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桐心 第7章 约法三章

第二天，沈瑞把沈明蕙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静静地看了女儿一眼，两道剑眉微微一挑，郑重道：“明蕙，你真的想好了，想跟着爹学做生意？爹可事先跟你说清楚了，这做生意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又繁琐又辛苦，你可有心理准备？”

沈明蕙一心想着要尽快走出沈府大院，去呼吸大千世界的新鲜空气，听沈瑞这么一问，立马就果断点头：“爹，我都想好了，我不怕繁琐也不怕辛苦黑暗武侠登陆器。”

沈瑞暗暗叹了一口气，对女儿的执着颇感无奈：“那好吧，爹就让你试一试。不过，这做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得一步一步地慢慢来。我们沈府的产业很多，爹每天经手的事千头万绪。如果你一开始就跟在爹的身边，恐怕会不得要领，所以爹打算让你先从比较简单的生意学起，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沈明蕙又点了点头。

沈瑞只好接着道：“槐树街上有一家悦来客栈是我们沈家的，你就先去那里学学吧。”

悦来客栈？在沈明蕙的记忆里，是听说过的。那是一家开在闹市，规模不小的客栈，在玉关城里颇有些名气。沈明蕙心想：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新鲜有趣的消息和事情也一定多。自己穿过来才三个月，算是初来乍到，对于这个异时空的人和事还相当陌生。而从前的那个沈明蕙又是深闺女子，对外面世界的认知也是少得可怜。自己正好可以透过客栈这扇门多听听多看看，权当是做社会调查了，不错，挺好。

沈明蕙甜甜一笑，开开心心地应道：“好啊，爹说去悦来客栈，我就去悦来客栈。”

见女儿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沈瑞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出门做生意就这么好吗？怎么这女儿都不挑拣一下就应承了下来？难道这些年呆在府里，真的就这么闷？还是这凤凰涅??闹得这女儿真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这老天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沈瑞心里犯起了嘀咕，脸上却依然是波澜不惊。他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明蕙，有件事爹要说在前头。既然你这么诚心地想学做生意，那么爹就得对你有所要求，这样你才能有所长进。”

“有要求？”沈明蕙不知道父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心里一紧，瞪大了眼睛，“什么要求？”

沈瑞一本正经地说道：“爹要跟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沈明蕙心里有些打鼓：什么意思？有阴谋？

“这第一，做生意是件苦差事，不比在府里做大秀。既然你一心想学，就不能怕吃苦。所以，打理悦来客栈的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天天回府里住了，就呆在客栈里吧，好好了解一下客栈的各个经营环节。对了，秋月不能跟着去伺候，你得学会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别想着，热了有人替你擦汗；冷了有人为你添衣；闷了有人陪你说话什么的。”沈瑞一边说着，一边就抬眼去看沈明蕙的表情。

按照李忠的设想，沈明蕙是由秋月陪着长大的，她的饮食起居都是由秋月一手打理。如果提出让沈明蕙单独住在悦来客栈，不让秋月陪着，她多半会感到很不适应，很可能一听这要求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可李忠万万没有料到，现在的沈明蕙已经不是从前的沈明蕙了，早已换了芯，换成了来自现代的冉桐。而冉桐巴不得住在府外，巴不得没有秋月陪着。前世，冉桐父亲早丧，母亲的工作又特别忙碌，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沈瑞和李忠设的这第一道关卡对她完全没有难度。

反而是因此能摆脱掉秋月的唠叨和羁绊，让她大感万幸。秋月不知道自己天天陪着的秀已经换了芯，一心盼望着大病之后的秀能尽快恢复如初。每当秋月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沈明蕙就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她知道秋月是为她好，可这好，让她压力很大。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自由自在，所以这样的安排正中她的下怀。

沈明蕙嫣然一笑，痛快接招：“没问题，我一个人去悦来客栈住，不让秋月陪着。我自己打理自己的事。”

见女儿并没有像之前预料的那样打退堂鼓，反而一脸的神清气爽，沈瑞不免有些失落唐朝笔记。他暗骂李忠自作聪明，出了这样的馊主意，连累自家女儿以后没人照顾，要白白吃苦。可他话已出口，不能出尔反尔，如今有再多的懊恼，也只能硬生生地憋回肚子里去了。

沈瑞静了静心，又道：“好，你有吃苦的决心很好。那么我们再说这第二条，客栈的账目问题。明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这往来账目要清楚。既然你要学习做生意，这账目上的事情一定要搞懂。所以，这悦来客栈的账目，以后你做一份，账房也做一份，到了每个月月末，我要对照检查。”

做账？这算是家庭作业吗？沈明蕙心下暗暗有些恼火：不就是想跨出沈府大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嘛，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可如今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明蕙虽然觉得沈瑞有些小题大做，但依然闷闷地应承了下来。她的确是不太喜欢做功课，但为了自由，她忍了。

沈瑞见女儿没有如刚才那般痛快，心里略感安慰。他清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道：“还有这第三条，既然是学习，就得有所成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让悦来客栈每个月的进账提高一成，你就可以到别的铺子去继续学做生意。如果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悦来客栈的生意没有变好，甚至是变差了，那么以后你就还是回到府里来，做你的大秀，不要再想做生意的事了。”

沈明蕙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爹玩真的啊？怎么一个条件比一个条件苛刻呢。做账嘛，烦是烦了点儿，但无非是牺牲点儿时间，花些功夫，自己还是完全可以搞定的。可这营业额要提高一成，她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她来到这个异时空总共才三个月，对这里的东西南北都还没能分得太清，怎么能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提升客栈的生意呢？更何况，她对做生意也不是真的有兴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沈**禁不住脱口道：“爹，我是去学习的，又不是去创收的，您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创收？”这是什么意思？沈瑞有些犯迷糊。

沈明蕙迎着沈瑞疑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爹，我的意思是，三个月的时间就让我对做生意得心应手，是不是太紧张了一点？”

沈瑞见女儿的脸上露出几许为难，心里暗暗一喜，慢悠悠地开口道：“做生意嘛，目的就是要赚钱。三个月的时间，爹当然不指望你能做成什么大买卖。可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算短，如果你一点儿门道都琢磨不出来，那也说明你在做生意上没什么天分。既然没天分，又何必要浪费无谓的精力和时间呢？”

“这……”沈明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嘟着嘴，伸手沾了茶杯里的水，在桌上画起圈圈来。

见女儿终于打了蔫儿，沈瑞心情大好，暗道李忠还真有两下子，想出来的办法果然奏效。他趁热打铁地说道：“明蕙，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你能跟爹约法三章，爹明天就让你去悦来客栈。如果你做不到，爹也就爱莫能助了。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做你的大秀吧。”

沈明蕙突然反应过来：这什么约法三章啊，这明明就是不想让自己跨出沈府大院嘛。这什么倒霉的时代啊，怎么要点儿行动自由就这么难呢？不行，不行，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认输。

沈明蕙眨巴着眼睛，脑子里开始迅速地盘算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就算自己最后达不到这第三个要求，那不是还有三个月的缓冲期吗？至少这头三个月的自由自己要先拿下。至于三个月以后该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想办法。

沈明蕙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里立感轻松。她抬起头，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坚定地看向沈瑞：“爹，没问题，我跟您约法三章。您提的这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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