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主 第一卷：赤红土地 第六十三章：有人在看我们

回忆之中。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小齐，你丫脑子没烧坏吧？这深更半夜的，鬼都见不着一个，哪有人看我们？”

江南第一人民医院......

附近的小胡同里。

一个病号服光头少年提着一袋子药瓶，和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打着手电筒，背着厚厚双肩包的寸头少年走在胡同里。

“其实我一直都挺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们的。”病号服少年轻声道。

此刻，他发亮的光头和惨白的脸庞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透出些神秘的味道。

寸头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中二”作态，摊了摊手：“是......不止有我们，还有院长婆婆，还有同桌小花，前桌美阳阳......你丫最好祈祷没人看着咱俩，要是被抓回去了，院长婆婆肯定让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但事先说好，小齐，要真被发现了，你得和院长婆婆说我是被强迫的！”

“好好好，这谁分得清你和反骨仔啊......”病号服少年摆摆手，笑了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福利院的院长婆婆那张长满皱纹的苍老脸庞，和可以拿着扫帚追着自己满街跑的体力，吓了一激灵。

病号服少年叫做齐迹，谐音了一个很好的词语，奇迹。

不过这个听上去似乎很有不凡之处的名字，却一点没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奇迹。

年仅十八，癌症晚期。

前四个字和后四个字，似乎怎么都不能想到一起，但偏偏组成在一起，就成了这个世界上一个听着就很悲剧的事情。

齐迹身边的这个寸头少年，叫做乔十二。

因为乔十二家住的地方和他自幼待着的那个福利院很近，所以他们从小到大就是朋友。

在这三更半夜，齐迹让乔十二带着他一起偷跑出医院，是因为他不想治了。

他这个病，能不能治好且不说。

真的太花钱了！

那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针都要从院长婆婆攒了四十年的老本上削去一大笔......

哪怕院长婆婆苦口婆心地劝他要有信心，要坚持，一定会好的。

可了解到病情以后，他觉得这样真的没有意义了。

所以在今夜之前，齐迹就有了一个放飞理想的想法，那就是趁着生命最后的时光，提着行李去旅行！

然，齐迹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创业未半，都先中道崩阻......

但有些乌鸦嘴，好像真特么能言出法随！

在即将走到小胡同的拐角处时，一个人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不远处。

乔十二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拿着手电筒在那道人影身上晃了晃。

他们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这个人影的穿着。

上身似乎是某种款式的皮衣，而下半身则是很普通的工装裤和靴子。

通过这里，大概可以辨认出来这是个男人，且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

手电筒晃了很多次，而那道就像是隐匿在黑夜之中的人影却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乔十二有点慌了，他吞了吞口水，又朝着前方的那道人影喊道：“哥们儿，你没事儿吧？要不您先走，我们给您让路？”

依然没有反应。

而只是下一刻，那人影就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缓缓靠墙倒了下来，胸前还在快速地起伏着。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二人面面相觑。

他俩哪经历过这场面啊？

乔十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大声喊道：“哥们儿，需不需要帮助啊？”

“走......”

那人艰难出声，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的一个手枪状的东西对准了他们。

这个架势，好像他的下一句就是——或者死？

乔十二被吓住了，手电筒砰的一声掉落到地面上，似乎触动了开关，只是闪动了一下，就戛然而闭了。

这片老旧街区的胡同顿时没了一丝光亮，更生起了一些幽暗和恐惧。

“别怕，十二，你照照他的脸。”齐迹按住乔十二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乔十二点点头，颤抖着弯下身，顺着记忆将手电筒摸了起来。

“wocao（某种英文），这特么啥玩意啊！鬼，还是......丧尸？”

当乔十二打开手电筒照在那个人的脸上的时候，脸庞顿时被吓得失去了血色。

又是砰的一声，手电筒掉落了。

这一次，手电筒开关没有被触碰，而那一束光线又刚好照在了墙角那人的脸上。

齐迹看清了他的脸，也同时被吓得冷汗直流。

是人类没错。

但......他的脸上竟然全是血，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肉。

鲜红的血液还在通过他烂掉的皮肉源源不断地流......

乔十二说得没错。

那狰狞的模样，极其像电影里被枪械击中面部后的丧尸。

齐迹尽量让自己冷静去思考，缓缓说道：“不对......按照电影的逻辑，丧尸是不会说话的！而这个人会说话......”

“所以，他是还没有完全变异的丧尸？”乔十二接住了他的下一句话。

齐迹表情一变，转头看着乔十二，直接被他清澈的愚蠢气笑了。

这不特么是纯傻......（内心加密通话）！

“他是活人。”齐迹沉声道。

乔十二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咱俩跑不跑啊？”

“先看看。”

齐迹壮了壮胆，从地上捡起手电筒，又拿了根水管，准备走上前去。

可刚迈出一步，腿就软了。

不得不说，万一人乔十二说得没错呢？

更何况，人特么手上真有枪啊！

万一是把真枪呢？

“嗯......十二啊，我先上了啊。”

“嗯......好......的，小齐。你上吧，我殿后。”

“没事儿，别怕啊。反正我是癌症嘛，不差这几天的。你记得帮我给院长婆婆养老啊......”

“好，我不怕，你没了我就跑......咱俩是兄弟，院长婆婆我肯定帮你养着。”

“不是，哥们你？”

被他这么一说，齐迹更有些犹豫了。

此情此景，不禁仰头看苍天，潸然落泪！

想我齐迹英俊潇洒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没掉头发前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吧？

只可惜，天妒英才。

先是癌症，后是“丧尸”，这不妥妥是天要亡我？

片刻之后，齐迹整理了一下情绪，拍了拍胸口，反复深呼吸，便紧握着手上的水管，又要向前靠近。

管他呢？

万一就是自己多想了呢？

和平社会哪来的枪？

一步......

一步......

齐迹越走越近，那脸部血肉模糊的人却像是没了力气，手枪从他的手上落了下来，接着他便是剧烈地喘息着。

他在喘息......

还活着。

齐迹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不敢拍他的脸，只好拍了拍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我送你去医院......”

“快......走......有......人......来......”

这几个字，艰难地从他口中吐出来，似乎已经最后的力气。

而在这氛围沉重的一刻，这几个字就像是最后的警告。

“谁要来？”

齐迹脱口而出地问道。

而坚持到此刻，面前这人的意识好像已经彻底模糊，昏死了过去，再没有了声音。

好在通过他胸口的剧烈起伏，还能判断他的呼吸尚存。

齐迹没有多想，移动身子，背对着他，将这人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肩上，然后对着直愣愣看着他的乔十二喊道：“十二，来帮忙，我一个人背不动。”

“啊......来了！”乔十二愣了愣，然后马上迈着步子往他那边跑。

而就在乔十二刚迈动步子跑出几步后，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哆嗦着抬起手指指着齐迹的背后，颤抖着说：“小齐......你背后......有人在看我们......”

“怎么了？”齐迹皱眉问道。

而下一刻，齐迹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汗毛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

一道阴冷恐怖的声音在他的背后毫无预兆地响起：

“找到了，跑掉的那个......”

第二章：超凡生命

齐迹此刻面色惨白得已经不能再白，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

他几乎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形容眼前这个人......

不，也许他不是人......

至少正常人不能长这样......

变异的手臂长满黑色鳞片，近乎两米多的庞大身躯，狰狞硕大的血色双角，还有......生出背鳍的脊椎骨。

除了有一张人的脸庞和体态，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像人的地方。

现在齐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当目光与这个怪人对视一秒过后，齐迹托着搭在自己肩上这个人的手臂，几乎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胡同口跑去！

乔十二在前面跑，齐迹拖了个人在后面追。

而被拖着的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实际上才是最狼狈的，失去意识的他没有支撑力，垂下去的双腿与地面疯狂摩擦。

病弱的齐迹，却没有一鼓作气能将他拉到背上的余力！

也正因为如此，齐迹不仅速度缓慢，体力也很快就已经到了衰竭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喘气，他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

而这个时候，又让他的脸色剧变！

他的后方根本就没有刚刚那个怪人！

齐迹下意识地想到了某种可能，转过头往前方看去。

在胡同口，那个怪人正舔着舌头看着他们，乔十二已经跌坐在地上，双腿直打颤。

“把你身后那个人交给我，你们能好死。否则......”

那身形庞大的怪人丑陋的脸庞，露出玩味的笑容，戏谑着看着面前两个仿佛已经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刀尖鱼肉。

“我要是不给呢？”

齐迹沉着脸，轻轻放下了肩上拖着的手臂，握紧拳头，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怪人，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怕吗？

他当然怕。

但他的生死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得选了不是吗？

“我会把你们的身体一片片地切下来，做成标本！”

怪人冷冽的声音如呼啸的风在齐迹的耳边掠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想到了什么，只是心中莫名有一种勇气。

这种勇气让他挡在乔十二的面前，对这个面目恐怖的怪人挥出了拳头。

但现实很骨感，他是一个癌症患者，身体素质弱鸡的不能再弱鸡了。

在这个怪人的面前他根本没有出手伤到它的机会，甚至还没有等到接近它。

一颗血红的火球从它的嘴里吐了出来，近乎淹没了齐迹的整个身体。

“小齐！”

在意识被吞没的时刻，他听到了乔十二撕心裂肺的呐喊。

乔十二这个人，也许从今天起将会成为他这一生最愧对之人。

因为他的一时意气，乔十二也许即将失去生命。

齐迹的身躯被烈火淹没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

“妈的，小爷我跟你拼了！”

乔十二的全部勇气，在这一刻似乎被齐迹的牺牲所点燃，他拿起手边齐迹还没来及用的水管，就朝着那怪人扑了上去。

“负隅顽抗。”

怪人只是冷笑了一声，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乔十二的脖子。

就在它准备一爪撕碎乔十二的身体的时候，一道破空声从它的背后而来。

一颗子弹骤然刺破了它的身体。

“混蛋，给我放下他！”

还不等这怪人回头，一道裂缝毫无预兆地从它面前的空气中撕裂，一个身着某种制服的女人从中穿了出来，一脚踹在了它的头上！

怪人被这力道十足的一脚踹的倒退了好几步，而背部，同时被射来的数十颗子弹击穿！

乔十二因此被丢在了地面上，他心有余悸地剧烈喘气，又立刻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束着头发的美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在那个怪人的身后，也同时出现了一个手持着某种枪械的大叔，似乎是士兵。

怪人回过神来，先是看了一眼身前冷视着他的女人，又转头看了看那个试图用枪械击杀自己的大叔，冷笑道：“一个拿枪的弱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性超凡基因战士，就凭你们两个，就想缉捕我吗？”

只见怪人身上开始冒起某种紫色雾气，接着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击穿他身体的那些弹孔，竟然开始逐渐愈合了起来！

只在转瞬间，怪人就恢复如初！

“你不也就是个二阶超凡生命体，躯体已经有了迅速自愈的能力，很厉害嘛。很可惜，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束发少女毫不示弱，抬手一握，一柄短刃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说话的同时，束发少女又向那个持枪男人的通讯设备传讯道：“雷长官，您看时机带着这三人退开。这家伙有点棘手，子弹对他没用，我来对付他。”

在看到少女手中那柄银色短刃之后，怪人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惊疑道：“超凡级武器？”

“现在知道怕了？这一刀砍下去，你那副引以为傲的破躯体能愈合得过来吗？”束发少女轻蔑一笑。

话音落定之际，束发少女出其不意地率先往前一冲，一刀对着怪人的躯体横劈了过去！

“死娘们，竟敢看不起我！”

怪人不甘示弱，嘶吼一声，也冲了上去，同样拿出了一个砍刀形状的武器，与她交战在一起！

它虽然嘴硬，却也聪明。几乎在与这束发少女交手的同时，也在刻意躲避着银刃的攻击。

而显然，束发少女对于这银刃的使用并不熟练，几个回合的战斗下来，竟也没能占到上风！

趁着两人交战的空隙，雷长官借助身手的矫健敏捷，快速地绕过了几条胡同，来到了惊恐不定的乔十二面前。

“起来，背着你的朋友，跟我走。”雷长官并不废话，背起了那个受伤不轻的神秘男人。

“长......长官，我朋友他还能活吗？”乔十二急切地问道。

雷长官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不知道，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乔十二连忙点点头，不再看那边的交战，从地上拉起脸被砸得几乎要陷进地面的齐迹。

......

在被火光吞没的那一刻，是齐迹短暂生平中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超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