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秦淮梦 081 羊皮古卷

一夜的不安让霍沉烟整个人都失了精神。

背上用白凉秋送来的药涂过之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今天，她要去寿菊院，去给老夫人请安。趁着浣纱和永香还没有进来，她自己起身，换了衣服。着了妆面，这样看起来，才不会失了精神。

自从嫁进这李府来，李逸便说，她不必日日请安，总以为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太过天真。

“老夫人，霍姨娘来了。”这时候老夫人刚好准备洗漱，听到芙蕖的声音。她停下动作，示意身边的婆子站到一边。

“来了？让她进来。”

老夫人耐着自己是一家之主的性子，一直不去找霍沉烟，为的，是给自己儿子面子，也是想看看，霍沉烟什么时候有些眼色。

霍沉烟进来，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道一声“沉烟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万福。”

老夫人眉毛一挑，看得霍沉烟心中一紧，未必她是早就等着自己来？

没等老夫人说话，霍沉烟也知道她的心思。她挽起袖子。打湿了挂在一边的手帕，拧干，再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霍沉烟虽然不懂得伺候人，浣纱和永香伺候这么久，她也依葫芦画瓢看会了不少，伺候老夫人洗漱完，又在旁边婆子的帮助下，帮她换上衣服，老夫人这才歇停。

见霍沉烟这样，老夫人本来一直对她颇有说辞的，也不好说出来，便叫身边婆子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在自己跟前。

“沉烟啊，你来李府有多久了？”老夫人脸上慈眉目善的表情让霍沉烟觉得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回老夫人。9个月又7日。”

“好你个霍沉烟！我李府的日子未必让你如此难熬！过了一个昼夜你竟记得如此清楚明白，是算计我李府亏待了你吗？”

呵，就知道没安好心，这老女人还真是会算计，问这样的问题，不管自己怎么回答，她想要教训自己都能找到理由。

霍沉烟低着眼睛。不看她，老夫人是安碧柔的姑母，自己多少要吃些苦头，不过她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在老夫人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见霍沉烟不说话。老夫人只以为自己说到了霍沉烟的痛处，更加气不过，既然嫁到这李府，又嫌弃李府日子不好过，不就明白了是忤逆自己，蔑视整个李府吗？

“霍沉烟，当初要嫁给我儿，是你自己哭着叫着要贴上来的，如今竟存着这样的心思，就凭着这一点，你就犯了七出之条！”

“是，老夫人。”霍沉烟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跪在老夫人脚边。

她听着，不解释不狡辩，一说犯了七出之条，她立马接了这样一句，老夫人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打她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可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之道霍沉烟的心思，想要走出李府？呵，没门儿！嫁进了李府，生是李府人，死是李府鬼，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给李府添砖加瓦！

听霍沉烟这么说，老夫人差点气得跳起来，手上的拐杖直接往霍沉烟身上招呼去了，霍沉烟却依旧低着眸子，不说话，也不看她。

“母亲！”

就在拐杖就抽到霍沉烟身上那一瞬，她都闭上了眼睛，可预想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是李逸。他一把抓住了就要打在霍沉烟身上的拐杖。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安碧柔。

“沉烟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罚她！”说着，一把将霍沉烟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公子爷，老夫人只是‘说教说教’沉烟，沉烟受得住的。”

霍沉烟低声下气，明明是劝李逸不用管自己的事，可老夫人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告状。

安碧柔站在李逸身后，偷偷瞄着霍沉烟，这一大清早的敢惹毛了老夫人，还差点挨了打，可真是不简单。虽然她也很想上去说道一番，但是看在李逸在，实在是不好出这个风头，只好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巴。

霍沉烟前脚回到自己院子里，李逸后脚就跟了进来。霍沉烟身上有伤，他是知道的，他坚持要霍沉烟躺在床上，虽然心里是厌恶透了这人，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浣纱端了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碟玉米丸进来，这是霍沉烟交代的朝食。

“放在这，你出去吧。”李逸又将浣纱遣了出去，他只想感受和霍沉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霍沉烟身上充满了吸引力，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虽然熟识，可每当你撩起一层面纱的时候，就会看见更里面的那一层。

李逸端起小米粥，想要亲手喂她。

见李逸这样亲昵的对自己，霍沉烟感觉全身都别扭的难受。

“公子爷，烟儿自己可以的。”

“诶，难得本公子有这雅兴与时间，烟儿何必这与生分？”李逸执拗起来，让霍沉烟更加的不舒服。

“公子爷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要去，沉烟都要无条件的配合？对不起，请恕沉烟无法做到。”

李逸还想劝她，没想到霍沉烟直接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烟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李逸眉头蹙在一起，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曾经跟他私定终身却又被他狠心抛弃的那个女人，也早已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那个女人。

“公子爷，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沉烟，沉烟感激不尽，刚刚公子爷救了沉烟，沉烟心里也很感谢，所以，您现在请回吧！”

霍沉烟走到门口，要打开门，请他出去。

李逸放下手中的碗勺，走到霍沉烟身后，想要从背后抱她。

“浣纱，送公子爷回吧。”李逸越靠近她，她就越觉得危险，在李逸的手要碰到她的那一瞬，浣纱推开了门。

“是，奴婢知道了。”浣纱就像是一直等在门口一样，只待霍沉烟出声，便推门而入。

“公子爷，奴婢送您。”浣纱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逸的手在空中握成拳头收回来，眼中不忍的神色在霍沉烟看来，不过是廉价的懊悔。

浣纱回到院子，霍沉烟已经自己收拾好朝食的碗筷了。

“主子，您怎么自己动手了！赶紧歇着吧！”浣纱卷起袖子，接下了霍沉烟手中的活计，嘀咕“咦，怎么从早上就没看见永香，这小蹄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浣纱无心一说，让霍沉烟如梦初醒。

“浣纱~你刚刚说什么？”霍沉烟眼中眸色渐冷，让浣纱都觉得脊背发凉。

“回主子，我是一大早上没见着永香了，随口问问。”浣纱不敢说太多，生怕被主子怪罪，虽说霍沉烟素日里对她们是好得没话说，可她发飙的样子，浣纱是历历在目的。

一上午霍沉烟都在想着永香的事情，永香在她身边，确实办起事儿来比浣纱靠谱，可终究是一颗定时炸弹。

到了中午，永香才回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霍沉烟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是平时看着别处的眼睛多往她身上放了放。

午睡的时候，霍沉烟在躺椅上，翻着上次立谷先生留下的那本古旧的医书。

“丫头，你在看什么？”

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白凉秋那货。霍沉烟眼皮儿都不转一下，继续翻着自己的书。

“啊呀，丫头，这可了不得啊！”霍沉烟不搭理他，他一把夺过霍沉烟手中的书本翻看起来。

“还给我！”霍沉烟急了，站起来就要抢回自己的书。白凉秋飞快的翻看着书本，脚下忽闪忽闪的，就是让霍沉烟抓不到。

“丫头，这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消片刻，白凉秋‘啪’的一声合起书本，眼中闪着精光盯着霍沉烟。

“朋友送的。”霍沉烟停住脚步，随口答道。

“这书你可要好好的收捡着，可别随随便便的被别人拿走了，这可是宝贝啊你知道吧？”白凉秋像是得了个稀罕物一样，将书一本正经的还到霍沉烟的手里。

“宝贝？”霍沉烟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是宝贝的话立谷送给她的时候咋什么都没说呢？连是啥书名儿都不知道。宏斤扑划。

“你居然不知道？哎~不知道就算了，只好让我这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熟视古今的高人来给你长长见识~”说罢，‘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立在窗前，衣袂飘飘，摆足了架子。

原来，这本书是盛唐时期著名术士袁天罡所作，那袁天罡不止是一个天文术士，也是江湖名医，这么羊皮古卷上记载了他毕生所见的疑难杂症，也记载了他查典搜籍而来的古方古药，不但是疑难杂症的克星，更是毒药解药的一本详录，是很多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宝书，都说得到了这本羊皮古卷，就等于得到了长生之石！

霍沉烟凝视着羊皮古卷，那时候立谷说送给自己，会对自己有所助力，这样的东西能对自己有什么助力？

心中一团乱麻的霍沉烟想着，等下次见到立谷，一定要当面问问！

“诶，对了，丫头，你那个丫鬟，那个谁，是不是你派出去的？”白凉秋突然想起一事，打断了霍沉烟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