推辞!”李大肚子哈哈一笑,伸手止住他说:“张大侠放心,这个信儿,老叫花一定带到,非但能办妥,还要拉上大和尚一道,顺便还要助上一拳两脚。”番僧旦增一头雾水,张继却吃了一惊:怎么我心中所想,这位风尘奇人竟然知晓?

老叫花子笑而不语,张继不禁又对他多了几分钦佩,想来这位有姓无名的李大肚子,号称江湖中事尽在肚中,也绝非虚言。当下口中言谢,躬身行礼。

又有周在庆拿来书信,指点道路。周在庆原本要派人护送,张继哪里还敢劳烦,再三言谢推辞,当下辞了诸人,赶起马车向西使去。

车里的小若此刻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的心里也无比的骄傲,眼前这个男人,只要天下的英雄好汉听了他的名头便都畏如猛虎,而这样一个男人,此刻却在为他着急着,听他赶牲口的架势就知道。也是为了自己,这个男人竟然把生死兄弟的约定,放到了身后。

她的脑海中登时浮现了与他相识之初的一切:红梅楼里的丝竹声,忘乡阁前的斜阳,以及那座二层的小楼。

他是第一个敢扇自己巴掌的人,他也是第一个让自己不敢放肆的人,一个月内,自己使尽浑身解数跑了一十三回,没回都被他像兔子一样提回来扔进屋子,然后不理不睬。

她也没有想到,像这样一个粗鲁的汉子,竟然也会照顾小孩,也会烹煮,他做的饭菜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了。

也不知从第几日开始,她居然听他的话了,让她做这干那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抵触。好几次他出去,自己竟然盼着他回来,为他学着烹煮,为他递水端茶。

他说他寻了自己十年,也是他,他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世人的轻薄与肮脏;也是他,第一次让自己对一直骄傲的容颜产生怀疑。

她又一次的憎恨自己的出身,憎恨自己的过去,憎恨这张在万千男人面前卖过笑的嘴脸——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出身泥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下贱之人?想到这里,她开始变的慌乱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伴随着自己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她学着越来越乖巧,对两个孩子也精心照顾,为他们梳洗照料,裁剪新衣,甚至开始讨好他,在意他爱吃什么菜,在意他的生活习惯,在意他的一切。

每当深夜,他总要对着夜空静静的发呆,然后长长地叹息。无数个夜里,自己都在琢磨,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想到这里,她总是心跳加快,久久不能入眠。

自己在风月场中,见过多少俊美风流的绝代男儿,却被身边这个长相一般的中年男子彻底的迷住了。

终于有一天,她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五十斤的陈酿,饭罢哄睡着两个孩子,她便鼓起了胆子,拉着他开始劝酒,劝酒本是她的强项,他也不拒绝,一连喝了多半坛子,她清清楚楚的看着他醉了,然后低着头哭出了声。

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到了床上,然后一层层地剥去他的衣服,露出了一身的肌腱与伤疤,然后把自己也剥了个精光。

但她有永远的痛:自己沦落风月场所,与人前卖笑,早就是残花败柳。

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酒醒时的一举一动,那种慌张与不安,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还是又跳上床来,伸手搂住了自己……而后,她就让两个孩子改口叫自己娘亲。

她始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他,因为从他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丝的嫌弃。

车外人声多了起来,打破了她的遐想,又传来了略带磁性的一声:“天黑了,咱们在此休息一夜!”说话间两条温柔而有力的臂膀早就伸了进来,一边抱住了自己,一边保住了女儿。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忽然瞧见发根处竟然白起了一片,心里咯噔一疼。

小二为他们张罗了一见不大不小的客房,倒也干净整洁,张继在火盆上一阵巴拉,不一时更热了。过一会儿端来了一盆乌鸡汤,小若吃了半碗,又哄着小紫妍吃了好几块,由于颠簸半日,小孩儿早就累了,枕在自己臂上沉沉睡了。

张继依旧不语,忽然起身出去,要了一坛子酒进来,脱下袍子与鞋上了床来,来了句:“我与你们娘儿俩热热被窝儿!”小若听完笑了:“好没羞的!当心给孩子听见。”又把身子靠了过来“也不知是谁给谁热被窝儿!”

张继咕嘟嘟就是几口,伸过臂来挽住她,接道:“我是没羞没臊,口口声声对着众兄弟说是救你,却做了跳花墙的张生。”小若轻轻在他面上一吻,闭上了双眼,伸过两臂来抱得更紧了。

张继深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言道:“想我奔波半生,几时有过这等温存?”小若转过头来摸着他的脸言道:“你这两日都生了白发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张继慌忙扶他坐起,退去她的上衣一股雄浑的内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进去,良久见她呼吸渐稳,缓过气来,又赶忙扶她躺下,只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她不语。

良久小若忽张口道:“记得那日咱们见过的千手千面宗白元,我原是许了他的,做媒的正是那位左镇雄。”张继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小若接着道:“那年我在扬州时,曾接到命令,要我招待上面的重要人物,来的便是宗白元,其后反反复复好几回宗白元都来听曲,每回也没有什么交代,其后我到了南阳,左镇雄便来说媒。”

张继哦了一声低头不语,小若笑了一声,只道他吃起醋来,开口道:“想不到你还倒翻了醋缸!”

张继心下想的却不是这个,如今有此一节,日后讨起解药来,可又多了一份困难,当下却道:“我守着你这么一个可人儿,还吃的什么醋来?倒是有人闹起酸来,日后少不得一番遭遇。”

小若心下立即明亮:此番宗白元命人给自己下了狠手,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真心实意暂且不说,单是此等事情,教中早已经传开,宗白元何等身份,只怕此番折了面子,着了忌了。当下回道:“到时候我就做个壁上观,看你如何周旋了。”

小若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做此说笑,各都心下明了:无非是两人都在为对方宽心。

张继说了几句便语塞了,他本不善言辞,哪里又比得上人家的伶牙俐齿?又为她盖好被褥,哄孩子一般哄着她睡着了。

张继望着这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女人,呆呆地入了神。

近日来,他才算是经历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甘味:他怕了!清清楚楚的认识到自己怕了!以往刀头舔血的日子,他从未感受过什么是怕!

他自幼便得到父亲的诗书教诲,曾经觉得自己聪慧过人,到了十六岁接连三次未通过县里童试,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埋头苦读做学问的料子,偏幸爱弄枪棒,向往卫青霍去病杨威疆场。

老父原指着他博个功名,好光耀门楣,无奈他年少倔强死活不听,如此便也荒废了学业,又得高人传了一套神功,更加弃文不修,功成之日何等自负,又遇上几个情投意合的整日演武论兵,时逢募兵,便欣然投奔了俞大猷,又在军中与六个兄弟结为生死之交。

人算不如天算,也就是在旦夕之间,便被革去军籍永不录用,流落江湖后,他再也没有往日的雄心壮志,伴随着天子金口,逝去的不仅仅是十载疆场用命,更是自己沙场报国,福泽苍生的壮志。

而后又十年,辗转羁旅南北飘零,早已不是往日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终日伴随自己的,只有无尽的哀愁与愤懑。

他不像大哥一般,骨子里都是孟尝气概,又有范蠡一样的智慧计算;也不似三弟一般能够醉心药石医道有所寄托;更不似四弟五弟一样,满腔热血依旧,不惜隐姓埋名,以另一种面孔继续热心功业,为天家卖命;也不似七弟石像一般浑不计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到底,他与六弟最像,可是六弟胸中学问胜过自己万千,总能与悲处自我疏解,说到底,自己是最不如人的一个。

十年江湖,他一颗火热的少年心早就冷却,甚至麻木,每每与夜深人静处,点检生平,学文不成,从军未果,却仍是打打杀杀,奔走永无休止,哪里真正做过一件福泽苍生的大事?

自己是得了个“赤手灵屠”的诨号,两手却沾满鲜血,那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即便如此,天下人还是贬者多而褒者少,世人早视自己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他觉得此生也就如此了,功不能成业不能立。

直到这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女人大胆而不计一切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似是找回了昔日的少年雄心,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是自己所生,一口一个“爹爹”,让他觉得像是漂泊在天地间的沙鸥,找到了家,找到了归宿。

从那之后,他觉得即便是为四弟五弟之约而奔走,刀山火海,又能如何?心里踏实,真正的踏实。

一阵长长的叹息之后,张继看看那张可人儿的脸庞,早已经入睡。

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痛,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怎么能够让她如此受苦,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受的苦够多了。

他瞬间感到了自己的无能,饶是自己武功再高,也保护不了自己怀里的女人,膝下的儿女,又有何用?

一个想法忽的萌生——报应!这实在是报应!这些年来丧生在自己手下的性命,实在数不胜数,纵然他们各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可自己下手何曾留情?那些被打杀之人的妻儿老小,自己何曾为他们考虑过?

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一阵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掌柜的慌忙引了进来,只听得四个呼吸沉稳的人抬了一个呼吸柔弱的慌忙进来,掌柜的应该是惧怕,久久听不见招呼,其中一个脾气暴的破口几声大骂。

又听见掌柜的反应过来陪笑道:“几位道爷要几间?”脾气暴的那个骂道:“啰嗦个鸟蛋!没见着有病人吗?快去烧热水,一间上房!”

另一个年长的声音喝道:“师弟不得无礼!”掌柜的跌跌撞撞准备去了,又听见四个人抬了那个病人进了屋子,窸窸窣窣放进了热水,紧接着几个没了言语,张继听得出这几个人各都身怀高深武功吗,多半是在运功疗伤。

张继也不多在意,当下又抬起酒坛子咕嘟咕嘟几口,其实也没喝下去半斤,他便醉了,醉的不轻,迷迷瞪瞪听见隔壁几个议论,几个人有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听得清楚,想来是江湖人物被仇家所伤,当下也不在多意,只靠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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