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386.同门

颜骆左手五根手指犹如没有骨头一样缠绕在了一起，像是编了一截麻花辫，当然，他现在不是人，他的手指里也没有真的骨头，但是看到他手上的造型，檀玄彻底呆住了。

「怎么样，认得这个手势吗？」颜骆笑着问道，一双小眼睛略有浑浊，其中还有光点闪烁。

檀玄没说话双手一扣，很快弄出一个和颜骆同样的手势，而且他还是双手的。

「你们这是……」

一旁的萧笛和汤淼看得迷糊了，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怪不得能被老夫子收为弟子，只凭这一点，我就远远不如你。」

颜骆摇了摇头，用右手将左手的五根手指拆分开。

檀玄一抖手，双手的「辫子」自动解开，然后语气和眼神同样冰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个？」

颜骆微微一笑，「现在能否和我去书房一叙，有些话……」

颜骆看了眼萧笛和汤淼，摇头不语，但是其中的意思却表达已经很清楚了。

「带路。」檀玄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颜骆，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

「随我来。」颜骆转身走向右侧的房间，房间内瞬间亮起了灯。

「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老公。」

萧笛一把拉住了檀玄的手，低声问道：「老公，那个手势有什么说法吗？」

「那是我师父平时活动筋骨时常做的手势，我以前经常用此来锻炼手指的灵活度，他怎么会这个，我一定要和他问个清楚才行。」

萧笛看着檀玄的眼睛微微摇头，「他诡计多端，你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檀玄摇了摇头，「这个手势我和我师父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他能摆出这个手势，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一定和我师父有关系。」

「那你一定要小心。」萧笛没有阻拦檀玄，只是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你放心吧，没事儿的，你们先在那边坐一会儿。」

檀玄拍了拍萧笛的肩膀，转身去了颜骆进去的那个房间。

檀玄刚进门，身后的门便自动关上了，不过 檀玄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牢牢吸引住了。

确切的说，墙上挂的不是一幅画，而是半幅。画被火烧过，烧的只剩下了下半部分，而且过火的痕迹已经遮住了画卷的大部分，画中的那道背影已经面目全非，不过檀玄依旧认出了画中那人是谁，因为画中那人腰间悬挂的酒葫芦此时正挂在他的腰间，天下的葫芦千千万，但是这个葫芦世间独此一个。

檀玄朝着半张图像深鞠一躬，而颜骆的生魂则是点燃一炷香插到了画像前的香炉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檀玄低头看着颜骆问道，声音不大，但是却包含了说不尽的寒意，一双眼睛寒光闪烁，看着对方的眼神何止是质疑，更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一样。

「我说我和我师出同门，你信吗？」颜骆似笑非笑的看着檀玄说道。

「我信，我信你姥姥！」檀玄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巴掌将颜骆扇飞了出去，等颜骆刚像一溜烟似的站了起来，檀玄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腰，手指在他腰间一扣，接着手臂一扭，将颜骆头下脚上提了起来，然后像打夯似的，将他重重掼在地上。

「啊！啊……」

颜骆完全没有想到檀玄是一言不合说动手就动手，打得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现在气门被制，他别说还手反抗了，就连脱身都做不到。

「檀玄，你放下我，我有话说……」

「你有话就说呗，我又

被拦着你。」檀玄嘴上回应着，手上却没有半点停顿，而且力气不减反增，打得咬牙切齿的。

「你住手，我是你师兄，你不能对我这样无礼。」

「你放屁，我还是你祖宗呢。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开山关门都是我一个人，你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撒谎也不打好草稿。」

「我跟随老先生多年，虽未拜师，但是我一直在心里将老先生视为恩师，我们真是同门，你快住手，我昨日刚吸收阴气，尚未完全消化，经不起你样折腾啊。」

「你还要点脸吗，你想一想就指望梦想成真啊，我还说要想当你爷爷呢，你快叫两声爷爷让我听听。」

「混蛋，你目无尊长！」

「你算个屁的尊长，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任何保留呢。」

「檀玄，你放开我，我知道偷你檀木珠那几个人去了哪里，你想知道的话就赶紧放开我。」

「什么，你知道她们去向？」

檀玄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没错，我手下鬼兵鬼将众多，她们来到江州地界便四处搜刮冤魂恶鬼，我怎么会不去查查她们的底细。」

「你查到什么了？」檀玄急切的问道。

「你先放开我再说。」

「赶紧说。」檀玄一松手，颜骆大头朝下摔到了地上。

「诶呦，你个混蛋，下手是真狠呀。也就是我，换做其他的鬼，被你这么一祸害，早魂飞魄散了。」颜骆坐在地上揉了揉头顶，让后唉声叹气的站了起来，只是原本就矮小的他，被檀玄一通蹂躏后，个子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小了。

檀玄才没心思去看颜骆有没有受伤，继续问道：「她们什么来头？」

颜骆咬了下嘴唇，缓缓说道：「她们什么来头我不知道，带头那个太厉害，我派去跟踪的一队鬼卒都被她给灭了，只有带队的鬼将拼着魂飞魄散传回了一句话，说听到她们来自浮云宫。我原本是想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之一，现在我提前告诉你，就是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是真的想和你做这笔生意，更何况我们还有同门之谊。」

「浮云宫？」檀玄没有在乎对方的诚意与近乎，只听进去了对方说的名字，低头思索了一阵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嘟囔道：「这是什么门派，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第一次听说呢。」

颜骆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手下众多，而你昨天在江州医院弄的动静太大，它们也没有机会打听到这些，毕竟先前那三个女娃表现出来的手段就是专门克制阴灵鬼物的。」檀玄探头看了眼颜骆，皱眉说道：「你不是有鬼王么，用得着怕那三个家伙？」

颜骆使劲摇头，「那不行，我手下的鬼王这几天都有正用，如果有一点闪失，我就亏大了。」

檀玄撇嘴冷笑道：「你说的正用就是把它们抹去灵智封印在前厅的陶俑之内？」

颜骆嘿嘿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防鬼更要加倍小心。正如先生当初所言，鬼之善恶，与人更甚。善者善，恶者恶，没有至善，只有更恶。」

檀玄看了眼故意卖弄的颜骆，转身在屋内的书桌上坐了下来，虽然旁边有椅子，但是他不想坐别人的位置。

「你跟了我师父多久？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我师父提起你？」

颜骆对檀玄过快的转变有些感到诧异，然后故意问道：「你不再怀疑我是在骗你了？」

檀玄撇嘴哼笑道：「在看你摆出凡心结的手势时，我就知道你和你师父关系不一般，别的我可以不信，但是这个我不会怀疑。」

颜骆的脸上终于暴露出不再掩饰的怒火，朝着檀玄咆哮道：「那你既然猜到我和先生的关系，你为什么还要这番折

磨我？」

「废话，被你折腾这么久了，我早想收拾你一回了，等你攀上关系，我还有机会打你了么。」

「我……你……」饶是颜骆见多识广，和形形***的人，各式各样的鬼都打过交道，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檀玄会睚眦必报到如此地步。这何止是可恶，简直就是可恶

檀玄没有表现出同门相见时的欢欣雀跃，但是依旧问出了他刚才问过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跟着我师父的？跟了多久？」

颜骆抬头望着木板拼装出来的天花，目光偏左，眼神中多了一丝缥缈，「我是十五岁开始跟着先生的，在先生身边伺候了三年，那三年里我学会了很多本领，让我一辈子受益匪浅。」

「学了三年就开始为恶一方了，看来老头子当初眼光也不咋地，幸亏没收你当徒弟，不然他这一辈子的英明迟早毁在你手里。」

「你闭嘴！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先生。」颜骆对檀玄的冷嘲热讽很是恼火。

「我说错了吗？」檀玄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说说就算侮辱了？再说了，那是我师父，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用不着来维护。你连徒弟都不是，装什么尊师重道，还有这画是怎么回事？我没猜错是你烧到一半又不烧了吧？看样子当初你应该是被老头子给撵走的吧。」

「呵呵……」颜骆放生大笑起来，似乎是被弹戳中内心的痛处了，笑着笑着眼睛里竟然有了点点光亮，大声说道：「他赶我走？我能给他这个机会么，是我抛弃了他，他不认可我对待鬼物的方式，说我心术不端，我就在他赶走我之前先把他抛弃了。人都抛弃了，画留着还有什么用」

檀玄摇了摇头，「你不是心术不端，我看你是心智不全啊，老爷子虽然爱说教，但是能让他动怒，可以想象你当初是多么混蛋，怪不得这么多年不提你呢，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画烧就烧了，为什么还救出来供起来了呢？」檀玄又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