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桐心 第5章 父女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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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媒婆走远，沈瑞强压着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他面色一沉，冲那白衣少年大声喝道：“你，你怎么能如此胡闹？你知道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

那白衣少年嘻嘻一笑，并没有被沈瑞的火气给吓住。只见他快步走到沈瑞跟前，伸手抱了沈瑞的脖子，换了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爹呀，您给女儿订亲，怎么也不跟女儿商量一下呢？女儿还不想嫁人呢。”

坐在一旁的李忠见状，颇有些尴尬，快速起身朝沈瑞躬了一躬就走出了正堂。

而沈瑞身子一僵，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自女儿懂事以后，跟自己如此亲昵，这还是头一次，他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担心。

从前，女儿跟自己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温顺有礼；可自从这次大病初愈以后，这女儿就变得有些大大咧咧，没规没矩起来，但隐隐又似乎跟自己保持着一些距离。这会儿，女儿突然搂上了自己的脖子，他当真有些措手不及。

可莫名的，沈瑞的火气一下子就淡了，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十几年来，他与女儿相依为命，女儿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他的神经。在今天之前，他从没对女儿发过火；而女儿也一直乖巧懂事，很少让他操心。

沈瑞没有料到，女儿今天会突然扮作男子出现在人前，还说出那么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来，生生地把说亲的事给搅和了。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更着急女儿这样胡闹，会误了她自己的终身。他生气了。第一次，他冲女儿发了火。

可刚发完火，他就后悔了。他害怕把女儿吓住，更害怕看见女儿那眼泪汪汪，委屈难过的脸。

结果，沈瑞不仅没有看到女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反而还被女儿圈住了脖子。他的心一松，看着女儿那如花的笑颜，所有的怒气顿时就消散了。

沈瑞拍了拍沈明蕙的手，柔声道：“明蕙，爹不是不和你商量。爹是怕你烦，想先帮你把好第一关。等物色到可心的人以后，再让你自己慢慢定夺。可谁曾想，你的性子这样急。你看看，你今天这么一闹，你这婚事可就难办了。大概要不了几天，这全玉关城的人都会说你是个病秧子，怕是没人敢娶你进门了。”

“那才好呢。”沈明蕙一脸的志得意满，满不在乎地说，“我本来就不想嫁人。没人敢娶，我就可以一辈子陪着您了，您不开心吗？”

沈瑞啼笑皆非：“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儿家一辈子不嫁人的。”

沈明蕙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要嫁人，我也要嫁一个自己相中的。这些靠着媒妁之言找来的人，我没兴趣。”

沈瑞心里咯噔一下，禁不住皱起了眉：嫁一个自己相中的？什么意思？难道女儿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才闹了今天这么一出？

他让沈明蕙在自己身边坐好，细细端详着女儿那张秀丽的脸，忐忑地问：“你天天呆在府里，上哪儿去找你能相中的人？难不成你喜欢上了府里的哪个小子？”

沈明蕙见沈瑞一脸的紧张，呵呵乐了起来：“爹，您都想到哪里去了魔兽召唤师异界游。我都说了我不想嫁人，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我只是觉得，这姻缘姻缘，靠的就是缘分，万不可强求。反正我现在年纪还小，这婚事，不急。”

沈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女儿如此出众，沈府里的那些小子有谁能配得上！他怕女儿久居闺中，又少不经事，要是被哪个油嘴滑舌的小子给骗了，糊里糊涂地就芳心暗许，那可就糟了。现在听女儿说没那回事，他总算是心安了不少。

可女儿对婚事如此的不在意，沈瑞也不免有些暗暗着急。这些年来，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暗暗筹谋的许多事都到了关键的时候，他需要彻底地放手一搏。可女儿是他最大的牵挂，不妥善安排好女儿的一切，他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地背水一战呢？

沈瑞拉着女儿的手，耐心劝道：“明蕙，这姻缘自是不可强求。可你一个深闺女子，不靠媒妁之言，又能靠什么呢？你现在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华，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挑选一下夫婿，将来怕是会后悔的。”

沈明蕙眨巴着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狡黠地笑了：“爹，女儿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什么请求，说吧。”

“女儿不想天天闷在闺房里，女儿想跟在您身边，跟您学做生意。”

“做生意？”沈瑞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明蕙，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你一个女孩子，怎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沈明蕙站起身，在沈瑞面前悠然地转了一个圈儿，胸有成竹地说：“我以这身男子的装扮，以您外甥的名义，不就行了吗？爹，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以后我着男装的时候就叫冉桐，您觉得怎么样？爹，您看，刚才那张媒婆，不就没看出来我是女子吗？爹，您就答应我吧。”

沈明蕙一口一个爹叫得亲热无比，让沈瑞不忍断然拒绝。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女儿一番，好言劝道：“明蕙，你是个女孩子，轻轻松松地呆在家里享清福多好。在外面做生意不比在家里过日子，会遇上很多烦心的事。爹可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累那么辛苦。”

沈明蕙听出沈瑞的犹豫，赶紧又搂了他的脖子，甜言蜜语道：“爹不希望女儿辛苦，难道女儿就不心疼爹吗？您一年到头为生意奔忙，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女儿想跟在您身边学做生意，也是想帮您分担分担嘛。”

沈瑞慈爱地摸了摸沈明蕙的头：“你有这份心，爹就知足了。爹还有很多伙计帮忙，累不坏的，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沈明蕙见沈瑞仍是不肯松口，禁不住嘟起了嘴：“爹，您成天的忙，不知道女儿天天呆在府里有多闷。女儿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嘛。您不是说过吗，您希望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可是我现在天天闷在府里，真的是很不开心啊。”

“但是……”沈瑞低着头，仍是沉吟不决。

沈明蕙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沈瑞一眼，接着又道：“如果我娘还在就好了。有娘陪着我，我也许就不会觉得这么孤单这么闷了。可惜，娘她早早地撇下我走了，我竟然连娘的模样都没记住。爹，我真的好想娘。如果娘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沈瑞抬起头，眼里闪过几许痛楚：“明蕙，你……爹几时让你受过委屈？”

沈明蕙轻声嘟囔道：“如果我是个男子，爹一定不会反对我出门去长见识吧？可偏偏我是个女子，就什么都做不成。爹，您也觉得女儿不如那些男子吗？”

沈瑞一怔：“明蕙，你让爹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