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裁决者 第九十四章：一生不及

风云飘渺，孤峰百丈，朵朵白云在群山万峰之间飘摇游荡，周易呼吸匀长，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了一体，一道紫色命门在天空中悄然浮现，命门之前，一枚枚古老字符在流转，卡萨源力像是一条涓涓不绝的小溪，在周易四肢身躯，乃至于骨骼血脉之中流淌不息。

“卡萨源力的出现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走入了命徒世界，可惜那却不是我自己的命运，如果一味的走他人老路，其最终结果也不过是成为了第二个卡萨而已。”

周易眼眸缓缓睁开，瞳孔深处宛如有一轮旭日升起，他决定自己尝试凝聚出自身血脉的源力，以此开辟第二道命门，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哪怕是卡萨也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借鉴的方式。

此时此刻，卡萨就站在他身后，凝望着这片山脉最高的一处极峰，听见了周易的低语，不禁气息怪异，沉声道：“周易，看来你还不太清楚，在昔日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一般人能够到达我的境界一半，已经堪称奇迹了，做人要知足，古来无数天赋绝艳之辈，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贪婪二字上。”

“你曾经的境界..对了，引路人前辈，你生前到底处于命徒世界哪一个的境界，而且，如果说按照当初你那个时代的修炼方式，是不是也需要很多种源力来开辟命门，为何你给予我的源力，却只有一种呢？”

这些问题在周易心中积攒了不少时间，既然卡萨有心说，那他干脆暂且停下修炼，一并问出个结果。

“我生前的境界么..”

卡萨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生前是一尊伪王。”

“伪王...”

这个名词仿佛一阵晴空霹雳，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响起，饶是周易心思坚定，更是领悟了无尽攻势等绝学，也是感到了刹那失神。

这一刻，天空之上的云朵，蔓延在云朵上的彩霞，还有向南飞的大雁，在卡萨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了，确实，一位伪王离命徒世界中至高无上的命王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

须知，每一位命王都是身怀大气运与大实力皆有的天纵人物，坐拥万里疆域，传承久远，还有传言，一尊命王身上流淌的一滴鲜血，便如同火焰般炽热，能够将大山焚化，将大河蒸干，任何宵小之辈都不可近身。

可惜命王太稀少了，诺亚大区疆域之辽阔，将近万里，其中群山万壑层叠不绝，古城古镇数不胜数，更是有很多古老的遗存之地，即便是如此一片富饶的土地，所谓的命王级别强者，也只有少数那几位而已，况且，那几尊命王也都老了，不复鼎盛之时天威，更是据说有一位老命王已经无声坐化，一世威严与睿智化为了历史上的苍白文字，且后继承无力的是，在最近诺亚大区的百年之中，还未曾听说过有新命王崛起的传说。

伪王之境，换言之，便是真正命王之下的无敌人物，也是命王的候选人之一。

“伪王，说不定某天就可能成为一尊命王的无上存在，好吧，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为何你体内一共只有一种源力，也就是以你为名的卡萨源力？”

周易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山间的清新气息让他沉稳不少。

卡萨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其实这很简单，在当初我生活的时代，倘若一位命徒想要走上更改的巅峰，就需要一步步的杀戮与挣扎，在战斗中得到其他命徒的源力，借他人之血，铸造命徒王座的辉煌，我年轻时征战四方，得到了很多珍贵的源力，开辟一道命门便耗费了一重源力，到了后来，也就是最后一刻，我却发现错了，从我成为命徒到最后，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错了？”

周易愕然，他不敢相信，一位能够到达伪王级别的人物，竟然会出错，而且听卡萨的语气，似乎错误还很严重。

“错了。”

卡萨站立一座山巅之上，黑袍无风而荡开，声音隐隐在颤抖：“我错了，当我到达八重命徒的境界时，遇上了一个和你此时一样的问题，我既然能够击败那些所谓的成名强者，为何还要依靠他们的血脉开辟命门呢？当时我正为了寻找开辟第九重命门需要的源力而奔波，可后来，我停下了脚步，和你今日一样，我决定以自己的力量开辟出最后一道命门，不依靠任何人的提点与帮助，完全以自己的天赋，走出下一步。”

卡萨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说到动情之处，他如一只野兽般气息暴虐，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周易心中震惊，脸上却很平静，他低声的询问，道：“后来呢？”

“后来？太可惜了，可惜，当时我悔悟之时已经太晚了，那一年我已经是八重命徒，修炼百年，想要回头重来，未免太过残忍。”

“确实。”

周易点头赞同，卡萨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有无尽惋惜，但下一刻，他又高扬起头颅，气势傲然无比。

“不过我还是选择重新开始，在那个夜晚，星月坠落，我抛弃了八种流淌着古老神明血液的源力，自己关闭了那杀戮无数命徒强者才开辟的八重命门，重新开始了修炼，当时我已经老了，虽然天赋仍在，可是岁月无情，好在那个文明的诸神对我亲睐有佳，数十年之后，我再度走到了昔日的巅峰，且第九重命徒的境界在对我招手。”

卡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盘坐在山峰之上，背影萧瑟。

“那个夜晚..你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周易心中震撼已经无法以苍白的言语来形容了，卡萨自主放弃八重命徒的修为，重新凝聚血脉源力，从零开始，一步步由弱小的蚂蚁爬向高峰，这种天堂到地狱的之间的差距哪怕周易未曾体验过，也能够想象其中的艰辛苦楚，一位八重大天阶命徒，在凡人眼中接近神明的存在，甘愿重新成为一位饱受冷眼与嘲笑的蝼蚁，卡萨成为了自己，却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大勇气，大毅力，缺一不可，但是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而且你重修命门再度成为一位大天阶命徒之后，实力应该大涨才对，为何会遭遇身死的劫难。”

周易低声赞叹，而后继续询问卡萨，他知道不会有结果了，确实如此，卡萨孤身盘坐山巅，他一言不发，默默扫视层云浮动，像是一尊雕像般死寂。

“你应该试试以自己血脉凝聚源力，或许会比我更为强大。”

卡萨突然说道，周易一愣，眼眸中精芒闪烁，可是立刻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天赋已经算是鬼才了吧，先是到达了八重命徒，接着又以十年时间重修命门，在当时来说，应该是以一种前无古人的姿态成就了伪王。”

周易虽然语气低沉，可是心中的火焰却愈发旺盛，他沉默了几秒，看着卡萨的孤寂背影，忽然想起了这位引路人口中那位一世皆败的圣贤。

大毅力，大天赋，大勇气，欲在命徒世界之中成就一方丰功伟绩，缺一不可。

“试一试。”

周易再度闭眼，如同骄阳般炽热的命门高悬天穹，照亮了群山之间的黑暗，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威势从周易身上缓缓散发开来。

不远处，卡萨身躯微微一颤，他转过身之后，看见了满脸坚毅的周易，黑袍之下，这位引路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笑容。

“我的血，我的源力，我的道理，但凡是能在诺亚大区历史之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天骄智者，无一不是以己为尊的先驱。”

周易眉心之处有丝丝金色源力在涌动，他喃喃低语，旋即一柄紫色长枪以天纵之姿态从周易头顶的命门中飞出，枪身如龙划破苍穹，枪尖之上的点点寒芒，则像是星辰一般，映衬着周易坚毅面庞，将他衬托的犹如一尊神明。

天运古枪似乎在微笑，一阵轻吟之声响起，化为一片紫云，缭绕在周易身边。

“当初我为何成为命徒。”

周易面庞上不自觉挂起一丝微笑，他耳畔突然回想起八叔噼里啪啦的黄油下锅声，可是一秒之后，他却面目可憎，眼眸尚未睁开，却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凶狠。

他想起了黑鹰领主，那位狠毒对他当时而言却无比强大的领主，以及凋亡组织到来，在他出手之后，极夜之地冷漠的一众居民。

“我的血，我的一生。”

时间在飞逝，周易双眸紧闭，他气息愈发神异了，他面庞之上的表情却无比复杂，时而凶狠阴沉，时而温顺和煦，时而如恶魔般可憎，时而宛如一尊庄严神圣的古圣贤，某本古老文献中曾经记载过一个名为‘大千世界’的文明，传言在那种文明之中，众生皆有百般神相，似乎正如此刻的周易，从他脸上不断演化出各种超凡若妖的‘相’。

“十二塔罗怀表。”

下一秒，周易喃喃低语，仿佛梦回了一年之前，那个深夜，他在极夜之地一间泥瓦房子前等待着明月高悬，他借着月光诵读文献，那一年岁小，不懂命徒世界纷纷扰扰，只道是年少。

陡然之间，从天空之上，有一阵奇异的铁索碰撞声响起，只见周易命门之中，又有一块造型古朴典雅的怀表飞了出来，十二塔罗神像极为标准，纹路清晰且深刻，明明是新的，却带有一股岁月的苍老气息，显然是贵族家族的奢侈产物。

八叔给他的怀表，周易一直带在身上。

“极夜之地，八叔，托尔，黑鹰领主，夜罗兰，尔微，一代，蛇夫，格里大师，黑色尖塔，尼古拉家族，神明，古沃，还有卡萨，我一生的故事，还远不止此！”

这一刻，周易睁开了双眼，浑身气势攀升到了一个绝巅，他没有丝毫犹豫，四周天运古枪所化的紫云如同一场飓风，飞速在他身躯之上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