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儿和夏侯霖的成婚之日,就在采兰的祝福声中渐渐靠近。
成婚的前一天,费儿收到了夏侯桀派人送来的休书,附送了他写的一封信。
夏侯桀的字一如两年多前的那般清秀,他的信中只有两个字:珍重。
虽然是渺渺两字,可她直觉其中一定夹含着的其他深意。
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她就道不明了,只好收好信来,向那送信的下人道一声谢谢。
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了,费儿心中难免有些舍不得爹爹。
也不知道她走后,蝶媚会不会来看爹爹。
费儿迈着碎步走到了费相的书房前,她唤着爹爹,敲了敲门,并无人应她。
伫立在门前,想着或许是不在吧。
不知为何,她忽的觉得好生悲哀。
良久,待缓和了心里的情绪,费儿正欲转身离开,却隐隐约约听见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哽咽声,“倩如,我们的女儿就要出嫁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原来爹爹在里面
费儿顿住步子,晃了晃神,原来娘的名字叫倩如。
她望向书房内,仿佛看见了爹爹正拿着娘的画像在摸索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打断爹爹的最后一丝念想的,费儿转身迈开了步子,只愿快快离开,好留个爹爹一片清静的地方来思念娘亲。
无处可去,她就在相府的各个角落里都转了一圈,想着前世小时候的记忆,费儿笑了起来。
抚过水榭上的围栏,费儿记得,小时候她调皮,想要伸手去摘水榭里的莲花妾不可为。结果手过度用力,骨节处断了,那次害得爹爹哭红了眼睛。
走过池塘旁边的假山,她记得,小时候,她和别人捉迷藏,结果独自爬到了假山后,开始,她一脸期待和紧张的望着外面,结果。过了两个时辰,也没见人寻过来,反是爹爹找了出来。她一晃,抓着假山的手却是一滑,直直的滑进了池塘里,那次,害得爹爹因为救她而身患感冒。
经过园子里的一簇簇刚刚开谢的牡丹从里。她记得,小时候,爹爹最爱看着这抹红色哀怀娘亲,只因为娘亲最爱的便是这牡丹,后来,她也渐渐的对牡丹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才导致了裴然为她十里遍植牡丹。
走到下人的房间处,费儿记得小时候,她听见一个下人在笑话她没有娘亲。或许是因为真的因为没有娘亲的事而感到自卑,她从小便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是野孩子的。
一时怒然,她跑到了那下人的面前和她厮打,后来,爹爹看见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她,后又罚她三天三夜不吃饭。她是被饿晕的。
再后来,待她康复完全后,才知道,那群嘲笑过她的人已经被爹爹赶出了府去。
费儿每走一个地方都能勾起小时候的回忆,不,是前世的时候小时候的回忆,她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哭着奔回了她的闺房。
她舍不得,放不下,可是,还是必须得走,裴然在逼她,齐都在逼她,前世的记忆在逼她.。
只有离开,她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有离开,她才能真正的逃开皇宫的束缚,只有离开,她才能和夏侯霖牵手过度一生!
回到闺房,费儿哭的疲了,昨日也就睡了过去。
夜晚,采兰走了进来,她抱着一个枕头放在了费儿的床上,斜了一眼刚刚醒来的费儿,道,“最后陪费儿睡一晚上。”
费儿笑了,往床内侧钻了钻,腾出了一个大大的地方给采兰。
此时,费儿心里的感觉就正如三年前,二哥走的时候,采兰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寻自己之时的那样。
那时候的采兰委实让自己哑然了好一阵子,不过,那时候的采兰确是很可爱。
费儿勾了勾唇,这样的场景让她忘却了前两日撞上朱熔和采兰的那事。
“费儿,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和宫少爷会有戏的。”采兰忽的开口,但是神情倒是很认真。
费儿哑然,想起那阵子在宫少府上的时候,采兰却是没有少撮合他们俩。
采兰斜了费儿一眼,带着些许的遗憾道,“倒是可怜了我一番苦心。”
费儿被采兰的表情逗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采兰见费儿笑了,也跟着笑了出来,脸上的故意装出来的严肃之色也瞬间散了去。
费儿将他拉近了些许,凝着采兰的眼眸一阵闲聊,这情形,倒还真像回到了以前的那段时光一般。
这感觉真好,费儿觉得,采兰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纯真的小女孩儿。
在睡去之前,费儿有些放心不下,再次问采兰,“采兰,我和三哥成了亲就会离开这里,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采兰很异样的望向费儿,道,“费儿,你是要回凤栖镇吗?”
费儿摇了摇头,道,“我要和三哥去隐居,地方我们都找好了,就在三哥往日打仗的军营旁,那是一个满是兰花的地方,当初,我和三哥还是因为脚底踩滑,才发现的那个深谷武临天下。”
费儿毫无保留的告诉费儿,只因为采兰一直以来都是她愿意相信的人。
采兰望向了费儿,脸上有了一刻的面无表情,复又笑道,“费儿,祝你们幸福。”
采兰说的话和弱言曾对她说的一样,都是祝福之语,可是,费儿却总感觉采兰眼里有一抹怪怪的神色,让她看不清楚。
原本,费儿以为,再次问了采兰的意见后,自己的心会安一些,可谁知,心中哽着的东西却终究是散不开去。
忽略掉那种情绪,费儿又和采兰说了几句,方才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费儿听见似乎有人在她耳旁说,费儿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日,嫩黄的阳光早早的从窗棂外钻进了费儿的闺房中,暖暖的光线披散在床榻便,显得暖意洋洋。
费儿是被采兰唤醒了,正如三年前她和二哥成婚的那日一般。
她醒后,采兰说了三年前一模一样的话语,“太阳都晒到屁股你,费儿,你怎么还不起身。”
费儿咧着嘴对采兰笑,感觉三年前嫁给二哥的那日就正如昨日那般清晰。
采兰见费儿愣神。一时有点责怪的望向她,直接将她从床上拉到了梳妆台前。
一个用力,采兰将费儿按坐在了矮凳上。她挥开了欲要上前帮费儿梳头的刑,笑道,“今天费儿的嫁娘装由我包了。”
费儿笑着点头应允,后又望向铜镜当中的渐渐被高高束起来的发髻,描眉。画鹅黄,抹朱唇,采兰一样也不落下。
费儿一脸幸福的望向铜镜中一脸认真的采兰,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天色好,采兰好。真好。
采兰很是用心,看起来还真是像一个替亲妹妹梳嫁娘装的长姐。
只是,费儿从小到大便想着促成采兰和三哥。却是真的没想到,今天,她会和三哥结为夫妻。
望着铜镜中聚精会神的采兰,费儿难免会有些愧疚。
愣神间,采兰把一顶花冠戴在了她高高束起的发髻上。
费儿只觉得脑上一沉。却听采兰赞道,“费儿。你真好看。”
费儿望向铜镜当中有着精致五官,堪称倾国之姿的新嫁娘,笑了笑。
采兰有了一阵的失神,随即,她慌忙的拉起费儿的身子,开始为她费儿穿上桌上厚重的红色喜服。
费儿此时倒像是一个木娃娃了,任由着采兰摆弄她的衣着。
待采兰忙活完,费儿才突觉,她身上被包裹的紧紧的。
“采兰。”费儿唤了采兰一声,倒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采兰睨见费儿脸上的痛苦模样,劝道,“费儿,一会儿就好了,今天,我会全程陪着你,绝不让像上次那样让你落单。”
费儿痛苦的笑着点点头,一阵鞭炮声随着喇叭声由远及近。
采兰伸手在费儿的头上盖上了喜帕,费儿只觉得视线忽的陷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中,她就被采兰扶着走了出去多宝佳人。
刚一跨出房门,扶着的费儿那双手却换成了爹爹布满了纹路的手掌,她勾唇唤了他一声,费相的手抖了抖,便不急不徐的扶着她往宰相府的大门走去。
一路上费相竟不曾和她说上一句话,费儿紧紧咬住了下唇,心里有些难受。
一路的沉默,在走到大门处的前一刻,费相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费儿的手,道,“费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总之,若是,让我知道他亏待于你,我即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费相说的疾言厉色,却让费儿一阵触动,眼泪也劈哩哗啦的留了下来。
她知道是关心他的,她知道他是不舍她的。
喇叭声忽然停了,夏侯霖从高大的骏马旁抬步往费儿走来。
费相盯着夏侯霖,半响,终是把费儿的手交给了走到跟前的夏侯霖,“今天,老夫就把女儿交给你了,若是,你待她不好,我定不饶你。”
费儿的手被夏侯霖握的紧紧的,他信誓旦旦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我为费儿倾尽一生。”
费相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一旁的喜娘不停的催促着,垂头无奈的挥了挥手,转身片刻不留的就往相府里走去。
费儿听着费相远去的步伐,想要唤住他,可最后终究是一语不发的任由夏侯霖牵着她往轿中走去。
待费儿坐在了轿上,她偷偷的透过轿帘去望她这世唯一担心的爹爹,可却终究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轿外锣鼓喧天,夏侯霖高高喊了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就载着她摇椅晃的往将军府赶去。
很是不稳的轿子,让费儿想到了夏侯桀,记得,她和他成亲那日,还是他背着她回的家门。
待会儿看到夏侯桀,会不会觉得好生尴尬?
他今天一定很别扭吧,因为,三年前,和她成亲的是他。
不多一会儿,轿子稳稳的停了下来,费儿被夏侯霖牵着迈过了火盆,拜过来天地,又在众多人的喧哗声中被送到了洞房。
待众人离去,宽大的房间之内就只留她和采兰两人。
费儿紧张的坐在床榻旁,对于接下来的洞房,她有点惴惴不安。
即使两世为人,她对那事依旧存在着一点莫名的恐惧。
“费儿,快快快,看看这本书。”采兰飞快的塞了一本书进费儿的怀里。
“这是什么?”
费儿好奇的去翻看采兰塞给她的书,可在刚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她的脸就开始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竟是一本春宫图。
采兰尴尬的望了望遮在喜帕下的费儿,干笑道,“呵呵,这,这,给你看看,呆会儿,你心里也有一个谱。”
费儿知道采兰说的没错,也不在多说话,只是,她原本的紧张和不安,统统都因为采兰的这一闹腾,变成了满满的尴尬.
ps:
先传这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