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引 第七十八章 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

白皎皎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含着泪光看着满脸怒容的鹤子谦，耳朵里回荡都是鹤子谦那句，是你欠着我，不是我欠着你。

她，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鹤子谦的。

只是鹤子谦对她太好了，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说好的欠的就会还的，结果她还是越欠越多。

颤抖着咬咬唇，眨眨眼睛泪珠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白皎皎涩涩的吐出那么一句，转身就跑开。

鹤子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如同脱力了一般，开门声响起，而他摇摇欲坠的坐回了椅子上，手肘放在书桌上，头撑着额头，脑海中一片紊乱。

恰好此时，外面晴空霹雳，轰隆一声，白光乍现，豆子般的雨点瞬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鹤子谦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窗外，但想到白皎皎是一条鱼，淋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心中有些后悔了，但是，当他看着玉簪被放在医馆的时候，他真的抑制不住。

那种感觉就像，他视若珍宝迫不及待的给了白皎皎，然而白皎皎什么都不懂，轻而易举就将他的心思践踏的一无是处。

将玉簪留在那里，无非就是两种心思，一个是白皎皎等的太久，没有了耐心，二是白皎皎不信他会带着银子来找她，无论哪一种都能将他所有的用心都否决的一干二净。

沉默了半晌，雨点声太大，原本浮躁的心思却没有丝毫的平静。

“清川，去找一找她在那里。”鹤子谦还闷着气。

清川应下，走到门前的时候问了一句，“公子既然担心，为何不亲自去找白姑娘呢？白姑娘不懂，公子也能好好说不是吗？”

清川虽然不知道一个人为何能干净到如此地步，但这些日子看得出来，白姑娘压根儿什么都不会，无论什么几乎都是自家公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有些东西，不是说了就能懂的。”鹤子谦蹙眉扶额。

清川点头，倒着身子将门关上，手去触碰到了门沿上的水渍，下意识的就要一抹，却发现那哪儿是什么水，而是血渍，连忙抬起头惊呼道，“公子，姑娘她受伤了。”

鹤子谦心头一紧，疾步而行走到门口，看着清川指尖的那点点腥红，抖着手抚上方才白皎皎抚过的地方，果然有血渍，而且伤口还不小。

没等清川再开口劝就立刻冲了出去。

“公子，您，您带把伞啊，这么大的雨。”清川去拿了伞再回来，哪里还有自家公子的身影，有些无奈。

雨点打在身上脸上，如同无数的小石子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

虽不伤人，但却莫名疼的让人倒吸凉气。

夜色太暗，分辨不清，但在方才他在白皎皎摔倒的地方，捡到了一块异常尖锐的石子，合着电光，那石子上只留了很浅的颜色，都已被雨水冲洗的干净。

他后悔了，方才气只是一时的，白皎皎什么都不懂，即便无意间做了，也不能用人的感情来对待，说到底，他只是有一点迁怒，所以口不择言。

天空电光依旧，轰鸣的雷声巨大无比，却掩盖不住两人咚咚的心跳。

白皎皎就坐在不远处别人家拐角的墙头下，衣衫淋了全身，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是伤的有些深了。

她能去哪儿啊，出来就下雨，哪儿也去不了。

抱着双臂蹲在墙角，她不知道用鹤子谦的素玉簪做抵押他会那么生气，可是，可是她当时是慌张的，因为小厮要拉她去官府。现在她知道了，欠人果然是不好的，如果，如果她能变出银子，就不用再找鹤子谦了。

衣衫早已经湿透，雨水打在身上，她第一次觉得身上有些凉，好像冷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心口蔓延出来的感觉，有委屈，有愧疚，还有一些不解，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她也有些后悔冲动的跑出来了，她应该解释的，她不是故意的，鹤子谦生气是因为她确实做的不对，现在她跑出来了，能去哪里？

把头埋进手肘里，不自觉的搓着手臂，冷啊，冷死她算了。

手心划破的伤口擦在衣衫上有些疼，白皎皎忍不住抖了抖，那只手松开了手臂，离的远些，丝毫未管手心的鲜血还缓缓流淌着，出来就被雨水冲刷个干净。

“皎皎！”鹤子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白皎皎立刻抬起头，她，她是听见幻觉了吗？

这么大的雨，外面早就没有人了，她被雨淋的狼狈至极，没有第二声，她断定自己听到了幻觉，又将头埋了下去，鹤子谦正在生气，怎么会出来找她？

所以一定是幻觉。

哗啦一声巨响，巨大的一声带着白色的闪电，砸在了地上。

白皎皎听的很清楚，这里的雷声和在水里的雷声不一样，水里的雷声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沉闷如鼓，而这里的雷声，带着尖锐。

周边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近了又远了。

水合着泥绽了鹤子谦的一身也未曾在意，一直没有看到白皎皎的身影。

心中越来越慌，只剩自责，他跟一条什么都不懂的鱼计较什么劲儿，左右玉簪完好无损，气恼是一时的。

他也想清楚了，其实所有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放走白皎皎，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患得患失，因为她压根儿不属于他，不属于这里。

可是，他舍不得，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在雨中跑了半天来回望着，终于看见了那个小小的一团，缩在墙边的身影，大概冷了些，脚还往后缩了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心疼了起来。

白皎皎只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这雨水似乎越拉越冷了，心也越来越凉，双腿无力似乎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走了，就离他离的更远了，可她想道歉来着。

脚步声逐渐而近，白皎皎有些麻木，等着那个脚步声从近到远，但是最终，那个脚步声却停在了她的面前，心突然就咚的一滞，但她不敢抬头等了很久，那个脚步声始终没有离开。

雨水打在脸上，打在眼睛里，莫名的有些涩意，模糊的看到了那个精致的轮廓，呼吸都停滞了。

“白皎皎，外面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回家吗？”熟悉的声音哪里还有怒气，白皎皎只听到他说，回家了。

意识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皎皎，跳完了舞，咱们也该回家了吧。”红衫推着她的小尾巴。

从前，家是那个大蚌，现在它放着娘亲的鱼骨，娘亲死了三年，她与娘亲的鱼骨一起待了三年。

可是现在，鹤子谦说家是那个有巨大池塘却不养鱼的小院子。

更重要的是，鹤子谦，真的出来找她了。

呼吸一滞，鹤子谦没有听到白皎皎的回答，电光一闪，看见了她发红的眼眶，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怕他伤害了白皎皎。

听到白皎皎重重的吸了一鼻子，鹤子谦的心都提了起来，要是白皎皎说，她不跟他回去怎么办？

白皎皎一抽，好多好多的话，似乎都被电光雷鸣揉成了一句，“鹤子谦，我腿软，走不回去了。”

说完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傻，她应该道歉的！

鹤子谦听到后只觉得心瞬间就落了下来，还好，她不是不想回去。

伸出手弓腰，想要将她抱起来，哪知小丫头下一刻就像一只小癞皮狗似的抱住他的腰身大腿。

带着小孩儿似的哭腔道，“鹤子谦，刚……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要送我去官府，我被吓住了，才同意把簪子压在那里，他们也说只要银子拿过去换回来就没事了。”

白皎皎死死的抱住鹤子谦的大腿，“鹤子谦，你不要骂我，也不要怪我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不是窃贼也不是小偷，我只是胆子小怕进官府。”

听着她的话，鹤子谦的心又是一疼，最终还是勾唇，继续手上的动作弯下腰，放到白皎皎的腋下，感受到她的瞬间僵硬也未停下动作，将她拖起来后，引着她的一只手臂环住自己的颈脖，一手从她的腿窝处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白皎皎身体悬空，下意识的就紧紧抱住鹤子谦的颈脖，身子摇晃，紧贴着鹤子谦的胸膛，大雨还在哗啦继续，砸在身子上的雨点很冷，但靠着胸膛的地方，却暖的不可思议。

下意识的缩的和鹤子谦更近，口中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鹤子谦，你不生气了？”

仰起脖子看着那个沉色的下颚。

鹤子谦察觉到她微妙的动作和视线，倒是没有低下头，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属于他们的小院子，走到一半才沉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真是对不起他的口不择言无意间伤害了她。

“啊切……”

白皎皎想说话，但鼻子突然痒痒的，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然后吸了吸鼻子，有些受宠若惊道，“是我做错了事，你怎么道歉呢？”

听到她打了个喷嚏，鹤子谦加快了脚步，“皎皎，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也有错。”

她是他的鱼，他应该用自大的耐心告诉她，教导她，怎样才是一个普通又正常的人，而不是一味的宠着。

她想行善，他可以教她，但绝不是以这样错误的方式。

白皎皎想开口说话，张开的口还没发出声就被打断。

“公子，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清川撑着伞在门口等着，见二人平安回来霎时松了口气。

“清川，烧一盆热水。”鹤子谦一边吩咐，径直抱着白皎皎回自己房间，二人一身衣衫都是湿透，房间还是那么乱，将白皎皎放到了床上，看着她的面色有些白，但是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眸中潋着水光，有些迷茫。

看了一道，她划破的是右手，找了药先给她包扎了伤口，伤口确实有些深，流血有些多，但不是止不住，这药效快，清洗后就将手包了起来。

白皎皎微红的鼻头，鹤子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刚想开口，就被“啊切……”一声打断。

白皎皎又打了一声喷嚏，整个小脸皱成一团，鼻尖竟然流下了一抹晶莹的小鼻涕。

鹤子谦顺着衣袖就给她擦了擦，“皎皎，把衣衫脱了裹进被子里。”

白皎皎“哦”了一声后，鹤子谦转过了身，而她乖乖的把衣衫脱尽，连同肚兜一起，然后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鹤子谦的背影道，“你呢，鹤子谦你不换吗？”

二人对话如常，此刻倒是不约而动的仿佛刚才吵架的都不存在。

“换。”鹤子谦背对着白皎皎，伸手扯过腰带，精壮的后背，顺着外衫的掉下，与打湿后的亵衣紧紧贴在一起。

啪的一声从鹤子谦身后传来，鹤子谦转过头，看到白皎皎从被子里伸出两只雪白的胳膊，只将被子同裹胸一般裹在身上，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神色一沉，转过头，很快窸窸窣窣的将裤子脱下，最后穿上了干的亵裤，上半身却是袒露在外，勾起唇，朝着白皎皎轻轻的唤了一声，“皎皎。”

指尖缓缓的张开，指缝中露出一双大眼睛，看到鹤子谦过后，立马又捂上。

“鹤子谦，你还没穿好呢。”

对鹤子谦，她羞看的不是裤衩，而是上一次那个大白馒头，跟魔怔一般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即便是现在，鹤子谦结实的上半身，那也有十足的吸引力。

饶是看了许多遍，但是这一次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似乎不该看。

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从她的脸上掰了下来，眼睛紧紧的闭着，却能察觉到某个人的呼吸，白皎皎的鼻子有些痒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皎皎，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是害羞了？”语调带着笑意。

白皎皎睁开眼，却看到鹤子谦带着笑意的眼眸，打着漩，似乎把她搅了进去。

然而，“啊切…”一声，晶莹的鼻涕喷在了鹤子谦的脸上。

白皎皎看着笑容已经僵硬的鹤子谦，立刻马上弥补的伸出左手帮着鹤子谦擦着脸，语气极为委屈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鹤子谦眼神一眯，就那么弓着腰身看着白皎皎。

白皎皎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不着痕迹的往后蹭了蹭，手捞着被子，带着小脸几乎将整个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中和光洁白皙的额头在外头。

温软的唇瓣印上了小丫头的额头，勾了勾唇角，又退开，看着小丫头目瞪口呆。

恰好此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公子，热水来了。”清穿端着热水站在门口，这水很烫的。

鹤子谦转身就去开门，端水。

白皎皎的心落了一拍，好像整个脸都开始发烫，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将五官拉成一个鬼脸的形状。

白皙修长的手指拧干了帕子。

帕子热热的，白皎皎不喜欢整个泡在热水里，但现在显然不适合继续泡热水了，亲手用热帕为白皎皎擦着脸，看着白皎皎瞪大发愣的眼睛，鹤子谦忍不住用热帕整个捂住她的脸。

白皎皎只觉得脸本来就烫，现在加上这热帕子，更烫了，闷闷的声音从帕子底下传来。

“鹤子谦，我的脸快熟了。”

鹤子谦听了之后，将帕子摞开，看着白皎皎的面颊带粉，确实比刚才更红了，忍不住伸手一掐，见小丫头鼓起了两颊，顺手就笑着用那张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然后再泡进水中拧干，白皙的手被滚烫的水烫的泛红，白皎皎隔了老远就看见，也好奇的说了一声，“鹤子谦，你的手也快熟了。”

拿着帕子站到床前，“手。”

白皎皎乖乖把手伸出来，帕子搭在了她的手心，烫烫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将帕子丢出去。

“不会烫熟的，你擦擦身子，这感觉叫暖。”

鹤子谦从衣柜中找出一身干的长袍子缠住自己，转身就离开房间。

白皎皎从床帏中探出头来，看着地上一堆湿漉漉的衣衫，看着关闭的房门，手心的帕子烫的似乎要渗透了她，但还是乖乖听话的擦了擦身子，每一处都是轻轻的点了点，就怕一不小心就烫熟了哪一块。

然后马上就躺下，整个人像个小虫子似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蜷在鹤子谦的床上。

今天的鹤子谦凶了一把吓住了她，但是现在怎么她反而想粘上了鹤子谦呢。

忍不住在被子里也捂脸。

鹤子谦拿着小丫头的衣衫里外进来的时候，却看到裹着自己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白皎皎，整个人像个巨大的虫子。

“皎皎，穿好衣服，回你房间睡。”

过了很久，白皎皎才闷闷的出声，“穿好了，回房，睡的时候还要脱……”

嫌弃之意尤为明显。

被子里的白皎皎只感觉自己跟整个被子一起被人抱了起来，不对，准确来说是扛了起来。

连忙从上方缺口探出头，却只看到鹤子谦的后背，整个人摇摇晃晃，“鹤子谦，你干嘛呢？”

长腿踹开了白皎皎的房门，将某只小虫子扔在她自己的床上，准备离开，长袍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不放。

“鹤子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你明明很生气，后来你还要向我道歉呢？我知道是我的错。”心中莫名的有一些情绪，她想懂，想懂的东西太多了，她知道了自己不应该用鹤子谦的银子去行自己的善，更不应该押下鹤子谦娘亲唯一的遗物，最后也不该为了找银子将鹤子谦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鹤子谦回过头，看着白皎皎带水的眸子里，就差没写上一排字：我很乖，我很听话，我也会认错。

有些无奈的笑了，又心疼又愧疚。

坐回白皎皎的床边，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叹了口气，掰开她的手，又出去找了张绢帕将她扶着坐起来，背对着自己，像个丫鬟似的亲自给她绞发。

“皎皎，你现在不懂的以后我都会慢慢的教你。”鹤子谦说的很认真，眸光投在白皎皎乌黑的头发上。

白皎皎吸了吸鼻子，突然就感觉这一刻，鹤子谦简直跟她娘一模一样。

在鹤子谦的手还没离开白皎皎的发时，就被她突然扑进了怀里，然后是闷闷吸气声。

想了想，鹤子谦沉声开口，“皎皎，以后未经过同意，不能随意进别人的房间，也不能随意碰别人的东西，包括吃食也是如此。别人的银子，你不能当做自己的用，无论别人说什么……”

白皎皎低低的应了一声，随着他说的越多，心头越失落，脖子缩了缩，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可是，除了我之外。”话锋一转，白皎皎刚酝酿起来的眼泪珠子又被缩了回去，僵了僵还没有反应过来。

“皎皎，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叫别人。”鹤子谦重复了一遍。

白皎皎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鹤子谦，却被他眸子里的深意给怔住，想说的话顿时就被压在了喉咙中。

她其实是自私的，她想离开这里，想还鹤子谦银子，但是却越欠越多。

想告诉鹤子谦，是因为想跟灵虚学泥土变银子的仙法，还清银子早点离开才这样，这么多次，其实她朦朦胧胧能感觉到，好像她一说离开，鹤子谦就会不太高兴。

可是鹤子谦这么一说，想说的话反而犹豫了，心里头突然就有些慌了，低了低头，小身子又缩进了被子里，像个蜗牛。

鹤子谦看着她逃避的动作刚想开口一笑，却听白皎皎低头闷声道，“鹤子谦，我答应过我娘，要带着她离开棠湖的……”更想做善事，有法力，救回她娘亲。

笑意被这句话敛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白皎皎，她却是如所觉的一般，将小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

白皎皎的意思很明确，她其实不会一直待在京城，她要走的，也许是整个南离，也许是想走到比南离更远的地方。

很久没有听到鹤子谦的回答，只感觉一只大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一拍，白皎皎突然就忍不住在被子里红了眼眶。