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毛 第八章·亲近

肖对于捏他的重要性不仅仅体现于亲情上，更体现于关系上。

前者是后者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同时也帮助后者建立了一个专门听从他的小帮派。捏他作为一名并不受家族重视的长子，很早就有了夺取更多权利的想法。但奈何手里的力量并不充沛——俗称‘拳头不够硬’，所以只能停留在想法上。

而这突如其来的‘世界末日’，直接打乱了原有的秩序，被他扶植起来的治安官团队和流氓团伙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最大仰仗，让他实现弯道超车，一举成为了家族内具有一定影响力与话语权的人。

这一切，自然是在肖的辅助之下才有了今天，他自然不可能将其放弃——更何况，就凭借着两人是一家人，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打算要多少钱？”捏他在听到了伊里奇的要求之后反而松了口气，毕竟主动提出来索要钱财的人显然是可以用金钱打通的，同时就算伊里奇之后再在自己这边开展什么工作，他也有概率用钱打通关系保证其不会妨碍他自己的行动。

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伊里奇——或者说，他还在用病毒爆发之前的‘文明社会’时代的思想来看待当下的事物。

“嗨呀，你看你这话说的。”一听对面有付钱的打算，伊里奇的嘴角便不由得扬了起来。

在伊里奇的眼里看起来，他自己这是有了可以用来扩充队伍的关键资金，能够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冲突之中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进攻能力。但在捏他看来，坐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位见钱眼开的吸血鬼，模样与内核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受贿者相差无几。

“我呢，也不多要，就一百克黄金。”伊里奇笑意盈盈的伸出一根手指，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当场拿，我当场放。”

“唉……”捏他无奈，值得点了点头，随即打开办公室的抽屉，翻开一堆被捆成了‘蛋卷’的钞票，在最底下掏出了一块被装在自封袋里的金条。

“那多谢了，”伊里奇接过金条，用牙检验了一下纯净度，随后果断摆手离开了这里，“顺便提一句，之前掳走他的那几名劫匪大多已经被击毙，只不过尸体被猩猩带走了部分，可能没办法确认战果了，我们就就地掩埋处理了哦。”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把那些同伙的尸体一并处理掉显然是最佳的掩盖此次事件的办法——尽管伊里奇目前的打算还是把尸体扔到野外等待猩猩帮助处理。

但这在捏他的眼里看来，则是完全的挑衅行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表弟不会跟家族扶植和家族直属的武装分子一起行动，跟着他的弟弟一起发起攻击的必定是自己的心腹成员。这对于他的损失无疑是严重的，尤其是在听到肖的报告后。

但尽管如此，捏他仍然只能忍耐，等到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

正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在拿到了金条之后的伊里奇在回家的路上都感觉这乡间的道路格外的宽阔，心中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但他并没有满足于此。

捏他拉开抽屉时的那大量的金条与现金已经成了伊里奇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景象，数量如此之多的黄金势必能让他的队伍实力更上一层楼，但不知何时才能再次来到自己身边的阿琳娜却让他打消了强取豪夺的念头。

“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到营地后，普希金在见到伊里奇后第一句话便是这。

在前往村政府的这一个来回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伊里奇只是单纯的在那边宣称自己那所谓的身份，除了让对面花了一百克黄金赎回自己的弟弟以外没有任何结果，至于先前所期望的‘招募更多的平民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之中’则更是没戏。

伊里奇知道：村政府那边几乎全都是当地的地主与世家的人，想要以他们为媒介接触基层群众是不可能的事，同时对面也必然会拒绝自己接触当地的基层群众。

转变思路，不再想着将众人聚集起来广而告之自己的身份，而是先接触当地村民，亮明自己的身份，那这显然有着许多的行动方案。

其中最为简单粗暴的，自然便是：给当地居民分发食物。

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可以迅速在当地的村民面前‘刷’一波脸，顺便可以表示自己的身份。但这样一来，困难也十分的明显：伊里奇的手里面没有那么多的食物用于分发，而想要获取食物又只能从七十公里外的城镇搜集，这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棘手。

吃过午饭，伊里奇便开始认真考虑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想要再次前往‘朗达普’，伊里奇他们所面临的不仅仅只是那些仍然驻守在城市里面的‘血’帮，还面临着自己在村庄内的营地遭到偷袭的危险。

此时伊里奇的营地内只有四名可以参与到战斗中的人，分开的话那自然是要对半。但问题就在于：两个人可以较为轻松地收集城市内的物资，但却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守卫营地。

最终，伊里奇决定姑且延缓接下来的行动，等待阿琳娜抵达自己的营地并与其进行交易后再做考虑。

“咱们剩下的来的这几天，应该可以考虑好好休息一下了。”

伊里奇看了看屋内凌乱的布局，然后又看了看破碎的窗户，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堵住窗户的办法。

钉在窗户内的木板被伊里奇卸下，转而钉在了屋外——这主要还是为了保证猩猩不会突然破窗而入的一道保险，同时也方便伊里奇等人在屋内填补窗户。

几张报纸、几根铁丝、一瓶胶水，窗户纸很快就结结实实的糊在了那两扇没有了玻璃的窗户。距离伊里奇这里最近的玻璃厂足有数十公里，他不可能跑那么远去运输。

在当下，伊里奇所面临的问题显然不只是物资问题。他从决定将肖放回到捏他的手中之后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报复，所以在今后居住在这座村庄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必须要无时无刻的防备着‘萨尔瓦多’家族。

“这样吧，咱们先清点一下手里的物资……”

伊里奇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堆放在厨房的那一箱又一箱的罐头，突然认为自己现在的可用时间并不多，如果不能在‘萨尔瓦多’方面想好了万全的应对政策用以架空自己的身份之前完成拉拢工作，那他在接下来极有可能会被压着打。

“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先拿出三箱猪肉罐头来先往外发一发，一人送一罐。然后咱们可以说目前的物资并没有供应上来，现在就只有这么些可以用。”

在初步进行分发之后伊里奇也可以在这里打出名气来，至少保证自己的队伍初期能给当地居民留有一个好印象。三箱罐头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区区七十二罐三百四十克装的猪肉并不能为这些穷困潦倒的居民带来什么，但同样也不会让伊里奇有太多的损失。

在借着分发物资的理由，伊里奇正好可以探索一下肖口中所说的‘不受控制区’。

在村庄的西北地区聚集着大量的平民，他们有许多都不是当地的居民，而是在逃难时路过那里然后便在那里居住下来的。在那里最多的居住地并非房屋，因为那边的房子许多都没有盖好，大量的、密集的帐篷从天空俯视，就像是一块肉上的肉瘤。

“我们是受联邦政府所指派担任此地区难民收容与管理及庇护所建立工作的特派委员，今日将会免费向幸存者团体提供每人次一罐午餐肉作为初步援助物资，顺便登记当地居住人员情况，请大家配合我们工作。”

伊里奇这次只带了利比奥出来，普希金和安德烈全部都被安排在家休息。

他之所以让利比奥跟这他出来，则是因为后者曾经在警察部门工作过，在进行人员登记的时候显然不会出现‘抓瞎’的情况，可以很好地辅助他的工作。

在登记人员时最重要的就是三个元素：姓名、身份证件号、居住地、家庭人员关系以及职业与特长。

这些数据将会在眼下进行临时手动等级，等到回到营地之后还需要用打字机把这些身份全部都打出来并做好归类——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在利比奥的面前坐实自己的身份，然后再看看那些登记的人员里面有没有自己目前所需要的，有机会就去拉拢一下。

这一下午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漫无目的的在村庄里面到处乱转，如同在外面兜售牛奶的工人，而最终的收获也仅仅只是一叠厚厚的纸与用掉了一半的墨水瓶。

“走吧，看来今天的工作还挺多的。”

先前在超市里面进行搜索时，普希金曾专门跑到文具用品区里面抱走了两台键盘打字机和一大盒的色带。这原本是他因为有些感兴趣、且希望能摸一摸在先前生活的地方碰都碰不到的新奇物件才拿的，但没想到歪打正着，碰巧在这里用上了。

在营地内，伊里奇将原屋主的床铺丢了出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从隔壁空房搜寻而来的巨大办公桌。一沓又一沓的纸被堆放在桌子上，等下回有时间前往‘朗达普’时再去搜寻一些文件夹，这也就让伊里奇的‘办事处’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对于当地居住人员的归档情况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伊里奇可以说并没有耗费太大的精力就拿到了一份可以让利比奥忙上很多天的任务。

利比奥此时也已经不再是先前单纯跟伊里奇的队伍搭伙生存的普通幸存者，伊里奇以其曾经担任过公务员并任职较长时间为理由，任命其为‘庇护营地居民管理办公室代理主任’。至于每月薪资待遇，在这种环境里那就真是‘管吃管住还要什么工资’了。

‘咚咚咚’

二月七日晚，伴随着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一名让伊里奇无数次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阿琳娜这次是开着车来的，其貌不扬的皮卡车里面准备着满满的物资，汽车的后斗里面整齐地坐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两名列兵，一支步枪，一箱步枪弹和一箱手榴弹。”伊里奇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朝一日扩充那两名列兵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此时的他就连从兜里往外掏金条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

“你……不打算给你的士兵配备武器吗？”阿琳娜的胸前挂着手电筒，借着昏黄的光线，在自己手里的文件夹上飞速登记着此次交易内容。

“欸？还要配备武器吗？”伊里奇一愣，随即便感觉自己似乎钱拿少了。

“是这样的，”阿琳娜看了看屋内，此时普希金与利比奥此时都已经睡下，只有安德烈站在走廊的尽头盯着后院，随即小声说出了建议：

“你现在的情况吧，应该需要一名医疗兵，也不贵，军衔是‘正兵’，仅需五万块，算上培训价格什么的，也就五万六千块。这样吧，把你手上的黄金都给我，我给你增配一名医疗兵、一箱步枪弹和一箱手榴弹。然后我会补全你的其他装备。”

医疗兵，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只是受到过急救训练的普通士兵——这从其并不怎么高的军衔上即可看出。而尽管医疗兵需要同连队中其他的战友一起作为‘消耗品’投入到战斗中，但这却是战场医疗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在救护车无法抵达的前线与壕沟中，医疗兵会在第一时间为战友提供基础抢救工作以保证能挺过接下来的后送，平日里除了需要学习战场医疗知识，还需要与大部分士兵一样投入到训练中。

可以说，医疗兵是队伍里最辛苦的士兵——而作为其辛苦付出的回报，在和平时期医疗兵是不需要执行站岗工作的，即使是在战时也会尽可能避免让其站岗放哨。

医疗兵通常会编制在步兵排下属的三个步兵班中的一个里，但也可能会在后方跟随救护车一同行动。

话说回来，当下最适合加入到伊里奇的阵营中的士兵还真是医疗兵——因为他在招惹了当地的‘萨尔瓦多’家族之后，将会随时面临战斗与偷袭，届时出现的伤亡必须要有医疗兵帮助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