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赞歌 第六章 那个男人

到达店里已经晚上7点左右，刘羡阳站在门口等着李德回来。在看见李德的第一时间，刘羡阳双臂夸张的张开鼓起了掌，等下了摩托便一把将他搂了过来，咧着大嘴狂笑不止说到：“这才是我的兄弟，你知道你有多帅吗？”

不等李德讲话，刘羡阳又用力的拍了拍他笑道：“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小龙帮你选的吗？瞧你的墨镜，简直像007，向你敬礼。”刘羡阳滑稽的敬了个礼。

李德扭头看向小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龙把墨镜摘掉了。

“走吧，我们要先到不能让那位等着。小龙你来吗”

小龙摇了摇头，跨上了摩托。

刘羡阳把李德领进停在店门口气派的车上。这车比一般的车要大，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大型车，它有着优美的线条，通体黑得发亮，像一匹雄壮的夏尔马。

车里的空间很大，内饰豪华。刘羡阳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香槟，同时递给李德香槟杯。李德接过杯子看着刘羡阳，他穿着红丝绒美式西装，单排扣，露出白色翼领衬衣，黑***结。手上戴着狮子图案的金戒指，手腕上是复古的机械金手表，现在机械手表已经很难见到，因为早已停产。这块相必是花的大价钱才能找到。

衣服的华丽掩盖了他的粗鲁，宽厚的胸膛和凶狠的眼神让他更像一头残忍的狮子。刘羡阳掂起酒杯摇了摇，抿了一口润了润嘴唇说到：“不用紧张，但是见到他要礼貌些。他很乐意帮助这些初来乍到的人，估计他看见你会更加开心。”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投资人。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来历，总之他很有权，并且很喜欢去发掘一些很有潜力的人。”

“什么意思？”

“他给我们希望和方向却很少需要回报，你可以把他当成家里的父辈。他还能发现我们每一个人的潜力，让我们干最适合的事。简单来说，他就是这座城市背面的一位话事人。”

“你说的我有点紧张了，到时候我要做什么？”

“你就按照他说的来做就行，其他的不用去想。”刘羡阳后面的一句低声嘟哝道。

车外的光影划过，李德发现车的行驶如此平稳没有感到一丝摩擦。李德搓了搓发汗的手心，紧张的心情导致他脑子有些混乱，如果没有得到那位的青睐会不会让他未实现的愿景化为泡沫，他不想自己的的未来被拿捏在别人手里。

车子在一栋特殊的高楼前停下。面前的高楼反常的高于周围的楼房，像在一片杂草之中冒出一段树苗显得格格不入。李德抬头望着高楼，有些诧异，因为整座城市楼房都是呈阶梯型朝向中心越来越高，而这座楼就十分的突兀。

富丽堂皇的大厅门前站着几位戴着面具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随着刘羡阳大步往里走，深深的鞠下躬。李德发现他们面具上的脸比起服装店的更加殷勤，更加英俊。

进入大厅，里面是如同落日余晖般暗黄色的光，两边金属的墙壁映着波浪的水纹，但李德望了一圈并未发现有水池。大厅最里处正中间是一圈圆形大理石桌子把女服务员隔了起来。

刘羡阳走到前台，面前的女服务员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短裙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仍套着面具，面具上女人的脸标志，性感。可在李德眼里却毫无诱惑可言。

“顶层，预定好了，刘羡阳。”刘羡阳微笑的对服务员说道。

“您好，往这边请。”

服务员查看过电脑后，走出桌子，将他们俩领进靠墙的一部电梯。

电梯靠墙一侧是透明的玻璃，随着电梯快速上升，李德想到这一幕如自己梦里的一样，在飞向城市高点，能俯瞰一切的地方。

电梯到达最高点，服务员领入过道一侧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由上等木材雕刻华丽的大桌子。在桌子旁是一扇落地大玻璃，看下去，车辆就只是一个小点，路面像闪耀着五彩光线的河流，流入奇光异彩的钢铁城市森林。明亮的圆月就在肩旁，无论谁站在窗前都会拥有凯撒大帝般的雄心壮志想要去征服一切。

李德就站在窗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知何时刘羡阳双手插兜站在他身旁，平静的说道：“以后脚下的一切都是咱俩的。”

此时，李德耳边好像又传来密集的声音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来坐下吧。”刘羡阳拍了拍李德，打断了他的幻想。

刘羡阳看下表，低声说：“应该快到了。”接着打了个响指，门外的服务员便走进来。刘羡阳继续说到：“上菜吧。”服务员弯下腰，慢慢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造型奇特但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端上了餐桌。李德对这些如艺术品的饭菜一时难以下手。

在犹豫间，那位大人物走进了房间。

可见对方穿着灰色英式西装，双排扣，戗驳领，白色格子口袋巾与深色格子领带相呼应，身材挺拔匀称，李德猜测他的年龄在50岁左右，但实际年龄要更大些。短发，两腮无肉，高颧骨，下巴像刀刻般，眼窝凹陷进去，粗眉毛，高鼻梁，眼神锐利，整个人像老鹰一般。

“您来了，快请进”刘羡阳小跑过去，伸手与男人紧紧相握。

从男人进门的一刻，李德就感到他的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同样于冉师富有洞察力的眼神，他的则更增添了一份杀伤力。

“这就是我一直向您提的，我的好兄弟——李德。”二人坐到椅子上，刘羡阳指着李德说到。

“唔，这孩子看起来很机灵。”

“他在做事方面很机敏，我信任他比信任何人还要深，除了您。而带他来见您一定是我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男人用他深邃的眼眸看着李德，一段时间后终于露出了笑容。并用爽朗，雄厚的声音说到：“我感觉出来了，你一定是个正直勇敢的孩子，这个城市缺少你这种品格。我叫马明德，我更希望你能叫我马叔。”

马叔伸出手，李德赶紧握了上去，只感觉马叔的手温暖有力。

“我从小便在这座城市长大，我见证了它种种变迁。我亲眼看过太多太多在它身上发生的事情，有的令人称赞，有的令人惋惜。当我决心去参与在其中时我的年龄已经大了。我相信这是年轻人的游戏，只有那些保持活力的人才能干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愿望很简单，我想看到有人能把这座城市搅得翻天覆地，我希望是你。”马叔的声音有股能穿透人胸膛的魔力。

李德激动的点头，之前对马叔一切不好的猜忌的烟消云散，他认为自己已经遇到了伯乐。

马叔将视线转移到酒杯上，说到：“快吃吧，等下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刘羡阳连忙起身给马叔倒红酒。

李德夹起眼前的鱼肉放进嘴里，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吃完饭三人走上了房顶，一辆与之前在刘羡阳店楼顶见到甲壳虫外观一样的飞行器正等待着他们。

“我们要去哪？”李德小声问刘羡阳。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刘羡阳神情严肃地说。

李德并没有看见刘羡阳的表情，现在他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飞行器缓缓起飞，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向城市某个方向飞去。

在经历了漫长时间后，飞行器在一片荒芜处降落下来。李德不知道这是哪里。在飞行器上他专注的想着未来，只能记得飞机在往城市的边缘移动。

现在在眼前只有一间无人的旅店。马叔站在旅店门前，地面上有一扇向两边打开的铁门，他有些费力地把门扯开，露出通往底下的楼梯，招呼着李德过来。

李德回头看来一眼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刘羡阳后走向马叔。

马叔从兜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塞到李德手里，示意他从楼梯下走去。

李德不知所措地走下台阶。一所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映入眼帘，而在中间是一个套着金属盒子的男人半跪着。

二十分钟后完成一切的李德，被刘羡阳搀进了飞行器。

刘羡阳看着受到刺激的李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所以更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开车到了李德公寓。

走下飞行器的李德站在自己公寓楼下，身子止不住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脑子中男人倒下的身影好像上一秒发生，复杂的情感几乎要把他击溃。

路灯打在李德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上空无一人，现在的他只想找人说说话，于是想到了在同栋楼的小龙。

当小龙听到敲门声，开门看见失魂落魄的李德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嘿，对不起这么晚敲门，我只想聊聊。”李德率先开口。

“你想聊什么。”小龙倚靠在门框。

“我刚才......我刚才杀了个人。”

“然后呢，你来这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有想过，但是我真正做的的时候......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想当个乖孩子的话，还是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小龙拿出一包烟。

“给我一根。”

小龙把烟同火机扔给李德。李德点燃，不熟练的衔住香烟，猛吸一口，烟身迅速燃烧，留下长长的白色烟灰。

“我的呢？”

李德被烟呛住，在剧烈的咳嗽同时把烟递给小龙。小龙抖出一根，叼着烟，歪着头直直的盯着李德。在目光相遇时李德这才想起来伸手为小龙点烟。

两股香烟在空中交织在一起，李德看着小龙，小龙看着李德，两人无言直到香烟燃尽。

“还有事吗，我要睡了。”小龙说。

“没了，晚安。”李德犹豫片刻说到。

“今天晚上你比我更需要它。”小龙把烟再次扔给李德，关上了门。

李德痴痴的站在门外，半天才六神无主的上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家，李德坐在床上发呆，看着窗外，对面高楼漆黑一片，这番冷清的场景在城市里难得一见。在思考期间李德想过这里或许不适合自己，因为真的到了要杀人时自己会手软，而这不是一个杀手会有的表现。

在不自觉中李德脑子里又想起马叔说的话，他说自己正直勇敢，但自己并不勇敢，在按下按钮后自己显得手足无措。当然还剩一个正直，可正直在这座城市是最没有用的品质了，这次也许是马叔看走了眼。

楼顶空中飞过飞行器，向下照出一道光打在李德脸上。李德下意识点燃一根烟，又想到小龙的模样，自己如果今晚这一走，小龙肯定会看不起自己，不仅是小龙还有刘羡阳，甚至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烟燃尽烧到李德手指，李德才想到熄灭，然后又接着拿出一根。

自己虽然不认识那个人，但他一定是穷凶极恶，坏事做尽之徒，这样马叔才会让我杀了他。也许我想得太多了，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可命运却让他死亡。只不过命运是借我的手杀死了他，李德想。

烟一根根抽完，在天刚微微泛白时，李德终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