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之证 第100章 神眷

威廉到底是年纪轻，资历嫩，哪怕作为四“皇子”耳濡目染小三十年，他对政治这玩意儿还是缺乏应有的认知。对于帕尔默这个级别的官僚来说，扯淡是一件特别稀松平常的事，更何况，他也并不算完全是在胡诌：

“大家请看这些照片，这是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发生在阿帕里市的一场会面。与会者三人，照片上只拍摄了其中两位，分别是威廉.查普曼和复兴组织三首脑之一的达芬奇。”帕尔默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至于拍下这些照片的人，以及第三位与会者，正是我帕尔默.巴塞洛缪。”

宴会厅一片哗然。正如前文所说，到场宾客都是由联邦高层官员和财力雄厚的商贾组成的，这些人当然会认得出威廉的脸；而复兴组织作为一个名声响当当的叛军组织，也不可能没听说过。从两个人身份的角度去考虑，这二者能坐到一张桌子上抽烟喝茶的可能性，和自然条件下北极熊与企鹅玩到一块儿的概率差不多。

不过，帕尔默的话唬人是唬人，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尽信的……他们全是人精：你说那个老头是复兴首领就是了？我们也不知道达芬奇长什么样不是。就算达芬奇就是这么个模样，会不会是你帕尔默找人头戴面具假扮的？最极端的情况，这些照片都能是伪造的。

在很短的时间里，宴会厅平静下来，怀疑的种子在到场之人的心中深深埋下，急需帕尔默用话语和行动来铲除。

帕尔默岂能没有准备，他马上抛出新的资料进行佐证，证明自己不是在乱扣屎盆子。

不过用于佐证的资料，威廉是没必要看了，他知道那些照片是真的，整个金棕榈酒店除他和帕尔默外怕是找不出第三个如此确定照片真伪的人。

“他藏的好深！”看到这儿，威廉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那做工精巧的茶杯被大力一摔，碎成无数瓣，煞是可惜。

“威廉先生，这才只是前戏而已，你就控制不了自己了，那等重头戏上来你会怎么样？摔烂这张桌子吗？”莱昂内尔的劝慰中饱含戏谑。

面对这种嘲讽之言，威廉罕见的没再发脾气：“你说的有道理啊莱昂，事已至此，我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是徒增笑料罢了，难看的很。不如你给我炫耀一下你那位主子的神机妙算，如何？”

威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但站在他身后的莱昂内尔没来由的体会到了一种被凝视感。他想了想，决定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回答之前，他还说了句题外话：

“威廉先生，我刚刚才明白，乔瑟夫.查普曼对你最为偏爱照顾的原因恐怕不仅仅只因为你是他年纪最小的孩子。”

“我可以把你的话当作对我的夸赞，但这种闲话还是少说吧。”

“好吧，那么我就单刀直入，从最开始讲起吧。”

“威廉先生，你知道你在困惑些什么，那就是我在何时背叛你的。”

“八年前，鬼级初阶的我是一个过着刀尖舔血生活的佣兵，因为一次任务，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你，接后就是你在经过细致的调查之后，将身世清白的我纳为门客，这是你的回忆，对吧？”

威廉沉默了片刻，方才回应：“是的，之前我对我的调查抱有十足的信心，所以一直认为你是在成为护卫官之后的某个时刻接触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导致你选择背叛我。不过刚刚听到你口中的“身世清白”，看来我不应该那么确信我的调查啊。”

“嗯，九年前，也就是你我认识的前一年，神眷者找到了我，问我想不想向乔瑟夫.查普曼复仇，这我当然求之不得。随后我们就完成了交易，我作为棋子被安插到你身边，而神眷者会先指导我从虎级升为鬼级。”

“等一等，我有两个问题。”威廉转过身子望向曾经的部下。

“问。”

“你和乔瑟夫有什么仇怨？”

“一些陈年旧事，无关紧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被迫踏上佣兵这条道路就是拜他所赐。”

“好吧，那我接着问，”莱昂内尔不愿多说，以威廉现在阶下囚的身份，他也不敢强求：“神眷者指导了你如何提升能力？这不可能，我当初亲手彻查了你的生平过往，你的身边没有一个疑似是导师这样一个角色的人。”

莱昂内尔耸耸肩：“我可没说神眷者手把手给我指导了。”

“……什么意思？”

“神眷者拥有一种能力，可以千里传音，他的声音会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所以你无论怎么调查我的交际圈也是一无所获，我们从来都只用心音交流。”

威廉飞速的抓住了莱昂话语里的玄机：“你说你们从来都只用心音交流？”

“是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至少我不知道他的长相。”

“你就这么信任一个……藏头露尾的人？”威廉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形容词。

“唔……”莱昂内尔燃起一根香烟，还给威廉连烟带火也丢了一支：“主要是没什么坏处不是吗？曾经我对能力者的世界一无所知，天真的以为我的能力是一种疾病或是诅咒，直到神眷者帮我把那扇名为无知的大门给推开了，并且让我变得更强。”

“呼……”威廉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不过此刻他也美美的抽上了：“继续说吧，神眷者是怎么教你从我这里骗取信任的。”

“不用刻意的去教我些什么，让我做好本分就可以了。事实上，做护卫官的这八年里，他仅联系了我寥寥几次。那几次是让我如何恰到好处的挺身而出，包括我们相遇那次，我很偶然的救了你是吧？其实一点也不偶然，都是神眷者安排好的。”

“可是八年前那场事故的发生实在是太巧合了，是因为数个发生概率微乎其微的小事加在一起才导致……”言至此处，威廉猛地醒悟过来。

“数个发生概率微乎其微的小事加在一起才导致了一场危及你性命的空难，这本就十分奇怪不是吗？”莱昂内尔接口道：“更别说那天你的私人飞机离奇的故障，导致你不得不乘坐商务飞机，而一个鬼级能力者正好就与你同行，还在全飞机两百多号人里偏偏顺手救下了你。”

威廉冷汗涔涔：“这是何等的算计……”

莱昂内尔潇洒的弹了弹烟灰：“人的行为模式不难分析，大数据预测嘛，别说是导演一场极其巧合极其意外的空难，这两天东南亚的剧变你也切身体会过了，制造空难不比布局天下来的容易？”

“什么样的AI能构建出这么庞大的行为结构模型？我在联邦中闻所未闻这样的技术。”

“也不一定是科技成果啊，说不定神眷者的部下中有预言异能的能力者。”莱昂内尔将抽完的烟蒂直接摁灭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莱昂内尔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因为神眷者本人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有预言异能的能力者。

神眷者的能力其实就放在明面上，其名为——“神眷”。

“神眷”这个能力本身是没有那么多效果的，它唯一的效果就是：能力者每升一级，就能凭自己意愿获得一个全新的能力。

看到这里，读者朋友们可能都会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神眷”……强到爆炸。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只能拥有一种异能，甭管后期被能力者开发的有多面目全非，追根溯源还是那个异能。但神眷不一样，它能让能力者拥有另一套全新的升级路线，而且还不是随机分配，是能力者自己“造”一个出来，这要搁在网文和漫画里，妥妥的主角配置，开挂般的金手指，作者的亲儿子。

神眷者的等级其实并不高，只有鬼级，还是初阶，但他同时有三个鬼级能力在身，分别是：主能力“神眷”，升入虎级时获得的能力“律”，以及升入鬼级后得到的“私语”。

从神眷者选择的两个副能力可以看出，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富谋略、精于算计的人。

一般人在面对这种选择时，都十分倾向于一些破坏力强、攻击力高的“有逼格儿”的能力，怎么华丽怎么来，比如雷电激光啥的，但神眷者反其道而行，套了个辅助异能在身上。

就如今的结果来看，神眷者的选择暂时是十分正确的，“律”给他带来的帮助非常之多，就连“私语”也是他经过反复推算后才选择的异能。

只是这些事情，莱昂内尔肯定不知情，包括帕尔默、金，都一样，唯一对神眷者了解颇深的仅有疯爵。

“好了，威廉先生，我已经向你炫耀过了，你是不是可以转过头去，接着看帕尔默的演讲？”

威廉蔫蔫的回头，挫败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但……现在这个结果，确实“非战之罪也”。

正好这时，帕尔默的举证也举完了，宾客们基本接受了威廉勾结复兴组织的事实。至于帕尔默，他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卧底，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头择出去了。

演讲还在继续，接下来就是莱昂内尔之前说过的“重头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