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朋克2840 第324章 重逢

坠落。

尽管视野被花瓣遮挡，但夏夜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飞快地向着下方坠落。

大约十多秒后，花瓣一阵蠕动，将她吐了出去，也让她的速度变得更快，魔女之王的蛋再次出现在眼前，却已经看不完全貌，反而像一片边缘是弧形的地面，这说明她已经下降到了“近蛋轨道”。

而角度近乎垂直的坠落还在继续，浅黄色的蛋壳飞快拉近，在即将撞上的前一刻，夏夜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前方。

但蛋壳——或者说穹顶，忽然张开一道小口，将她放了过去，于是坠落毫无减速的继续，她的身子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飘荡在高空的零散云朵撕碎，接着，她便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金色云海。

高度仍在下降。云海中的一个小小黑点迅速扩大，显示出轮廓，那是一座岛屿，而在岛屿不远的位置，还散落在四个更小的黑点，当它们也能被看出形状时，夏夜终于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船队。

她们找到了一座岛？她心想，同时念诵出“雷之羽”的契约。

但红色的羽毛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指尖出现，她又试了一次，仍然没有效果，于是她又紧接着念出了其它契约名，同样没有生效。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突然使用不了契约了。

而下方的岛屿正占据在视野中央，迅速扩大，她正朝着它坠落，如果这样下去，很快就会——

轰地一声巨响。

她没有任何意外地砸在了岛屿的地面上，脑中一阵晕眩，等恢复时，夏夜看见自己的身体呈“大”字形趴在一个巨坑底部，似乎有人正在向她的跑来，可失重感并没有消失，她仍在坠落，她……

——她的意识仍在坠落，向着云海下方的更深处，而身体却留在了岛上。她无法再看见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却看见一条细细的丝线延伸向上方，她让意识展开丝线，发现那竟然是“通讯债”的契约连接。

联络暂时恢复了，夏夜急忙在债券中留下留言，但只来得及写下几句话，丝线便再次断裂。她的下坠仍在继续，随着深度变深，四周也变得越来越暗。忽然，仿佛会无穷无尽重复下去的云朵消失了，周围变得漆黑、空旷而寂静，而在正下方的方向上，夏夜惊讶地看见蔚蓝色的地球。

坠落仍在继续，但这一次不再是朝着魔女之王的蛋，当地球占据大部分视野时，她看到了熟悉的海洋和陆地，她正朝着亚洲的东部坠落。很快，她进入了大气层，但由于没有实体与空气发生摩擦，因此也没有变成一颗火流星。她无声无息地迅速坠落，视野中的大陆飞快扩大，变成山岳与河流，紧接着又变成耸立着高楼的城市——

坠落戛然而止。

意识再一次眩晕，当眩晕结束时，夏夜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穿越前的样子。

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梦境中。

他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中，头顶是白炽的光，前方坐着三名穿西装的男人，胸口上别着“亚太电力”审计部的徽章。

“名字？”

“夏夜。”夏夜回答。

“工号？”

夏夜熟练地说出自己在“亚太电力”的工号。

……

这是一场问讯，了解的是夏夜及冬昼遭到袭击的事，“亚太电力”需要确认夏夜和冬昼有没有背叛，以及“黄昏”的研究数据有没有在这场袭击中丢失。

问答流程机械地推进着，时间如同被快进，当夏夜注意到时，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场景。他通过了审查，如今身处安全部负责人的办公室中。

“……我代表公司对你妹妹的死表示遗憾，补偿款会在一周内转入你的账户。”对方公事公办地表达着对夏夜的“关怀”。

夏夜记得过去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愤怒，因为公司没有保护好冬昼，却只打算赔偿一笔钱了事。但如今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因为他知道冬昼并没有死，此刻正好端端地在德布索塔。同时，他也知道，对方故意做出这种冷漠的姿态，只不过是为了让夏夜更容易答应接下来的事。

果然，他听见对方说道：

“……我知道仅仅一笔钱无法平息你的愤怒，好在我们已经查明了凶手：Z公司收买冬昼的尝试失败后，便转而决定杀掉你们两人，以期拖延我们在‘黄昏’上的研究进度。为此，他们特意动用了一颗已经在公司高层潜伏了很久的暗子，但由于你的幸存，Z公司这条情报链也很快暴露了出来。快得他们还来不及将袭击的结果传回Z公司，就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接着，我们将袭击成功的假消息传递了过去，如今，在Z公司的数据库中，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也因此，你可以考虑以下这个提议：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再通过纳米整容手术让你的容貌略作改变，然后，你将带着一部分‘黄昏’的数据前往美洲，你可以为自己编造一个合理动听的故事，想办法加入Z公司，并在那里完成你的复仇……”

夏夜记得过去的自己考虑了整整一天才答复，但现在他没有必要再浪费这个时间。

“我同意。”他立刻说。

时间再一次快进，当四周的一切再次稳定下来时，他已经来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房间里有一面等身的镜子，而他正站在镜子前，打量着新的自己。

不愧是“亚太电力”旗下最好的医院，他的身材容貌明明没有太大改变，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夏夜惊讶地发现，安全部的负责人竟然亲自前来探望他。

“看起来你恢复得很好。”对方微笑着说。

夏夜不置可否：“我们什么时候进入下一环节？”

“很快。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向你介绍接下来行动中的同伴。”对方说。

“同伴？”夏夜一直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前往美洲。

“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我们不希望你到了那边后，什么作用都没来得及发挥，就莫名其妙的死掉。她会负责你的安全工作，必要时，你也可以让她解决一些只能使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她的身手很好，我向你保证……进来吧。”

随着对方的话语，一名黑发少女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间，夏夜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冻住般愣在原地。

看见他的惊愕神色，安全部的负责人却毫不意外，他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大了一些：

“她长得几乎和冬昼一模一样，对么？放心，这不是纳米整容，也不是克隆体，或者生物机器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确实只是一个巧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然后我就意识到，她正是你的同伴的最佳人选。当你想念你的妹妹时，希望她能给你一些慰籍，嘿嘿嘿……”

但夏夜惊讶的完全是另一件事——经过此前许多次的接触，他已经渐渐能够分辨冬昼和城主之间的细微区别，而眼前这名少女，与其说是像冬昼，不如说像……

……

“城主？”

数天后，人声嘈杂的街道上，小心确认了没有人跟踪后，夏夜终于试探性地向对方发出了疑问。

但少女歪了歪头，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对‘德布索塔’、‘魔女契约’、‘祈愿’这几个词有什么印象？”夏夜继续问到。

对方依旧沉默地摇了摇头。

经过几天的接触，夏夜已经发现，对方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至今为止两人说过的话还不到二十句，他对少女近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在公司中的代号是“极光”。

“S-r-b-D-lc-R-r-M-t——”夏夜突然念出“祈愿”契约名的前半段。

这一回，少女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她扬起细细的眉，有些惊讶地望向夏夜。

“这是‘祈愿’契约名的一部分，你有印象吗？”夏夜问。

“我知道这串音节。”少女终于开口，“它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但我从来不知道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