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灵异 > 画中的薛定谔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溃

画中的薛定谔 第三百四十二章    溃

作者:文山雪 分类:灵异 更新时间:2025-07-05 12:08:46 来源:平板电子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起了风,很大,在窗外“呼呼”地响,虞子佩在睡梦中听到了风声,第一个念头就是秦无忌他们今天的公司团建会不会受到干扰,不知为什么竟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四周除了风声一无所有,不知是怎么醒来的。凌晨四点半。

陷入爱情的顾城说:“看天亮起来是件寂寞的事。”

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或者她就是无法忍受他对自己的态度,太有礼貌,太认真,太有责任心了。因为出乎意料,就更加无所适从。如果他表现得更随随便便一点,像个到处留情的标准情圣,虞子佩觉得自己倒会安心。

不是爱上他了吧?

她翻了身,头埋在枕头里。

那才叫可笑呢,总不至于是爱上他了吧?

“绝对不行!”虞子佩喊出了声。

好吧,你喜欢他,做做感情游戏吧,这个你拿手,他毕竟是个不错的对象,也算是棋逢对手。如果愿意,你可以跟他上床,没问题,但是,不要爱上他。这总做得到吧!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现在做个乖孩子,睡吧,你能睡着就说明你没有爱上他,没什么好怕吧!只是一个不错的对手罢了,爱上他就不好了,你知道……

虞子佩劝了自己两个小时,楼下街道的人声渐强之后才终于睡着了。

“你还是个幼女呢。”

“我讨厌你拿我当孩子!”

“我没有。”

“你就是。”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

“因为对你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

“这样对你不好。”

“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小心!”

“你想想,我小心是因为看重你。”

这是我和秦无忌第一次爱爱前的谈话。

当然他是对的,等虞子佩起身走出门,回到家,被夏夜的风吹凉了发热的脑袋,她在想,也许自己会感谢他,也许不会?

不只一次,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虞子佩听到他呼吸中传达出的**,那让她着迷的轻轻的叹息。她知道自己的渴望和自己的恐惧一般强烈,她害怕的就是她想要的东西,她在暗自盼望,盼望他是独断专行、蛮横霸道的,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让她的恐惧在渴望里窒息而死。她在这儿,就是说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她愿意服从他,她愿意是个傻瓜,不做任何实为明智的选择。他的克制,在最初的日子里曾令她着迷,而在那个夏夜却不再是美德,而是一种轻视。她掉转脸不再看他,觉得没有比这更为尴尬的时刻。

那一刻像是静止了,她听得见房间里的钟表嘀哒在响,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她没有经验,因为这种场面以前从未出现,她应该道歉还是继续生气,她该不该起身逃跑?

“或者你不这么想。”

在尴尬的沉默和静止之后,他这样说,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抱进卧室。

“我只是想对你好,我不知道别的方式。”虞子佩觉得自己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在他耳边轻轻说。

但她又能够怎么办?——一个现代女子的悲哀。她不会绣荷包,不会纳鞋底,不会吟诗作赋,不会描画丹青,甚至不能对他海誓山盟托以终身,如果她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上床。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和他上床当然是不对的,虞子佩知道,但她从来不屑于做对的事情。——在我年轻的时候,有勇气的时候。

凌晨五点二十七分,虞子佩对自己说:认输吧。

这个时候他一定还在熟睡,他的手指,他的枕头还留着你的体温,但他不知道你在想他——认输吧,不承认也没有用!你爱上了无忌哥,秦总,你爱上了这个不修边幅的情圣,这个诚恳的花花公子,这个有妇之夫,这个文坛前辈,这个早过了不惑就快知天命的中年男人!

这是一个秘密!你永远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从那个五点二十七分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从此以后你每天每日每小时每分钟的生活都变成了两个字——等待。等待他,等待他的电话,等待他那辆白色的长城车,等待他的召唤,等待他的爱抚,等待他的怜惜,等待他的空闲,等待他的好心情,等待他结束和别人的约会,等待他的爱情来让你安宁……

他第一次在车里抽烟。

根本不是出于虞子佩的敏感,那是秦无忌第一次在开车的时候抽烟,以前的几个月他都不曾在车里抽过烟,因为他没有手,他一只手要扶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始至终地握着虞子佩的手。

现在,他在抽烟,他脸上写着两个字:烦恼。

“我一直在想这事儿,简直成了负担,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会难受的。”

这团阴云难道不是也笼罩在虞子佩心上,但是她至少希望他不要这么愁眉苦脸。她不能让他认为他们真的做错了,他们就该一直拉拉手,吃吃饭,打打电话,永远可进可退,这是孩子气,这是不可能的!

“别愁眉苦脸的,这没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上了床就非得嫁给你吧?”

他看了虞子佩一眼,显然并不觉得虞子佩的话可笑。

“也许有一天,我会强迫你嫁给我。”他这么说。

虞子佩没说话,——‘也许’,‘有一天’,‘强迫’,句子造得不错,也很感人,不错的情话,不过他们都不会把它当真是不是?她没想过要嫁给他,对应付任何世俗的烦扰也没有准备,她只是想跟他呆在一起,呆在一起,给她时间让和他呆在一起!

她看着窗外的车流,街道拥挤,芸芸众生都在赶着回到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安乐窝,如此忙乱而嘈杂,有几辆自行车几乎要倒在长城车的玻璃窗上,和她贴得如此之近!这车是他们的堡垒,遗世而独立的堡垒,只有在这儿他们是安全的,只有在这儿他们是不受干扰的,只有在这儿他们彼此相属。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告诉他自己爱他,这会让他轻松一点。

虞子佩看了看他,缺少了调皮的神情,他脸上的线条松懈下来,是个随处可见的中年男子。

确定秦无忌肯定没有时间见她的日子,虞子佩会约阿希出去喝茶。这种时候不多,多数情况她会在家里随时等待他的召唤。

“我来一杯姜茶。”虞子佩对酒吧的男孩说。

“晚上不要吃姜,早晨吃姜如同人参,晚上就有害了。有这种说法。”

在这些问题上,她当然总是听阿希的,阿希要了治失眠的紫罗兰,而虞子佩要了治焦虑的熏衣草。

阿希显得心神不定,来回来去搅着那蓝色的紫罗兰茶,或者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在心神不宁?虞子佩心想。

“有什么事嘛?”虞子佩问她。

“我在想要不要结婚。”

“嗯。”如果虞子佩表现出了吃惊,那么就是说她并不是真的吃惊。但是这次她平淡地哼了一声。

“你有一次说过你今年有婚运。”

“对,所以如果我非不结婚,过了今年就不会结婚了。”

“永远?”

“十年之内。”

“那么?”

“其实结婚证明已经开了,但我在犹豫。”

“和谁?”虞子佩再沉得住气也不禁要问了,地下工作搞得也太好了,上次她和欣华都没问出来,这次单独在一起,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不过跟她自己相差无几了,哪象双子座啊。

“一个画画的,你们都不认识。年纪比我大。其实,是个很有名的画家,我说了你就会知道,但我不想说。”

“反正等你结了婚,你就非说不可了。”

“问题就是我可能不结了。”

“你决定了?”

“基本上。”停了一会儿,她补充说,“婚姻对我不合适。”

“得了吧,我看你就需要往家里弄进个丈夫,他会分散你很多注意力,强迫你注意很多具体的事情,你就不会想那么多事了。”

“我相处不好。我连跟父母都处不好,想想吧!”

“怎么可能?你对人哪有一点攻击性啊?”

“没有攻击性,可是要求很高,所有的不满最后只会作用到我自己头上,我只会跟自己叫劲儿,他们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脾气多好啊,总比我柔和吧。”

“我们俩的星空图刚好相反,你是那种看起来很强的人……”

“我?看起来很强?”——如此的小身板和温顺的脸?

“我说的是精神气质,只要不是太迟钝都能感觉到。”

“是,我是很强。”虞子佩觉得自己该认了。

“但这还是一个错觉。你的太阳在水瓶,但月亮在双鱼,海王星还在第一宫。双鱼是十二星座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弱,最消极的一个。”

“什么意思?”

“小事聪明,大事糊涂。”

“有这事儿?”

虞子佩不太想承认,阿希以毋庸置疑的表情挥了挥手,在这方面她极其主观,极端自信。

“我刚好相反,我对外界的具体事物完全没有控制能力,但是心意坚定。在关键问题上你能屈从于情感,或者别人的意志,我永远不行,我比你难缠多了!”

“大事清楚,小事糊涂?”

“不是糊涂,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咱俩谁更倒霉?”

“我。”

“都觉得自己最倒霉。”

“当然不是,想想,只要你知道了该做什么,你总有办法做到。但我永远都知道该做什么,但永远都做不到,你说谁倒霉?”

“你。”

“就是!不结婚并不是替对方考虑,是为我自己考虑。”

“你没有不安吗?有时候,希望有人在你旁边?”

“两个人的时候我更加不安。”

虞子佩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阿希的问题。

“他是个双鱼座,双子座最受不了双鱼座的自以为是,目光短浅,还有不顾事实的狡辩。”

“说得好!不顾事实的狡辩!”虞子佩想起莫仁,拍案叫绝。

“所以,我肯定不行的。”阿希下了结论。

“你再想想。想想他的好处。”

“好处,并不能改变本质的差异。”

阿希终于没有结婚,虞子佩觉得凭着自己对绘画界的粗浅知识,她不说,自己根本无法猜到那个双鱼画家是谁。

“这算是对抗命运吗?”过后虞子佩问她。

“命运只是给了你这个机会,要不要它,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虞子佩和秦无忌坐在滨河路边的一处酒吧里,他们总是选择一些格调比较差,文化人不怎么爱去的地方见面,这种酒吧通常只有速溶咖啡,柠檬茶里的柠檬是皱皱巴巴的一小片,热巧克力的味道也很古怪,但是没办法。

虞子佩一本正经地拿着张传真,在给他讲香港人关于《曼谷的天空》拍摄前的最后修改意见。他靠在对面的扶手椅里,悠闲地把腿翘得老高。

“真怪,你看起来总是很安静,是因为你喜欢穿的这些衣服吗?”他忽然说。

虞子佩瞥了他一眼,继续念传真。

“知道嘛,你有好多小孩子的神态,看起来很小,也就十六岁,顶多十七。”他继续在对面打量。

“你是作为监制这么说的,还是作为男友?”

“作为男友。”他笑。

“还要不要听?”

“你总是这么小,老了怎么办?又老又小,样子太吓人了。”

“放心吧,到那时候不让你看到就是。”

“肯定看不到,等你老了,我已经死了。”

“喂!”

“好吧,你接着说。”

他总是叫虞子佩“孩子”,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叫她“孩子”,他说他对虞子佩有种偏爱,偏爱什么?他偏爱那些有着少女面庞的姑娘,清秀,安静,灵巧,永远不会成熟,不会长大,不会浓装艳抹,不会为人妻,为人母的少女。虞子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殊,她只是众多的,他喜欢过的有着少女面庞的女人中的一个。这个她早就知道。

她拿不准他会怎么想,喜欢还是不喜欢?在他们第一次爱爱的时候,他不能置信地抚开虞子佩脸上的头发看着她——“还是你吗?”

后来,秦无忌有点不好意思地向虞子佩承认,他之所有不肯和她上床,还有一个不便言说的顾虑。

“我已经老了,我怕我不能满足你,你会不再喜欢我。”

他肯承认这个让虞子佩惊讶,这说明他不是那种认为男性权威不容侵犯的男人,足以使人理解他为什么吸引女人的爱情。他不是一个机器,崭新的,马力强劲的机器,一个人能不能满足你,要看他引起了你多么大的**,秦无忌从未满足过她,无论是**还是精神。

深刻的感情从来与满足无关,满足只能贬低情感,使情感堕入舒适,惬意和自我庆幸的泥潭。爱一个不爱你的人,一个登徒子,一个同性恋,那些无力满足你的人,这样你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爱情的重创,没有虚荣心的愉悦,安全感的满足,甚至没有身体的舒适,只有爱情,令人身心疼痛的爱情。

――窒息你的自尊,抛弃通用的爱情准则,忘掉幸福的标准模式,剥掉这一层层使感官迟钝的世俗的老茧,**裸的,脆弱柔软的,只剩下爱情了,要多疼有多疼,美丽得不可方物,改变天空的颜色,物体的形状,让每一次呼吸都带有质感,生命从此变得不同……

秦无忌一定以为虞子佩是个热爱床第之欢的女人,就象她那张安静的少女面庞造成的错觉一样,这是另一个错觉。那些冲动,颤抖,尖叫,撕咬,都不过是表征,她渴望、追逐的是另一种东西,它有个名字叫做“激情”。它是一切情感中最无影无形,难以把持,无从寻觅的,**的**与它相比平庸无聊。她无法描述自己在他怀抱中感受到的激情,那哪怕最轻微的触摸带来的战栗,让她哭泣,她感动到哭泣。它来了,又走了。是同样的手臂,同样的身体,同样的嘴唇,激情藏在哪一处隐秘的角落,又被什么样的声音、抚摸、听觉或触觉所开启?永远无从知晓。

她想自己最终也没能使他明白这个。

沉默不语。

虞子佩和秦无忌在奥林匹克饭店大堂的咖啡厅面对面坐了两个小时,最后是虞子佩要求离开的,因为这么沉默不语地对着他,虞子佩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了!她表现得像个傻瓜,却对自己毫无办法,她一声不出地坐在他面前,浑身因为充满着渴望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这张弓除了微笑一无用处。她体会到了那种羞怯少女痛恨自己的感觉,她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说,却不能开口,她找不到恰当的方式和恰当的语言能表达对他的感受。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难受,越是难受就越说不出,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虞子佩搂住他几乎要哭了,再有这样的一分钟,她的眼泪就真要落下来了。她这是怎么了?!

虞子佩晚上和双头,篓子,老大,老大的女友小春,莫仁,莫仁的新女友(他老换,记不住名字),阿碎和阿碎的老婆一起吃饭,然后去了紫米轩喝茶,然后篓子说喝茶没意思,越喝越清醒,大家就移位去了旁边的酒吧。

双头在美术研究院当差,每天跟这班闲人耗到半夜,第二天一早还去上班。他像那种老式的中国江南文人,热衷诗词歌赋、醇酒妇人。诗是真看,酒是真喝,妇人只是用来谈。大家都给他介绍过姑娘,莫仁带给他的就更多,只看见他跟姑娘谈心,以后就再没别的下文。

他们喊他双头,虞子佩一直以为是说他上下两个头。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姓宁,大名宁安,大家看他名字里两个宝盖头,就开始叫他双头。和所有受害者一样,他一开始极度抗拒,后来无奈接受,到现在则是越来越喜欢。反而原来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他说自己本来很想专门去研究秦无忌的父亲秦方权的,但是因为他离现在较近,还不够“古”,在美术史上价值不大,只能放弃了。

双头的眉毛很有特色,淡淡的,远看几乎看不出来。但是眼睛却很大。古人说的“浓眉大眼”,看来也不一定就是定论。他的眼睛长的很有神,有时候只是普通注视,就能让很多姑娘会错意,以为是在跟自己放电,所以有好有坏,好坏各半。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就不信哥们找不来!”

莫仁很是不服,当时凌晨一点,他们正在西街的天城豆浆吃茶花饼。

“别回头,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双头的眼睛忽然直了,“就在你们身后,过一会儿再看,有两个姑娘!”

“你的梦中情人?”虞子佩闻到一阵香风,直着脖子问。

“差不多,差不多。”

“左边的还是右边的?”莫仁想回头。

“别回头!一会儿再回头,别让她们发现!”

“发现又怎么了?姑娘巴不得被人看呢!”

“是嘛?那好吧。”

等虞子佩和莫仁回头一看,几乎背过气去。——那是两个酒吧刚下夜班,或者没找着活儿准备回家的姑娘!长得那个俗,穿得那个傻,脸像没洗干净似的,风尘扑面。

虞子佩和莫仁互望一眼,看看双头,这个白净书生有点紧张,不像是拿他们开心,他们恍然大悟。

“我说你怎么老找不着中意的!他身边都是女学生,白领,知识妇女,哪有这种人啊?咱们也不认识啊!”虞子佩说。

“这还不容易,我现在就过去给你问价。”

莫仁站起来就向那两个女的走去,而双头则飞快窜出门去,当街上了一辆过路的出租车跑了。

双头的名言:“女人有两种,一种是月白风清的,一种是月黑风高的,我只中意后者。”

篓子和虞子佩早就认识,一直不怎么熟。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倒霉的第一次见面后虞子佩一直对他敬而远之。那是一个朋友的生日,来了认识不认识的三十多号人,主人给大家介绍,说:“这是篓子。”他说的“子”是重音,三声,和孔子,孟子一样的叫法儿。这个被尊称为篓先生的人就坐在了虞子佩旁边,他看起来已经喝多了,有点摇摇晃晃,但总的来说颇为安静。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女孩,服务员忙着加凳子,椅子就放在了虞子佩和篓子中间。这个倒霉的女孩救了虞子佩,一直闷声不响,看起来颇为羞涩的篓子忽然作了出惊人之举——突然吐了,吐了那新来的女孩一身!这对篓子不足为奇,他作出过在酒馆里连续喝三十个小时的吉尼斯记录,吐一两次稀疏平常,但虞子佩还是惊着了,后来每次看到篓子她就担心自己的裙子。

喝了这么多年的酒篓子一直保持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温顺表情,一副酒鬼特有的天真无邪,关于他的故事少有别的,都是关于酒的。慢慢地虞子佩倒有点佩服他了,如此任性的人也真是难得,但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裙子。

篓子喝醉以后有时会大声朗诵诗歌:“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也紧锁着,一个声音高叫着:”怎么搞的都锁着!‘“

精彩。

阿碎也是个著名混混,他的名言虞子佩记忆犹新:“社会的歧视,家庭的羁绊,经济的拮据,都不能阻止我继续混下去!”

这些人一无例外都是拿笔混饭吃的,虞子佩看着他们闹酒,划拳,谈文学,互相揭短,彼此谩骂,折腾到凌晨四点,直到阿碎开始把酒吧的椅子一把一把地往街上扔,她才实在撑不住溜了。

虞子佩来这儿鬼混是为了不去想秦无忌,至少有一个晚上不去想他。

未遂。

虞子佩告诉秦无忌,她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他什么也没说,除了抱着虞子佩,他什么也没说。

虞子佩是故意这么干的。

秦无忌消除了她对其他一切男人的兴趣,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只能说爱情真是一个最有权势的暴君。但是她还是想以最后的力量反抗一下,便跟在朋友那儿遇到的一个男孩回了家。

小米有一双女孩子一样毛绒绒的大眼睛,嘴唇和下巴的线条却十分硬朗,让他的整张脸显得模棱两可,语义不明。那天他喝了酒,但肯定没喝多。朋友的新居上下两层,有个很大的露台,属于先富起来的艺术工作者。那晚他们抽了太多的烟,熏得我眼泪直流,便一个人溜上了露台。小米跟了来。小米是个帅哥,不是虞子佩喜欢的帅哥,是她大学时一个同宿舍的女生喜欢的帅哥,在操场边上偷偷地指给虞子佩看。“眼睛很漂亮,嘴巴有点古怪。”虞子佩记得自己当时如此评价。现在他站在虞子佩旁边,她的评价依然没变。后来他们各自找了张躺椅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虞子佩是很舒适,他则神情严肃,目光阴郁,不过他一直那样。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以后,他突然语出惊人:“你信不信?——我会强奸你。”

强奸我?这算什么?求爱吗?虞子佩简直想笑。“你要真敢强奸我,我还真懒的反抗。”虞子佩心说,不过还是别让他太难堪了,她继续神情淡然地看着夜空,没理他。

说出来的话再作肯定无聊,他一直坐在虞子佩对面,神情严肃,一动不动,一刻钟以后虞子佩对他说:“走吧,我想回去了。”他跟着我站了起来。

“别太计较了,他是个漂亮小伙子,求爱的话又如此与众不同,我需要一个人,就是他吧。我得死撑着,我得向秦无忌作出一副桀傲不驯的样子,我不愿意爱他爱得太过分,我没想过这桀傲不驯会在以后给我带来痛苦,我顾不得去想,我只想把自己从傻瓜的状态里解救出来。”虞子佩这样对自己说。

结果并不成功。

一点也不有趣,一点也不!她只想赶快离开,最好永远也别再见到他。下楼的时候我想,完了,这下真完了!

看到秦无忌的时候,虞子佩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的确喜欢,千真万确,毫无办法。

“告诉我,你跟多少女人上过床?”

“我没数过,也许五十个?不会少于这个数。”

虞子佩被他老实的样子逗乐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花心的家伙,你是不是?回答我,你是不是?”

“知道了,还和我好吗?”

“是,我喜欢你。”

虞子佩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头发。

“就算从二十岁算起……”

“二十一岁。”

“好吧,二十一岁,到现在,就算二十年吧,每年至少要和二个半女人上床。今年完成任务了吗?”

“没有。”

“只有两个,对不对?你得加油啊。”

“如果可能我只愿意和你。”

——“如果可能”?一个人四十二岁时还说这样的话?不过虞子佩不想谈论这个,只是笑笑,“我可不想改变你的风格。”

“我并不随便跟人上床,跟你们似的。”

“我相信,看看你对待我的态度。”

“那是因为看重你。”

“你也是被耽误的一代,要生活在现在还不知道会多有作为呢?”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谈论我的性生活。”他声明,这让虞子佩倒有点惊讶了。

“现在该你回答了。”他看着虞子佩,眼睛里带着笑意。

“我从来不跟人谈论我的性生活。”虞子佩耍了个花招。

听他这么说虞子佩忽然放松下来,用不着紧张,自己只是这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好好享用他的爱情吧。

虞子佩决定就这个问题问问莫仁,看看这新老两代假情圣的差距,“假情圣”是莫仁的说法。

“莫仁,你能告诉我你和多少女人上过床吗?”

“干嘛问这个?”他倒很警惕。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只说良家妇女,那啥不算在内。”

“我从不找那些!”他声称。

“好吧,”虞子佩表示自己才才不信,“多少?”

“没数过。”

“数一下。”

“数不过来,我都忘了!”

“数不胜数吧,一年有没有十个?”

“我真的忘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怀疑虞子佩有什么诡计,死活不说。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叫作‘假情圣’,有多少量的积累才能叫作‘假情圣’?”

“那得等我老了以后再告诉你。”

“无耻下流,你想到多大岁数再收山啊?”

“找到完美无缺的情人的时候。”

“到那时候,你的胃口早就吃坏了!”

“不会的,我有着旺盛的热情和永不熄灭的好奇心。”

他得意洋洋地说。

“虞子佩,看看自己爱过的这些男人吧!”虞子佩在心里呐喊。

她记得在一本电影杂志里看到好莱坞男星休·杰克曼的采访,记者问了这个帅哥和她同样的问题,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我算不清楚,750 个左右吧?这真的很难记。我想,只要不超过1000人,应该不算讨人嫌吧?”

上帝保佑这些种马型的男人吧,怪可怜的,他们与谈论的事情无关。

《邓肯传》里有这样一章:“这一章可以叫做‘为浪漫的爱情辩护’,因为我发现,爱可以是一种悲剧,也可以是一种消遣,而我以一种浪漫的天真无邪投身于爱情。人们似乎如饥似渴地需要美,需要那种无恐惧无责任而使人心灵振奋的爱情。”

天真无邪,当秦无忌说“不会少于这个数”的时候,虞子佩已经把他归入了天真无邪的一类。他的确心地善良,温柔体贴,懂得爱情的美妙之处。爱就爱吧,快乐就快乐吧,虞子佩很高兴遇到他,很高兴成为他的情人,成为五十人中的一个。

问题是:为什么自己总是爱上这种“假情圣”?

答案是:他们是让自己沐浴在爱中的男人,他们有爱的天赋。

虞子佩很难分辨那巨大的孤独和伤感来源于什么,爱上秦无忌这个事实令她整日惶恐不安,心情阴郁得如同失恋一般。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没有,唯一的改变是她自己。一早起来她就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本来一切都很圆满,但是有了爱,只要有了爱,一切就不同了,不再是圆满,而是巨大的缺憾。

虞子佩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终于把自己问绝望了。

活该!你太自信了,现在就给你个苦头尝尝!你总会爱上那些带给你痛苦的人,他肯定会带给你痛苦的,他并没作错什么,他没有改变,但是他以前带来的那些欢乐,只因为感受的不同,轻易就变成了痛苦。没有期待的时候,他的电话总是不停地打来,等你有了期待,铃声便永远不响了。。。。。。

如此而已。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