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的守望者 第二十二章

滴滴答答……

黑暗之中，凯贝尔独自行走，看不到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自从看到洞口死掉的几个手下，他就知道契已经跑掉了，跑去杀掉了里尔芬多，这位忍者大师大概认为这样能够引得艾欧尼亚的剑皇亲手杀掉他。

他并不意外这一点，因为他不止一次跟他讨论过现在塔林米尔道馆的形式，这位阴冷、沉静的忍者大师选择在一个最为关键的时刻杀掉了里尔芬多，塔林米尔道馆内部冲突将起，保守派会因为里尔芬多的死而迁怒于他，而为了保持道馆内部的平衡，艾欧也不会放过他，甚至会把他当作消除保守派怒火的替罪羊。

但这是在里尔芬多死后，他会真的一家独大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呢？

凯贝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冷笑出声：“契，杀了我的人，然后杀了里尔芬多，想要陷害我？你就这样对待帮你掩盖踪迹的老朋友吗？”

阴暗洞窟里，除了滴答水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仿佛凯贝尔是在一个人说话。

“你认为我是在诳你？”

“你知道我在这里？”阴冷而又模糊的声音从三个方向传来，契似乎有些意外，“而且你居然还没有死？那个剑皇比我想象的还要手软一些。”

“噢，看来你很希望我死在他的手上。”凯贝尔似乎很有谈兴，也不在意契的话。“你白天还在那里？在杀了里尔芬多之后。”

“我看着那个年轻的剑皇怒气冲冲地进入塔林米尔道馆。”契淡淡地说道。

“看来你没有继续看下去。”

“找死的事情，我不会做。”

“但是你确实做了。”凯贝尔说道，“杀了里尔芬多，我也不可能继续再帮你。”

契没有说话，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凯贝尔太过从容，对于他暗杀里尔芬多的事情没有一点意外，他知道他会怎么做，也在期待着他那么做。

“杀掉里尔芬多看来没有多少效果。”忍者大师冷冷地说道。

“不不，当然有，至少，运气不好的话，我会被杀了。”凯贝尔笑了，“不管是萨林他们还是艾欧都有可能杀掉我。”

“哼，看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你知道莫雷尔吗？”凯贝尔现在很有兴致，他打算和老朋友分享他的计划。

“你跟我说过那个年轻人。”契察觉到了不对劲，暗自做好准备，不过他有足够的自信，因为里尔芬多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这个老朋友也不会是，哪怕他叫了再多人，只要不是艾欧在，那么就没有关系。

“是的，是的，那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里尔芬多把他看作亲孙子，他也把里尔芬多当作自己的亲人，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认同我的理念，成为那些有野心的小伙子的领袖，不过，他比起他们更加地冷静，也知道该怎么做。”凯贝尔谈到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那个年轻人，略带遗憾地说道，“现在里尔芬多死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小伙子心里肯定有根刺，现在我们是一路，之后恐怕就不是了，不过没有关系，那个时候也不需要他了。”

“哦，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你活下来的原因之一。”契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莫雷尔控制着一股不小的力量，这是凯贝尔压制里尔芬多的资本，但是他们在根本上不是一路，而里尔芬多的死则加剧了这一点，那个剑皇恐怕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的，是的，在萨林要动手的时候，艾欧出手压制了他，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赌对了，剑皇注意到了那个小伙子，不过不知道是在此之前，还是才注意到不久。”凯贝尔略显得意，成功算计到塔林米尔道馆的主人让他很高兴，之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剑皇手段确实一度让他进退两难，甚至成为他手上的棋子之一。

“塔林米尔道馆的馆主手段很高明，他是个天生的皇者，不管是你还是里尔芬多，看似架空了他，但是却从来没有脱离他的掌心，你们的冲突，让塔林米尔道馆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前进，不过现在，你摆脱了他？”

“可能，但是还没有，不过有萨林加上莫雷尔，足够让那个艾欧尼亚的剑皇再一次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凯贝尔说道，“他可是个忙人，听说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

“噢……”契明白了，萨林是塔林米尔道馆保守派的第二号人物，他的实力不逊色于老迈的里尔芬多，也有足够的威望去成为保守派的新领头者，尤其是在他如此仇恨凯贝尔的情况下。

“那两个人可没有足够的手段阻止你，难怪你设计我杀死里尔芬多。”契彻底明白了，从凯贝尔帮忙掩盖他的踪迹，到杀死他所有的学徒激怒他开始，到之后和他交谈塔林米尔道馆的情况，甚至装作无意被他套出一些情报，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里尔芬多有足够的手段周旋凯贝尔，拖延他的脚步，拖延到艾欧尼亚的剑皇将目光转移到塔林米尔道馆，然后将凯贝尔的计划碾碎，让塔林米尔道馆沿着他所想的方向前进，但是萨林和莫雷尔还没有。

萨林平时在道馆里扮演的是一个老好人的角色，加上实力因素，才是他占据保守派二号人物的关键，他的手段不够出色，而莫雷尔则太过年轻，比不过凯贝尔这个手段高超的老狐狸，至于塔林米尔道馆里的中立人物，比如说亚索、永恩等人，他们实力不差，但是却没有一个杰出的人物足以和凯贝尔扳手腕，甚至连能看穿凯贝尔谋划的人都没有，一旦艾欧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手脚，塔林米尔道馆就会在凯贝尔的计划中走向他要的方向，只要成功让塔林米尔道馆进入艾欧尼亚政坛，哪怕事后艾欧注意到这一点，也不能立刻强行将塔林米尔道馆拔出来，而这段时间里，足够让凯贝尔利用塔林米尔道馆的势力以及影响力，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然后，现在你打算清除你计划之中，最后一个阻碍了吗？”契明白，整个计划顺利进行，现在他就成了凯贝尔最大的阻碍，哪怕他不知道凯贝尔的计划，只要他站来，指明凯贝尔曾经掩饰他的行踪，那也会让艾欧有足够的理由去杀掉凯贝尔，更不要说现在，他都知道了凯贝尔的计划。

“是的，老朋友，感谢你的帮忙，我们要说再见了。”剑铿锵出鞘，一瞬间的寒光闪过，凛然杀意升起，凯贝尔初显峥嵘。

“你安排了多少人？”契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是说只有你？”

“不，还有一个。”凯贝尔在黑暗中微笑道。

“呵呵，两个？那可不够，你难道敢让剑皇知道这件事情？”契不屑地说道，他本身实力不必凯贝尔差，还有有两个影子，在控制自如的现在，他一个人就相当于三个同等级，并且默契十足的高手，而且在现在这个环境下，他这样的忍者大师实力还有增幅。

区区两个人？不是艾欧那一等级的，再来十个他也进退自如。

“不，不，他要来了，大概会连我也一起杀了。”凯贝尔摇着头说道，“现在来的这个人你很熟悉，我想你会期待见到他的，毕竟是你儿子。”

“慎！”黑暗之中，血红的眼中尽是冷冽，“看来你和暮光之眼联手了，狂暴之心呢？暗影之拳呢？看来你还不敢让他们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暗影之拳已经变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契身边的忍者平静地说道，“现在的暗影之拳已经成为了那个人手下的情报机关，狂暴之心和暗影之拳的关系太过紧密，他们不适合知道这件事情。”

契不说话，他感觉到了不妙，如果说凯贝尔还有可能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那么慎绝对了解，暮光之眼是绝对的冷静与无情，他的儿子慎尤其是，如果必须要请动艾欧尼亚的剑皇才能解决他的话，他绝不会迫于任何约定，而不将情报告诉艾欧，他也不会在意艾欧知道后，会不会杀掉凯贝尔，因为慎是最明白的，影流的存在，将会是均衡教派最大的噩梦。

这时，一缕微光在慎的身边点亮，那是一柄剑，淡蓝色的虚幻之剑。

“您是否了解过，为什么暮光之眼没有一个负责监督首领的人呢？”慎淡淡地开口道，“身为均衡教派的大脑，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他出问题的情况下出面控制他，这样的情况是否违背了均衡的含义？”

“暮光之眼就是最为均衡的那个人。”契毫不犹豫地说道，在没有接触影子秘法之前，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有足够的自信，他就是均衡！所以在了解均衡之后，才最为明白，所谓强大的均衡，是如此得脆弱。

“影子秘法控制在暮光之眼的手中，而影子秘法具有的蛊惑力是封印的先辈所了解的，他们不会不做任何准备。”慎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在影子秘法解封的同时，为了克制影子秘法而生的另一卷卷轴也同时开启，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学习了影子秘法的您，是完全注意不到它的存在的。”

一手将虚幻之剑从剑柄上抽出，慎眼里泛着些许的冷意，他将要杀死的人，是他的父亲，暮光之眼不会为亲情所动，但却不是没有那份感情，心中总有些许遗憾，但是在父亲背离均衡愈加遥远的时候，他总要做出决断！

“哼！”契准备撤退了，不管慎有什么准备，但是既然能让他和凯贝尔有足够的把握杀掉他，现在不宜直接和他们交手，还是现行离开为妙。

…………

塔林米尔道馆之中，艾欧还在为里尔芬多之死而思索，契杀死里尔芬多的理由还不够充分，他认为里尔芬多之死还有更多的原因，单单是因为要报复之前杀死影流门徒的举动吗？

等等……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影流门徒没有一人生存下来……

这实在太过古怪，他清楚影子秘法的奇诡，要杀掉他们可要费不小的功夫，想着，他站起身，前往萨林的房间，这位保守派的副手在塔林米尔有着自己的屋子，但是里尔芬多死后要办的事情很多，所以他暂时住在道馆里。

敲开门，萨林明显有些惊讶，艾欧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馆主。”

“有件事情我想要了解清楚一点，当初围剿影流门徒的事情，是谁带的头？”

“副馆主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与，是我还有凯贝尔带着剑士们和暮光之眼一起出的手。”萨林说道。

“他们没有人逃掉吗？”艾欧追问道。

“暮光之眼准备了秘术，困住了他们。”

“我明白了……”暮光之眼……没有暗影之拳也没有狂暴之心，单方面的暮光之眼参战，“谁通知的暮光之眼？”

“是凯贝尔，副馆主说他和均衡教派有不浅的交情。”

“我明白了。”艾欧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萨林，“里尔芬多的死我很遗憾，我能做的只能是帮他报仇，但是凯贝尔……我没有理由动他，一旦我对他下手，塔林米尔道馆恐怕要乱，你也应该知道，道馆里有不少人是他的追随者。”

“白天的时候，您应该让我杀了他的。”萨林沉声说道，“他让道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杀了他，您只要拿我给那些人泄愤就好了。”

“没有人是应该被牺牲的，包括你，萨林。”艾欧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有更多要做的事情，比如里尔芬多一直在做的事情，那需要你来接着做下去，我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塔林米尔道馆这边，你应该知道，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萨林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艾欧大概是历代塔林米尔道馆馆主中肩负最多的一个，不说艾欧尼亚的事情，还有瓦罗兰大陆的事情，他要考量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塔林米尔道馆。

“还有，世界上除了黑白之外，还有其他颜色，那个莫雷尔他不会一直跟凯贝尔一路，他是你可以联合的对象。”说完，艾欧就留下萨林一个人在那里烦恼，以及思考艾欧说的莫雷尔可以联合这件事情。

“莫雷尔……希望如馆主所说。”他低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