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皆烬 第2章 羽化之子 （2/3）

距离那场决定尘黎未来命运的大战，已过去了大半年。

武者对地形造成的破坏，那些神通遗迹，将会存续数千数万年，直至下一次大战，但除却这些近乎半永久的改变，如今的尘黎已变得比过去数年前更加美好。

在尘黎西南的一处山脉侧方的平原，因定居部落而被命名的塔古河周边，绿茵无止境地在河滩两侧蔓延，河流的源头之处，山脉群森苍郁，青绿色的灵光即便是在正午耀阳的光辉下仍然醒目耀眼。

山脉，丘陵与河畔平原的交接点，一座有着铁黎风格的城镇屹立，城镇的一侧，高大的水车顺着河水奔流转动。

塔古河水质清澈，可以看清河底的鹅卵石，这源自于西北雪山的冰融水将一路流淌直至大辰境内，最终汇入其他壮阔的江河，直抵北玄祭洲西海入海口。

水车吱吱嘎嘎地旋转，一条道路如河流一般贯穿了城镇，直通不远处整齐划一的种植林。

春风卷过，孩童在林间嬉戏玩耍，孩子们沿着河岸的道路行走，在安全的地方巡游，聆听风与森林的声音。

这是很平常的一幕。在过去的千百年间，定居此地的人们大多都是如此生活，玩着捉迷藏和抓鬼游戏的孩童奔跑跃动，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察觉到，这些孩子奔跑跃动的速度，在林间山野中攀爬行动的灵巧，都远远超出了‘正常孩子’的范畴。

种植林中的树木，叶片长青，树干笔直，显然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在整个尘黎扩散的灵木长青树，这种灵木的树根极其粗壮坚固，即便是平整的地面也会被它们的根系隆起，变得参差不平。

而它的一些枝干也会垂下一些细支和气根，遮蔽视野，阻碍行动。

若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林中快速行走，很容易就会被绊一跤，亦或是走着走着就被遮蔽视野，不得不减速。

但是，这些在林中玩耍的孩子却不同。

他们的行动迅捷如风，一般的成年人奔跑都不及，那些崎岖的根系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而他们甚至不需要去看，就可以嬉笑着避开遮蔽视野的叶片和枝干。

甚至，他们的躯体也远甚于常人：有一个孩子的手脚似乎有些不太协调，奔跑的过程中突然摔倒了，额头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

若是有人看见，定然会惊呼吧——这么重重摔一下，哪怕是武者都要头晕脑胀一会，若是普通人，直接就要额骨碎裂，颅内出血，最少最少也是个脑震荡。

可是，只是几个瞬息后，摔倒的这孩子就笑嘻嘻地起身，额头虽然的确有伤口，但却并没有鲜血流出，更没有半点眩晕的神态。

“阿志，你又摔了！”

一旁的孩子们哄笑道：“待会回去，代酋长又要说你了！”

“嘻嘻，磕头虫！磕头虫！阿志是个磕头虫！”

“我才不是磕头虫！”摔倒的孩子脸蛋微红，挥舞着手辩解道：“是关节卡住啦！根须长出来了，卡在脚踝那里了！”

“还不是你活动的太少！懒虫！磕头虫！”

孩子们的打闹起哄无须在意，却可以察觉到一个细节，那便是这些孩子的‘关节’的确有些特殊。

那并非是正常的人类**，而是一种奇特的，或是球形，或是接驳镶合的关节。关节的材料一看就非常柔韧坚固，不过也正如摔倒的孩子所说，这些关节上会长出毛毛躁躁的‘根须’，有些已经被大量运动磨平，但的确偶尔会长出一些比较坚硬，很难磨平的茬子，影响行动。

显而易见，这些孩子，都不是正常的‘人类’。

他们是【羽化之子】。

自明镜涅槃一战后，由天命自然师，明镜宗下一代宗主安靖开发的【羽化道】便开始在尘黎大地上流传。

因为绝大部分生灵都被泰冥宗掀起的幽黎溟海之灾杀死，残存的只有魂灵，羽化道便成为了让这些魂灵复生的手段。

只是，能用于制作羽化之躯的材料有限，长青木还好说，因为天降甘露，整个尘黎地区的灵物生长速度极快，如今已经够用。

但最核心的，承载神魂的【羽化芯片】只有明镜宗才有，数量不多，一段时间只有一定定额，只能复活一部分人。

而这一部分人，除却核心的武者与技术人员外，绝大部分都是孩子。

这些死而复生，从小就开始适应羽化之躯的孩子，便被称之为【羽化之子】。

因为长青木之躯，他们天生亲近自然，身躯坚韧；因为羽化芯片，他们的神魂敏锐，聪慧灵明。

虽然因为没有天元界配套的各种维护设备和抑制增生的丹药，维护问题难以解决，但天元界的人有技术，怀虚界的人有神功！

只要充沛的运动，以武道意志打磨**，强迫羽化之躯顺应自己的意愿成长，那就不需要什么抑制药剂了！

怀虚武者的精神，就是最好的抑制药！

至于为何优先孩子……虽然大家表面上都说什么‘优先孩子，孩子才是未来’之类政治正确的话。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

想要构筑一个全新的，基于全新技术，全新道途的新世界，就绝对不能有腐朽恶臭的老东西活着。

当然，绝大部分人算不上腐朽恶臭的老东西，但作为长辈，作为已经被旧时代浸润入骨，还怀着古老的仇恨，偏见与歧视的人，他们绝难接受一个与他们固有认知不同的世界。

哪怕接受，他们也不如孩子一般，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去接受。

所以，更不用说，成年的魂灵能保存的时间比较长，而孩子因为存在时间短，保存的时间也比较短，自然要优先孩子。

事到如今，如今尘黎的绝大部分城镇都可以被称之为【学园都市】，只有一部分成年人操控偃傀维持生产和城镇运转，通过‘芯片’来社会化管理。

大量孩子在其中学习，玩耍，接受明镜宗全新的教育。

有命格的就修武道，没命格的就去学习其他技术，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浪费任何一个人的潜力和未来。

这是天元界和怀虚界其他地方都办不到的，崭新的社会模式，是所有古老的亡灵都消失，一片白纸的新世界。

“哎呀！”

原本在林间玩耍，活动，适应全新躯体的孩子们，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有个调皮的，在捉迷藏的时候别出心裁，宛如灵猴一般攀爬到了一株巨木的上端，想要躲藏在枝干中。

这孩子原本就手脚灵敏，过去还是**凡躯时就可以轻松爬上巨木，如今有了羽化之躯，更是如虎添翼，瞬息间就窜到了顶端。

但他却是忘了，羽化之躯，比血肉之躯要沉重许多。

枝干不堪重负，猛地断裂，而这孩子也惊叫着从树顶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