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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武侠 > 玉影错 > 第一卷 第32章 悬壶初现毒医律,双生镜照生死局

海鲸号不知在海上航行了几日,终于,前方日光下,那岛如同一枚滴绿的翡翠,仙气氤氲,奇花斗艳,映入眼帘,由远及近。

这便是传说中的悬壶岛了。

“海鲸号”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倾,船身震颤着碾过最后几道浑浊的浪涌,仿佛一头扎进了一幅刚刚被阳光渲染开的、流动的翠意画卷。

悬壶岛,赫然在目!

“娘咧……”舵轮边的李魁张大了嘴,半晌才挤出这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甲板上的众人几乎在船撞破雾气的瞬间,便被眼前这瑰丽攥住了呼吸。想象中的魔窟魍影荡然无存。眼前的山岛,是碧透的。

层叠的黛青色山峦在天穹下舒展,深沉的绿意如同被海水淘洗过千万遍的上好翡翠,温润又蕴藏着勃勃生机。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覆盖了每一寸土地、攀爬到嶙峋崖壁上的植被,它们的色泽超越了陆地上所有能想象的浓艳,猩红的花瓣像要滴出血来,靛蓝的叶脉流淌着幽光,金黄的花蕊犹如熔化的金汁。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随之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口鼻,强行取代了这几日早已习惯的咸腥海风。

馥郁的草药芬芳如同无形的锦缎铺开,其间缠绕着各色鲜花的甜香,清幽的、热烈的、含蓄的……交织混杂,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但在这沁人心脾的气味深处,似乎还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金属锐意的微苦尾韵,游丝般钻入骨髓,提醒着人们:美丽背后,或有剧毒。

“这……这地方……”陆寒舟第一个找回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错愕,“李老哥,你们悬壶岛的地址确定没搞错?不是说这里的老邻居能要人命?这分明是神仙住的蓬莱!”

沈青棠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馥郁中藏着微苦的气息让她胸中翻腾的血气似乎缓和了些许。她低低回应着陆寒舟,声音带着久病的轻哑:“陆大哥说得对……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更觉深不可测。”

苏黎环抱双臂站在沈青棠身后侧,锐利的目光细细刮过视线可及的一切。一草一木,一石一径,都在这目光下被反复审视。“好看有什么用?那李魁嘴里的‘抹香鲸邻居’,也是海上的巨物,搁平常遇见了,谁不道声壮观?真发起狂来……”她没有说下去,仿佛在感叹一路的幸运,有惊无险。

顾九霄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到了船舷最前,像一尊佛像。他背对着众人,深蓝劲装在日光下近乎墨色。他的视线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港口的位置、水道的深浅、入岛山道的走向,乃至远处亭台楼阁的布局。一切无声地录入脑中,如同作战前的沙盘推演。

“怪得很,”角落里有年轻水手小声嘟囔,“老魁叔上回说,早年他来过一次,远远见着这岛都觉着阴风惨惨,死气沉沉……”

“闭嘴!海神爷爷赏路走就不错了!”李魁粗声打断。他亲眼见过那些被这片海吞噬的尸体膨胀扭曲的脸,此刻这片祥和的美景,似乎是对一切惊险的赏赐。

“海鲸号”缓缓靠近岛东侧一处天然形成的小小水湾。船锚沉重地砸入澄澈见底的海水,激起细碎白沙。

水清得令人心头发虚,奇形怪状的珊瑚丛生在水底,五颜六色的小鱼在其中悠然穿梭,其中几条身上点缀着极不自然的靛蓝或猩红斑纹,鲜艳得像是画上去的毒药瓶标签。

系缆尚未完全停当,几个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木栈桥上。他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麻布短打衫裤,手脚麻利,神色平和沉静,动作间带着一种长居海岛独有的韵律。

“各位过路客,悬壶岛普渡世人,水粮补给在东面浅滩仓库,诸位请随阿石去。”为首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清朗温和,向李魁点了点头。

那人的目光随后越过李魁,落在主角团四人身上,脸上露出一个诚恳朴实的笑意:“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若非一般的过路客,岛主有令,凡欲入岛内深处拜访或办事的客人,需先知悉本岛的规矩。请随我来,执事长老在‘知返亭’相候。”

“这……悬壶岛弟子?”陆寒舟凑近苏黎,声音压得极低,眼珠子飞快地在几个少年身上转悠,“怎么看着不像玩毒玩死人的?倒像是专门侍弄庄稼的邻家小哥?啧啧,一点凶神恶煞的感觉都没有……”

他的目光突然停在其中一人捋袖口时露出的手腕内侧——一个蚕豆大小、青黑色勾勒出的抽象蛇缠绕药草形状的刺青。

苏黎没应声,目光却扫过另一个少年同样位置——那里是一个白色的、线条柔和的丹炉图案刺青。毒门,医门?她立刻领会到了区分。

“规矩?”陆寒舟转向那为首少年,脸上堆起圆滑的笑意,“小兄弟,什么规矩这么神秘啊?咱们千里迢迢可是专程来……”

“贵客请随我来。”少年微笑依旧,那份无可置疑的客气态度却比冰冷拒绝更难撼动半分。他微微侧身,引向栈桥尽头那条铺了青石板的蜿蜒山道。

山道起势平缓,路旁植满了枝叶繁茂、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不知名树木,浓荫蔽日。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林木略疏,一片视野陡然开阔处现出一座完全由淡青色巨竹和泛着古铜光泽的厚实木料搭建的亭阁。

匾额上三个古篆:“知返亭”。

亭内临窗,一位身着宽大石青色麻布直裰的老者倚栏而坐。他须发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面颊清癯,目光澄澈得如同洗涤过的山泉,精神之矍铄远超外貌。桌上青瓷茶具一字排开,翠绿色的茶汤在壶中幽幽散着热气,一股独特的、带有清苦回甘的异香弥漫亭间。

“来了?坐。”老者抬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那眼神里沉淀的洞悉世情的智慧,让人甫一接触便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和无形压力。

“老丈有礼。”陆寒舟反应最快,嘴上利索地应和,跟着那引路少年步入亭中。苏黎扶了沈青棠一把紧随其后,顾九霄依旧是最后一个,如一道无声的影子缀在末尾,眼神在踏入亭内的瞬间便锁定了那位老者。

老者微微颔首,亲手执起细长的竹柄铜壶,将碧绿色的茶汤依次注入桌面上几只素雅的小杯。“晨露泡的老君眉,加了点岛上的野趣,喝点暖暖身子。”茶水清香扑鼻,汤色澄澈见底,浮动着几丝极细微的金线般的东西。

沈青棠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看着杯中奇异的茶汤,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入口。她抬眼看向老者。

苏黎则根本没碰茶杯,她的注意力全在那老者脸上,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戒备。顾九霄亦是同样,他的杯盏原封不动地搁在身前桌面上。

唯有陆寒舟,大大咧咧地吹了一下浮沫,抿了一口:“嘶——好东西!香是真香!这苦里带着的回甘,劲儿足!”话虽如此,他也只浅浅沾了沾唇便放下。

老者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也不以为意,捋了捋银须,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重量,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悬壶岛避世已久,非同道中人,本不应轻启门户。然岛主念及诸位远涉重洋而来,或有所求,”他顿了顿,直接道,“岛中规矩简单,却容不得丝毫含糊。”

“诸位所见的悬壶岛,乃是我医毒传承薪火相传之地。自先人于海外孤岛开宗立派,便定下了一条与世间其他门派皆然不同的铁律——此律,名‘双生镜’。”

“双生镜?”陆寒舟下意识地重复,脸上满是不解。

“所谓双生镜,”老者缓缓道来,语调沉静,却字字如石,“其一,是数如镜相映。我悬壶岛弟子,历来以毒门、医门为基。习毒者与习医者,自门中初立时起,此消?不可。此长?亦不可!永远须得一人一影,成双成对,恰似明镜内外倒影。如今岛上毒门弟子二十三人,医门弟子亦必是二十三人!少一人不成,多一人不立!”

顾九霄眼中寒芒微闪。苏黎和沈青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其二,”老者继续,如同诉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便是修习之法——须得镜面内外,同起同落。门中新入门弟子,或是岛上血脉降生,至七岁开蒙之龄,便需各自择定一个伙伴,结为‘双生对’:一人择入毒门,精研天下奇毒妙方,通晓万物相克相生之理,以毒攻毒、化腐为灵;另一人则入医门,穷究经络脏腑之变,精通百草妙药之术,扶倾续命、调和阴阳。然而,所学非独行。自入门第一日起,毒门弟子便知其药石刀锋指向何人,医门弟子亦深知何人将是他此生守护化解之对象。他们一同起居,一同钻研,所学所感,互为试验场。”

亭内鸦雀无声,只有清风吹拂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响,混合着老者平静但石破天惊的话语。

“其三,便是成道之路——‘三轮镜考’。此考非寻常比试,乃证道问心之关,亦是生与死之间的狭窄铁索。”

老者浑浊的眼中浮现出回忆的微光。

“第一关:‘体魄之试’。重在知己亦知彼。毒门弟子需配制出一种限定药性的毒剂,此毒非不可解,然其发作特征、痛苦程度须精准掌控,再设法注入自身或搭档体内。”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时光,落在当年那些紧张而坚毅的面庞上。

“而后,医门弟子必须在时限内辨其症、判其性、筹其方、解其毒!一方出错,生死一线。此轮过后,无论毒门弟子身上多少残毒伤痕,至少他们开始学会敬畏身体的极限。”

老者端起微凉的茶盏,轻呷一口,那苦涩茶汤滑入喉中时,他的目光变得愈发肃然。

“第二关:‘经脉之试’。重在洞察入微。所需应对的往往是诡谲百变的奇毒诡伤!或是多种病征毒患交加并发。医门弟子需在混乱中捕捉毒门弟子的脉象异变、寻迹推演,拼出那隐藏在表象下的完整脉络;而毒门弟子则需更精准地剖析毒性如何作用于对手的经络气血,甚至……制造出某种特定伤患来模拟致命病症。此间容不得半分模棱两可,否则失之毫厘便是生死之距。这一轮,方是对心神的真正煎熬。”

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石桌上深深的木纹,语气陡转凝重。

“第三关——‘神魂之试’。此乃最高之境。”

老者看向沈青棠苍白的面容与紧贴胸口的手,仿佛从她身上看到当年那些面临最后关头的年轻弟子。

“或是由岛中提供一种几乎不为世人所知的奇毒原材、或是一具被邪异功法侵蚀的尸体标本……或是……一个活人身上由数种暗疾纠缠而成的绝症!”

他目光炯炯,声音低沉。

“毒门弟子,须解析那奇毒之根、仿其神而不必复其形——非是求其致死,而是求其药理路径分明;医门弟子则需破除定式,独创药石配伍乃至手术之法,在绝望中辟出一条生路!此轮,考的是应变、绝境求生的创造力、更考验彼此性命相托的信任!唯有心意相通、手段无间者,方能踏过这最后一坎,真正将医毒之道在生死砥砺中融会贯通,成为名副其实的‘悬壶子弟’!”

沈青棠只觉心头狠狠一沉,喉头发紧。她紧紧按住衣襟下那冰凉的海神泪贝壳。

“其四,”老者的声音陡然沉凝如铁石,带着难以转圜的决断,“也是‘双生镜’铁律的最后一环——同契生死!”

“三轮镜考,既是登天梯,亦是悬命索!若有毒门弟子失手,所制之毒超过预期,或在考中激发异变,致其搭档身中无法化解之剧毒而死……其自身之罪孽如何洗脱?唯有同去黄泉!”老者目光扫过亭中每一个人,眼中是历经沧桑后的冰冷。

“反之,若医门弟子技不如人,手段用尽亦无力回天,致使搭档在考核或同修过程中毒发身亡……其守护不及之责,岂能独活?唯有共赴幽冥!”

“或有那不愿立时就死、心有不甘或自认无辜者……”老者发出一声短促、略带讽刺意味的轻哼,“悬壶岛亦不强留。可自决,亦可一同离岛!从此天涯陌路,永世不得重返!本岛亦再不承认有此二人!这条生路,是怜悯,更是放逐!”

老者一口气道尽悬壶岛的铁律,亭内空气仿佛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他缓了一口气,目光中那份沉重的无奈渐渐隐去,重新换上了一种近乎严苛的平静,投向眼前心思各异、却注定要直面这规则的四人。

“此规非苛责,”老者的声音重新放平,如同陈述公理,“实乃医毒大道之磨砺根本!无此约束,毒道必将脱缰失控,医道则失其锐利锋芒!”他一字一顿,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毒如锋刃,医乃执鞘;医若无锋,何以破疴?锋若无鞘,岂不伤人?双生共契,相生相克,循环往复,方是窥得医毒化境、融会贯通之唯一法门!”

他顿了顿,微微加重了语气:“诸位非我岛中传人,按此铁律,本应被挡在这‘知返亭’外。”他话锋一转,“然岛主垂慈,亦感诸位远来不易。故而破例开一狭隙之门。凡欲入我悬壶岛内境,无论为求医解厄、查询旧事,抑或求见岛主,必须遵循这‘双生镜’之规!”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停留。

“简而言之,”老者几乎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强横,“诸位——需两两配对,结成临时‘双生对’!一人扮作‘毒门’,深入毒理;一人扮作‘医门’,专责守护。以访客身份,择期参与‘三轮镜考’!”

苏黎猛地抬眼,眼眸中寒光爆射:“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必须自相残杀?”

老者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又或者是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姑娘言重了。”他声音清冷地否认,“非是自相残杀。三轮考核之于诸位贵客,一切所用‘毒性’或所造‘病征’,皆在可控可解之范畴内,我等执事长老及岛上弟子皆在旁看护,确保性命无虞!”

“然!”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如冰雪般寒冷无情,“痛苦煎熬、毒发之折磨、内腑根基之损伤、乃至事后难以挽回之隐疾……皆在可能发生之列!此乃规则本身应有之义!倘若在考中因你们搭档彼此配合失措、一方能力严重不足导致惨剧……即便不死,便是活该!倘若通不过那三轮考验……”

老者微微扬起下巴,那股子生杀予夺的气势瞬间压过了方才的平和。

“亦只得止步于此岸亭台!海阔天空,诸位自便!”他拂袖一指,似将整个亭外风光赐予他们,却又彻底关上了背后的那扇门。

老者一番话落,如同在亭内无声地引爆了一枚雷火弹。空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连窗外吹拂的花香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似乎静止了。

沈青棠的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袖口,指关节发白。老者那句“毒如锋刃,医乃执鞘…破疴…守护…”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神志。她心口的紫鳞噬心毒灼热翻滚了一下,又被衣襟下那枚冰凉的海神泪贝壳死死压住。悬壶岛……毒道与医道在这里竟如一体两面……这种地方,真能解开自己身上的绝毒吗?可这规则……如此残酷!她下意识地抬眼,视线里充满了挣扎和迷茫,最先便落在与她朝夕相处、一路守护自己的师姐苏黎身上。

“呵呵呵……”苏黎突然发出一串短促、极其冷淡、毫无笑意的冷笑。她放下那杯一直没碰的茶盏,清脆的瓷器磕碰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猛地站起,身体前倾,目光像带着冰渣的冷箭,直射亭中老者:“说到底,不过是想让我们互相捅刀子,然后再假惺惺互相包扎罢了?”她向前逼近半步,气势陡然拔升,“装得如此冠冕堂皇,就只为彰显你们这规矩天大地大?还是……”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锋,剐向石青色直裰下那张皱纹深刻的脸,“里面有什么,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能看清外人?!”

陆寒舟被苏黎这突如其来的锋芒吓了一跳,他脸上的笑有点僵,身体下意识地挪了挪,想离暴怒边缘的苏黎远点。他脑子里转得飞快,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沈青棠那捂着心口、苍白无助的模样。他的喉咙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吞咽声。毒?自己那点三脚猫解毒方子……能当“毒”的角色?不行不行,万一失手伤着她……让她当“医”?可她这身子骨能行?陆寒舟感觉心里像是同时灌了一瓶陈醋和一坛黄连,又酸又苦,堵得他心慌意乱。

只有顾九霄依旧像一块万载寒冰,靠在亭柱旁的姿势纹丝未动。他甚至在苏黎爆发时,连眼角余光都吝于给予。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目光如淬毒的冷钢钉子在老者脸上扫过,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温度,只问最核心的要点:

“必须指定一人为毒?一人为医?”

得到老者一个沉稳肯定的点头后,他接着问:

“规则所定的伤损、痛苦,避无可避?”

老者再次点头:“入我悬壶岛深境,必经其义!”

顾九霄眼中最后一丝波动湮灭下去,只剩下纯粹的寒潭深涧。他缓缓移开视线,锐利的、带着冰冷评估意味的目光依次划过陆寒舟、苏黎和沈青棠。

“好了,”老者似乎也无意多留,袍袖轻轻一拂,打破了这濒临爆炸的沉默。他抬起干枯但有力的手指了指亭外绚烂的天色,“时候尚早,此亭周边亦有可看之景,诸位可随意走走看看,权作歇脚。需仔细思量清楚——选定搭档,定下分工。明日清晨,老夫会再来此亭,恭候诸位作出抉择。届时光明正大做出决断,老夫带诸位前往悬壶岛的核心之地——‘镜园’!”

“告辞。”老者微微颔首,在引路少年的陪同下,步履沉稳地踱出了知返亭,很快消失在浓密的奇花异木之后。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仿佛带走了某种无形的桎梏。压在他们肩上的空气压力陡减,却又化作另一种无声的旋涡,在四人之间流转起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炽烈中带着海风的微咸余味,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亭前青石地上投下光怪陆离的碎影。远处山峦披着金纱,大片大片开在斜坡上的奇花在风中摇曳生姿,如同燃烧的火焰。归巢的海鸟在光晕中划出弧线,啼叫悠长。绝美宁静,宛如世外桃源。

亭内却恍如隔世。

夕阳一点一点熔化了远处天际的淡蓝薄雾,将悬壶岛上的花海、奇树和远处的飞檐染成浓稠得近乎不真实的金红色。

陆寒舟搓了搓脸,强自咧开一个带着几分僵硬的笑,打破了这凝固的死寂:“呵……这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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