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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七十五章 岁穷月尽、挨年近晚

作者:情何以甚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13 16:10:18 来源:平板电子书

吴斋雪和圣魔残躯的纠缠已深,那塌陷的魔颅,重新被魔气填补。

左丘吾眸光一抬,自行将白色的【法无二门】锁链牵来。剧匮一松手,锁链陡然加速,哗啦啦绕至其身,竟如缠甲。

好一副残酷的锁子甲,儒雅的教书先生,竟有了几分沙场肃意。

“昔日镇河真君炼魔,系命于法家三宫。今日左某炼魔,系命于太虚阁诸位,此亦天下正道。诸位且视于我——”

他肃声道:“若有不协,当杀则杀!”

姜望虽然心中警惕,对七恨怀有最大的戒备,但也只能暂且观望。

因为关于这份司马衡当年存留在历史坟场里的吴斋雪投影……他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毁又毁不掉,丢又丢不开,若任其继续侵蚀司马衡,随时会酿成大祸,当此时刻,除了掌握历史窗口的左丘吾,还有谁能为司马衡剜疮?

更别说他还以此疮投敌,给七恨埋毒。

而且现在也的确是个好时机——

七恨已经在超脱共约上签字,不能轻易出手,毁约必伤其身。更是在去年被荆帝和青穹神尊联手所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到巅峰。

事实上姜望都想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

当然不是直接去七恨面前找死,而是跟胜哥儿计划,要将其他魔君斩下来几个。

可惜那些魔君没有一个好相与,更兼警觉非常,完全不给机会。自神魔君惨遭重创,天魔都死了一尊后,再没有魔君于前线露头……他总不可能杀进万界荒墓里。

他甚至想到了老朋友鬼龙魔君敖馗,特地隐秘传信,叫这厮出来把酒言欢,一叙旧情……

但这条无情无义的老龙,连信都拒收。

饶是重玄胜智计通天,姜某人剑利且凶,面对深宫紧锁的魔君们,也是无从下手,空等了一秋。

现在却是左丘吾在对付七恨的路上,走到了前面。

众皆缄默,众意如一。

吴斋雪的投影,竟似一个铁块。

圣魔的残身,仿佛一摊烂泥。

前者轻易地嵌入了后者,圣魔此刻的嘶声尤其惨烈。

左丘吾一只手仍然掐住圣魔,按住圣魔面目的那只手,则慢慢放开。

这放手的过程,仿佛也剥掉了一张假面,先前那张儒生的脸,已经在魔的嘶叫声中被抹去。

在魔气氤氲中……吴斋雪的面目,逐渐在魔颅上显现。

左丘吾这时却高声:“南山书院有老儒,抱婴而归,言其孤儿也,流民遗山郊。取名斋雪,随姓为吴。”

“斋雪幼即卓异,读经自通,非书不枕,能梦中得字,人言‘天授’。”

“十三岁泛舟学海,流连忘返,曰‘吾为此醉’!乃大饮,倒卧其中……”

“……南山书院亡。吴披发恨血,乃提剑……”

他在诵读吴斋雪的“传”!

他所吐出的这些声音,这些文字,仿佛雕刻人物的刀,一字一痕,令他身前的吴斋雪如此生动。

吴斋雪的投影,正在向真正的吴斋雪靠拢。

七恨的超脱道路,将要和魔祖既定的命运,发生最直接的对抗。

左丘吾的准备不止如此。

那环绕囚室的竹简墙中,于此刻跃出一个个文字,衔尾相接,便如幼龙,腾飞在空中。龙吟于室,但见此句曰——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

此句出自《典论·论文》,讲的是文气。

现行的儒家三十六般文气,便由此发源。

此句一出,龙吟一起,那愈发生动的吴斋雪,如受雷笞,天灵处有白气飞出,一贯如虹。

左丘吾自己也随之变化,头顶疯狂地涌出白气,滚滚如大潮落。

这条文龙是一座古阵式的显化,乃左丘吾自一上古残篇得来,得时只有残纹,补完后远逾当年……其用处在于汲取文气,早就布置在书院的历史里。

左丘吾是自己奉送文气,吴斋雪是在尚未睁眼的这一刻,被强行纳取。

这是……属于史家名儒吴斋雪的文气,拔将出来,是动摇其作为史家修士干涉历史的能力。这些文气白虹在囚室之顶变化,聚成了一个“乾”字。

乾为上也,欲逃不得。

属于史家宗师左丘吾的文气,则似大潮扑下,滚滚于囚室之底,又凝为厚土,聚成了一个“坤”字。

坤为下也,托举万事。

乾天坤地,其势乃成。

左丘吾淡漠地背诵着吴斋雪的纪传,手背却冒起青筋,掐着圣魔的脖子,将其高举——

天地之间的文气交汇,交缠如炼,在这即将归位的圣魔君下方,结成了一座铸炉。

文火沸焰其间,时光流动于外。

“这是……”秦至臻眼皮微动。

孝之恒也有些动容,出声解释道:“此即十万载文气所铸,当初儒祖留下来的炼魔圣法……【天地时光炉】!只是左院长的铸法,有些不同。”

便见得左丘吾身后,一根根青简飞出来,投于炉中。

他竟以勤苦书院的历史篇章为柴薪!

刚开始就进入了破釜沉舟的状态,真有焚尽一切以炼魔的决心。

在这【天地时光炉】的炙烤下,那即将归位的圣魔君体内,又有一卷暗金色的竹简隐现,砰砰!砰砰!如魔胎将出!

姜望自是一眼就认出来《礼崩乐坏圣魔功》,抬手一招,便有天光暗涌,已布好天道封魔禁,随时可以激发。

同为魔功,它跟《灭情绝欲血魔功》的兽皮卷卖相,可是大不相同。若非诞生在圣魔君体内,说它是什么圣法神功,都有人信。

“待吴斋雪睁眼复归,跟七恨本尊便贯通。”左丘吾诵传不停,声音同时又在炉中响起:“届时七恨的超脱之路径,和魔祖回归的命运,就必定有一个不成立。”

“我要用超脱与超脱间的冲突,斥出这一份不朽之性。”

“然后再炼杀这部魔功!”

其声混于炉火,隐有轰隆:“我自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做到,但若有姜真君的帮助,当能万无一失——镇河真君,能为天下助我乎?”

自魔祖身死,八大魔功传世,万古未绝。姜望是历史上第一个炼杀魔功的人!要说干这个活儿的经验,只有他有。

姜望面色不改,只道:“不朽之性若能斥出,这部魔功交给我就是。”

这是人族强者的责任,能做的他当然不会避让。

左丘吾这么多年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既有当场杀死圣魔君的选择,可以来拖延圣魔君归位的时间,让圣魔君在神霄之战里必然缺席。

也有机会叫超脱斥超脱于圣魔君,动摇七恨的超脱路。

同时还做好了彻底炼杀《礼崩乐坏圣魔功》的计划。

在当前的局势下,已证的七恨,是比未归的魔祖更大的威胁。

因为七恨才是魔界当前最强的力量,一旦击溃七恨,在神霄战争里抹掉其他魔君,就有了很大的可能性。阻止魔祖归来的最好办法从来就只有一个——将魔君的数量,控制在安全线下。甚至是出来一个就杀一个。

魔祖毕竟已经被消灭在过去,魔祖归来的传说,可以永远只是传说。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天地时光炉】上空,吴斋雪的五官完全明确,就连眉毛都清晰,已经灵秀尽显,儒质天成。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令人感到纯净的眼睛!

其间几乎没有杂质,映照的是一颗通透明亮的心。你很容易对这双眼睛的主人交心,很难对这样的人生出戒备。

凉亭之顶,李一都微扬剑眉。

情况不对。

吴斋雪的确睁了眼,可他并没有与七恨本尊贯通,也就是说,七恨提前察觉到危险,隔绝了联系,甚至已经放弃了这个吴斋雪投影!

能让一尊超脱者有所避退,左丘吾足堪自傲。

可是这尊超脱者的提前割舍,也让左丘吾的布局无法推进。

左丘吾却面不改色,继续诵念:“……水有不尽谓之渊,山有不绝名之野。岁穷不逐,吴斋雪也!”

他还在读吴斋雪的传记,还在确认吴斋雪的存在。

他当然早就设想过,七恨切割这个吴斋雪投影的可能。以他和七恨之间的力量差距,也不可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而他的应对,是让这个被放弃掉的吴斋雪投影,真正丰满、鲜活,真正成为吴斋雪,投入到圣魔君的宿命里去,去回应历史,完成当年帝魔君的布局。最终目的,还是让魔祖定下来的命运,来冲突七恨的超脱路——

堂堂七恨,敢不敢赌这个陷在魔祖命运里的、被祂割舍的吴斋雪,会在魔祖的安排下,牵扯到祂的本尊?

七恨的割舍,反倒叫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利用这具投影。

现在的冲突避免了,将来的冲突如何摆脱?

吴斋雪睁着剔透的眼睛,感受着无所不在的魔气,注视着掐住他脖颈将他高举的左丘吾,微微而笑:“我很好奇,这份传记,是何人为我作?”

“总不能是左先生你吧?”他笑道:“咱们可没有这般相熟……像是夜夜都听我墙角!”

一个在历史上没有著作流传的史家修士,一个超脱之前避于历史的人物,究竟是谁为他作的传?而又能这般翔实,如亲见亲闻!

左丘吾口中诵传不停,而腹鼓有书,发出回应:“还记得隗圣风吗?”

吴斋雪略有惘思:“我猜也是……”

左丘吾继续诵念:“世有岁寒三友,曰‘松、竹、梅’。世有岁穷三友,曰:‘吴斋雪,隗圣风,河关散人。’其以河关散人最年长,称为长兄。以斋雪最年幼,常受庇护。”

“所谓‘岁穷’,岁岁穷也!但还有个解释——‘岁穷月尽、挨年近晚’!”吴斋雪主动解释:“我们又称‘除夕三友’。实际上只不过是三个‘终年无成,年终无亲’的人。”

他感受着【天地时光炉】的炙烤,看着那跳动的焰光,怅声道:“这真像每年除夕我们都会坐在一起的篝火。”

终年无成,年终无亲……所以三人彼此为亲,互相鼓励,一起走过了很多艰难岁月。如今却只剩吴斋雪一人了,还只是个历史人物的投影,真正的“吴七”,已是七恨魔主。虽然还记得吴斋雪的一切,但跟曾经的吴斋雪,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将你庇护在勤苦书院,却导致了勤苦书院几千年的魔患,以至天下第一书院,迎来灭顶之灾!”左丘吾腹语回应,有几分恢弘,愤恨都做了雷响:“他为你而魔,因你而死。你真敢记得他吗?”

吴斋雪张了张嘴:“这部个人传记……”

“是他死前绝魂为笔,蘸血为墨,铺寿成纸,为你而作!”左丘吾死死地看着他:“正是为了确定你的存在,避免你逃离,让你回到你该回到的位置……将你拽下超脱!”

“这么……恨吗?”吴斋雪咕哝了一声,眼瞳只是一转,顷刻便如墨染。

其人气质就截然不同。

感受着那骤然沉坠在心间的压力,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

吴斋雪已经变成了七恨!

这应该是令人惊喜的结果。可是圣魔君还停在将成未成的那一步,这个吴斋雪也没有真正和七恨本尊贯通!超脱之路与超脱命运的碰撞,自然也就无法到来——

明明已在门外。

此门永远不开。

左丘吾呕心沥血的种种准备,在超脱者之前,似是可笑的!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七恨含笑问。

祂仍以被左丘吾掐住脖子高举的姿态,抬眼看向棋盘外的姜望,又以更恶劣的笑意问左丘吾:“我说了你就能够理解吗?”

祂的意志在吴斋雪身上体现,是巨大的威慑。彻底地否定了谋局者,理应击溃一切超脱之下的意志。

非超脱者甚至都不能够理解超脱者。

左丘吾在谋划一个他远不能企及的存在!

因而显得愚蠢,显得可悲。

姜望又何尝不是呢?

可……

“不如……”姜望巨大的身形,却是猛然倾近棋局,眸中剑意之烈,几乎已经撞进吴斋雪的眼中。他对话的不是吴斋雪,而是那个屡次谋他的……无上超脱者!

“您降临试试呢?”

他的声音,竟有几分恶:“我来尝试理解!”

在棋格之中望棋外,姜望简直顶天立地,仙云环腰。

可在七恨的眼中,绝巅也是渺小的。

但这渺小的家伙,是敢对超脱者出剑的存在!

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等敌人,他弱小过失败过逃亡过,但没有拿不稳手中剑的时刻。

七恨的视线从这人身上移开,有些无趣地落回左丘吾身上:“第一,我早就割舍了吴斋雪。第二,吴斋雪受我控制。我这样说,你是否明白?”

左丘吾大概理解了:“现在这个史家吴斋雪,就好比是你的傀身。”

七恨笑了笑:“这是你能能够理解的方式——这么理解也可以。”

“但我不理解的是……”左丘吾仰眸道:“你又不敢真正降临,大费周章地体现这一点意志,能够改变什么呢?”

哔~剥!

竹简焚烧在【天地时光炉】里,发出细小的炸声。

当一根竹简焚尽,变作了焦炭,棋格中的左丘吾,便气势拔升。

回收了所有时身的左丘吾,已经是“道质浑成、堆质如山”,是真君层次里的绝对强者。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要完成质变,推开“圣门”。

“绝巅的你,在这里毫无意义。超脱的你,过来就要迎接坠落的结局。”

“我明白超脱者是我无法理解的存在,但我更清楚我所把握的事件本质,世界真理——吴斋雪的圣魔君,和七恨的超脱,无法同时发生。”

“所以你来跟我演示一下吧!伟大的超脱者!”左丘吾抓举着吴斋雪,这一刻拔身如弓,将他整个掼进了【天地时光炉】中!

“演示你怎样再次跳出魔祖所定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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